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基地目前是国内已知的最大型的收容基地,以一座小镇为核心筑起极高的铜墙铁壁,上面光滑的没有任何落脚之处,可以有效的阻拦丧尸进攻,并同时设置三班巡逻队日夜巡逻,保卫幸存者的安全。
基地并不限制人身自由,如果想要离开,只需要向后勤部打申请报告,很快就能得到批复,但再想进来时就必须接受稽查队的全面检查,如果身上有疑似丧尸制造的伤口,将会被送进仪器室由机器扫描体内是否有异变细胞,一旦查出感染迹象,稽查队会立刻将人击毙。
当然,脑子正常的人到了基地后都不会想要离开,毕竟这里已经是人类最后的避风港,规模巨大且有强大的异能者坐镇,再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加安全。
基地并非无偿供养每个幸存者,除非老弱病残孕,在基地里都要靠自己的劳动换取生存资源,在这里通行的货币叫做“贡献点”,经过三个多月的运转,基地已经宛如一座庞大的机器,以人类探索了上万年才摸索出来的、稳定的社会化管理模式开始运行。
就如同顾鄢所说,基地附近的丧尸都被清理的很干净,这是搜救队出行的必要需求,也是有效减少人群恐慌的最好办法。
当你将一只兔子放在群狼环伺的野外,它会害怕的瑟瑟发抖,但如果你随便用些什么东西挡住狼的视线,兔子就会忘记潜在的危险,若无其事的继续生活——这是姜岁看见基地那高耸铜墙时的第一反应。
丧尸是狼,在基地里忙碌的人群,是肉兔。
“岁岁,我跟后勤那边有点关系。”白萄说:“到时候我让他们给你安排个轻松的工作,文员怎么样?每天整理整理文件就好了。”
姜岁:“这个还能走后门吗?”
“有什么不可以?”白萄理直气壮:“我救回来多少幸存者啊,让你走个后门怎么啦。”
顾鄢一个爆栗敲在白萄头上,“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别的没学会,后勤部那堆裙带关系官僚主义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白萄委屈道:“老大你不知道,现在行政楼那边的位置都已经爆满了,后勤、巡逻队、稽查队都不要新人了,现在新的幸存者进了基地,后勤部肯定往基层安排,难道你要让岁岁去扫大街吗?”
顾鄢看了姜岁一眼。
白天到现在,他就吃了那罐草莓,脸色还是很苍白,往常还有些血色的唇也白纸似的,看着窗外的眼神很旷远,好像在透过那座钢筋水泥垒起来的基地看别的什么东西,整个人倒真像是一株荏弱的菟丝子了。
想到基地里的那堆破事儿,顾鄢心里一阵烦躁。
离开基地去A城之前,他就知道有姜岁这么一号人,但那时候他对姜岁的所有了解都来源于其他人的口中,也知道姜岁一旦来了基地,日子不会太好过。
现在他的心态却已经完全变了,原本不想掺和进那些陈年旧事,现在却不得不趟这趟浑水。
“他的事不用你操心。”顾鄢敷衍了白萄一句。
“哦……意思是他的事老大你来操心吗?”
“……”顾鄢作势又要敲她脑袋,白萄连忙抱头乱窜:“我错了我错了!!”
车子穿过不算宽敞的道路,越靠近基地就越热闹,高墙之上架着冲锋枪,荷枪实弹的巡逻队双眸如鹰隼般搜寻每一处异常,大门口有上百人在排队等着进城。
顾鄢的车子一到,立刻有稽查队的人上前打招呼:“顾队回来了!”
“顾队!”“顾队这次肯定又是满载而归。”“顾队啥时候也带我出去呗,我听说你们出去一趟的奖金可是成千上万的贡献点!”
顾鄢要下车窗,手肘搭在窗边上,“人这么多?”
