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昔昭口若悬河, 巴拉巴拉半天,就跟天寿帝之前料想的一样,全是来给三司使落井下石。
这又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们两家的仇怨已经发展到连周边村镇都快听说的地步,要是孟昔昭来给邱肃明求情, 那才会让人们满头雾水。
天寿帝被那句十年国库总收入惊了一下, 心思转了好几个弯,等他醒过神来, 听见孟昔昭话里话外都是让他严办三司使,抄家砍头、全族流放, 说到得意忘形的时候, 他甚至还向天寿帝请命,希望自己能揽下抄家的活计。
天寿帝:“…………”
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路人皆知。
天寿帝当然没给他好脸色,听到一半,就把他轰出去了, 苏若存端着甜羹回来的时候, 天寿帝还阴沉着脸,倒是没迁怒在她身上, 一口一口的, 把那甜羹吃了一大半。
苏若存只字不提别的事,只一心一意伺候他, 看着苏若存如此乖巧,天寿帝的气也顺了一些。
但这只是白天。
等到了晚上,他今日没有干那种事的心思, 就把苏若存打发回去了,独自躺在床上, 天寿帝脑子里就跟有个复读机一样,始终重复着一句。
十年国库总收入……
十年国库总收入……
其实如今大齐国库还是很充盈的,年初的时候,跟匈奴买了一大堆的物资回来,自己用不上,就由户部操作一番,分给几个皇商,让皇商把那些东西都卖给了百姓,别的不提,单牛羊肉,如今应天府的酒楼几乎家家都打出了旗号,吃匈奴牛,长匈奴人的力气。
……
本朝不限制百姓吃牛肉,可不管怎么说,这牛都是耕地的好手,即使可以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了,牛肉也是极其贵的,比猪肉贵了七八倍都不止。
匈奴不耕地,他们养牛就是为了吃肉,所以匈奴牛价,比齐国便宜好几成,可商人就是商人,人家赚的就是这个差价,等牛从匈奴运到齐国来,卖的还是齐国内部的这个价钱,甚至因为路途遥远,还比本土牛更贵一些了。
按理说,朝廷应该出面管辖,呵呵,不好意思,朝廷才是最大的供货商,他们傻了才会主动降价。
卖牛羊,赚了一笔,搜刮南诏皇宫,又赚了一笔,孟昔昭在朝上提出拿南诏皇帝换赎金,满朝文武都觉得这主意超级好,集体商量了一番,一起写了一封勒索信,准备交给丁醇,让他送去南诏残部。
等书信送到罗萨花手里,定是又能增加一笔进项。
林林总总加一起,户部尚书都快笑开花了,这恐怕是天寿帝登基以来,最富裕的一年!
但……钱多了,天寿帝就开始有别的想法了。
比如,大理那个地方,山明水秀,人杰地灵,而且养育的长仙,比南诏还多呢。
放以前,他是不会有这种想法的,可现在不是打胜仗了吗,而且国库充盈了,要不是怕自己这么快提起来,会引起全朝堂反对,他早就下令,让詹慎游的儿子继续出征了。
真不错……他居然也知道,没人会支持他的想法。
什么大理背靠吐蕃,穷兵黩武、民不聊生,他都想不到那里去,他就觉得应该乘胜追击,继续扩大版图,继续做自己的千古一帝。
他认为,只要自己准备好了钱粮,任命好了主将,再征一堆的农夫过来打下手,那就是万事俱备了。
什么?打输了怎么办,打输了,那就是主将无能啊,撤下来,再换一个厉害的上去。
……
当然,天寿帝目前也只是想想而已,他还是很有经验的,知道这事不能着急,最起码,也得等南诏这边彻底打完了,再提这件事。
但他可以现在就开始准备嘛。
十年啊……邱肃明一个人,等于十个大齐国库,这怎能让他不心痒。
只是,邱肃明好歹为他鞍前马后了这么多年,真要动他,说句实话,天寿帝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一面着急,一面气恼,一面眼馋,天寿帝纠结半天,还是一点困意都没有,他习惯性的把枕头边上的天石拿过来,盘了盘。
说起来,这天石确实是个好东西,厚积薄发,一开始什么效用都没有,但如今,已经展现出它的作用了,真的可以让人精神倍增。
就是精神的过了头,都子时三刻了,还让他没有闭眼的想法。
……
第一天,就这样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也就天寿帝还有心情抱怨自己睡不着觉,外面,各个高官府邸当中,几乎人人都挑灯夜书,摩拳擦掌,准备第二日的战斗内容。
……
第二日是个常朝日,文武百官都要来,然而就算没有常朝,闫顺英也不可能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他这人,不下场则已,一下场,就必须捞到属于自己人的好处。
