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哥……你行啊!”

谢珩唇角微弯, “到你了。”

窗口前排队的学生就剩下一个,季眠连忙转回头,跟阿姨点了餐。

他们今天下午没课, 吃过午饭后,季眠问道:“珩哥你待会儿回去是吧?”

谢珩想了想, 问:“你回宿舍吗?”

“不吧, 待会儿去操场, 打会儿球。晚上就不出来了,这两天有点冷, 晚上就想窝被子里。”

三月份的天气, 温度总是忽冷忽热, 前两天还只用穿件卫衣就能出门, 这几天猛地一降温,又把外套披上了。

“那我也去。”

“嗯?珩哥你原来会打篮球啊?”

“不会。”

季眠怔了下,“那你……就在场下干看着呀?”

“嗯,干看着。”

季眠在心里嘀咕了两句, 觉得谢珩平日里打发时间的方式怪无聊的。

“那走?”

谢珩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前宋钰也不会打球, 这人可是主动提出来要教对方,教得那叫一个起劲儿。

“嗯。”

【深情值加100, 贡献者谢珩。】

季眠端盘子的动作顿了顿, 随即若无其事地起身去还餐具。

谢珩的深情值,果然好怪。

*

饭店过后, 篮球场内的人很多。

季眠很快在里面找到了几张熟面孔,当下准备过去。

“珩哥,那边有座位。”

谢珩顺着季眠指着的方向过去了, 不过没有坐下来。

也许是因为白天的缘故, 球场内的人比谢珩之前见过的都要多。

他沉默地望着场内围着一颗球转的学生们。

男生似乎大多都会对篮球感兴趣, 谢珩算是那特殊的小部分。就跟季眠不喜欢长跑一样,谢珩也理解不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打篮球。

谢珩半倚在离球场稍远一些的隔离铁网上,注视着球场中最耀眼的少年。

季眠球技很不错,拦球、转腰,极为灵活地穿过中锋,将球传给无人盯防的中线队友,一连串动作极为流畅。

蓬松的短发在日光下飞扬,黑发中夹杂着的一点棕色在此刻变得尤为明显。

谢珩看着看着,便移不开眼了。那种他吻上季眠头发时,心跳加速的感觉又一次出现。

而这回,没有教室里学生嘈杂的起哄声,剧烈的心跳声在他的胸腔中极为清晰。

“啊啊啊,好帅!”

“真的帅啊,他是我们系的学弟吧?我都听室友说过好几次了。”

在谢珩背后,球场的隔离网外,传来两道女生的声音。

“是啊,好像是叫路舟?”

“名字也好听欸,不晓得有女朋友没,咳咳……”

“肯定有吧?这种男生,高中就不缺人追,该谈的早谈了。唉……”

谢珩这才将视线从季眠身上移开,侧头看了那两个女生一眼,随即又扫向四周。

周边围观的男男女女,或多或少都将目光投向了球场中央的季眠。

那两个女生说得对,他从来就不缺人追。

不管是系里的,还是其他学院的,上学期光是跟季眠表过白的男女,谢珩知道的就有四个。

这还是他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数字。

季眠从来不会跟别人主动提自己的追求者,私下里拒绝后,总是给对方足够的体面。实际上爱慕他的人数只会远远高过“四”这个数字。

谢珩抓着铁网的手指猛地收紧了。

他倒希望季眠是个多情种,可偏偏,季眠却对宋钰一个人动了心,一副非他不可的深情样儿。

专情这种美好的品质,放在这人身上,却莫名让人恨恼。

【深情值加200,贡献者谢珩。】

季眠听到这一句提示音时,刚要起跳拦球,闻声一分心,动作便慢了半拍。

后面一个高个儿的男生比季眠更早跳起来,截球下来时没留意下方,手肘猛地坠下来,砸在了季眠的后肩处。

季眠被这肘击砸得一下懵了神。

他往上跳,跟男生的力道相反,相当于两种力叠加在一起,还没觉出痛感,身体就先一步失去平衡,落地时脚步一个趔趄,险些摔了。

场上的人纷纷停了动作。

“卧槽……”拿到球的男生也愣了,连忙扔了球过去扶人,“对不起啊……没事吧小舟?”

