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说得通了!
一切的一切还是和那个神秘的巫村和巫女有关。
他寻找的方向没有错。
李骞仕死了,自己也拿到了祝言的资料。
虽然那个霍璇很让人在意,但是搞清楚她也不过是疗养院中的一个患者。
那么,现在继续跟着疗养院这条线索走下去,搞清楚这个疗养院到底做什么,祝言的过往和失踪之谜,一定会慢慢解开。
关上门后,孟醒往床上一趟,开始睡觉,他倒没什么心情去怀缅这个曾经李宛丘母亲居住的过的病房。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孟醒反锁住的房门被人猛地推开,声音之大,让一项来都很冷静的孟醒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了。
只见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拿着扫把和拖把,叭叭叭的走进来,也不看床上的孟醒,直接走到窗户后拉开窗帘,有些刺眼的光照射进来,孟醒忍不住抬手遮了遮。
男孩看见他,就大声说:“都这个点了?还睡?快起来!”
孟醒还以为已经八点了,打开手机一看,早上5:30。
没睡够——
自从来了这个试炼空间,不够睡觉了。
孟醒往后一躺,还要继续睡。
男孩立即尖声叫嚷:“我都拉开窗帘了,你还不起来啊?”
孟醒看了他一眼,上前去把窗帘拉上,又转身回去继续睡觉。
“王阳阳,你!你出来!别打扰别人,你是不是又偷了我的钥匙,快点!”曹雪的声音传来,语气相当无语,“你回你房间,别打扰别的人!都没到时间呢。”
男孩愣住了,想了一会,好像觉得是没有到时间,哦了一声,又拿着拖把扫把离开。
曹雪见孟醒还在睡,便主动关上了屋门。
黑暗中,孟醒睁开了眼睛。
这里的孩子,都有某些精神疾病。
刚刚叫做王阳阳的孩子,大概率是社会认知障碍和强迫症。
所以,又是精神病院吗?
孟醒翻过身来,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有些无奈,怎么就和精神病院杠上了。
睡到八点钟,孟醒才下楼,精神也好多了。
走廊上有几个小孩子在追逐打闹,年纪都很小,差不多十岁左右,有男有女。
一楼的餐厅里传来了叮叮当当的碗筷碰撞声。
孟醒扫了一眼餐厅门外挂着的公告。
【早餐:7:30-8:30】
【午餐:11:30-12:30】
【下午茶点心:15:00-16:00】
【晚餐:18:00-19:00】
简直和精神病院没有区别。
孟醒走进去后,里面只有三个人在吃饭了。
一个就是早上的王阳阳,他坐在一个个头很高的男孩子边上,对着他叽叽咕咕的说着话,高个男孩一脸笑容的听着,时不时回答两句。
和他相比,王阳阳简直过分活泼。
最后还有一个女孩背对着大门,坐在角落里,一个人默默的吃东西。
孟醒接过早餐后,犹豫了一下,走到了王阳阳的身边坐下来,朝着高个男孩笑了笑。
“你好。”
“你好,你是新来的患者吗?”
孟醒支着下巴,咬了一口薯条,“不是,我来找人的。”
“找什么人要找到这里来?好奇怪啊?你是谁?你为什么可以睡在218?我昨晚听到曹阿姨带你进来的,你肯定也是病人,要不然不可能进来!”王阳阳听得很激动,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
孟醒扫了一眼他高涨的情绪的脸,没有回话。
高个男孩笑起来,说:“他情绪有些激动,没有恶意的,没关系,不想回答就不用回答。”
说着,他放下筷子,说:“我叫孔圆,你叫什么名字啊?”
“李宛丘。”
“李宛丘啊?”孔圆表示明白了,再度拿起筷子吃起来,“你是来找什么人?朋友吗?”
“我妈妈祝言。”
孔圆和王阳阳微微愣住,然后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是很久以前入院的,我想来找找以前她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这些孩子对祝言的事完全不了解,是在孟醒的意料之中的。
孔圆又放下了筷子,“原来这样啊,那等会吃完饭,我可以带你去转转,帮你找一找。”
孟醒垂着眼睛看着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着,好像是病理性的。
他正要问话,却见他那双手颤抖的更厉害了。
抬头一看,他脸色忽然变得煞白,双眼无神的不知道看向哪里,整个人都战栗着,几乎坐不稳就要倒下去。
王阳阳看见后,大声惊呼起来,害怕的往后直退。
孟醒连忙伸手拉住孔圆,却发现他力气奇大无比,像是羊癫疯似的,往后一倒,栽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着。
想也没有想,孟醒抄起桌上的木头勺子,往孔圆嘴巴里塞进去,然后伸手要去摸他的脉搏。
一侧的王阳阳啊得一声尖叫起来,“你···你····你在做什么?!”
“快叫人来!”孟醒呵斥一声。
“你快松手!没有经过允许,不可以做!不可以做!快松手啊!”