“天气冷了,丧尸也要过冬嘛,这次出去的搜救队折了好几支,都是被丧尸潮给淹了……继续在外面待着只会越来越危险,所以都赶着还暖和的时候回到基地。”稽查队队长叹气,“您走那边特殊通道进去就行,有受伤的还是要进仪器室验一下,不是我不信任您啊,这是个必要流程。”
顾鄢道:“理解,我带回来的人,我亲自检查。”
五分钟后,姜岁坐在城门口的检查室里,面色冷淡,顾鄢抱着胳膊站在他面前,“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姜岁抬起眼睫,“我一路都跟你在一起,遇没遇到丧尸你不知道?”
顾鄢:“我真不知道。”
姜岁眯起眼睛,忽然道:“你过来。”
顾鄢略微迟疑一瞬,还是上前一步,弯下腰看着他,“怎么?”
姜岁毫不犹豫一巴掌甩上去,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引得外面的守卫都想推门进来查看情况了,顾鄢提声道:“没事。”
守卫惊疑不定的退了回去。
顾鄢捏着姜岁的手,倒是没生气:“脾气怎么这么大,真生气了?”
姜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没说话。
“这是必要程序。”顾鄢道:“基地规矩就是这样,每个人都要查,如果你不想我帮你检查,我让外面稽查队的来?”
姜岁道:“你们不是有机器吗?”
“那玩意儿造价昂贵而且工作效率很低。”顾鄢说,“如果全部都让机器检查,一天城门口能放进来十个人就不错了,丧尸留下的伤口很好辨认,靠人眼识别不是什么难事。”
姜岁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往椅背上一靠,“你帮我脱。”
“……”顾鄢一顿,喉结下意识滑动了两下。
检查室分成很多小隔间,灯光明亮,能够将一切都看的清楚明白,分明方才还游刃有余的人,这会儿倒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队?”外面响起稽查队长的声音,“查完了吗?”
“……就快。”顾鄢抿了下唇角,半跪在姜岁身前,姜岁撑着自己的额角垂眸看他,“动手啊。”
顾鄢打赌这个小王八蛋一定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多勾人,所以才故意摆出这样的情态,一旦他控制不住,小王八蛋又会轻飘飘的抽身而去,耻笑他定力不足。
就是欠操。
顾鄢沉着脸,抬手去解姜岁的衬衫扣子,这扣子小而精致,一看就是高档货,否则也不配出现在大小姐的行李箱里,它剪裁讲究,完美贴合姜岁的身形,穿着是很好看,但把它脱下来对顾鄢来说无异于一场酷刑。
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就像是开蚌的渔民,一点点一点点的撬开坚硬的蚌壳,露出里面柔嫩雪白的软肉,只是他想要的并非蚌壳里价值连城的珍珠,而是把那块儿软肉拽出来直接咬碎了生吞了。
……他大爷的谁把检查室灯光搞这么亮!?亮的他连姜岁平坦小腹因为呼吸而形成的起伏都看的一清二楚。
顾鄢脱姜岁裤子的时候手抖了一下,指尖陷进他绵密软腻的腿肉里,姜岁轻哼一声,“顾队,你在耍流氓吗?”
“刚那是手滑。”顾鄢抬眸看着他水光潋滟的眼睛,骨节分明布满茧子的大手忽然握住他整个腿根,道:“这才叫耍流氓。”
“……很疼。”姜岁蹙眉:“松开。”
顾鄢又好气又好笑,“你真是个金尊玉贵的大小姐,还没怎么着呢就叫疼了。”
他快速检查了一遍,姜岁除了胳膊上的伤口外浑身莹白如玉,光洁干净,没有任何其他的伤。
顾鄢飞速把衣服给姜岁穿好,他那破衬衣的扣子顾鄢也没空给他一一扣好了,干脆脱下自己的夹克外套拉上拉链,严严实实的把姜岁裹住。
“我不要穿。”姜岁紧皱起眉。
“别闹脾气。”顾鄢说:“扣子你等会儿自己找时间扣。”
姜岁:“你这外套自我认识你开始就没洗过。”
顾鄢咬牙:“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讲究?”
