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版万人迷[快穿]

作者:香却

姜岁听见这话,先是一愣,而后笑出声:“顾队,与其让我负责,不如管好自己,你觉得呢?”

“那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不想负责了?”顾鄢贴着他的皮肉,闻见那软肉里透出来的香,幽微的香气钻进他的肺腑,好似变成了无数的小虫子,爬过他的心脏,啃噬他的骨头,让他全身都颤栗起来。

姜岁沉默几秒,才说:“顾队,还记得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是像这样掐着我的脸。”

顾鄢一僵。

姜岁继续:“留下的指印一天才消。”

“那是你太娇气。”顾鄢话是这么说,手上的力度却放的更松了,姜岁趁此机会飞快从他身下逃脱,道:“在我爸面前对我这样,不太好吧。”

“……”果然,只要在这小王八蛋面前露出任何破绽,立刻就会被拿捏住,顾鄢坐起身,刚想要说话,姜岁已经道:“时间差不多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下一瞬门口传来常致的声音:“岁岁。”

顾鄢蓦地反应过来。

姜岁所谓的要来找东西,纯粹是信口胡诌,只是为了把他骗过来,拖延时间,而后让常致去帮他毁尸灭迹。

顾鄢神色倏然变冷:“你到底想要掩藏什么?!”

姜岁微笑,“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啊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我对你有所求么?那你帮我送我父亲上路吧。”他转眸看着床上的男人,长睫掩映下的双眸情绪晦涩而复杂,令人无法分辨那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声音也轻了很多:“他这些年,一直很痛苦。”

“sui……岁……岁……”床上的人嘶哑的发出声音,伸出溃烂的手似乎想要触碰自己的孩子,但它被铁链捆的严严实实,连坐起来做不到,坚硬的镣铐磨破它的肉,骨头上都是深深地磨痕,它却仍旧竭力的伸长了手。

姜岁没有上前,只是莞尔:“父亲,安息。”

嘭的一声,顾鄢开了枪。

床上的人终于结束了这无休无止的折磨,眼角落下一滴泪来。

或许在生命的最后几秒钟里,它真的恢复了神智,认出了自己的孩子,想要像一个普通的父亲那般去摸摸孩子的脸。

又或许,它只是出于对血肉的渴望,想要撕碎姜岁,啃噬他的骨头。

但不会再有答案了。

姜岁转过身,看见常致站在密室门口,“走吧。”

顾鄢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想起离开基地之前,有人跟他说过:“……姜岁,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会蛊惑人心的人,狡诈、贪婪、任性,不要同情他,也不要靠近他,因为你永远不会得到他的真心,也不会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而今他才明白,姜岁确实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目的性十分明确,想要得到某样东西的时候什么都可以付出,小意温存,交颈缠绵是他,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弃如敝履也是他。

可还是有人为他前赴后继,让自己变得有用一些,再有用一些,祈祷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更久一些。

顾鄢深吸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那种柔软、湿润的触感似乎还在,他吻到了姜岁小小的唇珠。

咬那里的时候,他会有些受不了的蹙眉,眉尖蹙起来的样子也很好看。

顾鄢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他竟然真的希望姜岁还能再从他身上图谋一些东西。

“……小王八蛋。”顾鄢喃喃的骂了一句,他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尸体,想起姜岁说他陪着这具尸体生活了十九年。

这十九年里,你很痛苦。

他也很痛苦吧。

可他从不跟任何人说。

……

从实验室离开后,白萄敏锐的察觉到了姜岁和顾鄢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

但她跟常致又不熟,苦于没有可以八卦之人,一直憋着等跟大部队汇合了,她才迫不及待的拉着骆思恒到一边讲小话。

骆思恒听了她的讲述,摸摸下巴道:“照你这样说,那肯定就是他们单独离开那会儿发生了什么。”他忽然想到什么,右手握成拳在左手掌心砸了一下,道:“我操!该不会是孤男寡男的老大对大小姐做了什么吧?!”

白萄:“??”

