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骁愣了一下, 没料到会看到师尊。

师尊怎么会在这里?

心里念头一闪而逝,谢弃云就已经抬起头来。

“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将羊府里的人安排好。”

他只淡淡看了眼那个在雷劫中打滚的鬼物, 那尸鬼就身体陡然一僵, 像是被什么极为恐惧的存在注视, 下一刻,就在惊恐中被紫色天雷打在身上灰飞烟灭。

鬼域顷刻之间开始溃散,秦镜之低头应了一声时再抬眼,师尊已经不见了,而晕倒的殷鹤也已经被带走。

燕骁“啧”了一下, 有些不安:“你说殷鹤不会有事情吧?”

刚才晕倒那情况总叫他有些不放心, 虽然燕骁也烦躁自己这么担心这小弱鸡干嘛。但是想到殷鹤可能喜欢自己……他就总忍不住将目光多落在对方身上。

秦镜之回过神来, 看见燕骁皱眉的样子淡淡道:“不会。”

“有师尊在, 不会出什么事。”

想到师尊的修为,刚才一眼就左右了雷劫,燕骁这才放下心来。

“也是。”

他勉强按捺下对小弱鸡的担心, 转头处理鬼域残留的事情。

而秦镜之则有些多想,师尊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刚才是巧合还是有别的原因?

想到刚才殷鹤遇到危险时师尊千钧一发之际现身, 他心中就有些古怪。

……

羊府众人等了半天, 在府外的天雷出现时就心惊胆颤, 担心几位高人出什么事。在一柱香时间过后,外面雷消云散终于平息下来。

他们抬起头就看到秦真人和燕真人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带血的尸衣。

他们目光在身后转了一圈,却没有看到那位殷公子, 不由有些奇怪。

“殷公子……”

羊成忍不住问。

秦镜之看了他一眼, 微笑道:“殷师弟刚才不舒服已经先回飞舟了。”

“不过诸位放心,并没有什么大事。”

他将手中的尸衣扔在地上:“这是那只迫害羊府的尸鬼在雷劫下所留, 按照品类来说能炼制一件阴性的上品法器,此次便算作是对羊府的补偿了。”

羊府毕竟是糟了无妄之灾,这代最有天赋的弟子灵根也被蚕食的七七八八,往后怕是难以在周边立足,不过经此一事能活下来已经算不错。

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在得知那盯上他们的尸鬼是元婴后期鬼物,甚至马上要化神的时候众人更是脸色惊惶。

他们老祖宗修为最高时也不过元婴初期,被这样一位恐怖敌人盯上现在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

几人千恩万谢,燕骁这时咳嗽了声。

“不用谢我们。”

“我们只是去收了个尾,将鬼域残留的鬼气收纳了而已。这次重创尸鬼的是殷鹤,你们以后要感谢就感谢殷鹤吧。“

在检查尸鬼尸体的时候秦镜之和燕骁就发现这尸鬼是因为被生机剑气逆向侵袭身上的尸气才引动雷劫的,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

整个悬剑峰修炼出生之剑气的就只有殷鹤。

在剑修大比上对方爆发的那一幕还在眼前,燕骁怔了一下,看着尸鬼掌心的残留,忍不住自语。

“这家伙还真是胆大。”

用生机侵袭鬼气又引动天劫,任何一个时机把握错了都要出事,连他都不敢保证有十全把握,没想到殷鹤却做到了,还是在没有告诉他们任何人的时候,他想到这儿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秦镜之也高看了殷鹤一眼,他原本以为那尸鬼出事是因为师尊在的缘故,现在看来却是因为殷鹤。

只是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确定当时的尸鬼是在化神的关键时刻的……

脑海中的思绪一转,庭院里的众人已经惊呆了,包括同为悬剑峰同门的弟子们,他们本以为这尸鬼伏诛是大师兄和燕师兄费了好一番力气才联手诛杀的,没想到却是殷鹤干的?

他竟这么厉害?!

