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克夫小夫郎

作者:路归途

第二日称心还是出门赴宴,小宴席上,前几日背地里编排北安伯的几位小女郎跟着称心道歉。

“好妹妹,是我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称心便道:“我往心里去了,还难过了。”

“你们如今跟我赔不是,也不是真心的,不过是怕我跟我阿哥告状,他回头告诉你们家里长辈,你们家长辈罚你们。”

几位女郎听闻,是面皮薄又羞又躁,还有眼泪珠子跟线一般掉的,一副娇弱委屈模样,若是有外人见了,不知情还以为是称心在欺负人。

“你们既是看不上我,我也不愿和你们玩了,就此作罢了。”称心干脆道。

打头的还要拉称心手,被称心甩开了。

“你怎么还动手,我阿姐跟你赔不是了。”

称心看着眼眶泛红的小女郎,不可置信说:“这就是动手?”她抬了抬胳膊,挥了挥拳头,“这才是动手,你们再拉拉扯扯的,我给你们一人一拳!还不让开!”

吓得几位娇小姐呆立在原地,而后让开。

称心虎虎生威的离开了。

因称心待的时间短,走的时候脸上有挂着生气,苏家人不傻,后来一看,自家女郎们都红了眼眶,便问发生了什么。苏家女郎怕大人责罚,不敢说实情,只是一味的哭,可怜的掉眼泪。

家里人一看,便说:“定是受了委屈。”

“咱们苏家虽说不是高门大户,但她们兄弟爹爹伯父叔叔也是有个正经差事,祖上三代都是做官的,现如今让她们几个陪一个伯府出来的娇小姐,定是受委屈。”

苏大伯娘说‘伯府出来娇小姐’时,语气是带着几分不屑的。

“什么伯府出来的娇小姐,听说不过是姨娘肚子出来的庶出,而且伯爷是岑越,即便是以后袭爵那也是齐小公子。”

“罢了罢了。”苏家家主摆摆手,也信了自家女郎受委屈,只说:“这些话府中说说便罢,面上还是要给北安伯颜面的,他如今受圣上重用。”

“这是知道的。”

后这事看着是这般平息——称心与苏家女郎不来往了,苏家也不再相邀了,只是过了些时日,后宅内传出称心没教养,借着身份欺负女郎等名声。

几乎是同时,也传出某府没教养,是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竟是欺负客人,瞧不上客人,背地里编排说嘴,还让客人听见了,客人听见了上门讨说法,结果反被污蔑。

这、这——

“听着像是打擂台。”

“后头那话怎么传出来的?”

说起这事,倒是好笑,贵妇人捂着嘴轻笑说:“我家女郎去公主府做客,听事主说的。”

“啊?她?”

“我记得好像年岁也不大。”

贵妇人笑说:“年岁是不大,可是个坦率利索性子,苏家小门小户的,一边是想巴结奉承北安伯,一边教的底下女郎多口舌瞧不上人。”

其实说心里话,北安伯风头无二,你就是心中酸了嫉妒了,大人再如何瞧不上酸溜溜,可你邀人做客,对方还是小姑娘,结果由着家中女郎这般编排,事后还要流传出来,欺负个十二岁小姑娘。

可笑的紧。

“公主府摆的宴,都是些小辈,我家女郎也受邀过去玩,回来时,我家女郎说称心可好玩了,还说北安伯府也有趣,说称心会骑马,会牧羊。”

同坐的妇人惊了,“怎么还牧羊?”

“听说那位齐散士喜欢牧羊,伯府中养了些羊,称心骑着小马便会赶着羊玩,有时候还要去摘果子。”

贵妇人说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她起初听女儿说,还以为听错了,可确确实实这般。来访的妇人咋舌道:“不学旁的吗?”

“也学,我家幺娘说,称心会下棋也会作画,还会抚琴。”

那人家这些也没落下。

“她们些姐姐妹妹一团玩,可能脾性相投,称心便说你不会觉得我粗鄙吧?我家幺娘好奇怎么无端端的会这般说,称心便说先前去旁家做客,听人背地里说她们北安伯府都粗,气着她了,后来去断了干系。”

客人听闻,笑说:“是个坦荡的。”

幺娘阿娘同客人眉眼对上,和气笑了笑。

北安伯家的吃了苏家闷亏,也不甘示弱直喇喇的在公主府上先说了出来,这事其实能做的更圆些,毕竟一个小女郎主动提这些也不好。

可称心便说了。

是说有心眼记仇吧,她坦率,说真坦率吧,那还知道告状。

“总之是个不吃亏的。”

“左右小孩子家家的口舌,也没什么。”

