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克夫小夫郎

作者:路归途

盛都,摄政王府。

“王爷。”温如生进了王爷寝室,候在外间见礼,“下毒案,幕后主谋已经审出来了。”

摄政王让子同进来说话。温如生应是,进去后,只见王爷坐在床上,脸色惨白,唇有些泛青,即便是只沾了丁点,可那是剧毒,尽管催吐及时,还是伤到了。

“王爷身体如何了?”

“无碍,死不了。”摄政王简短说。

温如生便不多话,将折子递了过去,此事倒也不算冤枉第五一族太后一脉,谁让太后真动了这般心思,愚蠢至极。

可招虽是蠢,要是摄政王真的因此殒命了,那便是高招。

可惜……

摄政王乃是天命。

“将此事放出去,还有先前太后谋害我那侄儿一事,一并放出。”摄政王道。

温如生应是。只不过简短处理完事情,温如生看出摄政王脸色不好,旁边随从伺候,只见摄政王咳了血出来。

“王爷,您先顾全养好身体吧。”

摄政王攥着染血的巾帕,声音冷冷的,说:“临门一脚的事,本王即便是死,也要这天下成了大华。你自且去。”

“是。”温如生应了言,低头行礼便匆匆离开。

自温如生走后,有密探进来,随从见状也退到了门外。密探是摄政王养的探子,探子见礼后直接说:“王爷,齐少扉岑越夫夫二人自七月中从北雁郡城回桃花乡……”

一月时,传闻中心的齐探花一家离盛都,摄政王是放了手,允许离开,但怎么可能就这么不管了。若是齐少扉临了反水,或是再说些旁的呢。

摄政王派着密探监视,有什么消息便传回来。

后来得知齐少扉在北雁郡城与秦唐二府有走动,不过是给唐夫人看病,说一些旁的话,盛都的事情,也说得表面流传那般。

再后来便是七月时,说什么无缘官途便不做官几分傲骨……

摄政王后来看探子传回的密信,只是晒然一笑,什么傲骨,不就是躲懒,想跟他夫郎亲近懒得做官。

这人不堪大用,倒也无碍。

而今密探继续汇报之后几个月的事,什么认了干亲,小孩子办了宴等——

“等等,岑氏麦种?”摄政王看了过去。

密探便知,王爷好奇这个,当即将信先递过去,口说:“今年十月十三日,桃花乡岑越种的春小麦收成时日到,全乡前往,乡长连着九村村长见证下,两亩地收成一共七百三十斤……”

摄政王:“两亩地?”

跟长文帝不知人间疾苦不同,摄政王对百姓地里收成、田税,老百姓吃喝用度,鸡蛋几钱都是知晓的。此时一听密探说的数字,便挑了下眉,先是不信。

怕是谎报。

两亩田怎么可能七百三十斤,麦子是北方的,一亩田报上的田税如何,他清楚,风调雨顺下收成也就二百二三。

“王爷,千真万确,听乡长言,前年时,岑越还种出过一亩地四百斤的收成。如今桃花乡乡民听岑越指挥,忙着做改良麦种。”

“四百多斤这事,属下不知,不知是否谎报。”

密探倒是有一说一,三百多斤的粮产他当时在的。

摄政王听完,眉头是紧皱带着不信又有几分相信,“齐少扉岑越旁的事先不用管,只要他们不胡言乱语即可,你专心去看麦种的事情,确认后速速回报。”

密探当即应上,便离去。

屋里静谧,摄政王喉头腥甜,知道是有血,但硬生生的忍了痒意,并未咳出来。

“若是成真……”

那便是给他登基路上,又顺了顺。

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自是有几分本事的,没什么比他登基,有人献上改良麦种,天下百姓能吃饱,过丰盛日子,这样的证据更有力了。

他们华氏一族,才是民心所向。

长文二十四年,这个年,盛都百姓惶惶,城中皇城内更是透着几分肃穆冷冽,第五一族毒害摄政王,各府大门紧闭,今年的冬日竟零星飘起了雪花,乌云积压,天昏昏暗暗的。

“要变天了……”有人望着天,喃喃自语。

曾经拥正统一派,早早心灰意冷没了志气,众人皆知,不过是时日的问题。圣上昏庸无能无德,竟是天阉没有子嗣,太后第五一族心思歹毒……

“年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探花书童命案,谁能想来,能掀起这般大的风浪,改朝换代啊。”

“大盛……大盛要没了。”