天寿帝也知道今天不能再翘了,反正他最近精神好,来上个朝,也没太抗拒,更何况,如今他不觉得这件事烦了,他还有点期待,想看看大臣们能吵出个什么结果来,不管放人还是定罪,总要有个方向吧,不然一味的把邱肃明关在大牢,也没什么用啊。
于是,针对三司使是否有罪、该如何定罪这两点,大家展开了激烈讨论。
主要的战斗人员,是闫顺英、孟旧玉,还有甘太师,他们三个各自的派系,也时不时的敲敲边鼓。
孟昔昭也在朝中,但他几乎不怎么发言,全是他爹,还有他大哥,据理力争,尤其他大哥,热血沸腾、慷慨淋漓,不知道的,还以为邱肃明偷的是他家的钱。
说到激动处,他指天骂地,活活把邱肃明说成了自三皇五帝时期开始的第一大贪官。
甘太师被孟昔昂气的心肝疼。
你是这么高风亮节的人吗!
孟昔昂看见甘太师愤怒的眼神,也不怵,梗着脖子,一副我没说错的模样。
最讨厌贪官了!凭什么他在清水衙门里任职,一文钱都贪不到,而这个邱肃明,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几百万两银子?!
我贪不了钱,那你也不能贪!吐,都给我吐出来!!
……
孟昔昭要是知道他大哥这么激动的原因是这个,估计能当场喷出一口老血,但谁让他不知道呢,所以,虽然他觉得奇怪,更多的却还是欣慰。
经此一役,大哥的清官名声,估计是稳了。
真不容易啊,他们孟家,总算是出了一个名声好的官了。
说着说着,闫相公还提到了王易徵,他人目前被关押在刑部大牢,由于孟旧玉去闹了一通,刑部的人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就只是关在里面,他的状纸,早被刑部没收了,但没关系,刑部里也有闫相公的人,他把这事告诉天寿帝,把刑部尚书也给扯了下来。
刑部尚书又不能给天寿帝赚钱,一听说他徇私枉法,天寿帝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大手一挥,就让侍卫把他拖出去。
官帽肯定是戴不了了。
甘太师看着这一幕,心里直冒凉气。
从昨天到今天,天寿帝对他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很亲近,还会提醒他不要给邱肃明说话,至少从这点上能看出来,天寿帝没有迁怒他。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他想保邱肃明,昨日天寿帝还会露出沉吟的神情来,今日,却一声不吭,装没听见。
这说明什么?说明天寿帝的想法改了。
甘太师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按理说,邱肃明对陛下极为有用,他是绝对不可能问罪邱肃明的啊!
孟昔昭眼观鼻、鼻观心,偶尔抬起眼皮,看一眼前面的甘太师,见他那张老脸露出震惊又茫然的神色,孟昔昭乐了一声,又低下头去。
太子站在上方,望着孟昔昭偷偷幸灾乐祸的模样,不禁也勾了勾唇。
……
天寿帝的态度就是个风向标,原本朝中只有一半的人声讨邱肃明,今日大家察言观色,发现天寿帝好像不是那么护着邱肃明了,顿时,又有四分之一的人调转方向,决定加入声讨的大军。
至于剩下的四分之一,一半是甘太师和邱肃明的亲信,另一半,则是官场老油条,不管出什么事,都不表态的那种。
至此,形势已经一边倒,近乎所有人都唱衰的情况下,邱肃明,已经没有回天之力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一开始只是鱼肉乡里,后来是横征暴敛,再后来,纵容家丁行凶、强抢富绅家财、乱点鸳鸯谱、帮助属下吃绝户、以及污蔑属下文字狱、只是为了属下家里的传家宝……等等等等。
孟昔昭听着都十分惊讶,原来大家手里不是没证据,而是全都藏着呢,三司使不出事,他们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如今他出事了,大家立刻把他的破事全都抖落出来了。
听得上面的天寿帝,也是满脸漆黑。
他知道邱肃明是贪官,可他不知道邱肃明在底下跟土皇帝似的,瞧瞧他干的这些事,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尤其是那条,乱点鸳鸯谱,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强逼婚配!