白萄踹了他一脚,“老大恐同你第一天知道啊?他之前毙了那个大佬的孙子,不就是因为恐同加恶心那傻逼以权压人吗?再者说,之前基地里后勤那个长得挺好看的小组长给老大表白,老大怎么说的来着?他说你要是再敢提这事儿,我一拳能揍死两个你信不信。”

骆思恒却有自己的见解,“那能一样吗?我在遇到大小姐以前也觉得自己笔直呢,但要是大小姐喜欢我,我愿意为他弯成蚊香圈。”

白萄想想姜岁那张漂亮脸蛋,“我去,你说的有道理啊……”

骆思恒:“老大脸色那么难看,难道是霸王硬上弓没成功?”

白萄:“老大是那样的人吗!”

骆思恒打了个手势,拉她过来,指着前面的车说:“你看老大,他人坐在车上好像在跟副队说物资的事,实际上一分钟里看八次火堆旁边。”

白萄:“……他还真是那样的人啊。”

宁问瑜也察觉到了顾鄢心不在焉,笑着问:“怎么了?不是顺利从研究室拿到了资料吗?”

顾鄢:“有东西没拿到。”

“嗯?”宁问瑜愣了下,“什么?”

“不清楚。”顾鄢提起这个就咬牙,“清楚的人又不肯交代,要换成别人,我早就捆起来抽鞭子了,两道雷下去我看他说不说,”

宁问瑜立刻就知道是谁了,无奈道:“你说小姜啊?他是有点顽皮,年纪小嘛,可以理解,等之后他心情好了你再问问?”

顾鄢心想他年纪小可会玩儿的手段不少,亲了一下就他妈的勾的他跟个傻逼一样望眼欲穿,结果人在等常致的烤红薯——那破红薯有什么好吃的!?

越想越烦,顾鄢掏出烟来抽,打火机都点燃了又记起姜岁讨厌烟味儿,要是上车的时候闻见烟味儿肯定就要闹脾气不坐这辆车了,于是他硬生生忍住,拉开车门道:“下去抽根烟,等会儿回来。”

顾鄢走出去几十米远,这才靠着树干点燃了烟。

这是D城郊外的一片未开发区,从前D城车如流水马如龙的时候就人烟稀少,如今更是连丧尸都没有几只,早就被011小队的人清理干净了,下午的日光落在稠密的树枝间,投下斑驳的阴影,烟雾模糊了顾鄢的眉眼,显得下颌线条越发冷硬分明。

丧尸病毒爆发的源头就在D城,如他所料,这里已经是一座死城,没有幸运儿能够活下来,三个多月前那起举国闻名的“大逃亡”事件,顾鄢也有所耳闻。

站在金字塔更上端的人动用自己的一切权力和资源,抢在普通民众之前逃离D城,那时候的他们以为只要逃出去了就能活命,但总有人抱有侥幸心理,认为自己的家人或者是自己没有感染,被抓伤咬伤后隐瞒不报,以至于丧尸病毒在这群权贵之中飞速蔓延,参与此次逃亡的人死了大半,其中就有姜岁的继父,姜引源。

在丧事病毒爆发后,姜引源毫不犹豫便抛弃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想要逃往他国,却在飞机上被丧尸活活咬死。

想到这里,顾鄢点了点烟灰,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尖叫:“……他感染了!他肯定感染了!我看见了!!”

顾鄢飞速碾灭烟头,快步走回人群,问:“怎么回事?!”

一直以来毫无存在感的律师满脸惊恐,紧紧抓着宁问瑜的胳膊,嘶声道:“常致……他被丧尸抓了!我看见他手臂上的抓痕了!”

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骆思恒握紧了手里的枪,沉声道:“你确定看见了?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我看见了!”律师哆嗦着道:“他刚刚换衣服的时候,手臂上有很长的抓痕,那绝对是丧尸抓出来的,我不会看错!”

“……队长。”宁问瑜看向顾鄢,低声道:“现在这情况……”

顾鄢抬起下巴,“常致,把你外套脱了。”

常致被所有人盯着,面色很难看,“我没有被感染。”

律师道:“那你为什么不敢脱外套?!你把外套脱了大家一看就知道!”他忽的转身抓住程小央的胳膊,“小央,你也看见了对不对?!”