王阳阳像是失去了理智,根本不理会孟醒,只是不停叫叫喊着,神色慌张的,仿佛是孟醒在做什么坏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外面传来了工作人员的声音,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
为首的是曹雪,她身后跟着四个年轻力壮的男护工。
护工们看见孟醒和王阳阳的模样,当即走上前,抽出镇定剂来就要给孟醒注射。
曹雪见状,根本不阻拦,只是安抚着王阳阳说:“没事了,没事了,不要害怕···深呼吸···”
孟醒一个矮身就挣脱了其中一个护工,往后退了几步,正要说话。
那个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女孩突然走过来说,“他在帮孔圆,怕他咬到舌头,给嘴里放了木勺。”
孟醒不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女孩的脸。
而那些护工听完,有些惊疑,不敢相信的看着孟醒。
曹雪顿时反应过来似的,走上前查看孔圆的情况,发现他的嘴巴里真的有一根木勺子,脸色缓下来,“确实是这样的,先别对他做什么,快控制孔圆,带回治疗室。”
孟醒眉头微蹙,对于刚刚发生的事,他最惊讶的不是曹雪把自己看作同样的患者,也不是她不站在自己这边,而是···这名少女就是照片里的女孩。
一模一样的神情,一模一样的语调,一模一样的声音。
孟醒不禁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李宛丘···也许真的有预知的能力。
他看见的那个照片上的女孩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等到那几个护工带走了人以后,曹雪过来拍了拍孟醒的肩膀,“抱歉,孩子,吓到你了。”
孟醒推开她的手,故意发脾气的说:“我认为我不太合适住在你们这里,你刚刚想让人给我注射镇定剂,未经本人和家属的允许,私自进行强制性医疗行为是故意伤害。”
“但是···我们刚刚···”曹雪脸色一变,“护工们不认识你,所以···所以把你当成病人了。”
“哦,即便我穿着常服,他们穿着病号服。”孟醒后退一步,“即便你也认识我的脸,却毫不阻止?是觉得控制起来我更方便吗?”
“你误会我了。”曹雪被他怼的讲不出理由来了,只能放柔声音否认。
“我没有误会你,我建议你立刻把我妈的资料给我,放我出去。”孟醒根本不理睬她。
曹雪的脸部肌肉跳了跳,“那···稍等,我马上请你叔叔黄建明来。”
见到孟醒这样子,曹雪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昨晚耗费了不少功夫取得了一点信任,却因为急于求成变成这样,她忧心忡忡的脸色被孟醒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故意挑明了和对方对立,有些冲动。
但是孟醒也从曹雪的脸色和下意识的行为,发现了他们的目的。
他们和李骞仕都抱着同样的目的,控制李宛丘达到某种目的。
只不过李骞仕更虚伪,行为温柔的用父爱去控制李宛丘,而这些人只是三言两语想要直接让孟醒被扣上精神疾患的名头被永远留在这里,任他们鱼肉。
那么,可以看作李骞仕是和这个疗养院一伙的,可能分属不同的派别,怀柔派和强硬派。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发现李宛丘真的拥有预知的能力。
即便微弱,他可以遇见短暂的未来。
眼前的女孩就是证明。
但是因为骚乱,女孩和王阳阳都被带走了。
想要去问话估计要等上一会,他笃定,黄建明不可能会放走自己,那么不如凭借这件事和他讲条件,达到自己的目的。
没一会,曹雪有些尴尬的找到孟醒,引他找到黄建明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在向阳处,外面是垂下来的一层层鲜红色的玫瑰花,宽敞的空间,不像是办公室更像是一个客厅。
黄建明坐在了桌子后面,看见孟醒脸色冷漠的走进来,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笑脸,请孟醒坐下就说:“刚刚的事实在对不起,我已经批评曹雪了,以后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你要不要考虑继续住下来,反正一时半会你也没地方可去。”
威胁自己?
孟醒并不理睬,阴阳怪气的说:“我怕我再住下去,你们的员工会每天给我注射镇定剂,成为你们真正的患者了。”
黄建明没想到李宛丘是这样的性格,谨慎小心还浑身是刺,李骞仕你倒是教养的好孩子啊!
他恨恨的暗叹一句,摇头说:“刚刚确实是我们错了,我保证这种事不会再有,你就安心住下来,我知道···你爸爸去世后,你很伤心,你···是一个要强的孩子,和你爸爸很像。”
孟醒垂着眼睛,黄建明果然开始用语言诱导自己往心理问题上去了,沉默几秒后,他问:“我妈妈呢?和我妈不像吗?曹雪说和我妈长得很像。”
黄建明:“·······”
糟了,被反客为主了。
“我听说了,她也是这里的患者,你应该也认识,你和我说一说她吧。”孟醒不客气的提问。
黄建明犹豫起来,一方面不说的话,自己会彻底失去他的信任,但要是说了的话,会被他察觉多少呢?