天寿帝当场震怒,撸了邱肃明的三司使之职,还有他的国公之位,以及很多很多的荣誉职称,掷地有声的扔下一句秋后问斩,然后,他就甩袖离开了。
他看着如此的义愤填膺,走的也是如此痛快,不过,他走的这么快,究竟是因为太生气,还是因为怕有人拦下他,对他求情,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走了,其他人也一瞬间安静下来,然后在闫相公的带领下,集体下跪,异口同声的高喊,陛下圣明。
甘太师没有跪下,而是迈开老腿,急急忙忙的追上去,闫顺英见状,心里十分生气。
想求陛下收回成命?门都没有!
不过他也知道,秋后问斩,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太大,时间久了,很容易被甘太师钻了空子,让天寿帝回忆起邱肃明的好来,说不定,到时候就把秋后问斩给免了。
闫相公起身,准备回家跟自己的亲信们再商量商量,看接下来如何是好,而孟昔昭站起来之后,没有立刻离开,只是站在原地,等他爹过来,然后跟他爹一起回家。
等待的时候,孟昔昭抬起眼皮,和上面的太子恰好眼神碰撞了一下。
太子对他微不可见的笑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朝后殿去了。
孟昔昭安心了,垂下眼,正想着什么,突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转过头,发现是今日格外意气风发的大哥:“看什么呢?走了,回府。”
*
邱肃明身在刑部大牢,跟王易徵就隔了几个监号,虽说刑部尚书是他们的人,他进来以后,也是单人间待遇,各种用具都备好了,用不着受苦,可他这心里,一直都七上八下的。
原因无他,陛下他老人家,是真的把他下狱了啊!
邱肃明这辈子只有把人关进牢房的时候,还没有亲自来过牢房,高高在上了一辈子,这回他终于是慌了。
尤其,迟迟不见甘太师的人过来跟他知会消息,他就更慌了。
牢中不知岁月,外面什么时辰了他都不清楚,他只知道,突然之间,刑房对他的看管严了起来,牢头不再对他点头哈腰,连见都不见他,听到他喊人,也是面无表情的出来,一副公事公办、要跟他撇清关系的意思。
邱肃明看的心惊肉跳,连忙吩咐牢头,让他把自己的家人找来,还许诺会给他很多的金银,可牢头撇了撇嘴,根本不敢接这要命的差事,邱肃明见他不愿意,心里本就又怕又急,顿时也没个好脸色,当场对牢头吹胡子瞪眼,还想摆三司使的谱。
牢头见状,也不客气了:“叫你家人来做什么?给你收尸?咱们都是正经办差的,怎么会收你这点贿赂,再说了,你那钱,我拿着烫手,我怕回头你家被抄了,录事官还要来问我要回去呢!”
邱肃明彻底傻了,牢头看他这模样,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往回走的时候,经过王易徵的监号,想起上面吩咐的,这位估计没多久就要被放出去了,他还提醒了王易徵两句,然后问他,饿不饿,渴不渴,有需要的,就跟他说。
王易徵哪敢劳动他,直说没有,等牢头走了,王易徵悄悄来到东侧,抓着木条,使劲去看邱肃明的监号。
看是看不见的,但是他能听见。
邱肃明终于是反应过来了,拼命的摇晃木条,跟疯了一样,大喊要见甘太师,见他家人,可这回,牢头无论如何都不过来了。
王易徵心有戚戚,下意识的往后走了几步。
他总觉得,这三司使变成这样,是他造成的。可是,那状纸他也看了,字字血泪,每一行的内容都触目惊心,虽无文藻,却让人读了就忘不掉。
所以,不是他,而是邱肃明自己,把自己害到了这般田地。
这么一想,王易徵心里就淡定了一些,顺便还用邱肃明的绝望大喊,给自己当警钟。
以后做了知县,他可不能贪,稍微收点有钱人送的礼就得了,百姓的钱,他还是一文都别碰比较好,不然的话,他怕孟昔昭挖个坑,把自己也埋了。
……
又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邱肃明靠着墙,无意中的睡着了,听到有人叫自己,邱肃明惊醒过来,然后看见,他的二管家眼中含泪的看着他。
邱肃明一看他这表情,心中就是一个咯噔。
二管家:“老爷,陛下动了真怒,把您贬为庶人,家产全抄,夫人和几位公子、娘子,如今都关了起来,说是要流放,至于您……您……”
邱肃明吼道:“快点说!”