程小央一脸为难:“我好像是看见了伤口,但是……也可能是我眼花,毕竟我近视有点严重。”

“要他真的被感染了,留着他我们所有人都会被感染的!”律师见众人都没有动静,急切道:“难道要因为他一个人而拉上我们所有人都去死吗?!”

顾鄢盯着常致,重复道:“外套脱了。”

常致身体僵硬,他冷着脸将外套脱下来,众人瞬间看见他胳膊上三道血淋淋的抓伤,伤口很深,完全不像是人类的指甲能留下来的,鲜血已经浸润了他的外套,只是因为衣服是黑色的,所以并不显眼。

“我没说错吧!”律师激动道:“他就是被丧尸抓了,还隐瞒不报,想要害死我们所有人!”

他在被011小队找到之前已经过了太久提心吊胆的日子,因为惜命,他怀疑身边每一个人,只跟程小央的关系好一些,他怕顾鄢等人会看在姜岁的面子上留下常致,连忙道:“他已经被感染了,应该立刻击毙!顾队,你们不是说一旦发现感染即刻击毙是基地的铁律吗?为什么还不动手?!”

顾鄢握紧手里的枪,缓缓拉开了保险栓,“常致,解释。”

“……不是丧尸。”常致说:“是我在实验室里不小心按到了某个仪器的开关,被机械臂抓出来的。”

顾鄢侧眸看向姜岁,他一直坐在原地,手里还捧着热乎乎的烤红薯,没吃,好像只是捂着取暖一般,对这边发生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很感兴趣。

“姜岁。”顾鄢道,“他说的机械臂,实验室里有?”

“嗯。”姜岁漫不经心的道:“有,是我母亲请人专门设计的,这样可以避免研究员与丧尸直接接触,因为丧尸往往具有较强的攻击性,所以爪子有些锋利。”

律师立刻道:“你和他是一伙儿的,当然帮他说话!那伤口明明就是丧尸抓出来的!宁副队!”他手指发抖的拽着宁问瑜的手臂,“不能继续留着他,这样我们都会死的!”

“你先冷静。”宁问瑜安抚道:“我们当然会保证小队的安全。”

律师咬牙:“就怕顾队会因为某些人徇私——”

“我只是说实验室里确实有那么个东西,没说他的伤就是机械臂抓出来的。”姜岁将热气腾腾的红薯丢进火堆里,发出扑通一声,他抬起纤长的眼睫,暗绿色的眼睛直视律师,“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那一瞬间,律师只觉得他的眼神就像是尸体一样冰冷而散发着无止境的恶意,但很快那种感觉就消失了,因为姜岁低下头拿树枝拨弄着火堆,黑发柔软而乖巧,看上去就像是个漂亮的普通少年,没有任何异样之处。

“岁岁,我们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白萄连忙解释,“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必须要查清楚,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姜岁淡声说:“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白萄愣了愣,小心翼翼的道:“可他是你……”

姜岁笑了一下,“人类和丧尸本就是不能共存的,不是吗?”

“这件事,我不会管。”

所有人都被他的凉薄惊到了。

这一路上常致是如何对姜岁鞍前马后嘘寒问暖,他们都看在眼里,但现在常致被感染了——并且很可能是帮他处理某些事的时候被感染,他竟然一句话都没有帮常致说,冷漠的简直像是没有心肝。

白萄下意识去看常致的反应,却见他只是半垂着眼皮,没有声嘶力竭的指责姜岁,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令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好像他早就知道姜岁会是这样的反应。

顾鄢脸色生冷,下颌绷得很紧,眉眼锋锐好似利剑,眯起眼睛打量常致两秒,放下了手里的枪,吩咐道:“先打晕了捆起来,等几个小时后看情况。”

律师尖声道:“这还有必要看情况吗?!他就是被感染了,你们应该立刻杀了他来确保我们的安全!”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被丧尸感染后两小时就会异变。”宁问瑜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跟律师解释:“从实验室出来到现在,早就不止两个小时了,常致还保持清醒,可能不是……”

“可你们之前讨论的时候不是说病毒在有些人身上的潜伏期会很长吗?!”律师都快要崩溃了,“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我不想因为你们的心软死在这里!”