“你妈妈不算患者,只是身体不好,没办法适应山上,尤其下雨天会变得严重,所以她是自愿下山来疗养院居住的,但是也不过一年时间就搬出去了,我们留下的资料也不多,如果你想看的话,我可以着给你。”
老狐狸,说了等于没说。
“那麻烦找出来交给我,我今天就搬出去,可以下午之前找给我吗?”
黄建明见他坚持要搬出去,沉吟起来,“我知道我们这个地方,你需要一点时间来习惯,现在···也许你可以放松一下,让自己不要时时刻刻紧绷着,愤怒是一种影响人的大脑和身体的情绪,也许在这里···试着放松放松,不失一种好方法。”
孟醒就是不接他的话,继续问:“我妈妈是因为什么具体病症需要入院?”
黄建明觉得自己嘴巴都说干了,李宛丘还是不停的问祝言,只好坦白说:“你妈妈有轻微的身份认知障碍,无法分辨自己是谁,在怀孕的时候尤为明显,所以才住进来的,生产后,她就出院了,那时候的医疗条件不如现在,也许是当时我们都没注意到她有产后抑郁的倾向···所以······才发生了那样的惨剧。”
身份认知障碍?
“具体表现行为有哪些?”孟醒下意识问。
黄建明脸色讶异,没想到李宛丘这么了解。
“我有看研究这方面的书。”孟醒随口解释,“是怎么样的行为体现?有什么依据说我妈妈是有产后抑郁倾向?”
黄建明本来就是抱着哄哄他,先掉一根胡萝卜在这个什么也不懂的毛孩子面前,没想到这毛孩子竟然句句都问到点上,自己要是不回答反而觉得奇怪。
这让黄建明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手心都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她情绪有些不稳定,偶尔会认为自己是其他人,尤其是在下雨的时候,她认为自己是神,当然···现在是21世纪,大家都知道不可能,但那个时候封建迷信盛行,她真的把自己当神,直到遇到你爸爸,她才慢慢了解外面的世界,知道外面的事情和文化知识,发现自己有精神问题,所以为了保护孩子,也就是你,她在怀孕的时候下山来,住进了疗养院。”
“在怀胎十月后,她当时情绪很不稳定,尤其是刚刚生完你,发现你是男孩后,情绪崩溃,认为你···你······”黄建明故意看了一眼孟醒。
“你继续说。”
“祝言认为你不该来到世上,甚至痛恨你是个男孩。”黄建明故意用一种非常惋惜的语调说着。
孟醒不是李宛丘,所以对这段残忍的话,毫无情绪波动。
不,就算他亲生母亲在这里说,你不该来到这世上。
孟醒都可以骂回去,我又不是自己要来这个世上的。
人类的情感是一种弱点,黄建明比谁都要清楚。
他故意说出这话就是想要打击李宛丘,想让他情绪崩溃,却见他坐在那里,动都没动,面无表情的听完后,还有些好奇的问:“是刚刚生产完说得?还是生产之后过了一段时间说得?”
黄建明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生产完说得···”
“哦。”孟醒一副明白了的表情。
也就是说李宛丘作为祝言的孩子,一定是女性才对。
所以祝言因此崩溃了。
她根本没有什么身份认知障碍,她也不是自认为神,她是巫女,是神的代言人。
在拥有这种文化和传统的村子里,她是至高无上的。
而这群外来者和作为男人的李骞仕,却给她安上了精神病的名头,说她是脑子有问题。
这让孟醒莫名其妙的想起来旅行社的卷发女人,指着那个被驱邪的姑娘说,她脑子坏掉了。
那时候,孟醒就感觉到一阵窒闷,现在也微弱的感觉到了不适。
他们给至高无上的巫女都贴上了精神病、脑袋坏了等标签。
试图把她拉下神坛来。
而李骞仕用包裹着柔情蜜语的话语和行为,看起来在救祝言,实则只是为了更加方便控制祝言。
这一切都是基于他们觊觎巫的政治力量而故意下的套。
可是···当时为了开发巫村,而需要那样费尽心机把一个巫女拉下神坛吗?
孟醒陷入沉思。
他感觉这背后,一定还有更深的阴谋。
看见孟醒不说话,黄建明站了起来,他从抽屉里找出来一个有些旧的丝绒盒子,缓缓推到了孟醒面前。
“这个是你母亲留下来的遗物,我觉得也许交给你比较合适。”
孟醒注意到他的用词,遗物。
这让孟醒感觉很微妙,这群人是认为祝言死了?
还是他们就是杀害了祝言的凶手。
“谢谢。”孟醒伸手去拿那个盒子,抬眼却看见黄建明的深褐色西装袖口上别着闪闪发光的袖扣,袖扣之上是那个三门岭的印记!
和自己手心里的印记一模一样!
孟醒一瞬间想到了什么,手指僵在盒子上,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盒子。
黄建明以为他在感慨,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果然就是小孩子,装得再像也不过是强撑罢了。
“你可以打开看看,你一定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