穿成克夫小夫郎

作者:路归途

从北雁郡城回来,一路归心似箭,队伍轻车赶路也快了些。今年上半年雨水多,寒气重,导致今年暑期也不是特别热,起码没去年那般热。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齐少扉道:“不是,今年六月多是凉快些。”

岑越话没两天,到了七月初时,他和阿扉就不坐在车里了,没事坐在车架上吹吹风,“这才过了几日,怎么就跟我作对似得,一下子热了许多。”

齐少扉给越越打着蒲扇,纸扇虽是好看些,但没蒲扇扇着顺手,听越越的话,嘴角便带着笑意,说:“快到家了,歇一歇。”

“也不知道圆月还记不记得我,不会是忘了吧?”岑越想崽了。

齐少扉:“忘不了的,你是他阿爹。”

到了乡里,七月三日。

齐家第一道门是敞开的,外头观景廊上照旧是放着避暑的绿豆薄荷汤,要是乡里有村民下田中暑了,或是路过,拿着自家茶碗、缸子都能来打一杯的。

还有寒瓜摊子。

青丝和梅婶在外头照看着,正跟一个客人说话,一刀下去,寒瓜一分为人,让客人挑了一半——这个很好卖的,没一会就来人要了。

“呀,好像是你们家的车队回来了。”买寒瓜的人说道。

青丝忙放下手里活,出去一看,果然是郎君三少爷的队伍,当即是高兴起来,跟梅婶说:“婶子您帮我看一下,我去屋里喊人。”

“你快去吧。”梅婶忙说。

青丝跑着进屋,一路气喘吁吁到了正院,喊说:“三少爷郎君回来了。”

这会早上,不过太阳已经有几分毒辣了。

圆月在堂屋里一张软榻上躺着,旁边称心给侄儿说话,逗着侄儿玩,林姨娘、程姨娘是坐在边上看着,就怕圆月翻身来摔着了。

很是精心照顾。

家里俩孩子,身边盯着的大人总要留两个的。称心还好,这会大了些,知道疼,不会从床上往下跳——这摔疼的。

圆月不知轻重年纪,这几日学会了爬,自然他爬的还不快,就是胳膊使着力,能‘挪一挪’。

“郎君三少爷回来了?”林姨娘重复了遍,脸上喜色,抱着圆月起来,“阿爹和爹爹回来了,圆月啊。”

称心喊:“圆圆弟弟,哥哥和阿哥回来了。”这是一高兴嘴就开始乱叫起来,辈分都岔开了。

程姨娘是蹙眉,温声给女儿纠正,扳回来。

郎君三少爷不在意这个,但规矩该有的,这不管下去,喊习惯了,成什么样子。

“回头慢慢教。”林姨娘跟小程说,“先去外头接人,绿团你把圆月的纱帽拿来,外头这会晒起来了,别晒着了。”

绿团拿了两顶纱帽,一顶给林姨娘递过去,林姨娘给圆月戴上,另一顶她给五小姐戴上。

一大一小两顶纱帽,戴好了,绿团还撑了伞。

圆月不知道要干什么,但他知道要出去,当即是挥着胳膊,噗噗说话,林姨娘拿着口水兜兜给擦了擦嘴,笑说:“阿爹和爹爹回来了,圆月高兴是不是?”

“哈哈圆圆侄儿是以为要出去玩。”称心在旁小大人说。

圆月挥着胳膊,身子往外探。

林姨娘抱着,“好好,咱们出,出去接俩爹爹咯~”

灶屋刘妈妈和赵婶也得了消息,这会刘妈妈出来,赵婶和小菊还在灶屋,是饭先不急着做,先烧热水,郎君三少爷回来肯定要洗漱的。

“赵婶,你要不先回去,我这儿能忙开。”小菊说。

赵春花道:“你一个小丫头,一会忙起来了,肯定扯不开,这样,我去喊一声,找个人来先去后头顶一顶……”

车夫们回来了,那也要烧水洗漱做饭的。

赵春花下决断麻利,连着围裙也没摘就去侧门了,逮着个人喊找两个妇人,做饭烧水,一天十文钱。那人是爽快答应,说我婆娘妹子在,一会就来云云。

“也别你妹子了,就你婆娘和你来算了。”赵春花想那车夫们都是男人,这对夫妻在灶屋忙活,男的搬重的,女的做饭,倒也可以。

车夫们自己打水自己洗,也不用人伺候的,就是吃饭了喊一声,人自己就来灶屋了。

“那也是十文吗?”