“你先冷静……”

“我冷静不了!!”律师尖叫。

宁问瑜脸色也冷硬了几分,“如果常致没有感染,我们因为你的指证而杀了他的话,这条人命你来背负吗?”

律师嘶哑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你们之前杀肖隐的时候——”

“嘭”的一声枪响,所有人都看向对天开了一枪的顾鄢,顾鄢冷冷盯着律师,拿枪身拍拍他的脸,低声说:“再他妈废话,老子直接毙了你,懂?”

“……”律师被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跌在了地上。

顾鄢暴喝道:“我刚刚说的话都当耳旁风?!”

骆思恒和白忱霖立刻上前,取出麻绳把常致五花大绑,骆思恒叹口气,道:“兄弟,你放心,要是明天你能照常醒来,咱们就带你回基地,要是你真感染了……在昏迷中异变,也没那么痛苦。”

常致看向姜岁,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姜岁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于是他闭嘴了,垂着头说:“……嗯。”

骆思恒利落的一个手刀把人劈晕了,捆在树干上。

白萄犹豫着靠近姜岁,轻声说:“岁岁,你……”

“我没事。”姜岁道:“我饿了,可以给我煮面吃吗?”

“我不太会做饭,我让老大给你煮!”白萄嚎了一嗓子,顾鄢很快过来,支着小锅烧水,里面的水咕嘟咕嘟的开了,顾鄢把面饼放进去,忽然说:“律师那么大反应是有原因的,以我的经验看,常致手臂上的抓伤确实很像是丧尸留下的。”

“对此,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姜岁懒散抬眸:“你想我说什么?”

“常致在你看来……”顾鄢哑声说:“就是一颗随时都可以废弃的棋子?”

姜岁好整以暇的弯起唇角,“顾队这是怎么了,物伤其类么?”

顾鄢浑身一僵,手指贴在滚烫的锅边上被烫的通红都没有察觉,还是白萄把他手打开,道:“老大你手不要啦!”

顿了顿,又说:“我没文化,老大,物伤其类是什么意思?”

姜岁笑盈盈的撑着下颚,偏头看顾鄢,那双眼睛里映出暖橘色的跳动的火光,忽明忽暗的光亮里他五官仍旧秀美的的无可挑剔,仿佛造物主最满意的杰作。

“是啊,顾队。”姜岁轻声问:“这是什么意思呢?”

“……”顾鄢铁青着脸把煮好的面捞起来,倒掉水开始放油煎肉片,怒道:“你队长我难道就很有文化吗?!”

白萄:“……说的也是哦。”

夜幕如期降临,周遭响起昆虫的鸣叫声,偶有晚归倦鸟扑腾翅膀穿行林野,往常这时候队里的人还会说说笑笑,插科打诨,但今天因为常致的事情,安静的不行。

律师一直盯着昏迷的常致,企图从他身上找到异变的迹象,宁问瑜劝他过来吃饭他也不肯,也就只好随他去了,姜岁全然不在乎这些事,吃过东西洗漱后,便窝在车后座上睡觉,一点都不担心常致的死活。

顾鄢想到那四个字。

物伤其类。

如果某一天,他也失去了利用价值,会和常致落得同样的下场么?

顾鄢慢无表情的给了自己一巴掌,他现在应该做的是彻底远离姜岁,一句话都不跟他说,将人带回基地,之后的事情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但……

顾鄢拉开车门,看见姜岁蜷缩成一团。

他似乎总是很没有安全感,睡梦里也要将自己抱住,明明只要他愿意,有那么多的人愿意保护他。

顾鄢伸出手,想要触碰他柔嫩的脸颊,最终却只是将毯子拉上来,严严实实的给他盖好,沉默的离开了车厢。

变故发生在凌晨三点,除了守夜的骆思恒,还有盯着常致不肯睡觉的律师,所有人都睡着了,骆思恒原本百无聊赖的在自己跟自己下井字棋,忽然听见细微的动静,起初他以为是飞鸟走兽,但那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骆思恒立刻握着枪站了起来,警惕朝四周看去,而后他就看见了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

无数流着涎水的丧尸,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操!!!”骆思恒大叫一声,飞快的按响报警器,尖锐的声音响彻寰宇,其他人很快被惊醒,骆思恒骂道:“他爹的这鬼地方怎么会出现丧尸围城这种奇观啊?!别告诉我丧尸大半夜来这里搞团建啊!!”

