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眠的锁骨处被喻闯揉出好一片红印, 一直到晚上洗完澡准备入睡时都没消下去。

洗完澡出来,喻闯还在他卧室里待着,就坐在曾经他常待的位置。一瞬间, 好像回到了几年前。

“你不回自己的房间?”季眠问。

喻闯挑眉,仿佛季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

“我们结婚了。”凭什么他要去别的房间睡?

“……”

他接着道:“如果你不喜欢我睡在你的卧室, 不喜欢我躺在你的床上, 我们也可以换一间房间。但我回来宁城的时候, 你跟我需要睡在一起。”

季眠抿了抿唇。

喻闯说完,心里其实很没底。如果季眠真的很抗拒跟他睡在一块, 该怎么办?

喻闯不愿意强人所难, 但不愿意是一方面,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忍得住。

没等到季眠回答, 喻闯决定给对方一点接受的时间,于是起身出门洗漱。

季眠眼看着喻闯径自走向房门,不由得皱眉:“出去干嘛?”不是说要一起睡……

喻闯脚步顿住,回过头:“我去洗澡。”

季眠蹙眉, “洗澡为什么要出去?”

“你不介意我用你的浴室?”

“……”

原来是惦记着他的洁癖。

季眠别开脸, 不置可否。

但如果不乐意让人用,按照往常的性格早就把喻闯撵出去了, 断不可能就此沉默。

喻闯反应过来, 立刻把已经打开的房门重新关上了。

不过是被同意用一下浴室而已,竟然觉得受宠若惊。意识到这一点, 喻闯暗骂自己一声:真没出息。

转身进了季眠的浴室。

因为刚被使用过,浴室里雾气缭绕,沐浴露和洗发水的气味混合在一起, 热腾腾地熏着人脸。喻闯被那熟悉的气味熏得不对劲起来, 耳根也红了。

明明季眠整个人现在都是他的了, 喻闯却像是贸然闯入了什么私密领域,站在里头,几分钟不敢动。

架子上的洗漱用品,喻闯不是随便买的。他知道季眠之前常用的牌子,虽然不知道现在大概率没有继续用,也还是按照记忆中的买了,也顺手挑了一些其他的。

站在置物架上眼花缭乱的一整排,喻闯看见有几只有被使用过的痕迹。

稍稍迟疑了一下,按下了季眠用过的那瓶。

掌心里多出一点透明的洗发精,喻闯被那冰凉的触感激得回神,才后知后觉地对自己这近乎变态的行为感到不齿。

沉默着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把那一小团液体擦到自己头发上了。

半小时后,喻闯带着一身与季眠相同的气味,洗漱完出来。

季眠已经背对着他在床上睡着了。季眠睡觉不喜欢有光,因此连盏灯都没给喻闯留。

喻闯关上浴室的灯一出门,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伸手看不见五指。

“……”

这房子终归是喻闯送的,季眠却没有半点接受“施舍”的不自在感,从容得仿佛他自始至终就是房子的主人,从未变过。

而喻闯作为花钱的那个,此时此刻站在这里,居然还是跟多年前被季眠包养着一样,做什么都得看他的脸色。

喻闯望向季眠床铺的方向,仿佛从黑暗中瞧见一道睡得正香的背影,不禁陷入深思。

他当然是希望季眠能跟以前一样……可对方的接受速度未免太快了。

就像是养了一只猫,从前处处养尊处优,性格也是高傲任性。

某天跑出去在外流浪了几天,短暂地狼狈了一下,再把它接回来时,居然毫无心理负担地适应了从前的好日子,全然不顾念把它重新捡回来的饲主的好。

喻闯当然不是觉得自己有多好,毕竟季眠是他想方设法绑架回来的。

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原以为,自己在季眠面前,至少不会像从前那样被动了。

季眠没给他留灯,喻闯只好就近把浴室的灯光开关重新打开了,好在光亮足以照亮卧室里的环境。

他记住大概的家具摆设,免得被绊倒,然后才关掉开关,摸黑走到床边,在季眠边上躺下了。

听着身边清浅平稳的呼吸声,他的心却并未跟着一同平静下来,反而躁动着。

他知道季眠此刻背对着自己。

一想到,六个小时后要从季眠身边爬起来去赶飞机,大脑便怎么也不肯安分休息。

过了会儿,喻闯侧身,转向季眠的后背,很轻地挪过身子,贴住了他。

左臂一捞,稳稳勾住季眠的腹部。

被他勾住的人动了一下,季眠睡得正懵,半梦半醒地屈起膝盖,在喻闯小腿上踹了一下,嘴里含糊地嘟囔了一句:

“滚……”

喻闯:“……”

他没说话,默不作声地把人抱紧。季眠似乎懒得搭理他了,不再动作。

喻闯看着他的后背,只是屋内环境太黑,他几乎看不清什么,只能嗅见季眠头发和后颈的香气,不由得有点恍惚。

他还以为,这辈子只能在梦里梦到这种场景了。

贴在他胸前的后背是暖的,而手臂环抱着的腰身则是软的,季眠的体温隔着丝质睡衣纤薄的质感透过来,一股子香甜的气息。喻闯终于明白温香软玉是什么滋味,尽管这词用来形容男性并不妥帖。

无限的爱意从他心里滋生出来,喻闯忽然生出一种冲动,想要把怀里的身躯抱紧,用力揉碎。

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破坏欲,喻闯感到些许迷茫,但这念头生出来便止不住了。

喻闯低头,鼻尖蹭开季眠睡衣的领口,轻轻亲了亲他赤裸的肩头,又觉得不怎么解渴,亲吻便变成了轻柔的舔舐,尝到甜头,喉咙猛地吞咽几下,气息也变得急重。

他恨恼季眠居然丝毫没有被折腾醒来的迹象。睡在自己身边,怎么能这么安心?

感觉到身体有燥起来的趋势,喻闯心知再继续下去,遭罪的只会是他自己。

这一刻,喻闯真想不管不顾,在季眠肩头咬上一口,把人弄醒再继续。

要循序渐进……喻闯劝着自己。他忍得快要崩溃,与他同床共枕的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手指在床单上不甘心地抓了一把,到底是停了下来。

眼睫颤动一下,喻闯缓缓闭上眼,闻见两人身上同样的气味,过了许久才让自己平静。

……

到了后半夜,床头的手机震动起来,喻闯手臂一伸,准确摸到头顶的声音源,关掉闹钟。响了不过三秒钟。

天色仍是黑色,不过比前半夜微微亮了些,室内的家具也都勉强看得清了。

喻闯低头,本意是想看看季眠有没有被自己吵醒,不料一垂眼,昏暗的视野中,看见的却是季眠安睡的眉眼。

季眠不知何时,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本是背对着喻闯,如今却反过来钻进了他怀里。

喻闯瞧见这一幕,心砰砰乱跳,软得一塌糊涂。真想请个婚假。

磨蹭半天,眼见着要赶不上飞机了,咬牙抽出手,带上衣服去了其他房间洗漱,免得吵醒床上的人。

*

季眠第二天也起了个大早,原因是骊水新苑的房子距离纪氏公司大楼太远。

出门前收到李松的消息,季眠急匆匆把这位老管家从小区外接回来,李松瞧见明显沉稳下来的小少爷,又是感慨又是心酸。

季眠实在没时间跟他叙旧,把要做的事吩咐给他。因为正着急着,说话时不自觉加快语速,条理清晰,颇有在公司时纪总的派头。

“喻先生昨天跟我说过了。”李松犹豫了下,忍不住问:“少爷,您跟喻先生是……”

纪氏公司目前经营良好,李松是知情的。因此前几日接到喻闯的电话,问他有没有回来纪家工作的意愿时,便十分困惑不解。

季眠先前同他说过,等今年年中买回纪家的房子,便请他重新回来当纪家的管家。可没想到,打来电话却是喻闯……

“结婚了。”

李松:!!

“李叔,有关我和纪家的事情,你不要跟他提。”季眠匆匆叮嘱一句,转身走了。

留下李松呆立在原地,目瞪口呆。

末了,想到多年前喻闯离开那一晚,季眠坐在车后座,在雨夜里目送喻闯离开的情景,竟觉得两人不声不响地结了婚其实……非常合理。

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婚后第一天去公司上班,就引来不少观察力出色的下属关注,目光不住地往季眠的左手上打量,欲言又止。

那戒指的款式和佩戴的位置,显然不是单纯的装饰品。但从没有听说过他们纪总什么时候结婚了啊!?

也有胆子大些,跟季眠平日里相处多的高层,旁敲侧击过来问,季眠只是巧妙地回避开话题。

只是谁都看得出来,他们纪总今天的心情很好。开会时露出的笑都比平日里多,听下属报告时,右手常捏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

本就长了张令人惊艳的脸,现在这张脸上含着笑意,真给瞧见的人如沐春风之感。

直到系统提醒季眠,再这么下去就要崩人设了,才勉强收敛。

到了晚上,经过几个小时加班的摧残,白天甜滋滋的笑彻底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