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克夫小夫郎

作者:路归途

还未出一月,天还是寒的,早上赶路时顶着寒风。

圆月下个月才满打满算两岁,这么小的孩子,刘妈妈听郎君说这日早上回,是怔愣错愕了好久,半晌找不出话来。

岑越以为刘妈妈会问的时候,只看刘妈妈点了点头,说:“那得给车厢里头加厚一些粗布,小少爷年纪小,这会赶路回去天冷,怕吹着寒风。”

“是,那劳烦刘妈妈了。”岑越点了头。

此次提早回去,临时决定的,因此很是仓促。十六日阿扉去秦府的时候,刚一走,岑越便交代家里收拾行囊,在小院住了小半年,东西自然添了不少,主要是家里有孩子,他们能凑合勉强,可孩子不行。

“宝宝椅和床就不带了,看看附近有人要吗?”岑越说。

刘妈妈忙说:“巷子里有一家,她孙子比小少爷大半岁,应当是用得着,我去问问。”走了没两步,又折了回来说:“我明日再说吧。”

小院关起门来收拾行李。

幸好是过年,五个车夫都没跑活,收到郎君要回消息,当即是收拾铺盖卷衣服被褥,连带着搬家拌行囊,人多,收拾起来很快。

晌午饭吃的简单。

青丝有些心不在焉,到午饭结束,便去找郎君,“郎君,要回了,我能不能去一趟徐家?”

“去吧。”岑越一想就知,他家在这儿住着,后来买牛乳就是青丝天天去,跟着徐庆妹子认识,是交心几分,算是朋友了,这会走的匆忙,青丝想去道别也是正常。

“让车夫送你。”

青丝应了声,先是收拾完灶屋,她要走,小菊也想去,青丝便带着小菊一道去了徐庆家,车上,青丝跟小菊说:“一会到了,咱们要走的事别说。”

“不说吗?”小菊问完,若有所思也点了点头,“青丝姐我知道了。”

郎君走的匆忙,街边上都传了些话,她们买菜时听见了,刘妈妈只是不想去深想,也不爱往那传闻上琢磨——三少爷真做不了官了?

青丝小菊虽是丫头,只浅浅学了几个字,也不懂什么党派之争,可此时也察觉到几分不对了,她们做仆从的,跟主子一条心,嘴要严。

因此青丝到了徐庆家后,还是照旧买牛乳,买了一壶,跟着徐庆妹妹慧娘说了会话,临别时,青丝笑说:“你啊,别发愁老想着过去了,往前看,日子都是过出来的。”

“我们走了,别送了,天冷快进屋吧。”

徐慧就拉着侄儿手进院子。青丝笑了笑,跟着小菊上了马车。

十七日时,小院就腾了个干净,该送的送,该处理的处理,不过半个时辰,一家人上了车,关了院门,走的干净。

巷子里才惊觉一般,探花郎一家搬走了。

六辆车出了盛都,没走多远,盛都就流出传闻来——探花郎怕有危险,连夜拖家带口离开返乡了。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这人说的斩钉截铁,“我听人说,早上进城的时候,探花郎一家出城,被拦下盘问了下,探花郎的样貌风采,打马游街才过去几天?都看见了。”

“今日圣上才开朝,怎么就今日走了?”

有人就压低了声,说:“探花郎儿子才一岁多,这么小的娃娃,天气寒冷,探花郎家在北方,赶车都要一个月,你说说要不是迫于无奈,咋走的这么急?”

“你是说,怕人害他儿子和夫郎?”

