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闯最后还是节制了点。通宵总归是不太好, 抱着起码也要让人睡会儿的念头,他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停下来,帮季眠清理过后, 给他留了一个小时的睡觉时间。

他自己睡不着,搂着季眠陪睡了半个钟头。他躺在季眠身边, 两人枕着同一个枕头, 姿态极为亲密。

一晚没睡, 喻闯却没有丝毫困意,甚至精力比平时还要丰沛。

他看着季眠的睡脸, 视线将季眠的眉眼鼻唇一一描摹过。尽管两人的距离已经十分近了, 连呼吸都交错在一起, 他却还忍不住凑过去, 在季眠的唇角上轻轻吻了吻。

季眠平稳的呼吸节奏忽然变慢,黑密的睫毛颤了下,眉头也蹙起来,像是要醒。

喻闯立刻屏息, 等了几秒, 季眠蹙起的眉心缓缓舒展开来。

喻闯:“……”

他之前夜里在这人肩头又亲又舔的时候,不是还睡得很熟?怎么现在轻轻碰一下就好像要醒过来?

他只能去吻季眠的呼吸。季眠熟睡时的呼吸很轻, 洒在喻闯唇畔, 酥痒痒的,撩得人心尖发颤。

喻闯舔了下唇, 更精神了。

他可不想这时候去浴室,于是自觉地把脑袋往后靠了靠,远离诱惑的源头, 强迫自己去想点别的事。

但只要留在这个空间内, 喻闯的所思所想就都是季眠。

他只好小心地收回搂在季眠腰间的手, 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起床去厨房准备早餐去了。

家里的几个厨师七点钟才来上班,六点多时到厨房,瞧见雇主在里面忙活,茫然地打了声招呼。

喻闯已经把自己跟季眠的早饭做好了。

七点多回到卧室,看见床上睡熟的人影,整颗心都是软的,过去把人叫起来。

季眠一晚上就睡了一个小时,此时被叫起来,眼睛睁开一条缝,精神萎靡。

喻闯还以为季眠被叫起来会发脾气,没想到反应会这么乖,忍不住伸手去揉他的耳朵。

过了一晚上,心里的亢奋劲头还没回落下去,像是被丢进蜜罐里,做什么都是甜的。

见季眠眼睛都睁不开,他心疼道:“困的话,请个假好了。”

季眠迷迷糊糊中只听到后半句,问他:“你要请假?”

“我请不了。”喻闯语气遗憾。

前两天工作都不算重,唯独今天非去不可。

季眠清醒几分,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眼神有些呆滞。

太困了,身体又很累。

在家和在公司,没一个能让人放松的。

“我也得去。”

两人心里同时叹一口气。

季眠是累的,喻闯倒是很精神,可他忍不了就这么跟季眠分开一整天。

算算时间,距离下周一离开宁城还有三天。

喻闯默默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够跟季眠一起休个长假。

他伸手,把季眠搂在怀里,伸手去解季眠的睡衣扣子。

没等季眠开口,他先一步解释:“换衣服。”

季眠:“……我自己来。”又不是小孩。

“别动……我看看。”喻闯瞧着季眠皮肤的痕迹。

他昨晚有控制着没碰季眠的脖颈,因此脖子上倒是干干净净。

可从锁骨往下,就有点惨不忍睹了。

喻闯喉头滚了滚,没敢吱声。

季眠瞧见自己的身上惨不忍睹的印记,呆了一下,从喻闯怀里挣出来,爬下床去照镜子。

看完就是眼前一黑,闭了闭眼睛不想面对。

虽说从脖子上看不出什么,可眼周一圈都是红的,昨晚哭过,眼皮也有点肿。

季眠没功夫去怪喻闯,洗漱过后去冰箱里找了冰块。喻闯看见他拿冰块,很自觉地从季眠手里接过,在他的眼周敷了敷。

十几分钟后,虽然没能完全消肿,但好歹起到了些许作用。

季眠站在全身镜前整理衣服。

喻闯在他身边看着他系领带,见季眠系领带的手法娴熟,换上正装以后,气质也陡然变得不同,便盯着瞧了很久。

他问:“昨天怎么去纪氏的?”

昨晚之前,他一直以为季眠没有工作,他们结婚匆忙,喻闯婚后第二天又被迫离开宁城回铭盛,只雇了李松回来,却没来得及再找司机。他走时给季眠留了张储蓄卡,不过从来没见到过季眠的消费记录。

季眠道:“打车。”

“……以前不是嫌有味道?”