姜岁轻嗤一声,把外套脱下来砸他怀里,细白的手指快速扣上衬衫纽扣,挑眉道:“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说完便直接走出了检查室的小隔间。
顾鄢抱着衣服,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衣服在姜岁身上裹了会儿,仿佛都沾染了他身上浅淡的香味儿似的,惹得他又低头去嗅了嗅。
等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后,顾鄢黑着脸把衣服丢在椅子上,骂了一声,“操!”
……
除了常致需要仪器室检测外,其他人都没问题,可以正常进城。
白萄腻在姜岁身边跟他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姜岁虽然不怎么搭理,但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通过检查走进第一道城门后,才能看见第二道城门,这道门敞开着,可以看见里面的热闹景象,人群来往如织,让人恍惚以为回到了三个多月前,人类还没有沦陷的时候。
这种人间烟火气对比起他们沿途所见的失落的死城,简直像是处在两个不同的时空,律师看着眼前的人声鼎沸,热烈盈眶,喃喃道:“我终于……终于回到了人类的世界……”
姜岁侧眸看着他,那眼神很淡,像是在看一只为回到蚁穴而欣喜的蝼蚁。
律师浑身僵冷。
又出现了……这种非人的眼神。
好像他跟他们完全不是同一个物种,人类的灭亡、绝望、欣喜,他全都冷眼旁观。
有时候律师甚至觉得,姜岁更像是一只……一只丧尸。
一只保留了人类神智的丧尸。
“岁岁?”白萄探过头来,“你也想哭吗?我这有纸巾,很多幸存者看见基地的时候都会哭,不丢人的。”
姜岁:“谢谢,但我不想哭。”
“这样啊,好吧。”白萄失落的道:“我还以为能趁机把你抱在怀里给你擦眼泪呢。”
姜岁:“。”
顾鄢:“大白。”
“老大,怎么了?”白忱霖立刻抬头。
“能不能把你这丢人现眼的妹妹赶紧领走?”
白忱霖满脸无奈:“她不听我的啊。”
“顾队。”忽然一道年轻柔和的声音响起,顾鄢转过头,就见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年轻人身后跟着一支巡逻队,从城门里走了出来。
这年轻人五官清秀,笑意盈盈的模样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白萄立刻挥挥手:“青楠!你怎么来城门了?后勤部的工作不忙啦?”
“有点事。”尹青楠对白萄笑道,“我听说你们这次找到了很多药品,恭喜了。”
“嗨,家常便饭啦。”白萄不以为意的道:“既然你有事,我就不耽搁你了,你赶紧去忙吧,我要带我朋友去基地里面逛逛。”
她拉着姜岁就要走,尹青楠却道:“萄儿,恐怕你不能带你这位朋友走。”
“……什么?”白萄愣了愣。
她这才发现姜岁一直站在原地没动,他怕冷一般裹着自己的灰色小毯子,黑色的细发被风吹的凌乱,唇角缓缓弯出一点笑意,“好久不见啊,表哥?”
白萄惊愕道:“你两是表兄弟?长得也不像啊……”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尹青楠道:“我的姨父是他的继父。”
这关系给白萄的CPU都干烧了,骆思恒小声解释道:“大小姐的继父不是姜引源吗?姜引源的第一任妻子没孩子,尹青楠是她亲妹妹的儿子,她很喜欢,总是带去姜家玩儿,后来她去世了,好多人都以为姜家的东西只能留给尹青楠了,结果姜引源再婚,还有了个继子。”
白萄:“那这么说……他两关系不好?”
骆思恒耸耸肩:“那我就不太清楚了。”
尹青楠微微笑着说:“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
姜岁没回答。
尹青楠抬了抬手:“把人扣下,带去监狱吧。”
这话一出,除了姜岁本人以外的所有人都惊呆了,白萄立刻道:“青楠,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鄢沉声道:“你什么时候还负责城防了?”
“他跟你是有仇,但不是你挟私报复的理由。”
尹青楠叹口气,“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卑鄙小人吗?”
