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敌国暴君宠幸了

作者:宋昭昭

年三十的时候,按照北齐习俗,百姓都会放孔明灯祈福。今年赵琨破例准许宫中也放上一回,于是宫内宫外,鞭炮声噼啪响着,从晚间就开始热闹起来。

街头舞着鱼龙,孩童们奔来跑去,铜板落在瓷碗中叮叮当当,到处都弥散着烟火气息。

赵琨对韩桃说,要兑现之前在南郡时的诺言,韩桃起初不知道是何意,但在看到赵琨为他准备的衣物之后就明白了。

值守的侍卫们兢兢业业地把守着宫门,却不知道帝王早就不在宫中,而此刻街上锣鼓喧天好一番热闹,远远望去,长长一条街上都是抬着红箱的人,环着城敲锣打鼓地走。

路过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

“奇哉,这是哪一户人家,竟然还有在年三十夜里成婚的?”

“这怎么没有新郎骑在马上,也没有轿子载着新娘啊?”有好事者站高处打量,“但是这排场确实大,称得上是十里红妆了吧。”

“今夜我家公子成婚,愿全城百姓共沾喜气,”为首之人骑在马上,抱拳高喊道,“在此洒些铜板,讨个好彩头咯——”

红袋子装着铜钱大把大把地洒下,百姓们皆叫喊着伸手来接,一下城中都喧嚣起来。

下一刻鞭炮噼啪响起,连着城中四处地方都放起了烟花,仿佛是商量好了一般,齐齐闹出大动静来。

不少人还在家中吃年夜饭,听到这动静纷纷打开门来看是何事,眼见着夜空被烟花炸得发亮,无一不被这样的大手笔惊到。

“这究竟是哪家在婚娶……”

“想必那主人家非富即贵,倒叫我们沾了喜气。”

“捡铜板咯,捡铜板咯——”孩童们追逐嬉戏着,跑过街头。

·

而此刻城东的一处宅院里,此刻乐容推开窗子看这盛景,也不禁托腮赞叹了一声,她转过头来看坐在屏风边的韩桃,眼中闪过羡慕神情。

“哥哥说不想太过张扬,我还真以为陛下要暗中操办,没想到还是整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她收到喜帖后就从草原赶了过来。这些时日她被赫连异带着,整日骑马射箭地玩闹,连同性子都活泼不少,赫连异的姐妹们都劝她去了脸上的疤痕,于是她便用了二叔的药,现如今脸也好了。

“哥哥还不戴头冠吗?”

韩桃望向窗外火树银花,轻轻道:“……再等会儿。”

外头绣使抬着嫁妆,还在环城游行,韩桃不知怎的,想起他当初入都城的光景,三月春寒料峭,囚车的车轱辘吱呀转着。

他在二叔药庐里,缠绵病榻的时候,也曾梦到过这样的场景,大片的红,锣鼓喧天。

这一年一晃而过,恍若梦一般。

他叫乐容先出去,慢慢站起身来,忽而撑手在妆奁前咳嗽着,他手捂着嘴,咳得越发厉害,直至猛的咳出一口血来。

血顺着指缝漏下,咸津津的铁锈味在唇间散开。

韩桃瞳孔微微一缩,忙掏出帕子来,将手中血迹认真擦掉。

“毒解了,你也不必再担心了。”在南郡告别时,婆婆对他说道,“但你身体底子毁在这五年里,是改变不了的,这几日奔波操劳太多,回去以后还是要好好将养。”

“于寿命有碍吗?”

“你想要活几年?”婆婆说,“能活,不过身体差些罢了。”

韩桃垂下眼来。“那您别告诉他。”

“好。”

现如今,韩桃抬起手,重新将婚服拿了起来。

这身婚服随了南燕的风俗,从雕工到装饰无不繁复精致,头冠以银片制成,走起路来叮当作响,明艳非常,这些东西赵琨准备了不知多久,先前也没有叫他试过,如今却意外的合身。

大红的服饰,穿在韩桃身上更衬风姿卓越。那一身银冠红衣相配,绮丽非常,连韩桃自己看见镜中的人都忍不住怔愣片刻,

只是唇色有些苍白,韩桃低头沾了一些乐容的口脂,但他料想这些东西是要被赵琨吃抹掉的,其实涂了也无大用处。

嗯,这一身银冠红衣也是要被赵琨脱掉的。

韩桃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又感觉有点不像是自己,垂眼低低笑了。

韩桃从屋中出来的时候,等在外边的赵琨见到他的模样,一瞬失神。赵琨又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围观众人打断了。

“拜天地咯。”众人起哄道,“侯爷今晚真是绝代风华。”

