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赵琨最终还是没舍得叫韩桃做这体力活,去南郡还有一天一夜的路程,他怕韩桃累到。
晚上的时候几个绣使轮番驾马车,韩桃又坚持不懈地问了好几遍赵琨要不要,最终被忍不住的赵琨一下摁倒了脑袋,催促着睡觉。
他只好蜷缩在软垫上,脑袋枕着赵琨的大腿,又有些不满地抵着脑袋往下压了压,他倒是真心实意想帮赵琨解压,这举动又叫赵琨倒吸一口冷气,绷住身子不说话了。
“这样坐着能睡着吗?”韩桃仰着脸问,长发散在赵琨的大腿上。
昏暗里只能见到韩桃露出的半张脸,蒙着眼,就算有人对着韩桃做些什么,只要没有肢体接触,韩桃也看不到。
“睡你的。”赵琨拍拍他脸。
“好吧。”韩桃只好闭上眼,知道赵琨是要盯着他睡觉。“那你也要早些睡,靠着车壁会舒服些。”
“好。”
“别太忧心赋税的事,慢慢解决。”他抓赵琨的手。
“好——”赵琨无奈应了声,叩指敲了敲他额头。“快睡你的。”
韩桃这才轻轻翻了身,枕着赵琨的腿蜷缩睡去。
不多时,许是马车颠得恰到好处,车轮吱呀转着,韩桃的呼吸就渐渐绵长,马车算不得小,够一人坐着,一人躺着,赵琨索性就给韩桃当枕头,看着韩桃这睡相就像勤政殿里的阿善一样,十分软乖。
他看了好一会儿,都深觉看不够。
“再过两天,应该就能看见了吧。”
赵琨隔着那层松散了的发带摸上眉眼,轻轻叹了口气。韩桃对他总是这般毫无保留,从来没有考虑过自身需要的是什么,却不知越是这样,就越容易叫人不懂珍惜。
若得了韩桃喜欢的他是个凉薄之人,赵琨忍不住想到,那恐怕他只会对韩桃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需要时就张着腿叫韩桃跪下,狠狠摁着脑袋压低,不需要时,连韩桃这个人都不会想起。
他会以美人痛苦承欢的样子为乐。
偶尔或许他也会想起韩桃那双倔强发红的眼,于是又召人来寝宫,韩桃也是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的,哪怕是叫韩桃身披薄纱,露出浑圆的臀来摇着乞怜,韩桃也都会照做。
那样忍气吞声的性子,只会叫他生出更多的凌虐意来,他就一脚踢向韩桃披着薄纱的屁股上,踩着臀肉,叫人一下狠狠伏下身子去。
“嘶。”
赵琨一时将自己代入凉薄暴君的身份,想得喉咙发紧。他低头看向韩桃睡颜,睡相仍是那般沉静。
还是舍不得,指腹摸了摸韩桃的唇瓣。
夜色迢递,路途遥远,驾马的绣使又换了一个,赵琨仍旧是没有睡意。
月光透着车窗洒进来些,映着韩桃露出的那半张脸,唇瓣被摸得微张,赵琨想着白日里赋税的事,就好像有重担压在心头,只有韩桃是那剂良方,叫他勉强能平复心中的烦躁。
睡着的韩桃,浑然不觉。
过了会儿,呼吸声就重了起来,赵琨另一只手动作着,眼睛紧紧盯着韩桃的脸,反正韩桃睡着,也不会知道他正在干什么。
声音有些急促起来,只是滚动的车轮声掩盖住了一切。
许久之后月头又被层云掩盖了,只剩下模糊一点光圈,马车里完全黯淡了下来,伴着韩桃绵长的呼吸声,赵琨的身子发着热,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直到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
睡着的韩桃脑袋猛地一撞,撞到了热处,他低哼一声有些惊醒过来,耳边像是有什么摩擦的声音,一下就淡了。
韩桃茫然地睁开眼,然而眼睛被发带蒙着,什么也看不见,他撑着手微微仰起头来,鼻尖又碰到那抹热意。
“赵琨?”他低低喊了声,马车里浮动着不寻常的气息,他身子下意识有些绷紧,然而带着浓浓睡意的脑袋却还没转过弯来,浑然不觉如今的状况。
“睡吧,没事。”赵琨的嗓音在沉默片刻后,沙哑响起,“天还没亮。”
“……你,睡了吗?”
“嗯,刚睡着了,也被马车颠醒了。”赵琨平静道,揉了揉他脑袋。
韩桃隐约感觉赵琨的手也热热的,带着暧昧的气息,他只是微微仰头,鼻尖就触碰到了赵琨的掌心,那掌心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还有点湿漉意,又摸上了他的脸颊。
赵琨整个人都在散发热意。
但韩桃还是听赵琨的话,任赵琨的手摸着,抱着赵琨的手重新睡了下来,他枕在赵琨的大腿上,将身子蜷缩起来,很快瞌睡的感觉就又再度涌了上来,将他拖入梦中。
许久后,云翳完全遮住了月头,外头开始下起了小雨,雨势有些小而密集,赵琨抬手封住车窗,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看着腿上的韩桃已经又一次睡着了,浑然不觉自己贴着睡的是什么,整个人睡得连脸都是热的,带着红意,赵琨的指腹又一次摸上韩桃的唇,将唇瓣摸得微张,手指刚好能够进去。
外头雨又逐渐大了起来,急急地一阵接着一阵,隐约还有轰隆雷声,连着马车里一点细小的声音都被掩盖掉了。绣使停车换马,戴上斗笠暂作歇息,查看起周围环境来。
那绣使低下头,发现马车底隐隐好像在震动着,抬起头来,却又在雨势里看不清晰,后边马车里又有人出来与他交接,他不得不起身来。
“陛下和侯爷如何?”
“大抵是睡着,车窗被封住了,我不敢去询问打扰。”
“行,我知道了,”交接的绣使拍了拍那人肩膀,“回马车去吧,陆大夫的壶里装了姜汤。”
“好。”
驾马的绣使换了人,马车又颠晃着行驶起来,离南郡只剩下一日的路程,明晚就可到达,到时韩桃大概也能重新看见,而马车里,此刻睡得正酣甜的韩桃含紧了,他软着身子沉入梦中去。
额上发丝沾了细密的汗,被轻轻擦干,耳边好像传来赵琨的声音,听不明晰。
“……这可不算是奖励。”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绣使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州县官员皆已请到,连着边境诸位将领门第身份皆已查清,忠武将军的人马也已集结,等候君王的调遣。
赵琨才睁开眼来,眼中一片清明。
他后半夜仍是没睡,如今摸了摸韩桃的发丝,将人叫醒了,平静地看着马车外。
“立刻叫忠武控制住那几个将领,阻断一切消息流通。就说,奉圣人口谕,暂时接管南郡军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