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克夫小夫郎

作者:路归途

小院里,刘妈妈今日时不时便在门口候着,尤其是到了下午那会,门口时时都候着人,若是车马经过便出去张望一二,看看时不时自家的马车。

到了傍晚天擦黑时,马车哒哒哒的声回来了。

“三少爷回来了。”门口车夫一瞧忙喊。

小菊听见了便往院子里跑,给郎君报信。岑越正给圆月喂蛋羹,听闻后便停下了手,圆月张着圆圆的嘴,见阿爹不动,便拿嘴巴去够勺子,自己吃。

岑越发现后:……哈哈。

是笑着给把那一勺子喂了。

“你爹爹回来了,等会吃好不好?”岑越问崽。

圆月一听爹回来,咿呀喊爹,喊了爹还汪汪两声。

岑越摸崽脑袋,“这叫声,像是故意的了。”

圆月给阿爹露出小牙来,他就是故意的。岑越放了勺子,一把从宝宝椅上抱起崽,便往外头走。

父子俩刚出正院到了院子,便跟齐少扉打了个照面,一家三口在院子见上了。齐少扉今日走得早,圆月没看到,又是一身正经衣裳,此时圆月在阿爹怀里看的有点不认识似得。

“才走大半天就不认识了?”齐少扉上手就捏——

圆月快快两只小手吧唧捂着脸颊,声音响亮,宛如自己给自己两个巴掌,岑越哭笑不得,“你疼不疼啊?”

是他不问还好,一问出来,圆月瘪了瘪嘴,委屈巴巴要掉眼泪。

齐少扉啧了声,从越越怀里接过来,很是自然的捏了下臭崽脸颊,才说:“我捏捏,不疼了。”

“疼~”圆月奶声委屈说。

齐少扉:“那我亲亲就不疼了?”

圆月脸一扭看阿爹,要阿爹亲亲。齐少扉一见,说:“我瞧着是不疼了,越越别理他了。”

“阿爹阿爹~”可怜崽崽圆月喊阿爹。

岑越摸了摸崽脑袋,亲了亲圆圆的手手,“圆月最坚强了。”

圆月便开心给阿爹露出小牙来,还拿被阿爹亲过的拳头给爹看,那小拳头差点‘砸’到齐少扉脸,齐少扉盯着霸道的小胖手,告状笑说:“这都快送我嘴里了,我要是咬了,他不会哭吧?”

“他哭了你哄。”岑越道。反正他不哄了。

做一个铁石心肠阿爹!

齐少扉便不闹腾臭崽了。一家人往屋里去。盛都冬日是不如北方冷,但也是深冬,尤其到了夜晚,湿湿冷冷的,因此堂屋烧了炉子。

刘妈妈紧随后,刚一直没插上话,这会是进了堂屋便问:“三少爷,我听牛师傅说,您中探花了?”

“是。”齐少扉点了点头。

刘妈妈便老天爷、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的说,“这天大的喜事,要给夫人上香的,三少爷终于考上了,中了探花。”

“不急,等回乡我亲自在母亲坟前说。”齐少扉道。

刘妈妈还是高兴,惊叹连连,自是没注意到齐少扉神色平平,连点喜色都没有,岑越看出来了,温声提醒说:“刘妈妈,阿扉才回来,上饭菜吧,送了热水,让他洗洗吃饭。”

“对对对。”刘妈妈忙应声,下去忙了。

禹一嘻一正一藜——

刘妈妈一出去,齐少扉看越越,“越越你不问我为什么不开心吗?”

“我想着吃完了饭,等回屋里,咱们二人好好安慰安慰你。”岑越故意说道。

齐少扉一听此话,当即是快乐无边,哪里还有不开心,整个人都充满了期待,麻利的先进里屋换了居家衣裳,一下子松快许多,连着头发也松了松。

小菊送来热水。

齐少扉擦洗过,再次坐在桌边,跟刚才回来的齐少扉,判若两人。岑越看这般的阿扉,心里也松了口气,等饭菜上来,都是热乎的。

焖着米饭,还有一盘子卤牛肉。

“是牛肉店老板差小二送来的。”岑越说。老板卤牛肉的卤法越来越好了,空口吃不沾料汁也很香,是属于越嚼越好吃,尤其这牛肉还带着筋儿,很有嚼劲。

什锦豆腐煲,里头是虾仁、粉丝、菌类,大白菜切成丝,就跟哪娃娃菜一般,一口海鲜爽脆,豆腐用油煎过,两面金黄,炖的久了也不烂,外略焦黄硬一些,里头一口鲜。

一道鱼汤,炖的奶白奶白的。

岑越说:“你早上吃的早,这会先吃点清淡的。”