白萄睡眼惺忪的骂街:“啊啊啊啊啊小骆哥你别说了,要它们是来搞团建的咱不就是它们桌上的菜吗!?”

宁问瑜喃喃自语:“上次见到这壮观的景象还是刚从老家逃亡的时候……”

“……都他妈的别感慨了。”顾鄢一个用力跳上车顶,“这么多要挨个挨个儿的杀,我们累瘫在这里都做不到,大白找几个地方布置炸药,直接给它们轰成碎片!”

白忱霖领命立刻行动,其余人不断击杀逼近的丧尸,一直到收到白忱霖的信号,顾鄢才利落的捅了自己肩膀一刀,闻见鲜血味道,丧尸更加狂暴,骆思恒吼道:“还得是我老大真汉子,真男人就要面不改色捅自己两刀,这么多丧尸您要是殉了抚恤金能给我不?!”

顾鄢一把按住骆思恒的肩膀,眼也不眨的捅他一刀:“费什么话,你也有份儿。”

骆思恒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白萄赶紧道:“你两快跑,光荣了我来领……”

顾鄢在她脑袋上一敲,冷笑:“想得挺美,要是老子死了,抚恤金……”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了眼车里毫无动静的姜岁,抿唇,“……老子死不了,谁也领不了。我数一二三,小骆,一起跑。”

骆思恒:“啊啊啊啊老大你悠着点啊,你上次大开杀戒就电的我免费做了个锡纸烫!”

顾鄢:“免费的你还挑上了?一、二、三!!”

声音刚落,两人便如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丧尸被血腥味所诱惑,疯狂的嘶叫着追上去,白萄和宁问瑜赶紧在后面策应,防止他们出现意外。

律师早就被这场面吓傻了,下意识使用了自己的异能。

C级防御类异能,盾。

可以在自己身周形成一个无形的盾,能够抵御丧尸的进攻,但子弹这类热武器是无法抵御的,并且使用范围很小,基本上只有自己保命能用,他正是靠着这个异能才能在丧尸潮中活下来。

有了异能保护,律师微微松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有完全吐出来,他就看见一直昏迷着的常致忽然四肢抽搐痉挛,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四肢,让他的身体不合常理的扭曲起来,律师差点没被吓死,尖声道:“他变异了……他真的变异了!!”

他哪儿还敢留在这里,拼了命的往宁问瑜他们的方向跑,也就没有看见,越野车的车门,终于在此刻打开。

姜岁裹着毯子走出来,他里面只穿了一件很薄的T恤,领口有些大,露出白皙嶙峋的锁骨,夜风里他身影显得无比清瘦单薄,好像风再大一点,就会将他卷走。

常致的身体已经扭曲到了人类不可能做到的程度,那吊诡的画面简直像极了有无形的链条将他整个人吊了起来,提线木偶一般摆弄。

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蒙满白翳的眼睛,脖子上青筋根根分明,不停跳动,脸颊上出现大片大片尸斑,挣扎着伸出手,想要抓住姜岁:“……岁……岁……”

姜岁停在他所能接触到的范围之外,常致狂躁的不顾疼痛想要挣脱绳索,皮肉被粗糙的尼龙绳磨的鲜血淋漓。

“你怎么这么没用。”姜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只是去销毁一点资料,都能被丧尸抓到。”

“对……对不起……”常致嘶声道。

姜岁缓缓蹲下身,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这大概是两人认识以来,姜岁对他最温柔的时候。

“不用道歉。”姜岁说,“你对我来说早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常致捧住他的手,獠牙忍不住露了出来,却强忍着丧尸的本能不去伤害姜岁,痛苦道:“岁岁……走……走……”