“不知季府中的季太傅,现下又是何种心情。”

季广恩早在年中时,便察觉到事情脱离了他的想法,他原以为不过是小小的案子,圣上偏他信他,那探花郎齐少扉回了乡下,此事便就这样结案了。

谁成想……

“等摄政王登基,圣上退位,就是清算我的时候,是生是死——”季广恩说到‘生’是目光惧意,惨然笑声,“我不死,何以平天下读书人怨愤。”

“老夫一身的名声,毁尽。”

悬挂在脖颈上的刀,迟迟不落,但季府人皆知迟早会掉落,这才是最恐惧的,季府人心惶惶,底下下人也心不在焉,唯恐被牵累,是能走的皆走了,不能走的卖身到季府,那便夜里恨得咬牙切齿,而后呜呜哭泣,像是有鬼一般。

杨府更甚,杨淙不过是个五品的侍郎,今年年中后,便是被同僚排挤,后尚书更是夺了他职务,说他抱恙该回府养病了。

那时候杨淙气愤,他何时生病的?

上峰却不怕他,冷冷淡淡说:“杨侍郎心浮气躁,本官也是为你好,你若是不服,大可以给你那岳父告状,让季太傅在圣上面前参我一本,好夺了本官尚书位置。”

那时候盛都诛季广恩愈演愈烈,即便是季广恩都有些冷若寒蝉,躲在府中不出门,怕引火烧上身,怎么可能再为了这个女婿奔波面圣呢。

杨淙被夺了公职,回府养病。杨夫人是以泪洗面,见相公借酒浇愁,心里难受,想着回府再求求父亲,结果便被母亲掌掴了。

“你睁开眼看看,你父亲的名声被谁连累的?杨淙既是杀了人,早该伏法,如今还来求?你是想看全家替杨淙赔命吗?”

杨夫人眼泪涟涟,不知为何就成这般境地了。

相公他也是不小心,失手的……

杨夫人回到府中后,脸上巴掌印还在,脸颊涨红,她还怕相公担忧,想着躲一躲,结果杨淙迎了上去问如何,杨夫人摇摇头,杨淙便大笑三声,压根没问夫人脸上的伤。

之后杨淙在府中借酒消愁,整日流连姨娘妾室院子,有时放纵大哭几场,嘴里念叨我恨我恨,我又不是故意的,老天爷为何如此对我云云。

如此纵情买醉几个月,到了年底时,杨淙已经成了烂醉如泥的醉鬼,还曾动手打过夫人和妾室,最后喃喃:“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错了,我后悔了,那时候我嫉妒你,谁都捧着你,你那般聪明,为何不是我不是我……”

“你不死,你告发了我怎么办,你死吧去死吧。”

杨淙已疯癫状。···

十二月底,最后一日,长文帝上朝,颁布了罪己诏,列了十大条罪状,不配为皇帝,退位,求万民安泰,顺应天命。

朝中百官皆跪拜领旨——竟是无一人阻拦圣上莫要退位。

圣位空虚,长文帝又无子嗣,朝中纷乱,便有人起意,请摄政王顺应天命,登基为皇。文武百官在摄政王府前跪求了三日,摄政王才答应,为天下万民应的。

长文二十四年,长文帝退位,翌年元月摄政王华景登基为皇,改国号为大华,年号天丰。天丰元年,圣上登基,大赦天下百姓,免粮税两年。

百姓三呼万岁,呼声震天。

天丰帝仁厚,封前朝皇帝侄子为顺王,定居盛都。

大赦之后,便是肃清前朝旧臣旧账了,其中第一件便是替探花郎齐少扉查清命案,圣上雷霆之势,罪证确凿后,抄家季太傅季广恩府邸,季广恩与其女婿杨淙,斩立决。

其府邸家产抄没充公——有件可笑的事,长文帝被封成顺王,因还未有府邸,便在行宫居住,而新王府府邸,便是抄家之后的季府。

季府规格小,不是王府的规制和地段,新帝让改,只是说加快,早早让顺王住进去。底下人一听便知圣上意思,糊弄过去,可见圣上对这位顺王,并不是很看重。

而季府原女眷家属等人,皆返回原籍,三代不能科举。

百姓听了,便是感叹一句:“新帝真是仁厚。”

“可不是嘛。”

杨淙与季广恩被斩当日,盛都过年都没那般热闹,百姓夹道,着书生袍的尤其多,人犯车马路过,众人皆拍手叫好,更甚拿着烂菜叶砸到两人身上。

“好!”

