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酌:“那……三皇子喜欢什么?我备上一些薄礼。”
备一些更适合三皇子体质的大饼。
萧绯:“不需要,我现在就带你找他,他现在肯定在兵部。”
萧绯说风就是雨,立马让管事备马车。
裴酌晕乎乎地被带到兵部,却被告知三皇子出去办事了。
萧绯遗憾地一龇牙,“先回去吧,不急,我们明天再来。”
裴酌不明所以,你到底为什么那么笃定啊!
他不太信任萧绯能说服三皇子,况且金塔教信徒众多,现在连老皇帝都被传教了,偷给皇帝铸金塔的材料可是砍脑袋的大罪。
“二皇子先回去,我在街上走走。”
裴酌打算想点别的办法,实在不行,先雇人手抄一批教材。
成本不高,但抄写错误率高。
裴酌在街上逛,又是上次同样的位置,遇到了贾大人,贾敛。
“裴公子,花生种子我已经种下了,下官陪您一起去看看?”
裴酌不清楚为何贾大人的自称就变成“下官”,“不用对我自称下官,我正好有空,不远的话就随你去看看。”
太远的话就算了,古代马车再豪华,坐久了也不舒服。
“不远,不远,殿下给我批了一个种植园,就在二里之外。”
试验田?思想还挺先进的。裴酌有点感兴趣了。
路上,贾敛介绍他种花生的方式,半月前正好有块地洒了生石灰松了土,近日气温上升,花生晾晒两天,今早刚刚种下。
贾敛:“裴公子以为可否?”
裴酌对种地一窍不通:“我相信贾大人的经验。”
越靠近种植园,路越不好走,从皇城中心的石板路,变成了黄泥路。
裴酌坐得屁股疼,让小厮停车:“贾大人,我们走一段吧。”
贾敛屁股早就疼了,求之不得,还帮裴酌撩起车帘子:“裴公子请看。”
挂着户部大名的种植园,有专人看守,地势略高,避免水涝,周围挖了几口井,旱时便人工灌溉。
贾敛:“这是农政司的腰牌,裴公子收好,随时可以来看。”
裴酌收下别在腰上,在地里走了走,看见了番薯,“啊,这个!”
贾大人介绍:“去年沿海陈姓商人出海,在一小岛上发现的,土著视若宝物,禁止流出岛外。陈老爷冒着生命危险,用麻绳缠绕番薯藤拖在船底带回,在沿海种了两拨,京城第一次种。莫看它平平无奇……”
裴酌舔了舔嘴唇:“我知道,地里的结块茎软糯香甜,好吃。”
贾大人再次惊讶:“裴公子真是见多识广!”
裴酌:“好好种。”
裴酌想起他们隔壁农学院,毕业季经常发生试验田瓜果被牛吃了、被人摘了的惨剧,提醒道:“园子一定要看好,避免人畜糟践。”
贾敛打包票:“种植园一年到头都由太子殿下派兵把守,就是只菜青虫,他们也得抓。”
话音刚落,一只猛禽从高空俯冲而下,利爪犹如匕首将低空飞行的鸽子瞬间割喉,鸽子如断线风筝落地,猛禽随之覆地,享用战利品。
正好落在花生地上,压住了一垄。
一切在眨眼之间,裴酌甚至没看清过程,等猛禽落地了才看清是一只鸽子和一只游隼。
游隼的巅峰俯冲速度堪比全速运行的高铁,加上锋利健壮的双爪,犹如高铁绑匕首,创谁谁死。
裴酌开了眼界,“不愧是禽中第一快。”
这种猛禽,还是不要惹为好,等它吃完那只鸽子,再把翻乱的土盖回去。
下一秒,游隼一脚踢开鸽子,脑袋一低,将翻出来的花生仁叼住吃掉。
似乎觉得味道不错,游隼歪了歪脑袋,展翅飞起,照猫画虎,再次俯冲而下,借力冲开一层土,到处找花生吃。
裴酌和贾敛脸色齐齐一变:“快,快把它赶走!”
种植园有专门的赶鸟竿子,偶尔还用竹丝网罩捉两只打牙祭。
侍卫上前,用竹竿挥了挥。
但是游隼移动速度很快,被赶了就飞起,换个角度像小炮弹一样一头扎进土里。
打地鼠吗……感觉这些侍卫在划水。
裴酌心急如焚:“算了,逮住它!”
