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房狭窄而逼仄,姜岁情急之下,只能把卡福塞进凌乱的被子里,自己半坐起身,不悦的抬眸:“我没同意你进来。”
陈见卿站在光与影的分界点,姜岁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温和的声音:“到晚饭时间了,博士。”
姜岁心脏跳动的频率异于平常,他竭力让自己不要表现出来,不耐烦的道:“知道了,你先出去,我换件衣服。”
陈见卿竟然很好说话的转过身,甚至还要帮他拉上门,但在转身的刹那,他余光瞥见什么,动作顿住,似乎漫不经心的说:“对了博士,我刚刚本想找加西亚主管商量点事情,他却不在房间里,您有看见他吗?”
姜岁呼吸一滞,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要发生任何变化,道:“我刚被你吵醒,怎么会见过他?你到底滚不滚?”
“也是,是我糊涂了。”陈见卿点点头,退出门口,拉上了门扇。
姜岁猛地松口气,卡福也差点被憋死,爬出来低声道:“他以为你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亲爱的,趁这个机会,听我说。”
两人在昏暗的光线里对视,脸色都是一片惨白,卡福握住姜岁的肩膀,快速道:“陈见卿的任务不仅仅是代替我这么简单,很可能还有杀了我,安瑟尔是总部派来的助手……最近总部一直在闹分裂,可能是因为我站错了队,所以他们才想要处理掉我。”
“他们本想趁着地震的时候把我们都锁死在房间里,这样我们俩就死的神不知鬼不觉了,谁知道出了点意外,安瑟尔和你一起被关在了里面,陈见卿没有办法,只能放你出来,而我则是用炸弹炸开了那堵墙……”
姜岁:“你房间里为什么会有炸药??”
“……这不是重点!我房间里还有手榴弹呢!”卡福无奈道:“现在重要的是,我们在海上飘着,对他们来说同样是下手的好机会,把我们弄死后丢进海里喂鱼,连尸体都找不到,要不是我冥冥之中有种预感……”
卡福后怕的拍拍胸口,“——我已经被安瑟尔一刀捅死了!现在他们到处找我,就是想要灭我的口。”
姜岁对这些权力上的争斗一无所知,相比起算计人心,他还不如趴在生态箱旁边看小白鼠嗑瓜子。
“现在看来,他们应该暂时不会动你,但也要小心才行。”卡福低声嘱咐道。
姜岁应了一声,问:“那你呢?”
卡福苦笑一声,道:“我得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否则小命难保……等会儿晚饭你尽量拖住他们一段时间,不要表现出任何异常,我会找地方藏起来的。”
“我知道了。”姜岁道:“你现在就走,留的越久越危险。”
他说着带着卡福到了卧室门边,拉开门想要看看外面有没有巡逻的人,然而刚开门就见一道静默的修长身影,已经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听了多久,看见姜岁惊恐的眼神,他微微叹口气,道:“博士,撒谎可不是个好习惯。”
陈见卿竟然一直没走!
一瞬间姜岁浑身冒冷汗,手指都发颤,陈见卿微微俯身看着他,抬手似乎想要帮他擦去额头的汗水,“我……”
“姜岁!快跑!”卡福猛的冲出来死死抱住陈见卿,嘶吼道:“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要让任何人找到你!”
姜岁来不及多想,拔腿就跑,卡福虽然上了年纪,但到底是个一米八往上的男人,陈见卿一时间竟然无法摆脱他,暴怒之下竟然爆了脏口:“你他妈的——”
耳边是自己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和喘息声,他听见卡福惨叫了一声,陈见卿似乎在和谁说话:“跑了……嗯,立刻去找,别让他……”
姜岁闭了闭眼睛,并没有直接冲出过道,而是进了一间杂物间。
这里面堆着很多东西,满地狼藉无从下脚,他被一大卷麻绳绊倒,摔在地上,手肘和掌心立刻蹭破了一大片皮,钻心的疼痛袭来,他却哼都没有哼一声,匍匐着往杂物堆里爬。
麻绳、渔网、鱼叉,甚至潜水服和雨靴……这些东西上都带着未干的海水,也不知道在这里沤了多久,本就刺鼻的鱼腥味都被发酵成了另一种更加恐怖刺鼻的腐烂的味道。
要是以往,这种地方姜岁别说往里钻了,就是远远看见都要绕路走,但现在姜岁别无办法,他只能先把自己藏起来,然后才能冷静下来分析当下的情形。
杂物间里一片漆黑,姜岁艰难的爬了两分钟,摸到了一个木头柜子,立刻一喜。
这柜子贴墙放着,外面堆满了东西,几乎将它完全遮住,是个藏身的绝佳去处!