二管家伤心欲绝:“您被判绞刑,六日后,就在东华门外行刑。”
七月还没过去,天气依旧炎热,可邱肃明如坠冰窟,浑身上下,一点热乎气都没有了。
他喃喃道:“不可能,陛下不可能对我如此无情……”
二管家抹掉眼泪,恨恨的说道:“本来太师已经为您求情,免了您的死罪,可是,可是太子不知道怎么,提起了当年您挪用赈灾款的事情,还自请调查,闫相公等人本来就一直揪您的错处,听说之后,便大开方便之门,帮他一起调查,那事、那事本就经不起查,陛下得知那些赈灾款都是您挪用了,不是苏万钧做的,当时就下令,对您判处绞刑,如今,他连太师的面都不愿意见了……”
二管家真的是悲从中来,因为邱肃明死了,他也绝对落不到好啊,今天他就是来见邱肃明最后一面的,往后,他能不能活下来,也未可知了。
二管家哭的十分伤心,他觉得,太子之所以也掺和进来,就是为了出风头,顺便卖闫相公一个好,经此一事,闫相公对太子都比以前亲近了几分,他们倒是笑的开心了,殊不知,说不得哪一日,他们也会落到他家老爷一般的下场!
二管家只知道哭,而邱肃明呆呆的看着他,想着他所说的话,心里竟然油然而生一种,靴子落地的感觉。
从听到苏若存这个名字开始,他心里就不安稳,如今,所有的不安,都得到了验证。
什么太子,分明是苏若存这个贱人,在背后给他下绊子!
死在这个女人的手里,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他突然抓住二管家的手,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要他现在就把自己的所有家财,全都送到甘太师府上,不是还没抄家吗?那就还有机会,如今能救他的,只剩下甘太师了!
二管家见他这个模样,心中一慌,然后,慢慢变成了满腔无奈。
他没有告诉邱肃明的是,不止陛下不再见甘太师了,在甘太师发现陛下不见自己之后,他就回府称病,不再见客了,二管家跟了邱肃明那么多年,能不知道去求甘太师救命吗?可问题是,甘太师不见他啊!