“现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探花郎先前不低头,可保不齐有人捏了他软处,这爹娘爷爷都死了,痴傻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病好了,得了个儿子,二十六七年岁,是你,你说害不害怕。”

“也是,他……敢在殿试上,皇帝面前威胁探花郎,要是年后事情闹出来了,可不得拿着探花郎家里人开刀。”

“听你们这么说,那探花郎命可真苦。”

“可不是嘛,实打实的苦水泡出来的,你说说那般聪慧的人,结果咋就命是这样的……”

“我说还是欺人太甚了,害死书童就算了,还毁了人家前程,这会还想害人孩子夫郎。”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成想季家是这样的豺狼虎豹之家,黑心窝的。”

“要我说探花郎还是傻了些,当时该低头的,就是书童死了,回头做了官,在报仇。”

“你懂个屁,我听闻啊,季广恩女婿大逆不道说了些混账话,被那时候十三岁的探花郎撞破了,季广恩女婿是想杀探花郎的,书童和探花郎都掉下去了,一个死一个傻,后来大家想必都知道了,探花郎爹娘爷爷全死了……”

“这话可不敢说!”

“我也是听来的……不敢说不敢说。”这人说完便面色害怕,不说了。

可架不住其他人被勾起了好奇心,有人压低了声问:“季广恩女婿说什么了?”

“我想也是,要是真眼红神童,咋就杀人了。”

“对对对,这么一说,那就对了,肯定是说了什么被听了去才杀人灭口。”

“不然一个举人老爷,大好前程不要,杀人?”

众人顺着这思路,是越想越觉得对啊,就算是眼红谁,可季广恩女婿那会也是举人,再不济也比他们平头老百姓强,可在盛都杀人,还是杀的同为举人的探花郎书童。这不不对劲。

“肯定说了不敢让人知晓的。”

“大逆不道的话……你们说是什么?”

“季广恩女婿敢说,背后有圣上撑腰,咱们有什么?还敢问敢说,你不要命了?”

众人一时被吓得不敢再说,只是各自肚子里想,什么五花八门稀奇的都有,且全都是往皇家那边编排的——要是季广恩女婿说寻常话,就是说他老子爷爷娶小妾,这也不必杀人啊。

那自然是说了皇家那些事,不会是——?

民间流传,说皇帝生不出孩子来,还是说太后和摄政王的事?莫不是真的了?可年岁也不对的,摄政王今年才三十一二,太后都四十了,自然先前有人说,太后驻颜有术,不然为何摄政王迟迟不娶妻呢?

十七日开朝,今日真是圣上早朝,摄政王抱病未去——

“看来摄政王真的还政与圣上了。”

“不管这些,去年恩科那些进士,各自何去处?”

“你是想说探花郎可又得了官做?”

其实这问题已经不需要问了,明眼人都知道的事,探花郎要真是得了官位,为何不在盛都,早早离开?这事传了这么久,起初没人信,后来琼楼宴一出,消息又泄露出来,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这季广恩真是可恶啊。

“这我哪知道,再等等,打听打听。”

寻常百姓哪里知道这么深,要等消息出来得在等几日,总能听到风声的。恩科进士得了官,尤其是一甲前三,肯定是留盛都进翰林的,那是要贴告示,告知六部各个衙门,不然底下人不认识,办起职来有冲突。自然之后记不清,但有官服有腰牌的。

十七日时,随着探花郎一家急匆匆回乡,民间流传的季太傅女婿杀人案、季太傅颠倒黑白仗势欺人探花郎等传闻,已经坐实了八九分,更是牵出季太傅女婿当年大逆不道言论苗头,只不过只露了一丁点,便不敢再说。

埋下了这个种子。

此事说了两日,十九日时,民间声更大了,因为打听到了——

新晋的状元、榜眼都进了翰林,就是三甲的同进士们,这个数目最多,挂在吏部排队,等分派调任。

总之没有探花郎的音信。

“连同进士们都留在盛都等调任函,怎么就……唉。”

“可怜喏。”

“探花郎就这么一走了之?这也太憋闷了。”

“不然如何?探花郎告御状,殿试的时候都没成,反倒丢了状元爷的位置,还不能做官了,季广恩只手遮天,黑的说成白的,现在哪位大人还敢管探花郎的事?替探花郎主持公道?”