不过称心在公主府上大喇喇说了,跟着苏家在多走动的几家传那效果还是不一样的,后来苏家人知道后,先是生气,觉得肯定是北安伯府倒打一耙,后问了家中女郎,结果还真是外头传的那般,他们家女郎先背后言人坏话的。

“真是丢尽了脸。”

后苏家拘着女郎们不许再走动外出,在家中好好学规矩。苏夫人想的是,幸好家中女郎年岁小,过个几年这事大家也忘了,不碍事的。

“这事就这般稀里糊涂算了,要是登门道歉,岂不是明晃晃的认了咱们家女郎先搬弄口舌的。”

苏家家主也就是提这一句,心里也不愿登门道歉,听闻夫人这般说,最后便不了了之,就此作罢,反正是后宅女郎几句争辩,应是没什么大事的。

这事便看似这么揭过去了。

称心因祸得福,本来经苏家女这事,心中恼怒,要断了赴宴活动,后来被阿哥劝了后,继续走动,话说前头,结识了好几位脾气相投的女郎。

有爱读书性子静的,也有跟她一般活泼的,还有爱吃的。

几个小姐妹每日都想着今日去你家赴宴,明日来我家,到了称心这儿,称心先问了阿哥,阿哥说好啊,你们几个姑娘在院子里一道玩,没大人去打扰。

北安伯自打上华都后,所有拜帖都谢绝了,也不宴客,结果没想到第一次邀客还都是各府的小女郎们,可谓是沾了自家女郎的光了——有大人如此调侃的。

“你别去捣乱。”齐少扉揪着胖崽的衣领说。

圆月气鼓鼓说:“我哪里捣乱,我只是和刀刀去看看。”

“姑姑都答应我们俩去看看了。”

齐少扉闻言便撒开手,说:“既是如此,你们去吧,不过不是我说,弯刀还好,一会你别让人嫌弃了。”

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齐少扉听闻这个后,嘀咕了不少时日。

圆月说:“姑姑说了,这次都是她的好朋友。”

这日伯府摆小宴,岑越还让下人将湖边水榭收拾布置了翻,吃烧烤有厨娘穿串烤,水果干各类坚果点心都给送上。

岑越本来想小孩子玩,就是称心的初中女同学来,结果没想到大人还要应酬——因为女同学她们爹,或是哥哥都来了。

人都进来了,总不能真主人家不管不招待,这就失礼。

岑越和齐少扉便招待女郎们的长辈/兄长,说说话喝喝茶,还有一位齐散士的‘狂热粉’,是金家女郎的五哥。

“……实不相瞒,知道我妹妹来赴宴,我是厚着脸皮来的,只为了见一见散士大人。”

“先前散士大人殿试文章,学生有幸拜读过,仰慕散士大人的文采。”

到这儿时,齐少扉虽是客气,但就是应酬的礼仪,直到金女郎的五哥说起散士大人的诗,还有那篇《桃花赋》——

“虽是说桃花乡,但字字句句无不适透着真情。”

齐少扉双眼就亮了,人也精神了,也真挚了,请金五郎坐下说,金五郎受宠若惊,而后从怀里掏出了文章递了过去,“学生还抄录了。”

说罢滔滔不绝,整篇赋是倒背如流。

“……通篇下来,散士大人文采风流,更是至真至纯之人,与北安伯情谊……”

齐少扉听着金五郎赞他和越越,便连着点头表示肯定。

这小子有眼光,在文学上也有几分造诣的!

后二人相谈甚欢,说了许多文章,齐少扉还留了金五郎用饭,岑越这边本来是想着同其他女郎长辈寒暄一二,就送客,结果最后摆了一桌宴,都留下用饭了。

没法子,阿扉邀金五郎,总不能谢其他人走吧?

这一日是相谈甚欢,后几位长辈接走家中女郎/妹妹,到了府中时,各自都高兴。

“北安伯也没外头传的那般威严不近人情,人还是挺好的。”

“很是亲和。”

金五郎与妹妹同车回家,回去路上更是鸡同鸭讲,金女郎是笑说今日在伯府玩的敞快高兴,“我跟着称心涨了辈分,圆月喊我们姑姑呢。”

凭白涨了辈分,自是高兴的。

“不过后来圆月和弯刀就不来玩了,肯定是躲着我们,怕我们哄着他喊我们姑姑……”哈哈。

金五郎则是说:“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散士大人文采比传闻中的更是厉害,真是出口成章……”

兄妹二人皆是高兴。

圆月把弯刀送到阿叔那儿,姜二苗留圆月吃零食,这是他今日上街买的,外头吃食虽不如府中精细,但别有滋味。

“谢谢阿叔。”圆月便坐下吃东西。

姜二苗说客气什么,“你们俩今日玩的怎么样?瞧着不是高兴模样。”

“哥哥认了好多姑姑。”弯刀说。

圆月脸涨红,害臊说:“我是客气的。”

“应该叫姐姐的。”弯刀说完点了点脑袋。

圆月也点脑袋,“是呀。”可紧跟着苦恼,“谁让她们是姑姑的朋友,我叫了阿姐,姑姑岂不是矮了一辈。”

“是呀。”弯刀说完,把手里吃的递给哥哥,“那你别闷闷不乐了。”

圆月接过剥了壳,把果肉又给弯刀,才说:“也没不高兴……不过我们下次还是不过去玩了,我们自己玩。”

“好啊。”弯刀吃了果肉甜甜一笑。

圆月便高兴了,他虽然今日叫了许多姑姑,可弯刀叫他哥哥诶!