“一拜天地——”

庭院中早已布置妥当,堂前敲锣打鼓,他被推着上前,抬手与赵琨共同作揖,叩拜天地。

额头叩在手背上,鞭炮炸得噼啪响,韩桃在飞舞的烟尘中偷偷看了赵琨一眼,发现赵琨也在看他。

“没有在世人面前与你成婚,”他听见赵琨轻轻说,“是一桩遗憾。”

原来赵琨在屋外见到他的时候是想要说这个,韩桃这才明白过来。

白水之乱初定,赵琨在朝堂上因为他的缘故被老臣们轮流指责,他不能叫赵琨再为他放肆更多。

他起身来,袖衫下悄然拉上了赵琨的手,示意自己并不介怀,他听着赫连异在那高喊。

“二拜高堂——”

“夫夫对拜——”

·

当晚城中火树银花,绚烂无比,叫都城天空在这一夜成了不夜天。

白日里,赵琨告诉他成婚之日就定在今日的时候,韩桃还诧异地以为是玩笑话。

“年三十夜过年关。寡人就是要让万民爆竹庆贺,贺你我新婚,”宫阙之上,赵琨负手道,“寡人还要在都城之中洒遍铜钱,叫百姓都沾得喜气,叫这跨年之夜作我们的洞房夜。”

“陛下——”韩桃无奈喊道。

“侯爷不喜欢吗?”

韩桃转身,久久地看着人。“喜欢。”

·

于是洞房花烛夜,炭火悄燃。

韩桃伸手承接烛火的光芒,想到他入京的时候,想的不过是死前再见赵琨一面,便是如此都觉得奢侈,如今竟然能躺在这喜床之上,被红枣花生与桂圆膈得腰疼——

“到底是谁撒的这些……”

“不好吗?”赵琨笑着揽上他腰。

“也不是不好。”韩桃欲言又止。

但罢了,这一身红色嫁衣只能穿上一回,如今又被赵琨扯得七零八落,嫁衣下的银链子穿过胸膛,磨着红豆,连同臀间腿间都穿缠而过,只稍一动,就厮磨作痒。

他轻轻嗯了一声,仰起脖颈来。

赵琨的眼神意味深长。

“韩桃,你该不会是穿着这个与寡人拜堂成亲的吧?”

“我想,你会喜欢……”韩桃伸手来,抓着赵琨的手掌摸上自己,嗓音轻轻,“南燕的房中术……”

下一刻,红烛烛火猛然摇曳开去,嫁衣垂落在地,韩桃闷哼一声,脚踝上的银铃随之一动一响,清脆地响动着。

韩桃支起腿来,手指忍不住攀上赵琨双耳,白皙的身子又一次被打上暧昧印记,他在床榻间缠紧赵琨又松开,如同一条想要勾人却被吞吃的银蛇挣扎无力,叫缠在身上的银链细细颤动着。

银链又不断缠紧,勾起不知名的星火,一霎那星火燎原,呼吸声都重了起来。

“尝一尝红枣的味道吗?”赵琨低哑着声音问他。

他最终挣扎着抬起手来,指节分明的手指连同骨节处都泛着通红,用力地扯住了床榻旁的那片帘子。

“唰”一声帘子拉下,却反而朦胧地遮住床榻中的一切,探出的手又被赵琨强势抓上来十指相扣,只剩喑哑求饶声在床帐内响起。

“赵琨……”

“嗯?”

韩桃的嗓音沙哑不成调道:“不该用这个,我要死了……”

“不会的,花烛才刚刚燃起呢,”外头爆竹声阵阵,透窗看去夜空中又绽开烟花,天地都热闹起来,赵琨兴致很好地亲了亲身下人的眉心,拉开帐子给他看,“到新年了,韩桃。”

“嗯……”韩桃的嗓音轻轻,睁着眼迷离地看着人。

“怎么了?”

“新年,也想一直陪着你。”

赵琨笑着摸上他鬓发,不知他这几日对自己为何总是如此眷恋,但依旧轻轻擦去那额上的薄汗道:“会的。”

外头鞭炮声噼噼啪啪,赵琨最终还是抱着韩桃在怀中睡下,怀中人睡容安详,呼吸声渐渐绵长。

(完)

作者有话说:

番外除了之后的日常以外,还想写平行时空,父母俱在的骄矜世子,他的人生会顺遂安宁,然后天天勾着太子赵琨喊哥哥。

这一路写得磕磕绊绊,也停更过,许多时候都感觉很痛苦,但幸而有你们的支持与陪伴,真的给了昭昭很多帮助,现在正文在此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