赵春花差点翻脸,是压了回去,“你不爱做那就换人——”

“做做做,马上就来。”

一天二十文呢,就是做个饭烧个火有啥的。

后院车夫们住的地儿,灶屋都是联排四个灶孔,各个都是大铁锅,糙米豆子杂粮面都有,旁边角落还堆了一筐菜,肉的话,一会现成拿了鸡和鸭来杀。

“快去,我在这儿等你们,一会话交代了,要是不成就没下次了。”赵春花忙道。

那人麻溜跑了回去,喊人。

前头门,留家中的能到都到了门口。岑越和齐少扉的车也到了,车夫们是有了经验,跟着岑老板应了一声,便赶着车绕着去后院了,那边卸车,洗洗刷刷骡子马,歇息。

岑越买的东西都搬了下来,齐少扉先放在观景连廊座位上,两人是刚弄完,就见到门里来人了,岑越在人堆中,一眼看到林姨娘怀里的崽崽。

哈哈,戴了个圆圆的纱帽,有点傻乎乎的。岑越心想,其实他心里有点忐忑了,也不知道崽记不记得他。

齐少扉也看到了。

大家是里外进几步,到了门厅里遇到了,避开了大太阳。众人先是见礼喊人,齐少扉摆摆手,意思不用了,岑越看着林姨娘怀里的圆月。

崽也在看他。

看看他,看看他旁边的阿扉。

“圆月。”岑越笑着叫了声。

圆月本来好好地,圆圆眼睛好奇看,一听声,吐着舌头噗噗两下口水,瘪了瘪嘴,哇的一声就哭了。岑越心疼坏了,他手是脏的,衣裳也汗津津的,可圆月便哭着,身子从林姨娘怀里探过来,岑越一下子抱住了,顾不得脏。

“阿爹回来了,圆月还记得阿爹的。”

圆月哭的泪眼汪汪,趴在阿爹肩头又去看爹爹,齐少扉就在旁边笑,摸了摸圆月的帽子,圆月瘪了瘪嘴——

齐少扉一看有点怕,忙说:“爹就摸摸你呀。”

岑越一手抱着崽,另一手顺了顺崽的背,圆月一下子高兴了,脸蛋搁在阿爹肩头,冲着爹爹噗噗吐口水玩。

齐少扉:……

臭小子。

“回去说话,外头热。”岑越抱着圆月,一只手摸了摸称心的脑袋,齐少扉也捏了捏妹妹的帽子。

这两个帽子都一样。

称心露出笑来,喊阿哥哥哥。

一行人又乌压压的回到了正院。圆月是亲阿爹,那抱着岑越脖子就不撒手,岑越觉得他身上一股汗味,哄着说:“阿爹和爹爹洗个澡,一会就回来。”

不成。

哄不下。

称心说:“看我的,圆圆你来,姑姑陪你玩。”

圆月给姑姑面子,看了眼,不过也不撒手。称心两手一摊,也没办法了。

最后还是齐少扉拿了买的玩具来,拨浪鼓摇一摇,岑越陪着崽玩了好一会,圆月是刚哭过,天又热,陪玩许久就犯迷糊困了,这下终于能脱手了。

林姨娘接了孩子,拍着哄睡。

岑越和齐少扉跟做贼似得,轻手轻脚,忙去了洗澡间,等搓了大澡,连着头发也剪短了,洗了一遍,浑身上下轻轻松松,都是香皂味,这才爽快。

林姨娘在厅里,轻声说:“哄睡了,这会在里屋睡觉,我用枕头挡着。”

“辛苦姨娘了。”岑越道。

林姨娘笑笑说不辛苦的。她喜欢孩子,不管是称心,还是小少爷。

刘妈妈小菊上了饭菜,在偏厅,离着里屋远一些。岑越一看都是米饭炒菜,好在素口的多,两人回来没什么胃口也用了一些。岑越吃的差不多,便放了筷子。

两人移步到正厅。

“我们走后,家中如何?”岑越问。其实他想问,他走后,圆月哭闹了没,但觉得问这话,就是纯粹给自己添难过,已经发生了,再者他现在回来了。

林姨娘听出来了,说:“起初两天,小少爷闹了些,不过喝奶睡觉也没耽误——”