理是这么个道理,只是众人将心比心,若是他的孩子,明明有神童才学,却接连被害,被打压被迫害,只能灰溜溜的逃走,这也太憋闷委屈了。

“要是不走,留在盛都等着被季广恩害了全家吗。”

“爹娘爷爷都去了,连着还要害死孩子吗。”

“唉,惨啊,老天爷看看啊,怎么就没人管呢。”

“谁敢跟圣上作对?”

有人便想,“要是求助摄政王,兴许是——成的吧?我记得先前圣上年幼时,差点逼死一位官大人,也是摄政王救了人,让返乡回去的。”

这般想,摄政王人还是好。

有人冷哼,“摄政王?先前都说摄政王野心大,不把圣上当回事,传的有鼻子有眼的,现如今恩科开了,今年上朝摄政王不去,把权还了回去,这会拿什么给探花郎伸冤啊。”

可惜了。

又过了几日,这事沸沸扬扬,声量是越来越大,不过都是民间小老百姓说说,末了只能感叹一声可惜、可怜云云,也无可奈何,既是骂季广恩的,也是背地里悄悄摸摸的骂。

这一日,出了个事,国子监的学士周大人,周文明告官还乡,反正不知具体内情,只知圣上让人将周大人除去衣裤,压在殿前行杖责,倒是不多,打了二十板子。

“这还不多?周大人是文官,细皮嫩肉的哪里经的起这般打。”

“还是脱了裤子打?”

“怎么这般耳熟——”

“你忘了,圣上十三四的时候,就说要脱大人的裤子打板子,让百官都瞧着乐呵乐呵,后来那位大人受完刑,要一头撞死,是摄政王出了面的。”

“对对,有这么个事。”

“那年圣上年幼,可怎么到这会,还这般……”脱人家裤子打人家,又不是稚子孩童,哪里还有脸面做官。

“不过话说回来,到底什么事?这周大人是个贪官?若是贪官,圣上罚那都是轻的。”

“我听说啊,这周文明周大人是去年恩科的考官之一,欣赏探花郎的才学,当日殿试,季广恩仗势欺人,周大人就在场,还跪地给探花郎求了情……”

“原来是个好官。”

“文人都是这般,讲什么风骨啊傲气啊,清清白白的。”

“季广恩可不是文人,骨子里黑着呢。”

“自然是了。”

骂了一通季广恩,话又扯回来了,“……周大人辞官的时候,好像说了探花郎这事,圣上就把人打了……”

这次没有摄政王在,周大人实实在在受了折辱,要不是昔日同僚好友拼死求情拦着,周文明也会死在殿上,虽没一头碰死,可周大人被打的浑身血肉模糊,血衣落在殿前。

那一日出宫是被人抬出来了。

颜面尽失,不仅百姓听闻,盛都文官都看着。而此时,探花郎琼楼宴前所作的诗篇流传到了民间,贩夫走卒听不懂,可听略是学字读书的人说:是字字泣血、探花郎大才、诗句中字字含冤……

这一下子,盛都先前铺垫的风刮了起来。

……

一路赶路大半个月,这次圆月很是争气,在车里还挺高兴,岑越得出结论:这孩子怕热不怕冷。

不过也是,从南到北,车厢里又加厚了一层,灌着汤婆子,铺着被褥,岑越出门时,带了二苗先前送的皮子,这会铺在车板上,毛茸茸厚实,圆月就在上头坐着玩。

每天跟他爹‘掐架’可快乐了。

不过越到北边,天就冷,河水结冰,还碰到过下小雪的,到了北雁郡城时,岑越和阿扉商量过,一路赶车真的太累了,就歇几日。

他们一走,背后洪水滔天跟他们没关系了——反正盛都什么风声、舆论,也传不到耳朵里。

越是往北走,岑越心越是安稳,看到熟悉的城门,就在此停下,照旧是那家客栈。

刚才过完年,客栈人不多,掌柜的见了岑老板还稀奇,而后想起来了,岑老板的夫君去年到盛都参加恩科,这是落榜了?还是考中了衣锦还乡?