“好。”齐少扉先给越越打了碗汤,再给自己来。

圆月刚吃了一半的鸡蛋羹这会凉透了,再热就老了,岑越便用鱼汤拌着米饭,在给里头捣了一块豆腐和白菜。

“好了,圆圆自己吃。”岑越把小木碗放崽小桌子上。

齐少扉看那一碗糊糊饭,再下筷,滋味更甚,他觉得糊糊饭卖相不好,吃起来肯定不好。

圆月自己拿着勺子,啊呜一口,吃的香喷喷。

“他还挺可怜的。”齐少扉道。

岑越:“瞎说,味道都一样,拌饭更好吃。”

“真的吗?那般糊,瞧着就不好看。”齐少扉迟疑。

岑越拿了豆腐煲拌饭,换勺子吃。圆月一看阿爹也这般吃,高兴的挥着勺子,咿咿呀呀喊阿爹次次次。

“好好吃吃吃。”

原是嫌弃的齐少扉便成了学人精,也拌了一勺子,尝过后,挑了下眉,“滋味尚可。”难怪臭崽崽吃的香。

一家人吃饭时,无聊的话题,也会透着几分有意思,到不说扫兴的,等吃完了,很是餍足,岑越给圆月擦嘴巴,哄着玩,齐少扉说他来抱。

“三少爷,谁是状元、榜眼啊?”刘妈妈好奇,在她看来,三少爷先前案首拿了第一,那应当是做状元的,她不信有谁能越过三少爷。

齐少扉答了两个名字。

刘妈妈没听过,收拾碗筷时还嘟囔,这俩人名字都没听过,怎么就一下子成状元了。

后来刘妈妈不说了,怕三少爷心里难过,想着探花也好,探花郎说起来多好听,现如今小巷子左邻右舍,她上街买菜,逢人就问她跟她道喜。

刘妈妈每次便说我只是个伺候的老婆子。

那些人就说:老婶婶你带大的少爷,有本事了。

刘妈妈是骄傲的。

齐少扉哄睡了圆月,是麻溜的脱了外衣上床,还拍了拍床里侧,轻声说:“越越,快来,被窝暖好了。”

“这般急?”岑越明知故问,这是等着他好好‘安慰’呢。

齐少扉撒娇,“来嘛来嘛~”语音都是飘的。

岑越好笑,脱了外衣上了里侧,油灯也不吹灭,就留了一盏,两人靠在床头枕头上,因为圆月睡着,说话声都是轻声,有种两人在说悄悄话。

齐少扉很喜欢这样的,就他和越越,什么都能说。

今日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事,齐少扉将入宫后殿试作答,以及被叫到正殿里说了一下,“……其实早上进宫路上我还在想,要是季广恩杨淙真殿上逼迫我,圣上又偏帮季广恩,我便低一低头,这也没什么。”

岑越听得心里一紧,握着阿扉的手,有些难过。

齐少扉懂越越,笑了下说:“低头也没什么好丢脸的,虽是有些窝囊,我没法替墨玉讨回公道,但……说实话,你和圆月才是最重要的,我若是一人,身死也无妨——”

“别说这话。”

齐少扉便不说了,凑过去亲了亲越越,“你别皱眉,替我觉得难受,当初我还没好,咱们一起去走货,林府门前的管家也要出言教育你一二,我是难受的。”

“这也没什么。”换岑越说这话了,说完觉得熟悉,笑了下。

齐少扉也笑了下,说:“这天下,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即便是皇上,也要低头。”这话特别小声。

岑越差点没听见,但看阿扉两条眉毛一起往上抬,结合刚才轻声气音,便明白了意思。

“所以低头没什么,我觉得宝贝的人不受牵连,便是好事。”齐少扉说着,眼睛亮晶晶看越越,“当时越越也是这般想吧。”

岑越点头,“刚到乡里是,要养一大家子人,一间药材铺子勉强糊口日子也能过下去,不过我这个人习惯了先存存钱,不能每年都吃光抹净,更别提之后有了孩子。”

有了圆月后,岑越略明白几分现代父母的‘卷’,他不想鸡娃,与其鸡圆月,不如他自己卷,给孩子提供多项选择。

“越越你也不是大财迷。”

“小富即安就好了。”岑越笑笑说:“生意买卖做太大了,树大招风,如今就好了,能扯扯虎皮,保全买卖。”

这个时候,想成首富、半富,那得背后有官支持,还不能是小官员,得大靠山。现如今在北雁郡城得秦唐两府照拂,就差不多了,再大野心,他们家同两府也没到那个深层关系。

两人闲话,岑越很快扯回来,“今日殿上,你没低头,怎么回事?”