这时,有人低声跟裴酌解释:“这是太子的鸟。”
所以他们只是赶,不敢抓,也抓不住。
平时里偶尔经过上空,今日巧了因为捉鸽子落下来。
裴酌皱眉:“太子的鸟也不行,拿笼子来。”
侍卫不敢抓,他们又不认识裴酌,心里想的是赶走就行。
裴酌见那只游隼在花生地里玩得不亦乐乎。
好好好,一只猛禽钟情花生米,一国太子钟情亵裤,上梁不正下梁歪是吧。
裴酌见游隼像智障一样俯冲来俯冲去,也不怕人,就在侍卫脚边蹦跶,笃定侍卫不敢抓,嚣张极了。
如果吃的不是他的花生,这一幕还挺可爱的。
他拎了一个篮子靠近。
太子的鸟,别人不敢抓,他敢。
裴酌抓着篮子底部,屏住呼吸观察了几瞬,预判它的落点,玩概率,这只鸟比他落后八百年。
“嘭!”裴酌迅猛出手,一击即中。
哗啦——没想过会被罩住的游隼挣扎起来,篮筐几乎罩不住它。
“小心——”贾敛惊呼。
成年游隼翼展一米,爆发力惊人,它拼命挣扎掀翻篮筐,狼狈展翅,两爪乱蹬,绑着刀片的爪子反射出银光。
裴酌来不及后退,袖子宽大,皓白的手腕毫不设防地暴露在刀锋下。
嘶——
这一刀下去,手筋都能挑断!
“裴公子!”在贾大人的惊呼中,裴酌仓皇捂住了手腕。
下一刻,游隼突然浑身过电般颤了颤,一头栽倒在花生地上,晕了。
原野上一阵寂寥的风刮过,仿佛刚才的鸡飞狗跳是错觉。
“死了?”侍卫大惊失色,这可是太子的功勋猛禽,送过印鉴,搞过刺杀,抓过兔子。
裴酌定定地站着,眼里有些不可思议。
就在刀片即将划过他手腕的一瞬间,4523的防御机制弹到最大,一道电流精准击中了游隼。
裴酌都能感受到系统不稳定的电流窜来窜去,丝丝缕缕漏出来的电量使得他后颈上都起了一层战栗。
“它没事吧?”裴酌的声音因为电流窜过,有些颤,听起来就像被游隼吓破了胆。
虽然吃他的花生很可恶,但毕竟它是太子的猛禽,训练一只游隼难如登天。
“没事,就是晕了。”诈尸的4523倾情解惑,“我们会保护宿主,误伤宿主的采用低档电流防御,恶意伤害宿主,最高可至天打雷劈。”
裴酌突然想起系统说它会漏电:“你这个电量强度,漏电不会把我电死吧?”
“请宿主放心,系统检测到漏电量会伤害到宿主,会立刻执行销毁程序。”
“系统防御机制弹开后一段时间,电流可能会波动几次,影响不大,顶多腿软,请宿主注意。”
裴酌狐疑:“你这么充沛的致死电量,我不生孩子你真的一年就会漏光吗?”
4523严肃回答:“会。”
“请宿主快点给孩子找爹哦!”
裴酌想过作死看看系统说的保护他是什么情况,没想到还挺给力。
就是天天把催生挂嘴上,CPU有毛病。
贾敛心惊肉跳:“裴公子你受伤了没?”
裴酌亮了亮雪白的手腕:“没有。”
贾敛松了口气,眼神看向游隼,啊这……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更心疼哪个。
酒楼聚会时,太子亲口说,以后让他们听裴酌差遣。
侍卫们一脸愁云惨雾:“贾大人可要作证,我们没对雪粒动手,是因为你带来的裴公子用篮筐扣住他,把它气死了。”
贾敛看着这狼藉的场面,道:“此事跟你们都无关,我自会向太子请罪。”
“没死,只是晕了。”裴酌拎着翅膀捡起晕掉的游隼,“雪粒?这是它的名字?”
侍卫:“是。”
裴酌勾了勾唇,太子的取名水平不敢恭维,这明明是一只黑褐杂色的游隼,只有脖颈一圈毛是白色的。
“有铁笼子吗?拿一个过来,我带着它去见太子告罪。”
侍卫这回听话了,说拿笼子就拿笼子。
不过,告罪还要把受害鸟装进笼子里吗?怎么像兴师问罪?
裴酌把雪粒扔进笼子,合上门,侍卫合力搬到马车上。
贾大人心疼地给花生盖土,他刚才亲眼所见,花生被游隼吃掉了一粒!一粒!
裴酌在车上等待贾大人一起回去,他倒了一点茶水润湿手掌,在游隼脑袋上捋了捋。羽毛湿润会让游隼感到放松。
片刻后,雪粒从晕乎乎的状态里醒来,舒服地蹭了蹭它脑袋上的手掌。
等等,好像不是主人的手。
雪粒目射凶光,反口就想啄掉一块肉。
一转头,看见裴酌,电光石火间想起碰到这只手发生的悲剧,立刻怂了吧唧地缩缩脑袋。
“咕咕……”
裴酌揶揄:“太子没给你肉吃?到我这儿嗑花生米?”