掌柜的练得一双火眼,仔细一瞧岑老板随从这些人神色,不像是衣锦还乡,倒像是赶路似得,风尘仆仆——唉,这是落榜了。当即是不提这一茬,先喊小二烧热水,灶头里忙起来。

“岑老板齐举人里头进。”

一行人连日赶路,刘妈妈是招架不住,这会有点七荤八素的头晕,可听到掌柜的说这话,还是下意识反驳了句:“怎么说话,我家三少爷考上进士,如今是探花郎。”

掌柜的一怔,考上了?!他看走眼了?不过这个可说不了假话,掌柜的反应快,忙是笑呵呵拱手给作揖见礼,说:“我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没瞧出来,给三少爷岑老板见礼赔不是了。”

“掌柜多礼了,咱们多年相识,不必如此。”岑越笑说。

齐少扉也道:“跟往日一般就好了。”

刘妈妈见掌柜的如此,倒是觉得刚话有点重,只是她心里一直憋着气,不能在盛都时发,一路过来,掌柜的撞上这茬子了,因此刚话音有些冲,这会三少爷和郎君这般说了,她是憋了一口气,最后含糊过去了。

掌柜的也没生气,迎来过往这么多客人,什么脾气的都有,更有找茬难缠的,岑老板一行人是最爽利的,忙笑呵呵让小二来接,给马儿备饲料,只是心里想,观这位老妈妈脸色,不怪他猜错。

先是洗澡间洗漱,换了衣裳,房间里的被褥也换成他们带的,青丝小菊在铺床擦桌子收拾,郎君说这次要住个三四日好好歇歇,既是如此不怕麻烦。

他们的被褥还是好的。

“让小二将饭菜送到屋里。”岑越跟青丝说,又跟江护院说:“车夫们的饭菜饮食,你盯着些,每日是要吃到荤腥的。”

“知道了郎君。”江护院便下去了。

岑越交代完,阿扉也收拾好衣裳还有圆月的东西,一家三口先去澡间洗漱,冬日自是不敢洗头,用发巾擦了擦,齐少扉给越越擦头时,说:“留了长发我早都嫌烦了,现如今好了。”

以后不在盛都,天高皇帝远,在他们乡下,还不是怎么自在怎么来。

齐少扉痛快说:“到家了,越越你给我剪短吧。”

“成。”

岑越说:“我刚想要不要在北雁买个院子——之前走货没这般想,住客栈方便些,吃喝热水不用操心,要是买院子还要请人看着,麻烦。”

“那为何刚升起这念头?”

岑越给圆月洗澡,圆月坐在小澡盆里,清澈的水,能看到圆月圆乎乎的小肚皮。

“你说呢?有了小孩子,就觉得住客栈人来人往不方便,后我一想,就这么几日,凑合凑合得了。”

齐少扉手欠,给圆月撩了热水到脸上。圆月就给爹撩,笑咯咯的,岑越:……

看出来了,都是撒了欢了。岑越心想。

果然心里不挂事,情绪就好。

“明日阿爹带圆月宝宝出门玩,咱们去看杂技,去瓦舍看表演。”岑越哄着崽,“好了不玩水了,一会水要凉了。”

圆月乖乖点脑袋,又说:“阿爹,是爹!”

齐少扉立即说:“我没有,我停手了,别瞎说。”

圆月鼓脸颊,嘟嘴,噗噗口水泡泡~齐少扉上手就捏,于是又闹了一通,不过齐少扉闹归闹,逮着小胖子洗的干干净净,裹了衣裳,齐少扉说:“我先送他回屋。”

屋里有刘妈妈青丝看着。

岑越点了点头。之后夫夫二人洗那就快多了。

在北雁郡城留了四日,这次不做买卖,能闲逛逛,带圆月去了瓦舍看表演,唬的这个小土包子眼睛圆圆的,嘴巴也张的圆圆的,倒是不害怕,又买了一些东西。

看表演时,还碰到了秦钰,秦钰是在包厢中,见底下人眼熟,认出是岑老板,便叫小厮请一家三口上来看。

没一会小厮跑上来,说:“岑老板说谢了少爷好意,他们坐那儿也不错,就不挪动位置了,说看完了表演再过来。”