“越越你怎么知道我没答应季广恩?”齐少扉说完,看越越含笑看他,当即是敲了下脑袋,“我傻了。”

“是傻乎乎的。”岑越捧着阿扉,亲了亲阿扉。

齐少扉便高兴了,先是接了主动权,亲了回去,等两人气喘吁吁,因为缺少氧气,岑越脸颊还有点红,齐少扉见状又轻轻的啄了啄越越脸颊。

“带我过去时,圣上身边的公公提醒的我,让我莫要答应。”齐少扉抱着越越,尽量忽略掉其中惊险,语气轻快说:“我想了下,便答应了。”

岑越先是糊涂着,他脑子还有点转不过来,过了好一会,阿扉在说旁的,他才反应过来,这其中如何惊险。

圣上身边太监,不是圣上的人——

“摄政王?”岑越压低了声。

齐少扉点了点头,拍了拍越越的手,意思别怕,含糊说:“若是不答应,怕是危险,现如今好了,没什么的。”

卷进了两方内斗,怎么会没危险。岑越心里急,但面上不显,点了点头,阿扉不想他担忧的,想了下问:“温大人为人如何?”

他没见过摄政王,但主考官温如生是摄政王一党,若是主考官品行好算是个好官,那审美选择肯定不差的。

“温大人挺护着我的。”齐少扉明白越越问什么,点了头,认真说:“是真的,没哄你安心的意思。”

岑越才略略松了半口气,若是想要全松完,那就等他们平安回到桃花乡安生过日子再说,一日在盛都,一日便要提心吊胆。

“过年期间,我可能常常在外走动赴宴。”

“……我知道。”岑越明白过来。

两人一切尽在不言中。这日夜里睡觉时,两人紧紧相依,齐少扉抱着越越,紧密的像是一个人。

第二日礼部来人,不是杨淙事件有关,而是提醒新晋探花郎,打马游街在年初三——从贡院出发,绕了两条正街,到琼玉楼赴宴。

“琼玉楼是什么地方?”齐少扉问。

礼部人笑呵呵说:“这乃是皇家别苑,在盛都城东,每届三甲打马游街后,带领众贡士在别苑中敬谢酒,朝中各位大人若是得空,都会前往……”

就是和以后的同僚提前团建一下。岑越提炼。

礼部人还给送了贡士服。

送人走后,没多久又有个小厮模样打扮的说:“我家老爷现下想请齐探花一聚。”

就今日早上,小院门房江护院收帖子,那就跟雪花似得源源不断,江护院没当回事,想着先收了,回头递给三少爷看,起料他刚接住,那小厮不撒手,说:“我家老爷请齐探花一聚。”

“我知,小兄弟,我要把帖子交给三少爷才成的。”江护院道。

小厮说:“现下,你把这帖子交给你家三少爷,他看完后便知,莫耽搁了。”

江护院见这位小厮年岁小小的,说话老成,气度和普通小厮不一般,当即是重视了几分,点头应了好,那小厮才松手。江护院拿着帖子进了里院,直接说了由来。

“我看看。”齐少扉接了帖子,打开后看了眼,笑说:“越越,我先出门一趟,一会便回来。”

岑越看了眼阿扉,道:“路上小心,早早回来。”

“知道。”齐少扉拿了帖子便出门了,他前脚出了院门,只往巷尾去,一辆粗布车棚骡车,旁边是一个年岁小的小厮。

“齐探花请。”小厮做了请上车的手势。

齐少扉便上了车,车帘揭开,道:“学生不方便给温大人见礼,温大人见谅。”

“坐。”温如言指着一旁道。

齐少扉坐下。

小厮拉着马车走了起来。齐少扉坐在里面,不知去往何处,温如言笑了下说:“放心。”便不再说话。

过了会,外头热闹起来,吆喝声叫卖声,人声鼎沸,什么卖菜卖鱼卖虾,各种声音混在一起了。

温如生才开口,直接问:“长文九年,穆家别庄假山山洞里,杨淙说的什么?”