顾鄢把姜岁挡在了自己身后,冷声说:“如果你给不出足够的理由,人我不会让你带走。”
两人目光相接,谁都不肯让步,尹青楠脸上的表情几番变化,最终扯了一下嘴角,道:“顾队似乎忘了我之前的叮嘱。”
顾鄢面无表情。
尹青楠道:“顾队,这是领袖的意思。”
他一字一顿的说:“姜岁,危险程度极高,一进基地,即刻收监——领袖半小时前下达的命令,你要违抗领袖的意愿吗?”
……
行政楼是整个基地的核心,总控中心就设立在此处,基地里大部分幸存者的梦想都是进入总控中心工作,因为这里福利待遇好,工作又体面,如果遇见危险,也能够赶在第一批撤离。
顾鄢冷着脸走上台阶,路过的人都被他一身戾气煞到,连连退开,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谁把顾队得罪了?这架势好像刚死了老婆……”“啊顾队还是那么帅,不知道今年冬天顾队还会不会出去。”“脸色好吓人,总觉得是有什么大事。”
“……不好意思啊,你们说的这位顾队是?”
“顾鄢啊!基地最强的异能者!我就是被他救出来的,当时我们遇上了丧尸潮,大家都觉得必死无疑了,但顾队一个人杀了几百头丧尸!他的异能非常强势恐怖,我是不想再看第二遍了。”
“新来的吧?顾队都不认识,以后看谁臭着脸进总控中心就知道谁是顾鄢啦。”
众人地议论声顾鄢从不在意,他大步流星的进了总控中心,守卫也不敢拦他,他一路上了七楼,收到了消息的秘书赶紧拦住人:“顾队!顾队顾队!”
“领袖正在开会呢!”秘书说:“现在您不能进去!”
顾鄢站定脚步,“他不见我?”
“不是不见,是领袖真的在开会!”秘书扶了扶眼镜,扇了扇自己脑门上的汗,“您刚从外面回来,肯定比我们清楚外面的情形,丧尸越发渴望血肉,也许会强攻基地,领袖正在跟各部门领导商量对策呢。”
顾鄢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声音霜寒:“那他多久能结束会议?”
“这个……这个我就不好说了。”秘书清清嗓子,“不过领袖猜到了您会来找他,所以让我带句话给您。”
“什么?”
“那个姓姜的小朋友呢,确实是他下令收监的。”秘书顶着顾队要杀人的目光连忙说:“领袖说他很危险,不能把他放进内城,但是放在外面也不安全,只能先关起来,等他这边忙完了,会去处理的。”
要是领袖在这里,顾鄢肯定要质问姜岁那个伶仃瘦弱连矿泉水瓶盖都拧不开的小王八蛋能有什么危险,但他现在面对的只是个一问三不知的打工人,便强行压下了心里的暴躁,转身就走,秘书又道:“顾队您这是要去监狱吗?领袖吩咐了,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去监狱探望。”
顾鄢:“……”
顾鄢回头指着秘书:“等他开完会,立刻马上通知我!”
秘书点头如小鸡啄米:“好的好的,您放心,领袖这边一有空,我立刻就通知您!”
这一等,等到了晚饭时候都没消息。
白萄趴在桌子上,连自己以前最喜欢的鸡扒饭都不想吃了,“监狱里面关了好多穷凶极恶的人……阴森森的又潮湿又漏风,岁岁怎么能住在那种地方呢……”
她抬起头看着顾鄢:“老大,还是没见到领袖吗?”
“他应该是故意不想见我。”顾鄢冷冷道:“他有事瞒着我。”
白萄唉声叹气:“我虽然没见过领袖几次,但他好像确实总是有很多心事。老大,要不我们明天一起去总控中心?咱不是有几个U盘嘛,就说资料太重要了,得亲自交给领袖才行。”
骆思恒:“你觉得领袖会看不穿你这点小手段吗?”
“啊啊啊啊啊那你说怎么办!”白萄愤怒的捶桌子:“总不能真的一直让岁岁被关在里面吧?!”
宁问瑜蹙眉:“领袖处事一贯温和,这次怎么如此……不讲情面?他甚至没见到小姜本人,就把人关起来了。”顿了顿,他道:“还是说,他们以前就认识?”