“死的该!”

“可惜齐兄看不到如此盛景。”

“可惜了探花郎一身文采,却因尔等贼人害的回归故里,无心官场了,可惜可惜啊。”

……

改朝换代这事,从盛都哪怕是快马加鞭,消息到桃花乡那都是三月初的事了。

桃花乡正在种草莓,今年气候好,去年过年下了好几场大雪,却没到雪灾的地步,齐家炕烧的旺盛,去年冬日给长山郡送货,二苗去不了,寇长峰带的车队去的。

二苗老是不放心,觉得自家男人不成——

然后就没然后了。

寇长峰走时,岑越接了二苗和弯刀到他们家,就住在他那院子上,连着二苗院子的娇杏嫂子、林婶子也一并过来了,别的不说,圆月特别高兴。

那会弯刀会说话——咿咿呀呀的。

岑越是听不明白,但圆月‘听得懂’,无障碍和弯刀交流完,弯刀那会会爬了,在炕上爬的特别快,圆月就在后头追,还护着弯刀不要掉下去,扑棱着胳膊咿咿呀呀比划。

先前岑越和齐少扉讨论过,圆月三岁以后试着单住,本来还愁‘戒断’问题,现如今圆月和弯刀睡一个炕间,自然有青丝小菊看着。

圆月就睡得很好,没什么不舍俩爹的。

岑越:……“我是不是满脸写着复杂?”

“他离三岁也没两个月了,不用复杂的越越,你还有我嘛~”

岑越听到大崽尾音上扬了。倒不是他舍不得崽,就是有点点不习惯——好吧,看来要戒断的人是他了。

姜二苗是很高兴来这儿住,本来因为不能去长山郡走货还有点不习惯失落,现在每天在这儿,也不用他看孩子——看孩子的人多,加上有圆月在,俩个钻一处玩,弯刀也不粘他了。

多好啊。

每日都吃吃喝喝的。

过年前邹长青梅香回府县。刘妈妈今年没去舟山府县,一是刘妈妈年关底的时候有点发寒,二则是去年在盛都,牛师傅也没回去过年,岑越便今年提早给大家放了。

吴掌柜梅婶带着梨头杏仁回去了,走的时候称心还舍不得,抱着杏仁,跟梅婶说:“梅奶奶,明年还来吧?”

“来的。”梅婶笑说。梨头病快好了,日子有了盼头,听三少爷说,明年再治一年就差不离了。

杏仁可高兴了,抱着五小姐,说明年她还来。

新的一年,老样子吃吃喝喝的便不说了,因为去年开荒十亩田,种了十亩的改良种,虽然还没到收成日,但整个桃花乡都处在一种积极向上,期盼着来年的劲头上。

王掌柜来拜年,发了红包年礼后,王掌柜说了吉利话,便要下去了。

“今年就没说说镇上的事吗?”岑越留下闲聊。

王掌柜笑呵呵的说:“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没提。”

除了去年一家子在盛都,往年王掌柜都要说说镇上齐家的笑话,今年却不提,还要含糊过去,岑越一想便知道,肯定是杜氏觉得他们落魄笑话来的。

“另一间平安药堂怎么样?”

王掌柜此时便说:“我打听过了,现如今每年盈利不过四五十两银子,杜氏也学聪明了,银子攥在手心里,再加上先前在杜村买的田,也是勉强过日子,跟以前没什么差别。”

看来杜氏是不会卖药堂了。

就像岑越猜的那般,齐少修之前和他娘闹过几次,还动手让人打了杜六,那段日子杜氏是焦头烂额,加上铺子换了几个掌柜的都不行,是一路往下的下坡路。

那时候杜氏确实起过卖铺子打算。

后来这不是撑了过去。

桃花乡齐家果子买卖生意好的时候,杜氏每日听张婆子说镇上卖果子一会会就卖完了,一大车,多少多少钱的时候,杜氏那是五脏六腑的抓心挠肺嫉妒恨。

到了前年,齐少扉上盛都考试,那更是酸溜溜的,每日跟老天爷嘀咕让齐少扉出事,定要落榜,最好死在外头云云。之后是变着法子打听,齐少扉考的如何。

反正杜氏心里便是:她儿子不成,那齐少扉也不许成。

后来是杜六跑着腿给他姐姐传消息,杜氏一听齐少扉中了探花,两眼一黑,直念叨完了完了,却不想杜六紧跟着笑嘻嘻说:“他中了探花也做不了官,就没当官的命,得罪了皇帝老爷。”

“怎么回事?你咋刚不仔细说!”杜氏立刻从昏厥中惊醒,高兴起来。

杜六把听来的添油加醋一通的说——

今年镇上齐家杜氏和齐少修那也是高高兴兴,过大年,还炸了几串鞭炮,铺子买卖盈利少也不觉得如何,反正娘俩是都高兴。

“该!”