岑越:……那还挺好的。

想阿爹是一回事,不耽误吃饭就成。

齐少扉在旁边轻笑出声,就差让岑越怼了。

“其他的没什么,小少爷还是喜欢睡他的床子,这段时间,我在软榻上睡着,郎君三少爷别介意。”林姨娘不好意思。

岑越忙道:“不会,还多谢姨娘你了,这些日子这么辛苦,他是小孩子,夜里喝奶,睡觉不安慰要人哄的。”

“家中没其他事就好。”齐少扉道。

岑越点了点头,“从北雁郡城买了礼物,得了一匹桑绸,颜色很是粉嫩,适合夏日做衣,给称心裁一块做裙子。”

给圆月买了玩具,也给称心买了。

陶瓷烧的小鸟状,吹起来是鸟叫声。连着会客院的梨头也有,梨头是一只青色的小鸟,称心这只花里胡哨的,尾巴翘起,颜色很花哨,称心爱不释手,先放嘴里要吹。

程姨娘忙说:“圆月在里头睡觉,一会回去玩。”

称心也记起来了,便收了哨子。

油纸拆开两层,里头是细布,林姨娘一瞧,这包的都是用细布,可见里头料子多好,称心也不玩小鸟了,过来瞧是什么。

外头的细布打开,里头的桑绸发着柔和的光泽。

“哇,好漂亮啊。”称心道。

林姨娘也称赞,都不敢上手,岑越扯开一头,程姨娘见,便说:“好轻薄的料子。”

“也不透,天气热了,给称心做衣裳,穿着凉快。”

称心眼睛看着料子,真的好漂亮哦。

“料子多,看着裁吧。”岑越笑笑,跟俩位姨娘说不用客气了,称心也是他们妹妹的。

其实称心年岁小,有时候说妹妹不如说当半个闺女养。

两位姨娘便不推辞了,裁了块料子,用着细布包着,便不打扰郎君三少爷歇着了。岑越和阿扉起身相送到了厅门口,便不再送了,岑越挂心着自家崽。

进了屋一看,圆月崽崽睡得香甜,四仰八叉的。

齐少扉便笑,说:“这点随越越了。”

岑越:“……”无力反驳。

他睡觉就是有些不规矩,爱抱着人,大崽睡觉倒是很规矩。

“也睡一睡。”岑越抱着崽崽到了大床上,孩子睡中间,他俩一左一右,只是睡了没一会,齐少扉便吱声说:“我怕一会压着他了。”

岑越想想,“倒也是。”

于是又把圆月挪到了靠墙里,这下睡觉舒服了。

圆月晌午还没吃,睡了没一会就醒来了,眼睛圆圆的看顶上,本来是瘪了瘪嘴要哭,可闻到了不一样的味似得,翻了身吧唧一下小胳膊贴着阿爹了。

岑越:呼呼呼~

最后是齐少扉发现的,小心捞起儿子来,小声说:“你阿爹想你了一路,如今是刚睡着,你别哭了,我带你出去喝奶。”

“噗噗~”

齐少扉偷偷捏儿子脸蛋,“不能瘪——好好不捏你了。”

岑越睡得好,天气热一路上没怎么睡,等他睡醒迷迷糊糊时,还伸着手摸崽崽,一摸落空,吓了一跳,背后噗几噗几的——

他脸是冲着墙的。

那儿没孩子,这会小心翼翼扭身过来,圆月瞪圆了眼,咯咯笑的看阿爹,那噗叽声,是崽崽开心,咿咿呀呀说话,只是口水多了些。

岑越便笑,“你怎么跑到中间了?”他看阿扉。

“你刚睡着,他就醒了,我抱着出去喂完奶,喝饱了也不睡,陪着玩了会,把他放在里面,他不乐意,就要睡中间。”

岑越给崽擦了口水,笑说:“还挺聪明嘛,这个像我。”

“这倒是,像越越。”齐少扉认真道。

过来这一日,圆月特别粘人,是最粘岑越,要是岑越忙,没空抱他,那第二粘他爹,其他人不要的,齐少扉时常偷偷捏圆月脸颊,小声说:“机灵劲儿都用到这了。”