羊府众人反应过来,连忙感谢殷鹤。这时候羊成看了羊夫人一眼,两人犹豫了一下,去祠堂拿出了一个盒子。

“羊府现在也没什么了,不瞒诸位,这是我家老祖坐化时留下的,本是等待后辈中能出一个有缘人,现在看来也没有人能打开了。”

“这次羊府脱险多亏了殷公子,羊府上下感激涕零,便劳烦诸位将这个盒子送与殷公子,就当是此番羊府的谢礼。”

羊成惭愧的说完,将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

因为是给殷鹤的,秦镜之等人也不好拒绝。他伸手接过来,淡淡点头。

“我等会带到的。”

他看了眼其他人:“现在带我们去看看羊五小姐吧。”

“刚才尸鬼鬼域已毁,羊五小姐应该已经能醒过来了。”

“只是方才我们在鬼域之中见到了羊五小姐的游魂,对方神志已经被侵蚀的不浅,就算是醒来恐怕也会痴傻。诸位心里有个准备。”

这件事在这么多日小妹一直不醒时大家就有了准备,听见秦真人的话,只是擦了擦眼泪点头。

“能醒来就好,总归还是活着的。”

“家祖在世时和南边的问药谷有些关系,等到小妹好一些,不行我们全家再去问药谷寻医。”

家里人都已经遭难,此时羊成便成了主事人,叹了口气苦笑。

听到问药谷,秦镜之指尖微动了一下,想到自己身上的剧毒,倒没说什么,只是想着:他或许也应该去问药谷一趟?

只是他母族便出身问药谷,秦镜之至今怀疑这无解的奇毒就是问药谷中出来的。

他只微微走神了一刹,连站在一起的羊成都没有发现。等到回过神来后,便道:“走吧。”

……

殷鹤只感觉自己很累,很疲惫,全身疼的连手臂也抬不起来,回到飞舟之后也依旧昏睡着。

谢弃云带他回来没有惊动任何人,在将殷鹤放下之后伸手查探了一下二徒弟体.内的灵力。在发觉只是灵力枯竭心神耗损之后眉梢微松了些。

刚才他本可以不出现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在看到殷鹤闭眼倒下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现了身形,将人接到了怀里。

船舱的阳光透过窗纸照射在殷鹤脸上,在那张漂亮苍白的面容上映下了几道光影。谢弃云出神的看着,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很陌生……

他从未对人生出过担心的情绪,这还是第一次手中的动作先于心中想法,在他还没想明白时就已经出手了。

在殷鹤落在怀里时心里复杂的感觉才平息下来。

他垂下眼,想到殷鹤听到自己的指导,毫不犹豫的就实施了,也不担心一个结丹修士对上元婴后期会死无葬身之地。如此的信任仿佛是知道自己不会害他一样。

心里涨满古怪的不像话,在谢弃云寒冰似的心湖中微微泛起涟漪。他看了会儿后,在阳光下消失在了原地。

秦镜之他们回来的时候便收到了师尊命令,让他们回悬剑峰。

“师尊没再说什么?”燕骁皱眉看过来。

秦镜之摇了摇头:“没有。”

他心里也有许多疑问,奇怪已经这么多年没有出关过的师尊此时怎么出关了。而且……只让他们回去,也未等他们复命。

看船上弟子的样子,他们都不知道剑尊过来过。看出师尊不打算张扬,秦镜之便也什么都没说,只敛眉遮掩住心思。

“殷师弟大概是在他房间。”

“我们过去看看吧。”

燕骁早在羊府的时候就有些担心殷鹤,只是此时听秦镜之提出来,却有些犹豫了。脑海中他心魔入体时要殷鹤骂他的画面再次出现,燕骁有些别扭,他去看殷鹤不会被殷鹤误会他放过这件事不计较了吧?

就算是殷鹤暗恋他,这件事他也不可能轻拿轻放!

他微皱了一下眉,秦镜之淡淡看了眼。

“燕师弟如果不去我就一个人去了。”

燕骁:……

“等等。”

他立马开口,在秦镜之看过来前道:“咳,好歹殷鹤这次也算是立下大功,还是一起去看看吧。”

他反复的样子就连秦镜之也看不过眼,神色复杂了一瞬。等到两人到了房间外时就看到不远处稍微打开了一扇窗户在透气。

殷鹤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天,到了傍晚的时候终于快醒了,这时候正坐在榻上发呆。

秦镜之敲了一下门,过儿好半天才听见“进来”的声音。

殷鹤起来之后还有些茫然,毕竟不是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由危险无比的鬼域来到温暖的船舱里都能立刻反应过来的。

他只记得自己本来是想要和系统先生说什么来着,结果却突然晕过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来这儿的。

这会儿见秦镜之他们进来,就有些奇怪了。

“是你们送我回来的?”