杜氏带着张婆子还去了王掌柜的平安堂,话里话外是唏嘘,“王掌柜的,你是跟着少扉的,我听说少扉中了探花了,这事你知道吗?”

王掌柜阅人无数,杜氏跑到他跟前,起个话头就知道要说什么——肯定不是同情可怜三少爷来的,而是看三少爷笑话的。

“知道,三少爷文曲星下凡,是神童,得了探花郎,那是一等一的好,齐家也就出了三少爷光耀门楣争气,要是靠弟弟,那还不知道祖坟什么时候冒烟了。”

杜氏气得鼻子都快歪了,这不就是说她家少修没出去,不是读书这个料子。杜氏气完想要破口大骂,但想到齐少扉就是中了探花也做不了官,当即是神气,说:“少修年纪小,他有他的福气,没准之后少修做了官,少扉啊,这辈子可就断送了。”

“我要是老爷,非得棺材里闭不上眼,听说少扉得罪了圣上,做不了官还好,要是牵累下来——”

王掌柜皮笑肉不笑打断说:“都是姓齐,要是牵累下来,三少爷也有四少爷这个好弟弟陪着一道葬送前程,您说是不是杜奶奶?”

杜氏最后还是破口大骂了,被王掌柜让伙计扫了出去。

青牛镇齐家这事百姓都知晓,杜氏骂她的,百姓听了指指点点看杜氏热闹,这继母忒心狠了,哪里是来关心三少爷的,这是看笑话落井下石来的,难怪王掌柜赶人出去。

杜氏便灰溜溜的走了,回去关了门在自家狠狠骂了一通,只说该,齐少扉活该,即便是再聪明再神童又能怎么样?一个芝麻官那都是捞不上。

今年是杜氏的好年,可高兴了。

王掌柜这些话自然不能说给郎君听,以前他们看杜氏笑话,他能捡一二说一说,虽然郎君也不爱听太多。但现如今即便是三少爷做不了官,那桃花乡的齐家,也是正主,也是比杜氏和齐少修强百倍的。

“……辛苦王掌柜了,她要是闹赶走就好了,不在意这些。”岑越说。

王掌柜忙道:“我分内的事,郎君放心吧。”

今年天气好,十五那天乡里重新热闹了一把,是敲锣打鼓,求老天新年光景好——乡民们没说出来,其实都在心里祈求,岑郎君的岑氏麦种一定要收成好。

不说四百,三百也是成的。

刚出年,寇长峰便回来了,直奔齐家,接二苗和弯刀的。姜二苗说:“先不回,让林婶和娇杏嫂子先过去收拾收拾,再回去,你先洗了澡吃个饭——路上平不平安,你咋样?”

“我全须全尾啥都没少,平安的,货送到钱收了。”

“你没事就好。”姜二苗说完,怪不好意思的,便嘴硬说:“你呆呆的也不会跟人打交道,没我跟你去我不放心。”

寇长峰那么大的个子,就笑的‘呆呆’的,说明年一起。

弯刀要离开齐家也没不舍,跟着俩爹,是走哪好像都行,不认生的娃,反倒是圆月舍不得,抱着弯刀哼哼唧唧:“刀刀,哥哥在这里呀,你走了,哥哥想你呀。”

“咿咿呀呀~”

“造造啦,明天哥哥去看你。”圆月点着小脑袋说。

齐少扉凑过去,跟越越嘀咕:“他这就知道了?弯刀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你不会咿咿呀呀婴儿语。”岑越一本正经说。

齐少扉:“……越越你偏心。”

岑越便搓阿扉脸颊,齐少扉高兴了。

出了年,下了几场雨,混着过年时的积雪,路上泥泞不好走,岑越当时感叹了句:“要是有水泥路就好了。”自从坦诚空间后,他在大崽跟前说话越来越随心所欲了。

齐少扉听越越说过那个时空的事情。越越说政府很好,修路好,上学好。曾也感叹,幸好越越生在那个时候。

若是到如今,父母离世,还是小孩子,要受更多的苦楚。

地上泥泞虽是难走,但乡里庄稼人很高兴,雨水充足又滋润,好年景啊。一直到二月中,天气晴朗几日,地上也晒干了,出行方便些。

吴掌柜梅婶带着孙儿孙女来了。

三月初时,那日天晴,齐家果园种草莓,便听有人说:“衙役下来了。”

“衙役来干甚?”