“我救你不是因为有多看重你。”姜岁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这世界上,有的人类比怪物还可怕,可也有怪物,比人类还温柔。”

他将手臂上的绷带解开,露出已经在愈合的伤口,面无表情的重新将伤口撕开,瞬间鲜血四溢,常致眼珠疯狂颤抖,手指紧紧地抠进地面,姜岁淡漠道:“喝吧。”

得到允许,常致疯了般扑上去,握着姜岁的胳膊却只敢小心翼翼的舔两口,将那些新鲜的血液咽进肚腹中,如同沙漠中踽踽前行即将渴死的旅人,终于在幻梦之中得到了神明的恩赐,觅得了解渴的甘霖。

但神明并不仁慈。

姜岁很快将手抽回来,重新把绷带缠上,裹紧毯子,垂下纤薄眼皮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常致,“今晚你没见过我。”

轰隆一声巨响,是顾鄢他们引爆了炸弹,透亮的火光照亮野草漫天的荒郊,姜岁微微眯起眼睛,于刹那间看见远处静默的巨大城市。

那些高低错落的楼房组成了城市的皮肤和骨肉,交通干道是血管,市中心是心脏,而在路上来回穿梭的人类,是血液。

如同一个巨大的怪物,囚禁了姜岁十九年。

如今这个怪物,终于也被反噬了。

……

这天,姜岁醒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晚。

要不是要还有呼吸,甚至会让人怀疑他已经是一具尸体,等他动了动,从座位上爬起来时,立刻有人道:“醒了?”

姜岁转眸,就见顾鄢坐在他旁边,面色紧绷,“你怎么了?呼吸心跳都很微弱。”

“可能是吓到了。”姜岁慢吞吞的说,“昨晚,我看见了丧尸潮。”

顾鄢抬手按住他心口,感受到有律的搏动,喉头的那口气终于松缓,“你他妈的差点吓死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明明亲眼看见的,我明明亲眼看见常致变成了丧尸……”律师颤抖的声音响起,他双眸凹陷,面色憔悴的转回头看着姜岁:“姜岁,你也看见了吧?他明明异变了……”

在他希冀的眼神里,姜岁说:“我吓晕了,什么都没有看见。”

“不可能!!你肯定看见了!你是为了保护常致才——”

“够了!”顾鄢怒喝:“再吵给我滚下去!”

律师脸色灰败的闭嘴。

开车的宁问瑜对姜岁解释道:“今早上起来常致什么事都没有,他没有被感染,但律师非说自己亲眼看见他异变了……我觉得他可能是惊吓过度出现了幻觉,等回了基地得让心理医生给他看看。”

白萄也道:“对啊,明明常致什么事都没有。”

姜岁嗯了声,不是很感兴趣,顾鄢忽然递给他一个罐头,“吃吧。”

姜岁越来越厌食,没什么食欲,但垂眸瞥见那是一个草莓罐头。

一颗颗圆润饱满的草莓泡在晶莹剔透的糖水里,看起来就很好吃。

没有人能拒绝草莓罐头,如果有,那他一定没有经历过末世这个糟糕的时代。

“哪里找到的?”姜岁轻声问。

顾鄢才不会告诉他是昨天半夜杀完丧尸回来后他自己开车回D城到处乱逛找了两小时才找到的,轻描淡写的说:“昨天偶然看见的,想起萄儿爱吃,就顺便揣上了。”

白萄:“老大那你怎么没给我……”

顾鄢:“你蛀牙,吃不了。”

“……”白萄摸摸鼻子,说:“对,我蛀牙,吃不了。”

盖子已经打开了,姜岁用叉子叉起一颗草莓放进嘴里,甜得发腻,但他就是喜欢这种味道。

顾鄢见他小仓鼠似的将草莓裹在自己腮帮子里,忍不住手贱戳了戳,姜岁:“……干什么?”

“没什么。”顾鄢正襟危坐,道:“离基地很近了,这一路都被清理过,所以没什么丧尸,速度会快很多。”

“最迟今天晚上,我们就能到达基地。”

姜岁动作一顿,而后咬碎了嘴里的草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