姜岁小心翼翼的拉开柜门,里面不知道放了些什么东西,味道比外面还要难以形容,角落里还塞了一堆渔网。
他钻进柜子,用渔网把自己埋住,狂跳不止的心脏这才缓缓趋于平静。
博士白皙的皮肉上全是脏污,黑发也被汗湿的贴在额头上,一双眼睛因为强烈运动而带着水光,鼻尖泛着潮湿的红色,靠在脏兮兮的柜子里缓缓闭上眼睛。
真狼狈。
像是一只被驱逐的流浪狗。
卡福说,陈见卿和安瑟尔想要杀了他们,但他总觉得配控中心的指令有些说不通,既然这两人是表兄弟,又是带着相同的任务来到加勒比海基地,那为什么他们竟然没有商量好撤退的时间呢?
如果说此次谋杀是临时起意的,陈见卿并不知道安瑟尔当时在他房间里的话,也说不通,因为饭菜是陈见卿带来的,他看见了安瑟尔。
还是说,陈见卿已经丧心病狂到连表哥也想一波带走?
再者,他能赶在闸门关闭之前逃生,可以说是阿瑞斯和安瑟尔共同的功劳,如果安瑟尔想要杀他,把他丢在房间里自杀自灭来的不是更快么?
姜岁还要继续往下分析,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道:“……没找到。”“我这边也没找到。”“该不会是太害怕跌进了海里吧?”“就这么大点地方,能藏去哪里?”“说起来,这间房是不是还没搜?”“这间房臭死了,博士宁愿死也不可能躲在这里面吧??”
一群人七嘴八舌吵闹无比,姜岁死死捂住了口鼻,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都闭嘴。”一道沉冷的声音响起,“把门打开。”
是安瑟尔的声音!
姜岁瞳孔微微放大。
之前陈见卿是不是就是在通知安瑟尔带人来抓他?!
姜岁心里有些庆幸,来的人是安瑟尔的话,他可能不会被发现,毕竟这条蠢狗神经粗大,一点都不细心。
“哒哒哒”,军靴的声音落在地板上,声音沉沉,其他人控制不住的吐槽:“我去,这什么味儿啊……”“我还以为鲱鱼罐头就是你们的极限了,结果你们还有更多花活儿?”“呕……不行了我要吐了!”“这他爹的简直就是生化武器!”
安瑟尔倒是很淡定,只是皱了皱眉,道:“开灯。”
有水手咳嗽一声:“这房间没灯,毕竟也不经常用……”
安瑟尔轻啧,开了狼眼手电,四处照了照,这儿跟垃圾场没什么区别,多看一眼都是在受罪,有人道:“斯图亚特先生,这儿肯定没人,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安瑟尔并没回话,或许是因为在部队里待过,他对这些东西的接受程度比所有人都高,垂眸看了眼地上的麻绳,将它踢开,又轻巧的一跃,站在了废弃渔网上,他的重量立刻压的这堆东西渗出灰黑色的水,其他人都面露嫌恶,捏着鼻子都要窒息了。
“这里面……”安瑟尔挑了下眉,“怎么还有个柜子?”
“!”姜岁一惊,不自觉的又往里面缩了缩。
“是之前的储物柜,后来老板给换了新柜子,旧的就放这儿了,一直也没扔。”有水手说。
安瑟尔随意应了一声,看上去也没放在心上,只是随意打开柜门往里面照了照,并没有翻弄里面的东西,道:“看来确实不在这儿,走了。”
心口悬着的巨石陡然落地,姜岁却没敢松开这口气——他决定起码要半小时后再出去透气,谁知道安瑟尔会不会像陈见卿那个狗东西一样默不作声的等在门口?
外面的人陆陆续续离去,姜岁一直等着安瑟尔的脚步声,就在他察觉到哪里不对劲的时候,忽然“嘭”的一声,柜门被人用力打开,安瑟尔倾身逼近,正对上姜岁愕然抬起的双眼。
他还捂着自己的口鼻,脸颊都被掐出了一圈红印子,那双总是淡漠的眼睛睁大,带着盈盈水光都无法掩饰的恐惧,真是好看的要命。
安瑟尔俯身贴近姜岁,抓住了他的下颌,戏谑道:“看我找到了什么。”
“一只脏兮兮的小猫咪。”
……
卡福被五花大绑捆在地上,嘴也被堵住了,只能发出意味不明的唔唔声,看见姜岁被安瑟尔带进来,眼睛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陈见卿正在摆弄手里的无线电通讯设备,抬起眼皮看见姜岁,皱了皱眉:“怎么搞的这么脏。”
安瑟尔吹了声口哨:“挺会藏的,废了我不少功夫。”
他随手将一把□□拍在了桌面上,转头看着姜岁:“我要去洗澡,一起吗,博士?”