家里没什么大事,走货也是有条不紊,三条线各干各的。

曹罗回来报了帐,岑越记完账,再去工厂看了遍,蕊红那边管的也不错,他想着给蕊红提成管事,银钱跟着曹罗一样。

今年上半年雨水太多,有好有坏,坏处自然是果子产量不太好,好的一点是今年草莓往后挪,草莓干很多,还有些破相的,这个不好卖,岑越想要不要再搞一条生产线,做成水果香皂。

香皂不难做的。

今年可以试试,先来一小部分。

其实岑越有点往后拖走货。

七月中旬时,梅香邹长青回来了,两人满面红光喜色,岑越不用问就知道,邹家长辈答应了这桩喜事。邹长青说:“你们夏日忙,等闲一些,我请了媒婆来提亲,定八字……”

“到时候记得来喝我们喜酒。”

齐少扉道:“这是不用说的,肯定赴约。”

“对了三少爷,我这次回去,同赵大夫说了你伤势好了,赵大夫多是好奇,也记挂你。”

“我也想见见赵大夫,正好谢他。”

俩人一回来,岑越多是安心了些,他老怕小孩子还小闹不舒服,有邹长青在就好多了。

七月底的时候,岑越齐少扉要走,他俩在家中留了小半个月,就是草莓香皂都折腾了一箱子出来,这下也没借口了。出发前两日,岑越便跟崽崽说。

“阿爹和爹爹就去一个月不到,回来了,就哪里也不去了,光陪你玩好不好?”

圆月不知道他阿爹再说什么,咿咿呀呀,挥着胳膊跟阿爹说话,要玩,要摇鼓。

岑越:“看来你是答应了,这次不哭不闹的,真好。”

齐少扉:……越越真会糊弄自己。

等真的要走的那天,圆月急了,瘪嘴要哭,岑越给儿子擦眼泪,一边认真说:“阿爹和爹要去工作,工作结束了就会立即回来的,不哭了好不好?”

“你哭了,我也要哭的。”岑越装着擦眼泪。

圆月这下真的不哭了,拿着小手给阿爹擦泪。岑越笑着,心里却是心情复杂,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他上幼儿园,他妈嘴上说快走吧,进去吧,哭也没用,这幼儿园你必须上,但他看到妈妈偷偷抹眼泪了。

小孩子真的很好,很让人牵肠挂肚。

可分别还是要分别的。岑越摸了摸自家崽脑袋,麻烦林姨娘照看,还说:“我腾了一间客房出来,他那小床底下有轱辘,移或者搬都成的,别睡软榻了。”

软榻毕竟不是床,一两天,或是午休打个盹还好,要是一连睡半个月,很难受的。

“我晓得,郎君和三少爷在外也保重,天热别中暑了。”

众人说了会话,岑越便不耽搁了,和阿扉启程。这次车马走远了些,岑越偷偷回头,远远看到圆月抬着小手抹眼睛,这是擦眼泪的手势,他一下子心软,眼睛也没控制住……

“真要哭了。”

齐少扉便说:“越越,我肩膀借给你。”

岑越一下破涕为笑,不想哭了,他想着等这次回来,摆个流水席,几个由头都有,庆祝一下,一直陪着崽。

后来想,大人的心态可真是一样。

现代时,他爸每次出门干活,他闹的话,他爸爸就说:等挣了钱回来给你买玩具,或是等这单子忙完了我就回来,不出门了,天天接你上下学。

那会他想的才不是玩具——嗯,也有点点心动玩具的。

不过多是不想爸爸走,想要爸爸留在家里陪他玩。

岑越在车上想了许多,感悟了会人生,等过了两日,便恢复‘大人’‘岑老板’的节奏了,齐少扉都知道的,在陪圆月和跟越越一起走货上,齐少扉还是选择后者。

这个家不能没有越越的,他想陪着越越。

这次走货车多,是四车的果干,草莓干三车,葡萄干一车,还有十车寒瓜,一车的香皂,三车的樱桃——

七月中下的时候,今年樱桃树终于是结的樱桃能吃了,酸酸甜甜的很清爽,岑越让摘了略硬的,就三车的樱桃,用冰送。

快二十辆的车队了。算是大车队。

二苗也回来了。

暑期天热,二苗送货最远也就是福宁府县,再就不了。等天冷了,苹果下来,那才是往长山郡跑。

家里留了十辆车。

樱桃一亩地的果树产量不多,也就一千二百斤左右,四亩田不到五千斤,他就拉了最早熟的两千五百斤,剩下的,二苗吴掌柜曹罗,往镇上、府县送一送。

那都是紧俏的卖。

大樱桃,岑越在北雁郡城还真没见过,不过听吴掌柜说,樱桃在桃源乡那边有,不过比他家这个小,口感涩一些,一般都是农家门口种几棵树,自家娃娃吃一吃,即便是卖也卖不出什么好价。