还是同刀刀一起玩好。

万寿节将至,华都城中,北安伯府与苏家女郎口角争执这事也没人再提及说起了,众人都在说今年圣上寿诞的事。

那一日,华都各衙门歇了一日,百官入宫给圣上过寿。

自打今年圣上肃清一批盛氏贵族后,皇城内就没几个挑大梁站前排的,自然大长公主还是头一位,紧跟着就是北安伯了,众人说起来,便说这也没什么意外的。

“圣上登基那年宫中摆宴也是如此。”

是啊,今年不过是缺些盛姓的人罢了,前排还是大公主,其次是北安伯。后有人摇头,说:“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法?”

那人不说,只说你到时候看就知了。

岑越也觉得今年有点不一样,圣上登基那年,他们一家留在华都过新年,入宫是他们坐在偏殿等人,那时候看着是‘新贵’,众人捧的一些,也有嗤之以鼻不理他们的。

今年好像从‘新贵’,位置一下坐稳了似得。

百官宗族捧这就算了,客气回去便是,让他意外的是大长公主竟然对他们很是客气,先前大长公主府邀称心过去玩,岑越也没觉得如何——

早期那年他带圆月还过去做客过,就觉得大长公主人爱热闹喜欢设宴。

现如今回过味来,大长公主对他们家是真的有些客气亲近意思,甚至让岑越有种‘以后府里的后辈孩子若是不中用了靠北安伯照看一二’这种感觉。

太震惊了。

岑越心想,大长公主与圣上关系,公主府的子嗣后代,还要靠一个在外乡的异姓北安伯吗?

“子澪,你跟哥哥玩吧。”大长公主说。

华子澪就去喊圆月哥哥。

今日入宫没带弯刀来,圆月一个人时有些冷脸的疏离感,没那般傻憨憨了,单是坐着,有几分矜贵,此时听华子澪喊他哥哥,也是客气礼貌照看一二。

圆月同华子澪在那客气社交,岑越看了再看大长公主示好,总是心里滋味不同。齐少扉在旁说:“他那是臭脸,也幸好是随着越越,模样生的好,旁人才没察觉。”

“……”岑越再看自家崽,其实摸着良心说话,圆月的好相貌大部分遗传阿扉的。

大崽对他的滤镜糊的眼睛都高度近视了。

圣上是去年立的后,新后娘家平平,并非什么贵族世家,连氏族都是冷清一脉,封后大典也做的简单了些,天丰帝说国库空虚一切从简。华都内传,这是圣上怕步入第五太后一族后尘,因此选了这位皇后。

待帝后到,百官贺寿,天丰帝叫了起。

之后便是吃席看歌舞表演,还有给圣上送寿礼。给圣上送寿礼这环节,也不是说百官谁想送都能在这个场合露面的,那都要看地位。

北安伯府自然算前排了。

“臣有两份贺礼,祝圣上万寿无疆,大华海晏河清盛世太平。”

天丰帝笑说起。

太监递了礼盒上前,天丰帝打开,寻常朴实的木盒里躺着两株庄稼,一株是麦穗,晒得黄灿灿沉甸甸饱满的麦子。

另外一株——

天丰帝望之怔愣,“北安伯,这可是稻穗?”

“正是。”北安伯近前一二,恭敬说:“北有麦穗,南有水稻,臣不才,琢磨了些水稻丰收之法,本想等种子彻底培育完善好,才呈上,今圣上万寿,借此良机,祈求圣上庇佑,大华此后开太平繁华盛世。”

天丰帝闻此言,心中震荡后是大喜,龙心大悦抚掌连说三个好字,没什么比北安伯的贺礼更好了。

开太平繁华盛世。

说得好!

百官皆下跪,贺圣上万岁,开太平繁华盛世,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丰帝满面喜意,而后叫起,让北安伯近前,很是亲近说:“此稻收成如何?”