姜岁还没说话,陈见卿就已经冷冷道:“想死吗。”
安瑟尔一勾唇角,“你急什么。”
姜岁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一起你妈。”
“……”房间里静默了一瞬,安瑟尔哈哈大笑,捏着姜岁下颌打量两眼,饶有兴致:“原来你会骂人啊?我还以为你被逼急了也只会阴阳怪气。”
姜岁一把打开他的手:“滚开。”
“喂喂。”安瑟尔道:“你对把你从那堆臭烘烘的东西里抱出来的救命恩人就是这个态度吗?”
姜岁:“我还能弄死你,试试看吗?”
“倒是想试试看,不过我表弟已经忍不了我了。”安瑟尔遗憾道:“因为某些原因我现在还不能得罪他,所以博士,我先走了。”
他边走边脱了身上已经乱七八糟的外套,露出精壮有力的上身肌肉线条,要是平时姜岁还能琢磨一下是给他开个T字刀还是Y字刀,现在却只想一刀捅他心脏里送他归西。
陈见卿放下手中东西,态度仍旧温和,甚至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姜岁推开他的手,厌恶道:“我是你的导师,少对我动手动脚。”
陈见卿笑了笑,原本打算说什么,蓦然看见他手心的擦伤,脸色瞬间变了:“怎么弄的?”
姜岁抿了下唇角,不自在的蜷缩起手指,不让陈见卿看。
他总不能说是自己没有看清楚摔的吧,那也太丢人了。
陈见卿面无表情的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发现只有手肘和手心的擦伤,眉头这才松缓了几分,道:“博士,您需要洗个澡,否则就算伤口包扎好了也会发炎。”
姜岁冷漠道:“你们对俘虏这么优待?”
陈见卿没回话,只是让人去准备了热水,船上条件差,没有淋浴设施,只能拿盆装着热水洗,姜岁本来不太想接受陈见卿的虚情假意,但这一身臭鱼烂虾的味道他自己都受不了,只好冷着脸跟着陈见卿进了里面的房间。
他脱掉外套,就见陈见卿还杵在门口,皱眉道:“出去。”
“您受伤了。”陈见卿挽起袖口,试探了一下水温,无比自然的说:“我帮您洗。”
“……”姜岁想要扇陈见卿一巴掌,临到伸手才想起自己手心受了伤,这一巴掌陈见卿痛不痛的不重要,他自己肯定很痛。
“我不需要。”姜岁道。
他只是右手受伤了,左手还是好好的。
“好吧。”陈见卿道:“其实我是担心您又趁我不注意逃跑了,再把您从杂物间找出来的话……有些麻烦。”
姜岁看着房间里除了门之外唯一的通道——一扇还没有他脑袋大的窗户,忍无可忍的道:“陈见卿,适可而止!”
“如果你非要有人看着我的话。”姜岁冷着脸说:“外面去随便找个人,总之,你不行。”
陈见卿笑意微顿,但他大概已经习惯了博士的傲慢和毒舌,仍旧能维持柔和的语气:“艾莉森也可以吗?”
姜岁:“……”
就算姜岁再不要脸,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助手、今年二十四岁的妙龄姑娘进来守着他洗澡。
陈见卿无奈的叹口气,好像他是什么正在闹脾气的小孩子,道:“博士,脱衣服吧,待会儿水冷了。”
姜岁抿唇将自己又脏又臭的外套直接砸在了陈见卿身上,陈见卿看了眼自己瞬间蹭上一片污渍的白衬衫,又看了眼姜岁,若无其事的直接开始解衬衫扣子:“正好一起洗了。”
姜岁:“?!”
之前他认为阿瑞斯下流,但现在看来,分明是陈见卿更下流!!