树倒猢狲散……二管家这辈子都没如此理解过这五个字。
需要的时候,邱肃明是三司使,是最亲近的女婿,而不需要的时候,他就是个罪人,是不能沾的腥臭之物。
二管家满心悲伤,但最终,还是点了头,没有把这残忍的事实告诉邱肃明,至少,在活着的时候,他心里还是存着一线希望的。
……
怒意是一点点聚集的,暗示也是一点点增加的,从苏若存进宫开始,苏家的事情,就已经在天寿帝这里挂上了号,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有问题,但他不说,也没表现出过生气的模样,可在多种加持之下,在邱肃明已经不是他宠臣的情况下,他又有什么好替他遮掩的呢。
更何况,他觉得他也是受害者,他以前只知道这事有问题,可他不知道,那一百九十五万两,全是邱肃明一个人贪的啊。
在发现了真相之后,他不也立刻就下令,处死邱肃明了吗,还把他推出东华门外,那里是集市,所有百姓都能来,百姓们看见他把贪官惩处了,大概也就满意了。
天寿帝想的特别好,但从他想的这么多就能看出来,其实,他也心虚了。
百姓受残害,天寿帝是没什么感觉的,苏万钧被活活冤死,他就不能没心没肺的一笑而过了。
毕竟他认识苏万钧,而且,他还娶了苏万钧的女儿,这人离自己太近,他怕苏万钧的冤魂不放过自己。
因为这个,他都不想再去见苏若存了,可是,他不见苏若存,苏若存竟然主动找上了他。
而且进来之后,便跪在他的脚边,以最卑微的姿态,默默流泪,在他惊讶的弯下腰,把她扶起来之后,她立刻就紧紧贴在了天寿帝身上,抱着他,像是抱着自己的全世界一般。
她泣不成声的开口,说出来的,全是感谢:“多谢陛下为我父亲洗清冤屈,多谢陛下给若存一个堂堂正正做人的机会,父亲没有愧对陛下的期望,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天寿帝:“……”
这一刻,他也无法不动容了。
苏万钧什么样,天寿帝已经基本想不起来了,可苏若存让他产生了一种幻觉,仿佛那苏万钧,就是苏若存这样的性格,对他无比忠诚,无比信任,哪怕快死了,这份信任和忠诚都不会变质。
他们父女,就是这样的呀。
天寿帝很感动,而他一感动,就又下了个令,挖坟,把苏万钧从那小破坟里挖出来,送回老家,以郡公的礼仪厚葬。
然后再追封苏万钧为远西郡公,金紫光禄大夫,一品少保,等等等等。
当然,人都死了,追封也没什么用,他们家又没别的人,唯一一个女儿,如今还成了宫里的婕妤,就是赏赐什么,也全都赏赐回皇宫这边了。
这些,都是说出去好听的,在外人看来,一点用都没有,但苏若存听着,却是心跳一停。
死人是已经死了,可活人,还能享受到他的遗泽,郡公、金紫光禄大夫、少保的女儿,当四妃都绰绰有余,她却还是个婕妤,这不是有些不像话了吗?
果然,苏若存又等了一会儿,然后就听到天寿帝顿了一顿,怜悯又宠溺的看向她,对她说道:“爱妃这些年受苦了,以爱妃的家世,做婕妤,着实是委屈你了,这样,从今日起,便晋你为淑仪,爱妃意下如何?”
苏若存听了,先是呆了一瞬,然后眼里的泪水更加汹涌,但她并没有继续哭,而是当场破涕为笑,天寿帝看着,也松了一口气,笑了好啊,笑了就不用朕哄了。
…………
邱肃明行刑这一日,孟昔昭正好搬家。
他的府邸建好了,翦大人还算有心,不仅给他搞好了硬装,还赠送了不少的软装,看着都能拎包入住了。
但搬家不是这么简单的,古代对这个非常讲究,要看日子,挑时辰,几乎和结婚差不多麻烦。
孟昔昭今日过来,就是看看情况,小厮们进进出出,他则把整个府邸绕了一圈。
孟昔昂陪他过来一起看,本来是抱着挑刺的念头,可看着看着,他又羡慕起来了,“这府邸着实不错,各处风水都是勘验过的,工部尚书有心了。”
孟昔昭不懂风水,他就觉得这地方够大,够让他折腾,满意的笑了一下,他对大哥说:“看吧,就说我的选择是对的,多有先见之明,要是像你们说的那样,在皇宫附近选地址,哪有这么大的地方给我啊。”
孟昔昂:“……”
就你一个人住,你要这么大的地方干什么,太子也不至于纡尊降贵,过来跟你一起窝在这小狗窝里。
看看四周,孟昔昂勉强改了一下称呼。
好吧,大狗窝。
摇摇头,孟昔昂问他:“你打算何时发请帖?亲戚让阿娘发就行了,同僚好友,这就要你自己拿主意了。”
孟昔昭摆手:“不要问我,我不管事的,问我的两个管事丫鬟,从今日起,她俩就是我的代行夫人了。”
孟昔昂闻言,愕然的看向一旁跟着他们的金珠和银柳,这俩人也不客气客气,直接大大方方一笑,还对他福了一礼。
随后,她们异口同声道:“大公子见笑。”
孟昔昂:“…………”
我不笑。
呵呵,我生性就不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