“还没到粮食下来的时候啊。”

奇了怪了。

乡里人是一边嘀咕好奇,一边不敢上前打听,三三俩俩扎着堆,都守在了齐家去年种的十亩冬小麦那儿,甭管什么衙役不衙役,现在九村庄稼汉村长乡长心思都放在这儿。

乡长自然是要前往接待衙役的。

衙役拿着铜锣,咚咚咚敲响,引得乡里百姓围观。衙役大喊:“大盛长文帝退位,现如今国号大华,年号天丰,今天丰元年,新币未下来,旧币可用,免百姓粮税两年……”

乡长一听,当即跪下,对着南边叩头,大声:“万岁万岁万万岁。”

乡民随之。

衙役骑着马从乡头报到乡尾。乡长请了衙役吃饭歇息,第二日衙役便动身去桃源乡了。

岑越震惊:“这么快?竟是顺顺当当没出岔子?”他这会还不知道摄政王年前时中毒案。

“做皇帝嘛,可能越快越好。”齐少扉道。

岑越也就震惊一二,完了好像没什么说的——跟他们关系不大,日历从长文换成了天丰,国号变更就变更,他们还是如此过日子。

“不过新帝——天丰帝免了两年粮税还挺好的。”

齐少扉点点头,“不管什么道理,百姓日子能好两年。”

家中有余粮心里才不慌。

三月时,圆月三岁一个月,齐少扉说该给圆月启蒙了,他打算自己教——“把称心,还有家里那几个小的都拘着过来,一块启蒙算了。”

称心本来找圆圆玩的,听到三哥说这话,当即是溜得飞快,马上要念书习字了,她得赶紧再玩几日,圆圆姑姑对不住你,跟你玩不痛快,姑姑找杏仁去玩了!

“不急,先布置布置,做了学堂样。”岑越说完,“好像看到称心背影了,怎么还没进来就走了?”

齐少扉便笑了下,说:“小滑头肯定是听见了。”

“那她肯定不知道,我说布置学堂这事。”

“越越就是给胖崽拖延时间。”

岑越一本正经否认:“也没有,就是学习要有学习的地儿,还有教材啊笔墨纸砚什么的也要准备了。”其实现在启蒙科举路太苦了,即便是像阿扉这样神童,小时候阿娘抓的也很紧。

光看午睡睡硬榻就知道了。

齐少扉知道越越心里如何想,一看胖崽无忧无虑不知苦楚的抱着布偶要出门找刀刀玩,心里哼哼想,现如今让你快乐快乐几日,再晚便是下半年明年了。

到时候寒冬酷暑,闻鸡起舞!

今年草莓种的早,五月中时第一批就有些下来了,不过岑越说不急,他知道乡亲们都等着田地收成,现如今草莓都是送一批,剩下的是草莓周边,草莓酱、草莓皂。

今年等六月时送草莓。

原十亩的荒田,现如今黄灿灿的麦穗沉甸甸的压弯了麦秆,庄稼汉们每日都要到田头看了几次,不看一眼,回去都吃不下饭,看完了便笑眯眯的,脸上褶子都是笑。

“我种了大半辈子麦子,这肯定错不了,不会看茬的。”

“我看啊,今年不说四百斤,三百多斤指定有。”

“这么多麦种,乡里肯定够大家伙了,都把银钱准备好了,到时候排队去齐家买种子。”

“今明两年不收粮税,要是再有这等好种子,岂不是两年就能解了家里愁……”

或是盖屋或是给娃娃娶妻,两年光景怎么样都能缓过来的,到时候家家户户有余钱,心里不慌,有底气了。

乡长这几日天天往齐家跑,问岑郎君,何日收成?

他们虽是庄稼好手,可在岑氏麦种这块,那都是听着岑郎君做主的。

岑越望着天,这日便开口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了。”

乡长一怔而后高兴起来,笑呵呵的说:“好啊,我去喊人。”

桃花乡岑氏麦种收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