季眠右肩后面疼得厉害,还是努力舒展眉心,对男生说了句“没事”。

男生还是很担心:“我靠,我感觉刚那一下还挺用力的……”

季眠刚要说什么,左手腕却被人攥住了,随即左肩也碰上了一人的胸口。

他一转头,看到谢珩紧锁的眉心。

“珩哥。”见到是他,季眠不自觉放松下来,重心也往谢珩身上靠了靠。

季眠本以为稍微缓一会儿痛感便能过去,可他动了动右肩,发现连带着手臂都是麻的,估计是刚那一下碰到了哪儿的筋了。

他抬起左手,冲球场里的人摆了摆,“你们打,我下去歇会儿。”

他被谢珩拉着,在球场边上的长椅上坐下。

那个撞到他的男生却不打了,跟季眠一起下场,仍旧不放心:“小舟,你真没事?”

“真没事,是我自己刚走神了。”

男生这才松了一口气,“那行,你好好休息,要是等会儿还不舒服我跟你去医务室。”

听到季眠应声,男生转身回了球场。

“很疼?”等人走后,谢珩压低声音问道。

是挺疼的,但是季眠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便道:“还行,就是胳膊有点麻,没啥大事。”

“珩哥啊。”季眠心情复杂,“你这一天都在想什么呢?”

怎么隔一会儿就蹦出来一条深情值?

谢珩没听懂他的意思,也没细问。

他的思绪目前被季眠的伤占据着:“去医务室看看吧,哪怕没事,冰敷一下也好。我陪你。”

季眠一听就头大了,上辈子他在医院住了几年,如今一就是听到“医务室”几个字就开始难受。

他真心不想往满是消毒水的地方跑了。

“我……我想歇会儿,”他拽了拽谢珩的袖口,带了点商量的意味,“珩哥,别去了吧?”

被他牵着袖口的人明显愣住了。

这一连串动作和语气下来,在谢珩眼里,几乎等同于“撒娇”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习惯看旁人撒娇的。每次看到有人撒娇,无论男女,谢珩都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可现在,被季眠拽着的袖口布料碰到手腕,那轻微的触感从手腕传到天灵盖,再顺着脊椎骨直蔓延到后腰,痒得谢珩腰身都不自觉颤了一下。

——操。

一时间,他没能找回出走的理智,大脑指挥嘴巴完全顺从季眠的意愿,激不起半点反抗的斗志:

“……那就不去。”

*

不去医务室的后果是,季眠后半夜睡觉的时候,连平躺都疼得不行,靠近右肩胛骨的位置被体重压在床板上,比白天还要难受。

他只好无奈换了姿势,由平躺改为侧躺。

可到了第二天早上,季眠醒来,发现那块被撞的位置不仅疼,疼痛中还夹杂了肿胀感。

“……”

不会吧?

他立刻爬起来,拉开宽松的睡衣领子,努力扭着脖子往自己的肩膀后头瞧。

肩胛骨附近,像长个青里带红的鼓包。

居然真的肿了。

【还挺严重的,建议你去看看。】系统出声劝道。

肿成这样,饶是季眠再抗拒去医院,此时也不得不认怂了。

他摸过枕头边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七点多了。

早上还有早八,课前去医务室开药肯定是来不及的。

只能等下课后再去了。

他迅速起床,艰难洗漱完毕后,在圆领卫衣外面套了件宽松的外套,以此掩饰后背处有些明显的肿胀。

因为书包碰到肩膀会疼,季眠最后只能把两条背带都背在左肩上,看上去颇有种中二少年的风格。

季眠就这么出了门。

到教室,吃谢珩带过来的早餐,然后在课前几分钟坐回位置上等待上课,一如既往的平淡日常。

“心委……小舟?”

后面四班的班长叫了季眠一声,不过教室太吵,前面的人没能听到,他便用手指戳了戳前面人的后背。

“嗷——”季眠被他一碰,整个人险些从座位上蹦起来了。

“卧槽……”班长懵了,迅速收回手。

谢珩目光转向季眠,眉头随即蹙起。

“没事,昨天受了点伤……”季眠忍痛回头,“怎么了?”

“哦哦。”班长还有点没回过神,“导员让所有班长和心委今晚去他那开会,估计是搞心理班会的事,刚在班长群发的通知。”

“行,几点?”

“七点半。”

季眠抬起右手,想比个“OK”的姿势,结果扯到后背,立刻又龇牙咧嘴地换成左手。

班长被他逗笑了,“打球伤的吧?”