因为味道一般,没这个好。

岑越想着,他的樱桃都用冰送了,不说卖到草莓那个价——这东西真的是阴差阳错、机缘巧合,种种下,炒到了天价。

要是想再来一个‘天价果子’,岑越感觉不成。

“不如就卖二两银子一斤。”岑越说。

齐少扉想到那二两银子的草莓,当即是给越越打着扇子说好。

一路倒是顺利,到了客栈洗漱安顿,店里伙计一看车队多,当即是:“岑老板齐举人,这次这么多货啊?”

“寒瓜占地方。”

伙计问这货?

“樱桃放我房间,就是用冰送的那个。”岑越说。

伙计愣了愣,他还以为冰里放的是草莓,这樱桃又是什么?掌柜的拍了下自家伙计后脑勺,打听什么,干活就是了。

岑越就是来卖货的,知道伙计问,厅里其他人都好奇竖着耳朵听,便同掌柜的笑笑说:“我家果园子新下来的果子,种了第四年了,才结果子,产量也不多,不过不算独一份……”

等他们都进去了,厅里坐客才纷纷说起来。

“这樱桃是什么没听过啊。”

“刚听了没,不是独一份的,那就是之前有,可能哪个地方冒出来的,被岑老板带了过来。”

“这也没什么稀罕的了。”

“不一样不一样,岑老板要是没说,你知道这樱桃是什么吗?”

这倒是。

也有人说:“又是用冰送,怕是贵价,又跟那草莓一般了。”语气中不乏酸气。

在座的一听,谁人心里不羡慕不眼红嫉妒呢,先是出个草莓,独占一家,好不容易今年北雁郡城也有了草莓,虽说顶头那几家不爱这个便宜的草莓,但也不算北方外来商贾独大了。

如今这岑老板又掏出了樱桃,还是四年才结?

这岑老板不得又赚四年的银钱了?

“这小小夫郎,怎么一肚子买卖算计。”

“看着吧,等齐举人做了官,日后定是先……”

这话就不止酸了,那都是歹毒了。

第二日,岑越照旧给各府送货,草莓干葡萄干,主打是樱桃,还有草莓香皂那是送各府尝鲜,巩固巩固超级VIP大客户嘛。

先是秦唐二府没得说。

秦府时,要的干果子不多,看到岑老板送的草莓香皂,秦管家见状笑了笑,有些欣慰说:“岑老板客气了,你留步,稍等会,我回个话。”

“好的,还有这樱桃也可尝尝鲜,一斤二两银子。”岑越推销。

等秦管家进去了,岑越小声问阿扉,“刚秦管家看我眼神,有种‘我终于长大了会做买卖懂人情世故了’,有没有?”

“有些,秦管家多是慈祥厚道。”齐少扉点评了句。

秦家家风很好的,不是说门头高大,而是底下下人涵养,对府里主子各院情况守口如瓶,对外来商贾,也是客客气气的,之前就是‘买卖关系’,岑越要是不‘越近’一步,秦管家也保持分寸,不会主动提点什么的。

不像林府管家是个热心肠爱教人的。

唐府管家就是有一说一,比较爽快。

等了没一会,秦管家就出来了,先笑说:“我们少爷谢岑老板送的香皂,家中亲人很是喜欢。樱桃也要了,要二十斤,岑老板够吗?”

“够的够的,我带了三车货,有两千多斤。”岑越忙道。这老管家好客气的,就怕他带的少了,到后头各府没了,回头要‘敲打’他。

秦管家一听,当即说:“那便二百斤。”

岑越:牛!

