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撑着洗漱台,眼前一片模糊,想要往前走两步,却踉跄着往地上摔,陈见卿立刻上前扶住他,触手是细腻柔滑透出温热的肌肤,让他微不可查的一顿。
平日里的博士总是衬衣扣子扣到最后一颗,连锁骨都挡的严严实实,如同遥遥挂在天际的月亮,冷淡而不可攀折,就像是研究员们私底下聚在一起时说的那样,博士并不是针对某一个人,他真心实意的认为其他人都是垃圾。
并且他也有这样的资本。
或许是以一个遥远且强大的形象在众人面前出现的太久了,以至于陈见卿接住他时,才惊觉他竟是如此瘦弱,那截腰好像他一只手就能捏断。
陈见卿垂下眼睫,正赶上姜岁抬头,他眼里水雾弥漫,脸颊酡红,眉心轻轻蹙着,显然是不太舒服,但哪怕是喝醉了的博士,骂人的本能也还在,立刻道:“看什么看?”
“……”要是面对清醒的姜岁,陈见卿绝对不会这样说,但此时此刻,在温暖水汽氤氲的浴室里,他喉结动了动,轻声说:“因为你好看。”
姜岁像是没听懂他的话,揪住他的衣领,眉头皱的更紧:“你说什么?”
他洗完澡就只是胡乱的裹了件浴袍,此刻大片肌肤都露在外面,白的刺眼,匀称的骨肉里仿佛都透着香,诱的人想要去尝一尝,关节锁骨处泛出艳丽的红,勾着人想要去捏一捏。
陈见卿克制的闭了闭眼,把干净睡衣给姜岁套上,衣服好穿,裤子却不方便,尤其姜岁还不配合,用一种“你是什么脏东西也敢碰我”的眼神看着陈见卿,要是平日里这眼神估计还有点杀伤力,放现在……
陈见卿将滑下肩头的浴袍给姜岁拉回去,低声道:“抱歉。”
而后他直接将姜岁抱了起来放在洗漱台上,姜岁瞬间被冰的睁大眼睛,一脚踹出去:“你干什么?!”
陈见卿早有防备,握住他脚踝,道:“先把衣服穿上,否则会着凉。”
姜岁眯起眼睛看他,没说话,陈见卿便半蹲下身把长裤给他套上,准备把姜岁抱出去时,姜岁却忽然在他耳边说:“你有反应了。”
陈见卿身体一僵,而后从容道:“这是很正常的。”
姜岁轻嗤,抬脚抵着他小腹,不许他再靠近,嫌恶道:“别碰我。”
他自己跳下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走,看见床就爬上去,钻进被子里,蜷缩成一团,开始睡觉。
好一会儿,陈见卿才说:“博士,那是我的床。”
“现在是我的了。”姜岁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显得闷闷的,“你可以闭嘴吗。”
陈见卿从善如流的闭了会儿嘴,又说:“博士,您头发还没有吹干,这样睡明天早上起来会头痛的。”
他把姜岁从被窝里刨出来,为防他生气,道:“您靠在我怀里就好,我帮您吹干。”
姜岁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没反对,大概算是答应了。
博士的头发和他这个人完全不一样,非常软,陈见卿修长的手指从他黑色的发丝间穿过,都带了几分很淡的香气,他忽然垂眸在姜岁的发顶吻了吻,姜岁倏然睁开眼抬头看他:“你在做什么?”
陈见卿哑然失笑:“我还以为您睡着了。”
姜岁冷冷道:“你一直硌着我,谁睡得着。”
他反手扣住陈见卿的后颈,几乎跟他鼻尖贴着鼻尖,精致的眉眼带了几分戾气:“你刚刚到底在做什么?”
陈见卿面上仍旧平静温柔,他与姜岁对视了几秒,忽然用力将姜岁压在了枕头上,捏着他手腕,在他锁骨上的红痣吻了吻,声音沙哑:“第一次看见它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博士。”
姜岁错愕的睁大眼睛,他慌乱的想要将散开的衣领拢好,陈见卿宽大的手掌却按在了他胸口,轻轻一笑:“您好像真的很喜欢明知故问。”
“我不信您看不出我对您有什么样的想法。”他语气依旧非常柔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危险气息,光听语气,谁也想象不到此时此刻他正将博士压在床上近乎温柔的逼问,“还是说,您就是擅长利用他人对您的好感来谋取一些利益呢?”
“就连人鱼,那种生活在深海之中的霸主,都被您哄的团团转,心甘情愿的被关在小小的水箱里,只为了得您一个垂怜的眼神,或是一个漫不经心的吻。”陈见卿的手指揉进姜岁的黑发,垂眸看着姜岁发颤的眼睫,连嫣红的唇都在发着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但陈见卿想,大概是前者。
“你也很喜欢揣测人心啊。”姜岁冷笑,他反手一巴掌甩在陈见卿脸上,啪的一声分外响亮,陈见卿被打的脸微微一偏,他舔了舔牙尖,笑着道:“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吗?”
“让人鱼心甘情愿的回来,您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呢?”陈见卿猛地抓住姜岁的手腕,力气大的几乎要捏碎姜岁的骨头,“我高高在上的博士,您为了研究,可以容许那种卑贱的野兽来触碰您的肌肤,亲吻您的身体吗?”
姜岁酒醒了一半,他不知道陈见卿这是突然在发什么疯,他想要再给这个疯子一巴掌,却又被对方抓着手腕,良久,他说:“疼。”
陈见卿微微一僵,这才意识到自己用的力气太大了,立刻松开手,那白皙的手腕处已经出现了几道鲜红的指痕,他气息微滞,有些恼怒,在指痕上吻了吻,道:“对不起,弄疼你了。”
姜岁轻嗤一声踹开他,坐起身道:“你说的没错,我知道你对我是什么心思。”
他以一种轻蔑而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陈见卿:“你说人鱼卑劣,但你跟它有什么区别?不一样的满脑子龌龊想法么,起码它还敢表现出来,你呢,陈见卿,你用一张彬彬有礼的皮囊将自己伪装起来,自认为混进了羊群,实则身上食肉动物的腥味儿飘的到处都是,也只有那些肤浅的蠢货才会被你迷惑,将你当做温驯的同类。”
陈见卿笑意淡去,面无表情的看着姜岁。
他不笑的时候,五官的锋利之处才显现出来,像是一柄寒光冷湛的刀,要人性命只是瞬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