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好一阵沉默。
喻闯拉着季眠, 径直走入纪氏集团的公司大门。
“你要干嘛?”
“带我进去看看。”
季眠看着走在自己身前的喻闯,心道这究竟是谁在带路?
两人在几分钟后到达季眠的办公室,出奇地宽敞。办公室旁边相连的就是私人休息室。
喻闯从进公司起就一直没开口说过话, 季眠莫名心里犯怵。
“看完了,可以走了吗?我有点……饿。”
“你想要铭盛做什么?”
“什么?”
喻闯垂眼盯着他:“你跟我结婚, 是看上了铭盛能给纪氏带来的价值, 对吗?”
无需季眠解释什么, 喻闯已经帮他圆谎了。
不敢相信,不能期待, 于是只好自我催眠。
季眠怔怔看着他, 半晌后抿紧唇沉默, 没有顺着这台阶下来。
办公室门忽然被敲响, 季眠回头,说了声“进”。
走进来的是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季眠最初接手纪氏集团时,他就是常在季眠面前抹眼泪的老将之一。
“我以为纪总早下班了呢。”说着, 笑眯眯放下一叠文件, “辛苦纪总看完审批一下。”
季眠:“……”
公司内部文件大多是机密内容,此时送来文件的男人也颇为好奇地打量着喻闯。
喻闯不好继续留在季眠办公室里。
“休息室我能用吗?”他需要冷静下来。
季眠点了下头, 在办公桌前坐下, 晚饭都还没吃,就要被迫加班。
这些留在纪氏多年的老人, 大多都对纪氏集团有着强烈的归属感。纪氏破产后,一度陷入绝望。这段时间,纪氏好不容易有东山再起之势, 许多都没日没夜地忙碌着。季眠处在这种氛围正中央, 每日但凡早离开一个小时, 都会觉得良心不安。
喻闯进了休息室。
季眠的休息室也很宽敞,几乎像是一间面积较大的卧室了。正中央有午休或是晚上留在公司过夜的一张床,周边还有衣柜,正常家庭卧室里该有的家具,这里都很齐全。
床边立着一个木质衣帽架。
喻闯顿了下,走过去。
衣帽架上,挂着一件西装外套和内衬、领带,明显是季眠平日里穿的。他抬手,手指在那条领带上轻轻抚过。
晚餐前,他们会面时,季眠特意把这身衣服换了下来。
下班后换衣服并不奇怪,可喻闯心里仍有种念头:季眠在有意瞒着他。
包括自己的行踪,也不愿意向他透露。
喻闯将整间休息室扫视一圈,眸光微沉。
这人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瞒了他多少事情?
室内有一股很清淡的香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味道。喻闯习惯了,跟季眠有关的一切东西,似乎都是香的,勾得人心里发痒。
他瞥见手边的衣柜,迟疑了下,伸手拉开柜门。
衣柜里挂着几件舒适的便装,休息室的其他家具也有使用痕迹,看得出季眠时不时就会留在这里过夜。
——还好,没有其他男人的衣服。
他关上柜门,警告自己别再做这种偷看别人隐私的小人行径。
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季眠床边的柜子上——计生用品常放的位置。
虽说喻闯在纪家的那一年里,从没见过季眠跟谁乱搞……可是二三十来岁的男人,正是欲望强烈的时候,谁知道季眠这些年有没有暗地里再养一个小情人。
先前铭盛的竞争对手公司就有过类似的丑闻,董事长常年在休息室里跟人偷情,某天被董事长夫人当场抓获。董事长的老婆又是个急性子,家底厚实,全然不顾及丈夫在公司的脸面,把丈夫的内裤都扔了出去。
当时竞争公司上上下下人尽皆知,闹得沸沸扬扬。
“……”
喻闯移开目光,心道:要相信他,里头一定没有那些东西。
转念又想:拿什么相信?他们结婚又没有任何感情基础,莫要说信任危机了,他跟季眠之间压根就没有信任存在。还不如那老董跟他老婆呢!