季眠动作停顿了下,没答话。

喻闯抱住他,默默在季眠脸颊上亲了亲,垂着眼睛出神。

季眠大概猜得到喻闯在想些什么,他一定觉得纪家破产后自己过得很不好。

那段时间,季眠的确是消费降级,身边的一切都没了。

可是在他眼里,破产后的日子跟从前没什么区别,对他而言,再优渥的生活都是可有可无。他在这个世界最难过的时光,就是喻闯离开宁城的时候。

但季眠也清楚,比他更痛苦的人是喻闯。他经历过许多次分别,知道迟早会跟对方再次相遇,可喻闯却不同。季眠常常觉得,他哥陪着自己做任务,简直就是来受罪的。

“我送你去公司。”

季眠偏过头看他,“这儿离纪氏很远,你送完我会迟到。”

“你关心我会不会迟到?”

季眠:“……”

“放心,我迟到也没人会说什么。”喻闯在公司里的形象太过严肃正经,早些年工作又很拼命,经常在公司里熬到两三点才离开。久而久之,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认为,喻闯晚来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但季眠不一样,虽说他短短一年时间令纪氏再起的能力是众人有目共睹的,可由于从前纨绔子弟的形象深入人心,要是迟到,那群家伙一定是默认他起晚了。多迟到几次,开晨会时底下一帮人定是忧心忡忡的,整个会议室内气氛凝重,都担心季眠是不是把从前的恶习重新捡回来了。

“怎么没雇司机?”喻闯问道。

从他昨天在纪家公司的所见,季眠手里头应该是不缺这点钱的。

“有司机……”只是这几天喻闯在,季眠没让对方来接。而且,昨天的时间太紧,他打车反而快一些。

“你之前住在哪?”

季眠想了想,觉得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索性全都交待了:“公司边上买了套房子。”

“哦……”喻闯思索着要不自己也搬过去算了,这样季眠就用不着太早起床。

“今晚住你那边?”

季眠看他一眼,道:“随便你。”

他回答完,喻闯安静下来,还有个最重要的问题想问。

“少爷。”

“嗯?”

“你说喜欢过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季眠怔了一下。他知道喻闯迟早会问他这些问题,但还是没能想好要如何作答。

毕竟在喻闯眼里,自己爱慕裴清那么多年,怎么可能忽然就变心?

见他不语,喻闯不肯放过他,追问道:“什么时候?”

——好几辈子以前。

季眠道:“不好说。”

“七年前……有吗?”

季眠犹豫了下,点点头。

喻闯拥抱他的手臂陡然收紧,接着想到什么,眉心皱了皱。

【深情值加40,贡献者喻闯。】

【说七年前干什么……】系统冒出来,不赞同地道。

随便撒个谎就能圆过去,反正只要是它家宿主说的,这个人都会相信。这么一承认,深情值都少了许多。

“那裴清呢?”提到裴清,喻闯语气都有些冷淡,“七年前,你不是还对他……挺痴迷的?”

“……”季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又点了点头:“……嗯。”

喻闯心里一堵,深吸了口气。

【深情值加150,贡献者喻闯。】

系统:……结论下早了。

喻闯摸着季眠左手的婚戒,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恼火。

这人可真够行的,同一时间喜欢两个?

如果当年季眠肯承认心里有他的位置,他说不定真就留在宁城不走了。

但就对方摇摆不定的态度,他大概会被折磨疯。

喻闯想问,季眠现在对裴清是什么感情,又怕听到答案给自己添堵。

分明他跟季眠结婚的时候,从没指望过能得到别的。

现在有了这人的喜欢,却还不知足,希望季眠的心里只有他。欲壑难填,人的欲望果真无穷大。

【深情值加110,贡献者喻闯。】

【深情值加90,贡献者喻闯。】

季眠收到一连串的提示音,抬头把喻闯看了又看。

喻闯:“……嗯?”

唇上忽然一热,脖子也被人伸手环住。季眠仰着头亲他。

喻闯顷刻间什么都忘了,被季眠的主动勾得意乱情迷。

亲了一会儿,手便无意识地从季眠的后腰往下滑。季眠西裤的皮带系得不大紧,喻闯的手从那余留出的一点空间探进去,用力揉了两把。另一只手抱住季眠,把人往床上带。

“……”

季眠被压在被子上,一边回吻,一边抬起左手看手腕。

喻闯问他:“在看什么?”

“表。”

喻闯不是很想面对现实,但几秒后,还是停下来,问了句:“几点?”

“三十。”

季眠八点半要到,除去路上的四十分钟,喻闯还想要他好好吃上早饭。

到底是从季眠身上起来了,顺带着伸手帮他理了理衬衫上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