又想嘀咕一些话,像是岑老板架子大了,他家少爷请都不来,只是话刚起了个头,秦钰听的蹙眉,拿了花生米砸小厮,张口训斥:“你那些话,别再让我听见了。”

小厮自是赔不是。

“你下去吧,烦的我耳朵疼。”

小厮便乖乖下去了。

等表演结束了,岑越齐少扉才抱着圆月上了包厢。秦钰请二人坐,目光看着齐举人怀里的孩子,当即是笑问:“你们的小少爷?近看了同岑老板和齐举人都像。”

“好模样。”秦钰又补充了句。

岑越便道谢,说:“他是挑着我们俩优点长了。”

秦钰很喜欢这位岑老板,就是做买卖没那些寻常商贾油嘴滑舌,是有手段,但都不惹人厌烦,知道进退,话也不多——秦钰最讨厌吹捧他一连串的马屁话商贾了。

不过这会听岑老板接了话,还是有点错愕,怔了下,脱口就说:“岑老板可不客气,我夸你家孩子,寻常都是谦虚说哪里哪里的。”

“哪也不能说违心话吧?”岑越笑笑,“我家圆月就是好看。”

圆月见陌生人就好奇,进来后一直没说话,此刻听阿爹夸他,便露出小牙笑,还害羞的脑袋扎进了阿爹脖子里。

逗得秦钰也笑了。

齐少扉:……这小子故意借机扎越越脖子里的,平日里夸他,也不见害羞,害什么羞。

“坐,二位坐。”秦钰招呼人坐。

一家三口坐定,桌上有干果,龙眼之类的。秦钰看圆月生的可爱,又乖乖的不哭不闹,便拿了龙眼递过去哄着说:“要不要?”

圆月眨了眼看阿爹。

“你谢谢叔叔。”

“谢谢苏苏~”

秦钰听着便想这称呼把他一下子叫老了,可一想,他年岁确实不小了,当即笑笑,将龙眼递了过去,小孩子肉白嫩嫩胖乎乎的,很是可爱。

齐少扉看圆月拿了龙眼就拿小牙啃,便接了过去说:“给你剥,别急。”

“咿呀。”快点爹。圆月催。

齐少扉慢吞吞的剥壳,而后递到臭崽手里。圆月拿小手捧着啃,甜滋滋的他喜欢。

“天冷,岑老板怎么这会带孩子来北雁了?”秦钰问。

岑越便知道,秦少爷肯定是忘了他们一家去年去盛都赶考这事,不过也是自然,都过去小半年了。

“秦少忘了,我们去年一家上盛都的。”

秦钰便想起来了,本是想问问成绩如何,但想了下还是没开口。

“考的尚可。”齐少扉看懂了,神色平平说:“不过探花。”

秦钰:?!!!

什么叫尚可,不过。当即是惊讶,“齐举——不是,齐——”他一时不知道如何称呼了。

齐少扉说:“秦少跟名章一样,称我字清越就好。”

“你见我大哥了?”

“临行前,名章邀我,聊了些。”齐少扉看向秦钰,临行前,秦名章能跟他说尽早离开,秦府两位少爷秉性都不错,当即也想了下,说:“殿试取探花,出了一些事。”

秦钰当即正色起来,听出不一般了。按照寻常,探花郎那是要进翰林,跟他大哥同朝为官,怎么齐清越就回来了?