喻闯的表情顿时有点难看。
在原地站了半晌,还是迈步过去。
喻闯做了半天思想斗争,终于微微俯身,手指勾着柜子抽屉的把手,拉开了。
抽屉里的东西一览无余,只有几个大小不一的绒布盒子,并未有其他东西。
那几只绒布盒子,喻闯也大致猜得到里面放着什么。小的可能是袖扣之类的饰品,剩下那一只大的里面,应该是手表。
喻闯拿起那只手表盒子,在休息室的床边坐下来。
按季眠的性子,如果要留下一只,一定要留最喜欢的。可他记得,季眠最贵重的那几只腕表都被卖出去了。
他离开的这些年里,这人给自己添了什么新款?居然看得比那几只还重……
喻闯出神地想着,打开盖子。
一抹漂亮的深蓝映在他的瞳孔中。
……
季眠总算忙完,将人送走,关门时顺手将办公室的门锁上,关掉灯假装自己已经不在,免得再有人来让他干活。
随后赶忙去休息室看喻闯的情况。
一推门,只看见他的床头躬身坐着一人,听见季眠进来也没有任何反应。
季眠皱了皱眉,走近喻闯,用膝盖在他腿上轻轻撞了一下。“喂,我好了。”
膝窝忽然被人扯住,是喻闯伸手勾住了他的膝弯。
喻闯这时才抬起头,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季眠莫名被这一眼看得后颈的汗毛直立,“怎么……”
话音未落,喻闯陡地用力,将他一条腿连带着整个人都拽了过去。
季眠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坐在了喻闯的大腿上。
刺啦——
外套的拉链被喻闯扯开,里面只有一件薄衫。
季眠挑了下眉,伸手按住喻闯的额头。“你做什么?”
这还在公司呢,要做什么也得等回去。
他相信喻闯有这个分寸。
喻闯抬起眼,盯着他看了会儿,把季眠摁在他额头上的手慢腾腾捉了下来。
季眠正懵着,下一秒另一只手也被喻闯抓住。
他手腕细,两个细白伶仃的腕子被扳到身后,被喻闯仅用一只手就桎梏住。
“唔——”胸前忽地一热。
喻闯湿热的舌尖在那层薄薄的布料上打着卷儿。
季眠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竭力控制着,却还是从嗓子里溢出了声。开始还只是细碎的,后面不知某个人做了什么,声调陡然提高。
“……喻……喻闯!”
喻闯并不理会他,只专心做自己的事。
“……回去,回去好不好?”季眠头一次,用这种近乎于恳求的语气同他商量。
喻闯停下动作,偏头,似乎是稍稍思考了一下。
“不好。”
季眠:“……”
*
季眠的休息室里没有办事用的工具,于是被折腾的只有他一个人。
长裤早被他难受时蹬到了地上,身上那件薄衫胸口处湿了两片。
季眠欲哭无泪:“……我待会儿穿什么?”
喻闯道:“衣柜里有衣服,我看见了。”
“看见?”他衣柜可是关着的。
“谁让你翻我东西了?”季眠脑袋里什么念头一闪而过,想扭头去看喻闯。
可惜对方到最后都把着他的手腕,连拽他裤子的时候都没松开过。
喻闯不说话,见季眠转头找他,凑过去同他接吻。
喻闯睁着眼,专注地欣赏季眠那张泛红的脸。季眠的眼睛被眼泪浸得发亮,泪腺被刺激出了水儿,连纤长的睫毛一起溻湿。
真可怜。不过,是他活该。
几分钟后,喻闯才舍得放开季眠。后者喘着气,把脸偏到一旁,被这个亲吻弄得晕晕乎乎,脑子里刚闪过的念头也跟着被淡忘了。
耳边传来一声“哗——”的轻响,就在季眠脑袋后面的位置。
他晕乎的脑袋瞬间清醒。
转过头,他看见自己床边的抽屉被人打开。
因为时不时要在公司留宿的缘故,季眠放在休息室里的日常用品不少,换洗衣物、领带、以及常戴的一些配饰:袖扣,还有……腕表。
还未等他看清,喻闯有没有发现柜子里的东西,下一秒,季眠被喻闯紧紧箍在身后的左手手腕,猝然一凉。
是金属独有的冰冷质感。
他清楚地感觉到腕表冷冰的链条缠绕在他的手腕上,随着“咔哒”一声轻响,表带扣上。
季眠被牢牢束缚了大半个小时的两只手,也终于被喻闯松开。
双手恢复自由,季眠却没有任何动作,整个人僵住一般。
见他不动,喻闯贴上季眠的后背,牵着他的左手到季眠面前。
那枚深蓝色的表盘被季眠勒得发红的手腕衬着,美得惊人。
“纪总,少爷……”喻闯用嘴唇吻着季眠的耳廓,“你告诉我,是我在自作多情。”
“……”
季眠说不出口。
喻闯的声音低哑,“只要给我一个理由,我答应你,不会多想。”
“……”
纪家破产的时候,季眠把所有腕表都卖了出去,一些暂时无法出售的古董也当成礼物送人打点关系。
只留了喻闯这一块。
纪氏集团有起色之后,季眠整日忙碌,也没心思再去买入新的表。他休息室的柜子里,只放着这一只表。连解释都没个由头。
“说话啊,纪总?”
季眠沉默半晌,最后只无力地指责了句:“……我没让你翻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