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会发癫!

作者:折琼枝

其实,孟醒不是没有想过拒绝。

就像是最开始,他被要求做选择,孟醒自己下意识的拒绝去选择。

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在那些神自己创造的世界里,所有的事物依旧会按照规则,他们为了保住性命,只能做出决定,要去抛掉整个太空舱,迫降在木星风暴内。

而风暴眼内,那些尸体遍地都是,无一不是威胁。

它在说,它们可以轻而易举抹除两个人的存在。

他之前说过要保护明藏,可能有一股无所畏惧的随意感。

可这个时候,他想,明藏不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生命。

安全降落在木星上的时候。

他感觉到,啊,这就是为自己存在的选择。

不可能拒绝。

所以,管他未来是什么,就去做吧。

在长久的寂静后。

明藏听到了声音。

是孟醒自己的声音。

“明藏,你能听见吗?”

“我可以。”

奇怪的是,这时候明藏听不到双声道了,他听见的是清晰的孟醒的声音。

“那你睁开眼睛。”他说。

明藏感觉自己像是咿呀学语的孩子,跟着他的声音,蹒跚学步。

他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和孟醒相对而立,两个人中间不过隔了一米左右,明藏却觉得看不清楚孟醒的面容。

周围是一片白色,就像是试炼空间的任务结束后的结算空间。

明藏觉得很微妙,“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我们不能结束任务回去吗?”

孟醒低头笑了笑,他微微垂下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大概思考怎么去说。

“明藏,我们不会有任务了,一切都结束了。”

明藏听到,愣了一瞬,随即笑开了,身体放松的随意坐下去。

他早就感觉不对劲了,从和藤隐失联,被迫进入太空站的任务,以及遇到了变成AI的孟醒,他就察觉到这可能就是结局了。

他似乎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了,坐着不够,又缓缓躺下去,仰着脸看着无边无际的白色空间。

“我知道,我感觉到了。”

孟醒顿了顿,走过去也躺在他身边。

明藏侧头,“所以我为什么感觉这不是真实的,我看不清你。”

“这确实不是现实,我们已经是一个完整的生物,从此没有你和我,只有我们。”孟醒打了个响指,白色的空间变成了热闹的海滩,周围人来人往,海鸥张着翅膀飞过蔚蓝色的天际。

“你···”

“这不是现实,这只是我想给你看的。”孟醒抓起一把沙子,又松手扬掉,“对话的形式是根据你的想法千变万化,现在这里所有一切都是我为你想象而来。”

“那我们是什么东西?”

“新物种,具体是哪一种,我也不清楚。”孟醒想了想,又说:“像是女娲造人,第一个造出来的东西是特别的。”

“你真是熟悉中国神话。”明藏调侃起来。

“我很博学,你知道的。”

明藏笑起来,“所以说是那个多边形的一样的建筑把我们变成这样?”

“嗯,在那一瞬间,你在那个偏八面体之中,有没有看见很多的影子?”

“有,很多像是···人影一样的影子。”

“那些是···创造我们,创造世界的···东西。”孟醒犹豫了好一会还是用东西这个词来代指。

“诡异空间?”

“不,更广阔的···”孟醒给他一个眼神,“世界,整个世界,宇宙,还有多重宇宙和平行世界。”

明藏终于有些惊讶了,“平行世界···怪不得迫降到木星上,我能看见了那么多的自己的尸体,还有其他世界其他的我,被卷进了诡异空间,进入其他的太空站,迫降在木星死亡···”

“我相信世界之外的世界一定很广阔,我们无法想象。”孟醒点头。

“那他们创造了世界之后,又让诡异空间降临,那种无法解释的超自然世界是为了什么···被创造出来···”明藏忍不住问。

“新物种的诞生。”孟醒打了个响指,两个人面前出现了一群小白鼠,关在笼子里,惶恐不安的看着外面的世界。

他接着说:“像不像我们?”

明藏:“·······你别说,一说还真像啊。”

“你是有硕士学位的人,进过实验室,应该知道实验是得出数据的唯一手段,诡异空间和我们是一个实验,为他们创造更多的新物种做基础。”

“你···记忆挺好的。”明藏耸肩,也试着打了一个响指,小白鼠缓缓消失,“顺便说一句,我并没有硕士学位,我硕士肄业,一开始说我自己是博士,也只是为了验证你是不是能发现我在说谎。”

“······”孟醒这个人向来对高知人群抱有很高的好感,因为他们不是笨蛋。

“说回之前的话题,诡异空间只是所有空间中的一个,那么多空间存在,那么多人被卷进来,也不过为了挑选出来两个人?”