“嗯,小问题。”季眠转回头时,对上谢珩压过来的目光。

“怎么回事?昨天还没这么严重。”

谢珩的话是在关心人,可是微沉的眸子怎么看都让人头皮发紧。

“我今早起来看,好像……有点肿?”季眠对上谢珩渐冷的表情,声音莫名有点虚。

“……”

谢珩不由分说抓住他的手腕,就要把人拉起来:“去医务室。”

“现在?万一老师点名呢?”

“大概率不会。”

“你之前不是说不要抱侥幸心理吗?”

谢珩视线淡淡扫过来,季眠立刻就闭麦了。

他被谢珩拉着,乖乖跟在谢珩身后,直到进医务室的门之前都很识时务地没再开口说话。

到医务室挂完号,季眠拿着单子进了诊室,谢珩跟他一块进去,站在边上。

“哪儿受伤了?衣服脱了我看看。”

“后背,靠近肩膀的那儿。”季眠说着,脱了那件宽松的外套。

撩卫衣的前一秒,他悄悄瞥了边上的谢珩一眼,嘴唇抿了下。

季眠不太习惯在有人的时候光着膀子,总觉得不自在。

他还是把衣服撩起来了,后背对着医生和谢珩,从后腰直到肩膀,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季眠的腰很好看,腰比多数男生稍窄一些,覆着薄薄的一层肌肉,线条明晰流畅。

因为后背常年不见光的缘故,比其他地方还要再白一点。

漂亮的腰线往上,奶白色的一大片,对着光,亮得晃人眼。

谢珩只看了一眼,整个人都开始不对劲了,慌忙别开视线。

但当季眠把肩膀上的伤处也露出来时,那青红骇人的一片又将谢珩的目光拽了回来,看得他心脏发紧。

十分钟后,医生确认没伤到筋骨,给季眠开了冰袋和膏药,让他回去冰敷消肿后贴药。

季眠就回了宿舍。

谢珩放心不下,也没去教室,跟他一同去了宿舍。

季眠把毛巾裹在冰袋上,带着冰袋上床,趴着冷敷了半个多小时。

等谢珩提醒他时间了,才爬起来看了一眼伤口,居然真的消肿了大半。

“珩哥,好像差不多好了!”他说着,踩着梯子哒哒哒从床上下来。

谢珩坐着季眠的椅子,在季眠的床位下面等着,闻言把校医开的膏药盒子在桌面上轻轻磕了两下,示意还有药。

差不多好了?鬼才信。

他拆开药盒,从里面取出来一张膏药,撕开包装,各种中药混杂在一起的浓重味道很快充斥了整间宿舍。

季眠从他手里接过那张膏药贴片,两只手漫无目的地动了几下,停住了。

他要怎么把这玩意儿贴到后背上?

“我来。”

那片膏药贴又重新回到了谢珩手中。

他站起身,“……衣服。”

“哦。”季眠背过身,把卫衣拽上去,靠着梯子等谢珩动作。

在医务室里,四周都有人来往,感觉还没那么奇怪。

如今宿舍的门紧闭着,屋内只有谢珩和季眠两个人,私密感骤升,尤其后者的后背就在谢珩的眼皮子底下,触手可及。

中药的味道熏着鼻腔,让人有点头晕。谢珩竭力控制着只让眼睛看着季眠的伤处,而不去关注其他。

撕开防水贴,他将药布的一角贴在伤口的右上位置。动作时,指节不经意蹭到季眠后背细腻温热的皮肤。

季眠将额头抵在梯子的扶手上,膏药贴上去时难免会碰到伤口,刺激得他呼吸不稳。

如果不是谢珩在这儿,他就忍不住出声了。

谢珩感觉到掌心下的皮肤在轻微地打着颤,就像是冬日里覆雪的枝桠,被风拨弄得摇摇晃晃。

他忽然间意识到,此刻的情景很不对劲。

如果不是他手里捏着药布,简直就像是……

大脑不由自主开始联想到别的东西,谢珩一瞬间觉得口干舌燥,气血上涌。

他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只希望早点从这种古怪的气氛中逃离,结果最后抹平膏药的边角时却因为心急,没控制住好力气。

“嗯……”季眠疼得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谢珩却被他这克制的闷哼叫得腿软。

“抱歉——”他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又立刻闭了嘴。

“没事。”季眠缓了缓,把快飙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贴好了吗?”