“咕咕……”
……
“贾大人,太子现在在哪?”
“呃,应该在太子别院。”
“好。”
马车晃悠晃悠,停在太子别院门口。
小厮阿牛帮忙把笼子搬下来,裴酌跳下马车,道:“贾大人不必下车,阿牛,你送贾大人回府。”
贾敛:“此事还是让我去跟太子说明吧。”
凶猛的游隼如今半死不活的样子,他心有戚戚。
他到底多认识太子几年,有几分薄面。裴酌天资聪敏,但年纪尚浅,贾敛不忍心看他被太子责备。
“雪粒是我抓的,不关贾大人的事,大人回去吧,嫂子做好饭等你了。”裴酌挥挥手,弯腰搬起笼子,费劲地上台阶。
雪粒乖巧地依偎在笼子一角,丝毫不添乱。
太子别院的守卫不认识裴酌,但认识雪粒,见雪粒奄奄一息,惊道:“你把它怎么了?!”
裴酌把笼子放在门槛前,拍了拍手:“烦请禀报太子殿下,他的鸟,吃了我的花生,出来商量赔偿事宜。”
两守卫面面相觑,是他们听错了吗?是来找太子要说法的?
“太子不在府上。”
“那我等他回来。”
守卫互相使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人飞快跑去通风报信。
……
萧循听说鸟儿犯事的时候,表情空白了一瞬。
他从兵部打道回府,刚下马,就看见裴酌抱臂看着他的雪粒,一脸冷然。
雪粒看见主子,在笼子里撞了撞。
萧循伸手把笼子解开,雪粒立刻跳出来,凶猛的禽王躲在主人脚后跟,探出半个脑袋:“咕咕……”
贾大人回去后,左思右想,觉得这事不能裴酌一个人扛,刚端起碗又放下,疾步如飞地跑去太子别院。
见太子刚下马,暗道幸好来得及。
裴酌告状:“太子殿下,你对它有点溺爱了。”
贾大人一个箭步冲上前:“请太子不要怪罪裴公子!”
萧循:“……”
要不你再听听他的语气。
一道暗影飞来,附在萧循耳边私话。
萧循目光一转,落在裴酌的手腕上。
雪粒绑刀片是为了被捕时可以挣脱逃生,却差点误伤裴酌。
游隼茹毛饮血,萧循怎么也想不到,它居然放着鸽子不吃,去刨裴酌的花生。
萧循转身,将雪粒塞回笼子。
“是我溺爱了。”
裴酌轻哼了一声:“下不为例。”
再溺爱雪粒,它搞破坏的时候,该抓就得抓,其下属有顾虑畏手畏脚,究其原因,就是太子平时对游隼太好,他的手下认为游隼可以破了规矩。
贾大人觉得自己来得很寂寞。
萧循:“我请二位用晚膳,略表歉意。”
贾大人哪里吃得下,他说自己妻子已经做好饭了,恍恍惚惚地走了。
裴酌这顿饭当然要吃了。
太子府的厨房已经备好今日的晚膳,太子用膳一向从简,萧循让厨房加几个菜。
“稍坐,喝茶。”萧循坐在桌边,举手投足俱是储君风范。
裴酌跟他面对面坐着,觉得有点养眼,这样的太子,想不出他生气是什么样子,以后对待孩子也一定会很溺爱吧?那可不行,溺爱出昏君。
嗯,他在想什么呢?
裴酌站了起来,不看太子的脸,想跟他说金塔教的事,这也是他来这里的原因。
金塔教愚民敛财,信徒众多,不事生产。
“太子想不想——”裴酌靠近一点太子,想小声地说,正要弯腰,身体里突然一阵酥麻从脚底漫过后颈,他双腿一软,扑进萧循怀里,正好亲在颈侧。
卧槽……裴酌手忙脚乱想要爬起来,然后又一阵细微的电流,膝盖使不上劲,简直要跪下去,手指颤抖地揪住萧循的衣服攥紧。
啊啊啊啊傻逼漏电红娘系统!大意了!
裴酌气得咬牙切齿,该死的电流波动,4523你比李如意都太子党!
“别咬。”萧循冷静地提醒,“上朝的官服无领。”
裴酌僵住,他咬牙切齿,是真的咬了太子。
他轻轻松开牙齿,屏住呼吸,垂眸一看。
他在太子脖子上,留了一圈牙印。
裴酌脸颊迅速漫红,他用掌根擦了擦,企图销毁证据,结果用力地把太子的脖子擦红了一片,牙印依然很显眼。
裴酌红了眼,差点想在上面哈一口气再擦。
萧循:“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