等银货两讫,岑越带着车又冲唐府。这就是门路打开了,后头卖货方便许多,到了唐府,唐管家早早等着了,唐管家为人面相略严肃一些,但不是刁难人的人。

这不刚到,就问什么货,他家要寒瓜多少多少,就给拿银钱。

岑越先奉上草莓香皂,一边说今年新下来的樱桃,产量不多,家里果园统共就四千多斤,他带了两千多斤云云,还让唐管家尝一尝。

“不可不可,我回去问问少爷意思。”唐管家道。

唐管家不收受‘贿赂’的,连尝鲜都推了。

岑越便只能点点头,等了一会,唐管家急匆匆出来,说:“我家少爷,请齐举人和岑老板入府,有事相询。”

“您带路。”岑越听管家话里意思,应该不是问他们果子的事。

唐宵是住在前院的,倒是不远。岑越和齐少扉一路跟着唐管家身后,到了唐宵住处,管家请他们稍等,没一会就请他们进。

“齐举人岑老板好,请坐。”唐宵做了请的手势。

岑越和阿扉便坐在椅子上,只听唐宵来意。唐宵没寒暄什么,直切正题,“二位别怕,不是果子的事,你们果子很好,是上次在店里吃粉,我提及我阿娘身体不太好,齐举人说了一方子,后来我阿娘用了些时间,胃口好了一些……”

原来如此。

唐宵想请齐举人在给他阿娘看看,可又怕齐举人多想——人家好歹也是举人身份的,他家中在北雁郡城说得上一声‘还行’,但他身上无功名无官阶,若是不靠家中,那真是不如齐举人的。

齐少扉颔首,说无事,客气了唐宵少爷。

“你们稍等,我刚派人去问我阿娘,等等消息。”

两人便在唐少爷院子这儿等,过了好一会,小厮来小声说夫人不愿意,说是老毛病,不用瞧了。

唐宵尴尬,齐少扉神色并未受辱,本来便是医者仁心,病人不想看病,那他也不强求,只是可惜唐少爷的孝心,齐少扉笑笑说无事,若是令尊改了主意,唐少爷可到客栈喊他就是。

“齐举人真是客气了,多谢。”唐宵拱手道谢。此人真是心胸大度。

唐宵亲自送两人出府。可能为表歉意,也买了许多樱桃,问:“秦府要了多少斤?”

岑越:……又来了。

“二百斤。”

“那我便要四百斤。”

给吧给吧。

都是新鲜的大的好的!

因为在唐府耽搁了会,到了下午时,才送完了货,樱桃就去了一大半,果干里,岑越没全带来,各留了一半到西市上卖卖,那边客人也爱吃这个,牛老板不提了,还有那位小郎少爷也跑的勤。

人家爱吃,不好让落空的。

第二日全到西市卖。有人早早打听到,岑老板新得的果子,是用冰送的,叫樱桃,昨个儿就跑各府上,大家一想就知道肯定要卖完了。

“就跟那草莓一般,光供着那些府上了。”

“就是不供那几家,十两银子的果子你舍得买?”

“咱们嘛惦记什么,就干果子吃一吃得了,又不是那贵人。”

“十两银子草莓,十两银子樱桃,岑老板还是会做买卖啊。”

这越说越不对劲了,有人就不接口了,显然是人群里有人煽风点火,确实是鼓动了些人心——

“岑老板来了——车进来了。”

车队进来,停好。岑越见大家都围着,有些人面色不善,气氛有些古怪,还摸不到头脑,笑了下跟大家问了好,揭开了‘冰箱’盖子,说:“各位今年新下来的樱桃。”

“樱桃?!昨日没卖完吗?”

“这就是十两银子的樱桃吗?岑老板咋舍得拿到这儿来卖。”

这话有些不对味了,岑越心想,面上诧异说:“这位客人哪里听到的?我们前日傍晚进城,昨日送货,是樱桃从没十两银子。”

“不卖十两?”

岑越肯定:“不卖。”

“那多少?别不是更贵价了——”

“二两银子一斤,因为用了冰,种了四年树,今年新下来的大樱桃,一亩田产量也不是很多……”岑越说的产量不是很多,这个是对比的草莓,那确实是不多。

但时下种地,麦子一亩田好一些二百多斤。

众人一听,想着产量不多,那就是稀罕东西,竟然卖这么便宜?

“我我我,我来两斤。”

“我来一斤尝尝。”

人群中沸腾了,像是不要钱一般,起初煽风点火酸溜溜话的,这会被挤在外头都进不来,倒是也想看看那樱桃什么样,吃起来如何。

可惜挤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