“嗯。”

“谢谢啊,珩哥。”季眠放下衣摆,就要转回来。

谢珩不知道自己当下的表情是怎么样的,可他直觉此刻绝不能被季眠看见自己的脸,撂下一句“我去上课”,就快步绕过季眠离开。

待季眠回过神时,宿舍门已经“啪”的关上了。

季眠:“……”

这么急啊?

季眠以为谢珩急着回去上课,反而因为自己耽误对方感到不好意思了。

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膀,膏药里面不知道有什么成分,贴上以后伤口凉飕飕的,不像之前那样动一下就疼。

来回折腾了半天,其实也才不到九点钟。但要逃课,就直接逃一整节。

剩下的一个小时,季眠索性趴在桌子上休息了。

约莫二十分钟后:

【深情值加100,贡献者谢珩。】

【深情值加80,贡献者谢珩。】

大脑内劈里啪啦开始响起深情值到账的声音,不知道谢珩这会儿又在想些什么东西。

【系统。】

系统回应了他:【我在。】

【你有没有觉得,谢珩的数值有点奇怪?】季眠想起上个世界结束时,系统怀疑段酌和陆舸的深情值是异常数据,问道:【这个世界里面也有异常数据吗?】

【目前还不清楚,需要等小世界结束以后再向主系统反馈。不过我也认为,谢珩提供的深情值有点偏高了。】

系统说完,沉默了一会儿。

它其实有一个看似荒谬的猜测。

如果说,前面连续两个世界,段酌和陆舸的深情值异常都是巧合的话,它还能勉强接受。

可这个世界也出现了异常数据,它不认为这其中不存在任何联系。

【先别管这些了,反正数据异常也是正向的异常,对你我而言是好事。】

【嗯。】

季眠转头盯着宿舍门看了会儿。

“搞不懂……”

*

季眠等到第二节课才回了教室,之后直到最后一节课结束,坐他边上的谢珩话都很少。

谢珩平常不怎么吃晚餐,也就有时候跟季眠在一块时会跟着他一起加餐。

六点课程结束后,谢珩去图书馆上了会儿自习,等离开图书馆去操场跑完步已经是九点多钟了。

他步子放缓,绕着操场走了半圈平复呼吸,望向旁边的篮球场。

今晚的篮球场没有他熟悉的身影。季眠还受着伤,之后的一周内都别想打球了。

估计这会儿正在宿舍里郁闷着呢。

想到这里,谢珩唇边带了点笑弧。

倏地,他想到什么,步伐缓缓停住。

今早他取药的时候,看了那盒膏药的使用说明,最好是隔十二个小时换一次。

以季眠的性格,要么是没看说明,要么看了也会拖到明天早上。

谢珩脚步一转,离开了操场。

进宿舍时,宿舍内只有陈旭在床位下待着。

“欸?谢珩你回来了。”看到谢珩,他有些讶异地道。

“嗯。路舟呢?”

“洗澡呢,估计快好了。”

谢珩关上门,果然听见卫生间里有淋浴的隐约水声。

他在自己的床位边上等了几分钟,季眠头上披着毛巾,穿着件系扣的睡衣,就从洗漱间里出来了。

看到宿舍里多出来的人,他愣了几秒。“珩哥你怎么来了?今晚要住宿舍?”

“不是。提醒你换药。”

季眠伸手把睡衣最下面的一颗扣子扣上,边说:“那你跟我发条信息就行了啊,怎么还特意跑一趟。”

“……”

谢珩皱了下眉,暗恼自己犯了蠢。为什么没想到发信息给他?

陈旭探出头:“小舟,你受伤了啊?”

“害,小事情。珩哥你回去吧,旭子帮我换药就行。”

“换啥药?”陈旭闻言从椅子上站起来,朝这边走过来。

季眠从桌面上取了片膏药,递给他,“帮忙贴我肩上,在……算了,你一看就知道该贴哪儿。”

他说完,背过陈旭就把睡衣掀起来了。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今早的时候季眠还觉得大庭广众之下露上身怪别扭的,掀了两次之后,心理防线全然放下了。

陈旭看到他的后背,怔了一下,心里感叹了句怎么男的后背也能这么好看?