“我不好说我还是不是人。”孟醒挑眉,“在上一个试炼空间结束后,我得到了一个礼包,叫古神的赞赏,我在你走后,我一个人打开了礼包,然后我就失去了身体和记忆,变成了一个叫做Luna的AI,还是损坏的系统,我要一步步修复系统核心内存,才记起来我是谁。”

明藏明白了,“你最后是作为一个AI和我合体,所以不是两个人合体,而是一个人造智慧加灵魂再加上我,成为了新物种。”

“对。”

“那么我有一个疑问。”

“嗯?”

明藏忽然严肃起来,他紧紧盯着孟醒,“所以深海的试炼结束后,是你让藤隐故意支走我的?”

“······是的,我给她发消息支开你。”

“我就说那个试炼任务,你完全不像你。”明藏挑眉,“确实,我感觉到深海···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好像很故意的让我们做出那种选择,而且还让我们被卡特拉进另外的空间,最后发现诡异空间的规则不是绝对的,尤其最古怪的是魔方并没有追究我们离开诡异空间,只是简单评判我们作弊。”

“你怀疑的都没有错。”孟醒知道他其实不止是怀疑,他估计是想要找过答案,明藏毕竟是长时间在榜一的人,只是自己和他说过相信自己,那也算是一个暗示,让他不去多想那些事,只是跟随自己。

想了想,孟醒说:“那是个不开放空间,选得都是刚刚进入A级的人,除了你,它一定是测试某些事情,否则不会有这样的巧合。”

“我是和你绑定的队友,你可以看成我们是一体。”明藏说着,笑了起来,“毕竟我们现在是真的一体。”

“你是天生如此还是故意而为?”

“我这样风趣的性格吗?”明藏支起来胳膊,“其实,我到不是天生的,不过进入这个空间后,我经历了许多,我的亲人死在我面前,所以···一开始我遇到你,很钦佩你的智慧,我承认我很多小伎俩都是为了博取你的信任和喜欢,我那时候很需要一个队友,也很需要一个朋友。”

孟醒知道,明藏在解梦的试炼空间后,就把对亲人的依赖寄托到自己身上,只是不明显,他也是很久以后反应过来的。

“你可以放心了,我现在永远离不开你。”孟醒觉得自己这个安慰算是不错。

“你真幽默。”

明藏又说:“说起来,如果说太空站是我们正式合为一体的实验的话,我好像明白了深海的试炼空间那么诡异了,它相当于一个测试版,如果通过那个测试,就能够进入最后角斗场,争夺最后活下去合体的名额。”

“是的,在主妇的任务里,任务内容明显有误导,被发现后,他们关闭了空间,但是这个测试版的深海任务,也充满了诱导,它给你一种不解放那个怪物,而拯救世界的满足感和快感。”孟醒颇为嫌弃,“而且我经历过主妇的空间,对空间充满不信任,会下意识反抗任务,那是一个为我设置的测试,它想知道我在经历了一切后,选择解封还是选择拯救世界。”

“好在你没有拯救世界的慈悲精神。”

孟醒也不反驳,“深海内,我拿到了船长角色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所有人都在提醒我做正确的选择,其实就是为了最后的时刻,我依旧可以毫无慈悲,选择物种更迭,杀死全人类,成为新物种。”

明藏垂眼,“看来当时我们杀了队友,显然做的很对,反正疯了的人根本不可能离开,虽然我只是为了他们不再阻拦你。”

“米·戈的事让我知道,设定san值是故意的,san值一旦过低就会死,不论是什么原因和方式,所以我觉得队友一场,也就杀了他们给他们个痛快比较好,现在看来,确实很好。”

两个人交流了很多,细细的追溯了这么久经历的所有事。

最后不知道是谁先停下来说话,两个人都沉默着。

海鸥的声音越来越远,人潮声变得模糊。

许久之后。

明藏问:“你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没有什么感觉。”孟醒很平静。

明藏嘴角弯起来,没说话了。

孟醒站了起来,抬手缓缓抹掉了沙滩和天空、海鸥,最后是人类。

一切退去后,又变回了虚无的白。

明藏轻轻呼出一口气,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

“我做好准备了,我们,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