“是我一档旧事,掺和了一些争斗。”齐少扉没说太细,只略点了点,秦钰这样的世家少爷,即便没做官,对此却很是聪慧,果然,秦钰便眉头皱了下,想说什么,愣是压了回去。

齐少扉又说:“今年盛都起波澜,还是低调一些好。”

“知道了,多谢清越兄。”秦钰拱手道谢。

齐少扉:“客气。秦少爷和你大哥都是好人,我不过说一两句话,算不得什么大事。”

之后便道别。

秦钰夜里回府,站在院中望着盛都方向,低声喃喃:“大哥妹妹要一切都平安……”

第二日时,秦钰便找了唐宵,他不知何事,给唐家也提个醒,或是探探口风,唐家是武官,与他家不遑多让,其实细思起来,宫里的妹妹,或许没那么大的危险。

秦钰不敢往坏处想。

岑越齐少扉不知,他们留了四日,第五日一大早便收拾好,出了北雁郡城,而他们走后没两日,北雁郡城的茶楼也刮起来‘季太傅女婿杀人’、‘季太傅仗势欺人迫害探花郎’等故事。

寻常底层百姓不懂阴谋争斗,略是一传,有人煽风点火,便跟着人家思路跑,那季太傅面目可憎是个奸臣,天高皇帝远直接开骂,替探花郎打抱不平。

而秦唐二府则不同。

唐宵说:“难怪钰儿前几日来找我……我出去一趟,不必跟着了。”

自是去找了秦钰。

两人坐在院子,唐宵问你听过没?秦钰说:“季太傅女婿杀人又逼探花郎不做官?”

“你倒是说全了。”唐宵说了句,而后是蹙着眉,“盛都离咱们这儿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殿试是去年年底的事,这么快就飘到咱们这儿了,还说的那么详细,有鼻子有眼的,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秦钰没说齐少扉先前说的话,点了点头,这都是明摆的事,摄政王把持朝政多年,还政这时候却出了这档子事,眼看愈演愈烈,怕是要整个大盛读书人都知道了。

“……也许也没那么快,左右砍一个太傅和他女婿,平息民愤。”唐宵说。

秦钰却不这么想,唐家从武,而摄政王把持军权——秦钰和唐宵玩,俩人看着打打闹闹互相斗气,见面就别苗头,可二人很是默契,从来不问这些。

秦家出了惠妃娘娘,唐家站着摄政王。

到底不是一路的。

唐宵现如今这话,是想安慰他。秦钰都知道,沉默一二看向唐宵,唐宵先翻脸,“咱们的事,你别说那些屁话,我不想听。”

“知道了。”秦钰便咽了话,而后嫌弃说:“你可真是粗鲁,我什么话,还屁话屁话,你才说的屁话。”

唐宵被骂了,也不恼,说:“是是是,我说错了。”

客栈中,小二听的眼眶都红了,跟掌柜学说:“那季太傅可真是杀千刀的都不解恨,掌柜的你听见了没?害的岑老板和齐进士这就回来了……”

“难怪了,我当日说个齐举人,他家老妈妈就恼了,搁谁身上不恼火。”掌柜的不住叹气,“岑老板眼瞅着好日子来了,结果出了这么一遭事。”

心想,季太傅不是个好的,那圣上更是个烂的,咋就没眼睛,偏帮那什么季太傅,呸!

又过了几日,北雁郡城茶楼、西楼、吃食铺子,凡是能说话磕牙的地儿,都在说这事,读书人更是义愤填膺,尤其是身上有功名的,之乎者也连着骂季广恩。

“此等小人,此等小人误国!”

讨伐骂完季广恩,还有同情可怜齐探花的,争相看完探花郎的文章,还有那几篇琼楼宴做的绝句,可惜可怜可叹啊!

而被大家同情的齐探花,此时终于和越越到了桃花乡。

回来了!

此时是二月中,北方天气略冷了些,岑越到了乡里,第一句话就是:“今年草莓怕是要晚一点。”

齐草莓高兴说:“好饭不怕晚,不急的越越。”听声是真的很高兴了。

岑越便也高兴。

等他们到家中,安顿时,岑越还没看到人,先听到二苗喊小越哥小越哥的声,伴随着大黑汪汪叫,圆月也在院子汪汪叫,还有寇长峰喊别跑。

然后岑越看到二苗身影,顿时瞪大了眼睛。

!!!

圆月有弯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