顾鄢喝了口啤酒,面沉如水。
何止是认识,简直……
顾鄢闭上眼睛,道:“明天我直接去他家踹门,我看他见不见我。”
白萄比出一根大拇指,“老大真汉子,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你去什么去。”顾鄢呵斥,“有这时间不如去图书馆看看书认认字,免得出门在外把重要资料当说明书给我烧了。”
白萄:“……哦。”
……
基地有一套完善的法律,有刑期,但没有死刑。
若是有犯下大错的人,会被“流放”,犯人将被逐出基地,很快就会被丧尸分食。
监狱里关押的全是十恶不赦之辈,姜岁运气好,分到了一个单间,里面还算干净整洁,但对小少爷来说,只有床的房间,跟贫民窟没有区别。
大概是因为处在背阳坡的位置,又采用了大量石材建造监狱,所以里面的温度比外面要冷得多,哪怕姜岁带了张小毯子,也冷的脸色发青。
他坐在硬邦邦的床上,脑袋靠着冰冷的石壁,床太脏了,他不愿意睡,就保持这个姿势一直到了深夜,才被一阵轮椅推动的声音惊醒。
姜岁从纷乱无序的噩梦中迷蒙的睁开眼睛,后半夜监狱里早就熄灯了,只有月光从拳头大的窗口落进来,堪堪照亮一小片地方。
轮椅的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姜岁看见了一道黑影。
对方停在了他的牢房之外,隔着生铁铸成的栏杆与他对视,莞尔道:“好久不见。”
“……”姜岁眸光落在他的腿上里两秒,而后抬起眼睫,“晚上好啊,老师。”
邵繁打开了牢门,推着轮椅进去,声音温和而关切:“你看起来倒是不太好。”
他抬手摸了摸姜岁惨白若纸的脸,轻声问:“怎么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我觉得还好啊。”姜岁蹭了蹭他手心,纤长眼睫掩映着暗绿色的宝石一般的瞳孔,像是一只倦懒的猫,“老师比我更狼狈呢。”
邵繁纵容的笑了笑,似乎不管姜岁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当初你打断我的腿,把我扔在实验室的时候,没有想到我还能活下来,是么?”
“……”姜岁眼睫颤了颤,实验室内外那些丧尸,果然是死于邵繁之手。
邵繁仍旧从容,拇指缓缓抚过他漂亮的眉眼,“你从小就是个很凶狠的小孩儿,对我也不例外,我这双腿,就算是治愈异能也无济于事。”
“所以呢?”姜岁侧头问:“把我关在这里,是为了报复我?”
邵繁没有回答,反而提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一直都没有进食吗?”
姜岁面色忽变,冷着脸说:“不用你管。”
邵繁轻叹口气,跟他眉心抵着眉心,喃喃说:“还是这么任性。”
“你……”
邵繁坐直身体,解开了衬衫领口的纽扣,露出修长脖颈,平日里他的领口总是扣的严严实实,所以也鲜少有人知道,衣领下的侧颈密密麻麻一片全是陈年的疤痕。
昏暗的光线里,邵繁指尖迅速拧出一根冰刺,他面不改色的往自己脖颈上一摁,冰刺扎破皮肤,温热的鲜血涌出,姜岁手指发颤:“邵繁,我……”
邵繁摩挲了一下他的唇角,手指向后按住他凸出的颈椎骨头轻轻抚摸,温声道:“喝吧。”
“不……不行……”姜岁呼吸急促起来,眼前一片迷离的水雾,死死抓着身下的被褥,声音里几乎带了哭腔:“不行!”
邵繁亲了亲他的侧颊,低声说:“喝吧。”
那声音仿佛蛊惑,姜岁再也忍不住,抱住他的脖颈,咬了上去。
将创口撕裂的更大,流出更多鲜美的血液,姜岁像是饿极了的幼兽,委屈的吮吸邵繁的鲜血,苍白的脸上都被染上血污,像是开了一朵肮脏的花。
“哭什么。”邵繁在他耳边呢喃:“你本来就是一只我用血肉喂养长大的……”
“小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