姜岁背对着陈见卿开始脱衣服,脖颈和耳朵都被气到泛红,脸颊也透出粉意,无法忽视身后那道如有实质的视线,姜岁只好催眠自己:灯光暗淡,都是男的,没什么大不了。
他刚脱完衣服要去拿水瓢,忽然有一只温热的手自后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瞬间让姜岁那一片肌肤滚烫起来,那种灼烫还有蔓延的趋势,姜岁愤怒的转头:“你——”
陈见卿站在他身后,身体上的热意透过来,熏的姜岁十分难受,想要拉开距离,陈见卿却道:“别动,受伤的手举起来,再闹一会儿水真凉了。”
“……”姜岁忍着脾气照做,陈见卿还真就细致的帮他洗起澡来,姜岁只需要配合他抬抬胳膊伸伸腿就行了。
——如果最后陈见卿没有在他蝴蝶骨上亲一下的话,他的心情还能稍微好一点儿。
姜岁面色疏冷而不耐,陈见卿倒是挺高兴,把姜岁裹进一张大浴巾里,道:“洗干净了。”
姜岁古怪的看他一眼,觉得这话说的未免也太古怪了,好像洗干净了可以摆盘上桌了似的。
“陈见卿。”姜岁垂眸看着帮他系衬衣纽扣的男人,小房间里还带着水汽,有些闷热,他声音也有些哑,“当时为什么不自己离开,而是要来救我?我听人说,你差一点就死在路上了。”
陈见卿动作一顿,“我还以为您不会关心这些。”
他将最后一颗扣子给姜岁系好,微笑:“毕竟在您看来,任何人爱您,都是理所当然的。”
“……爱?”姜岁莫名其妙:“你爱我什么?相貌?身体?总不会是爱我的臭脾气。”
陈见卿抬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轻吻,道:“或许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当然,如果不是从我这里明白的话,我希望您永远都不要明白。”
姜岁:“……神经病。”
安瑟尔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姜岁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此刻正臭着脸被陈见卿抱在怀里吹头发,白皙的肌肤在昏暗的室内泛出一层莹莹如玉的光。
“你们把卡福怎么样了?”姜岁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他出来后原本被扔在地上的卡福就不见了,也不知道被这两人丢去了哪里。
陈见卿和安瑟尔对视了一眼,陈见卿道:“请不要担心,加西亚主管没事。”
安瑟尔拖了张椅子坐下,看着姜岁:“他跟你说了什么?”
姜岁没回答。
“或许你对我们有点误会。”安瑟尔道:“我们的目标一直都是卡福·加西亚,跟你没有关系,你不需要防备我们,我们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姜岁冷笑:“把我关在这里,叫做不会对我怎么样?”
“这是为您好。”陈见卿说:“在到达总部之前,您都不会见到加西亚主管了,当然,到达总部之后也不一定能见到。”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姜岁怒问,“总部为什么要针对卡福?你们又为什么要杀卡福?!”
安瑟尔给陈见卿使了个眼色,而后摊手,那意思是:你哄吧,我没办法。
“如果他配合的话,我们不会要他的命。”陈见卿温柔却不容拒绝的说:“很晚了,博士,休息吧,明天我们就能到达波多黎各了。”
姜岁怎么可能睡得着,这么多的事骤然发生,陈见卿、安瑟尔、卡福……每个人都好像有秘密,却都瞒着他。
他以为自己睡不着,却在陈见卿关灯后离立刻打了个哈欠。
潮水般的困意袭来,在沉入无边际的深梦之前,姜岁意识到陈见卿那狗东西肯定在给他喝的牛奶里加了东西,这股困意完全不正常。
但他无法反抗,昏沉的睡了过去。
拜安眠药所赐,这一次姜岁没有做梦。
他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很安静,或者说,过于安静了。
往常这种情况,他睁开眼睛时旁边不是陈见卿、艾莉森就是卡福,再不济还有安瑟尔,但这次,他在床上坐了许久,还是只有他自己。
掀开被子下床,姜岁刚打开门,扑鼻而来的就是浓郁的血腥味,他身体一僵,脚下又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年轻男人似乎在临死之前见到了什么异常可怖的事情,眼睛瞪的非常大,身下是已经开始干涸凝固的血泊。
……这是一具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
姜岁呼吸急促的后退两步,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楚,这是卡福所雇佣的其中一个水手。
等等……月光?他记得他睡着的时候就是夜里,怎么睡了那么长的一觉醒来,还是能看见月光
难道他睡了整整一天一夜,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可就算是船航行的速度再慢,这么长的时间也应该到波多黎各的港湾停泊了才对,为什么它仍旧在向前航行?
这具尸体,又是怎回事?!
姜岁脑袋快要被复杂的线索爆掉了,此时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哒,哒,哒……”
来人步伐缓慢,脚步就像是踩在姜岁心脏上,他下意识捡起了尸体手里的枪,对准了声音来源。
苍白清冷的月光尽头,来人终于露出了面貌。
身材纤长,面容秀丽,神色焦急,竟是艾莉森!
“博士!”艾莉森看见姜岁,也是一喜,立刻道:“您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您出事了!”
姜岁看清是她,手脚一阵发软,擦去额头的虚汗,边朝艾莉森走去边道:“这到底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有人从背后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他妈的姜岁,你没看见她手里的刀还在滴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