他正要撕开膏药上的防水贴,手里的贴片却突然间被一股力道不由分说地拿走了。

“我来。”谢珩冷淡的嗓音响起。

陈旭的手迷茫地僵在半空,转头一看,谢珩的眉眼像是覆着霜雪,冷得吓人。

怎么了这是?

“……哦,也行。”他讷讷道。

季眠回了一下头,对上谢珩冷冰冰的眼睛,脑子里的想法跟陈旭差不多。

这是咋了?

谢珩抓住季眠的左手腕,把人往边上拽了一点。

他的手攥得很紧,紧到季眠手腕都有些疼了。

加上早上谢珩贴膏药时最后那下的力气,季眠如今对他的印象只有一个:珩哥下手,没轻没重。

他有点犯怵,“珩哥,那你轻点啊。”

“……”

谢珩迟迟没能说话。

季眠背对着谢珩,只能听见身后人呼吸急重,数十秒过去,却只剩一声长而轻的叹息。

……

……

次日还是早八,季眠在去教室的路上碰到谢珩,小跑过去勾住了谢珩的脖子。

“早啊珩哥。”

谢珩的脖颈被季眠的手臂勾得向前弯了一下,等季眠松开手,他才直起脖颈说了声“早”,

季眠打量他几眼,关心道:“珩哥,昨晚没睡好啊?”

谢珩面色有点差,光看眼睛倒是挺有神的。可眼下的的一抹不明显的青色,却代表着他昨夜的睡眠状态并不好。

“嗯。”

“失眠?”

“没有。半夜醒了,就不想再睡了。”

季眠了然地点点头,“做噩梦了?”

“……”谢珩看了他一眼,嘴唇抿了下。

季眠:“?”

“嗯。”

通常情况下,听到有人说做噩梦时,听者都会好奇地打听一下梦境的内容。

不过季眠挺害怕那种灵异鬼故事,也没有再追问。

进了教室,季眠正要往阶梯上面走,谢珩却脚步一停。“我去第一排。”

他说完就径直往第一排走过去,也没有要跟季眠商量的意思。

“啊?”季眠下意识跟过去,看到谢珩最终停下来的位置时,眼神陡然变得十分复杂。

教室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正对着老师的讲台。

通常情况下,他们会把坐在这儿的家伙称为狼人,比狠人还要再狠一点。

“珩哥,你确定?”

“嗯。今天的课我比较感兴趣。”

“是、是吗?大学生生理健康教育……确实挺……有意思的吧?”季眠小心地瞅了瞅他,眼神中夹杂着一丝陌生,像是在确认眼前的人是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高冷正经的谢珩。

“……”

谢珩今早没看过课程名字,此时听季眠说完眼皮直跳,腮帮子都紧了。

他知道,自己此刻在季眠眼里一定非常猥琐。

“嗯,有意思。”谢珩木着脸,破罐子破摔地道。

季眠:……行吧。

季眠有点犹豫,他真不想待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上课很容易被点名互动。

“你去后面吧。”谢珩温声开口,倒是挺善解人意。

季眠在原地踌躇半晌,最终闭上眼,一脸视死如归:“不用!”

“不就是第一排嘛,坐!”

说完,他正气凌然地放下背包,在谢珩边上,同样正对讲台的位置坐了下来。

为了兄弟,拼了。

谢珩:……

他垂下眼,心中轻叹一声。

季眠第一次坐在前排,视野小得令他心慌。

眼前就只有讲台和幕布,上课想睡个觉都没人能挡一挡。

他拿了只笔,在右手中转了两圈缓解焦虑。

黑色的签字笔被季眠的手指把玩着,黑与白的色彩对比极为鲜明。

季眠没注意到,谢珩不知什么时候偏过视线,出神盯着他的手看。

谢珩一直都知道,季眠的手很好看,是重度手控人士也完全挑不出瑕疵的一双手。

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手指末端还泛着一点微红。季眠有点洁癖,在宿舍用手摸完什么东西后,总要用酒精湿巾细细地擦一遍。

昨天半夜,他从梦中惊醒后,脑海中残留的最后画面,就是季眠用湿巾缓慢擦拭手指的场景。

谢珩不知回忆起什么,耳朵在几秒内变得通红,一直蔓延到脖子根。

季眠一转头,手里的笔“啪嗒”一下掉到了桌面上。

“珩哥。”季眠的眼睛睁圆了,惊道:“你流鼻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