“不敢欺瞒圣上,桃花乡偏北,家中有一块水田,是今年才种下试一试的,今年七月收的,想呈上请圣上过目,如今是一亩田三百斤。”

“臣以为,种子完善培育好,寻常田产量可以翻一翻的。”

岑越说的很是保守了。

天丰帝闻言震动,“你尽管放手去做,凡事背后都有朕。”

“臣知晓,谢圣上。”

这一夜,寿诞结束,百官出宫,天丰帝坐在寝殿之中,望着案头放的木盒许久许久,是爱不释手小心翼翼扶着麦穗、稻穗。

“大华开创太平繁华盛世……”

顺王梦中的东西——天丰帝以前不信,但心中偶然想起还是有些挂心,那就像是悬挂在他头上的阴影一般,像是刀又不像是,想起来时总是几分疑心。

而如今,大华自是不会像前朝顺王那般。

今日华都各府都在说北安伯贺礼之事,有人便长叹一口气,脸上却是几分安慰欣然,“有北安伯,大华之幸。”

虽是有人以前酸过,麦种完成后,不出几年,北安伯便要被圣上‘鸟尽弓藏’了,今日一出自是打脸了。

北安伯……一时半会,起码十年之内动不得啊。

还得再风风光光平平安安十年。

“莫说圣上,既是我等,今日听太平繁华盛世,也心神向往,若真是有那一日,临死前能看到……足矣。”

“难怪大长公主都低了头。”

大长公主府。

长公主年迈,以前还有几分精力,去年冬时,长子一场风寒骤然就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长公主一下病倒,自此之后身体越发不如从前。

儿子的死……

长公主疑心过圣上,可如今打消了,不是打消了疑心,而是‘斗不起’了,她年迈病了,没那般时日精力了,若是不低头顺着,自她走后,这府邸其他人呢。

“圣上是真龙天子,大势所趋……”

若她再年轻二十载,曾经的阉帝,如今也能同样奉还,可到底是不一般了,再者圣上对她也有几分情谊的。

大长公主是强行说服自己,圣上同她这个姑奶还有情谊的。

去年秋时,天丰帝的长子,第一个儿子诞下没多久,秋日下了一场雨,大皇子病了,后几分来势汹汹,这病的几分自然,仔细想又几分蹊跷——

天丰帝觉得这把戏眼熟,疑心起了,便再也刹不住了。

后大皇子便被圣上接了过来,交给了林太医负责,全程不假其他人手,连着大皇子生母也不许探看,后来大皇子病就有了起色,好了起来。

到如今,谁都说不明白,到底是大皇子真病了,还是有人‘害’的。

就像现在大长公主怀疑自己大儿子死因,到底是病还是被害的。

谁都不知。

大长公主又不能去问圣上,就跟天丰帝也没问过姑奶一般,只是自那次事后,天丰帝对公主府便客气有却几分疏离。

斗不起了呀……大长公主躺在床上时,睡不着,望着帐顶,想着那次天丰帝唤她姑奶,双目恳切,扶着她的手,说:“朕有了子嗣,澪儿是好孩子,看着懂事乖巧,以后做个闲散富贵郡王……”

圣上话里意思是,他有了亲骨肉了,以前生不了过继华氏公主府一脉的话就不作数了。

大长公主心里闷闷的,那会就起了糊涂心思。

现在想,天丰帝‘求’过她的。

“若是我走了,圣上应当是会顾着情谊,不会下手的……”大长公主喃喃自语,现如今是死都不敢死了。

天丰帝怕第五太后一族,怕大长公主的手段,因此娶妻封后,选了个没依靠瞧着和善的女人,大长公主又笑,心想,这没依靠没手段的,在后宫之中死的早啊,上头做皇后的都压不住,底下的得打成乌眼青了。

她那时不该出手的,就该看着,宫里的男孩活不久的。

自然,现如今宫内一片祥和太平,新后娘家虽然平平,可以说几分‘破落’,但圣上给了皇后该有的尊重,每初一十五都在皇后宫中过夜的。

今日得了好消息,天丰帝睡不着,也想了未来许久许久。

华都城内,各府都装着不一样的心思。

北安伯府。

齐少扉借机邀功:“越越,我说的没错吧,有曹宁那个大眼线在,就是你不报,迟早圣上都会知晓的,到时候还起疑,咱们为何不说,不如早早报了上去。”

“我家齐草莓真是聪颖啊!”岑越夸夸。

齐少扉:“越越你敷衍了些。”

岑越便仔细捧着大崽的脸,左右亲了亲,“夸!”

“现在就是你说的,咱们大饼画好了,以后回乡等闲事都不必来华都了……”齐少扉说,正好借此将什么人情交际推干净。

岑越点点脑袋,“对!”

“越越,你跟哄胖崽一样。”齐少扉就差打滚了。

岑越心想,你如今不比圆月成熟到哪里去,还嫌他哄崽呢,面上确实很认真的望过去,然后被大崽迷的接了个成人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