齐少扉见信时,便知道是温大人,见了之后果然,此时听到询问,二话没说直接将当年杨淙和李举人说的话,原封不动,全都说了一遍。

【……太后与摄政王不清不楚,摄政王大权在握,圣上算什么。】

【说是恩科,圣上年幼,我看还是要投靠摄政王一党。】

【圣上算什么——这天下日后还不知姓谁。】

齐少扉当年是半路听到的,只听了一半,此时在人声鼎沸中,声音稳稳的说完原话,又说:“那时我神童名声在外,众人吹捧,说我年岁与圣上相近,以后是贤君名臣,相辅相成。”

“杨淙嫉妒,说了此话。”

也是有前提的。杨淙那时不把小皇帝当回事,那时酸,酸齐少扉和小皇帝都年纪小,怕真是外头说的那般,以后两人一君一臣,出大名气,因此是恨不得做摄政王的狗。

温如生还以为什么话,现在听来不过如是——这些年民间里背地骂的摄政王,他听得还少吗。不过一想,当时杨淙不过是小地方来的,其家中祖父是个七品官,这等眼界、年岁,听市井流传的话,恼怒时说出来,被人听见了又后怕,觉得天塌了一般。

错就错在,杨淙嘴上不把门,又恶从胆边生想到了杀人灭口。

“你那时——”

齐少扉接口:“学生那时年幼,只尊君。”

所以才气不过上前理论。

“那如今?”温如生继续试探,其实心里了然。

齐少扉说:“学生只想和夫郎携子回桃花乡,过太平日子,大盛有王爷,有能臣,学生浅薄,做不了好官。”

温如生心想这小子倒是通透会说话,句句不明着说,可表的也差不多,既有能臣,自是有明君的,先说了王爷,又说有他这个能臣,说这小子认了摄政王做君吧,这小子又没点全了。

不过话都说到此,温如生也不为难人。

“去吧。”温如生挥挥手道,一边喊了小厮:“买的新鲜食材先给齐探花,我定了一桶虾一桶鲍鱼,都分你一半,带回家吧。”

齐少扉在狭小的车厢内站起来作揖道谢就要走。

“对了,我瞧你好像知道我来,问你什么?”

齐少扉本来都要下车,愣是又坐回去,说:“学生读过大人文章,知晓大人笔迹,虽是有些变化。”他将带的帖子从袖子掏出来递了过去。

“读的什么?”

“大人会试时所做策论,《利民》。”齐少扉说。

因为温大人是主考官,会试前,各个书店,温大人曾经写的文章作的诗很是抢手,众考生要研究主考官喜好,好迎合的,齐少扉自是拜读过的。

温如生一听,接了帖子先放在一旁,说:“我那时的字和现如今……”

“字骨仍在。”齐少扉答。

温如生听闻,笑了笑,这次眼底倒是真情几分,认了这个学生,向外喊:“莫语——别误会了,我家小厮是莫开口莫多嘴的莫语,他话多,行事毛躁,给改了这个名字。”

“莫语,东西拿了没?”

车外小厮恭敬说:“老爷都取来了,各分了两半。”

“清越你去吧。”温如生道。

齐少扉怔了下,正经起身,因车顶不高,躬着腰仔细作揖,“学生退下了。”便下了马车。

温家的车哒哒哒的走远了。

齐少扉回过神来,望着脚边两水桶大小的虾和鲍鱼,沉默了下,温大人是真来取货,顺便问他一二吧?

他摸了摸腰间,是一文钱都没带,可要是他拎着回去——

“伙计,可送货吗?我没带钱,到家给你。”

“这——”

“你放心,不会骗你的,我家就在向阳巷子。”

“成吧。向阳巷子我听说出了一位探花郎,是不远,你等等,我推车。”便退了独轮车来。

齐少扉给说了价,拎着货帮忙放上面,伙计还说:“这位少爷瞧着像读书人,没想到力气还挺大。”

“在家中时也做农活。”这点重量不算什么。只是现在,按照越越的话说,那就是对外营造形象的,他是探花郎,原是有状元之才,那得保持委屈还要淡然,还要有读书人的气度。

若是拎着两桶海鲜招摇过市回去,传出去与过年赴宴要做的形象不符的——

其实好像也还好。齐少扉想。

不过钱都许诺了,那便算了,早早回去,越越也不担心。

岑越确实担忧,结果一个时辰不到阿扉就回来了,江护院还拎着俩木桶,阿扉说:“越越我出门买菜没带钱,你帮我结一下账。”

“哦,对了,是送货钱,三十文钱。”

岑越:……到底是买菜还是如何?他先结了三十文给伙计。

伙计道了谢,推车回去时,听到巷子里闲聊,说什么探花郎,今日见到做官的大人上门了,也不知道探花郎得什么官云云,他越听越像是刚才送货的那户人

仔细一问,还真是,他给探花郎送了货?

这探花郎好像不一般……

小院里,岑越一看两桶,好家伙,巴掌大的虾,还是活蹦乱跳的,还有那——“鲍鱼?”

也好大啊。

齐少扉说:“是啊,趁着新鲜,做了吃吧?”

岑越不好多问,不过阿扉说做了,那就是能吃,当即是磨刀霍霍,说:“好,我看看,鲍鱼烧个蜜汁口,再来一个红烧的?虾的话,白灼好,这个新鲜,吃起来甘甜。”

“都行,我来打下手。”齐少扉卷了袖子要进。

刘妈妈在旁说哪里有探花郎进灶屋的,被齐少扉笑说:“不光进灶屋,我还下田,这也没什么,以前能做,现如今也能做。”

“那三少爷做了官,再做这些岂不是让人笑话……”

齐少扉:“做不了官的。”

刘妈妈愣了下,没听清,想问却看到三少爷神色,把话咽了回去,她不懂其他的,只是三少爷中了探花回来后,神色就不一样,没点喜气,当时她以为是没中状元,三少爷不高兴,可今日三少爷出门后,郎君神色也有些不对劲,当时没察觉,现如今一想,好像……

她也说不来,却知道盛都不一般。

后来夜里,夫夫二人帐中说话,岑越知道了下午是温大人叫阿扉出去的,再回味晚饭,就不一般了,好像确实是安心几分。

“当年觉得天塌下来的事,今日在温大人口中听闻,好像也不过尔尔。”齐少扉说。

岑越却摇头,“那是温大人身处高位,杨淙说的那些话,就是如今,他敢扬声嚷嚷出去吗?咱们在府县茶楼听说书,底下百姓聊起来,说到兴头,说了两句不留神的话,也会害怕的。”

更遑论在盛都做官的。

那不是找死吗。

“鲍鱼还挺好吃的。”齐少扉便不说那个了。越越安慰他的。

岑越也无缝衔接新话题,还有点跃跃欲试,“是不错,不然明日我买个盅,回来做佛跳墙?先说好了,我第一次试着,也不知道好不好。”

“好好,我还没吃过,越越做的那自然好。”

“你没吃过不知道正版是什么味,正好,随我折腾。”

“嘿嘿。”

岑越也笑的开心。

朝堂上权势争斗,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年三十时,岑越让青丝和江护院去买大炖盅,还有干货,晒干的菌子,还有猪皮——这个要炸一炸,猪肉,这个做肉丸等等菜色。

从早忙到晚,全扎在灶屋里。

齐少扉就抱着圆月在灶屋烧火,现炸的第一个,总是先进齐少扉嘴里,齐少扉分越越尝,圆月在爹怀里着急,啊一声,却无人投喂。

“这个烫,你等第二个。”齐少扉振振有词说道。

圆月便张着嘴等爹第二个。

今年年三十在盛都过,租的人家院子,照旧是热热闹闹,主要是小院都飘着香气,圆月今日就吃了一天‘零嘴’,可高兴了。

夜里底下人来拜年,岑越齐少扉给大家发了红包,他们一家三口在客厅吃饭守岁,那道岑越版佛跳墙,阿扉和圆月很是给面子捧场,都夸好吃。

圆月用汤汁拌饭就吃了小半碗。岑越不敢给多喂,怕夜里不好消化撑着了。小孩子吃饭不好过多,撑了容易发热的。

第二日,齐少扉便开始走动赴宴,每日带着一些酒意回来,神色倒是清明,也不是谁的约都赴——先前约他喝花酒那位贡士,齐少扉将此人拉入黑名单,此次再邀是当看不到的。

初三时,新科三甲打马游街去往琼楼,赴琼楼宴。

而也是这日,齐少扉终于明白当年杨淙说的‘这天下不知道姓什么’是为何了,因为摄政王不是盛家人——

这还要追溯到太祖那儿,太祖打天下时,娶了一位氏族强壕的寡妇,那寡妇有钱有人还占着一块地,那时候这块土地大乱,十个小国林立,到处都乱哄哄,民间百姓易子而食、哀鸿遍野。

这位姓华的寡妇便同盛太祖强强联合,而摄政王就是华家人血脉——他家是随母姓,分的是南方华氏一族利益。

后来天下已定,民间百姓休养生息,太平日子过了几十年,以前礼乐崩坏,现在慢慢开始追溯流行起正统了——

属于乱的时候,顾不得礼仪这些,定了后想起是个人了。

这也是为何摄政王大权在握多年,有兵有人,什么都不差,却一时找不到借口,自己坐上那龙椅宝座,成新皇。

……改朝换代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