秦镜之顿了一下,看了他一眼。

“殷师弟不知道吗?也对,殷师弟那时候已经昏迷了,应该是没有看见。”

“是师尊送你回来的。”

“师尊”这两个字一出现,殷鹤就愣住了,在开口之前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从入门到现在总共就没见过师尊两次,昨晚昏迷居然是师尊送的他。

“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他第一反应就是秦镜之戏弄他。但是……秦镜之不像是这么无聊的人啊,戏弄他这种事燕骁干才比较合理吧?

燕骁被看的冷哼了一声,还是道:

“也不知道你是走了什么好运才能撞上师尊。”

他们两个都没觉得是殷鹤和师尊有关系,师尊特意而来,只以为是阴差阳错而已。没想到却被殷鹤碰上了。

一听燕骁这语气,殷鹤就是不想相信也得相信了。真的是师尊送的他啊……

神色古怪的回过神来,殷鹤就轻咳了声,下意识偷偷在心底询问系统先生。

“你说这是什么运气啊,随随便便就碰到了。”

“难道师尊是正好出门办事?”

他自言自语了两句,随即又立刻紧张起来。

“系统先生,你没被他发现吧?”

在他眼里系统先生就像是藏身在修士身上的灵一样,他第一反应就是担心对方安危。怕他被剑尊发现当成邪祟一剑搅杀。

谢弃云沉默了一下,本来想要顺势透露一下消息,让殷鹤反应的。但是却没想到他对自己的敌意那么深。

担心“自己”杀了“自己”。

长时间的沉默叫殷鹤有些皱眉,脸色微变,不会真被他说对了吧?

系统先生真的出事了?

他急忙地叫了两声,谢弃云才回过神来。

“没事。”

脑海里的声音顿了一下,只好在殷鹤松了口气的神情下复杂道:“没有被发现。”

“不用担心。”

坐在山上的剑修眼皮跳了一下,殷鹤却眉梢立刻放松起来。

“那就好系统先生,你刚才没说话差点吓死我了,没事就好。”

“咳咳,你稍等一下啊,我先应付完面前这两个。”

他记起秦镜之和燕骁还在面前,这时候见系统先生没事,便立刻收回了和系统先生对话的心神。

秦镜之一直观察着殷鹤脸色,看到他是真的诧异之后便知道这位殷师弟确实并不知晓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或许真的是意外……

他心里想着,将羊家托他带来的盒子从袖中拿了出来。

“对了,刚才差点还忘了这个。”

“这是羊府里的修士感激殷师弟此次出手,托我带来赠予殷师弟的。”

他将盒子递给殷鹤。

殷鹤没想到还有这个。第一次做好事被人感激,他表情略微怔愣了一下,不过却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也行吧。”

毕竟也是冒了那么大的风险除鬼,被送谢礼什么的好像也正常。

他嘀嘀咕咕了两句,虽然不知道那谢礼是什么东西,但是心里居然也有点高兴。有一种做好事被人看在眼里的舒爽感。

燕骁不知道殷鹤心情,见他醒来之后身体恢复,行动也自如,不自觉悬着的心这时候也放了下来。

想要开口说什么,却注意到殷鹤此时的衣着。他从羊府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换衣服,此时还是穿着那一身女装。

漂亮苍白的青年柔弱的坐在榻上,扬头动作时耳边的珍珠耳坠几乎能晃花人的眼,燕骁心脏猛地又跳了一下,在羊府中时那种不自觉地便想要将目光放在殷鹤身上的感觉又来了,叫他飞快的移开眼来,粗声粗气道:

“既然醒了还不换女装。”

“一大屋子男修,穿着女装像什么样子。”

他声音.欲.盖弥彰的明显,叫秦镜之都多看了一眼,但殷鹤却没有发觉,只觉得燕骁烦人。

这人有完没完了,老是找事。

他穿女装怎么了?又没出去船舱外面?而且他这不是刚刚醒吗?

殷鹤无语的皱了下眉,在燕骁看向他时,做了一个口型。燕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殷鹤刚才没出声的那两个字是什么。

“骂我!”

两个字像是暗号一样,叫燕骁脸色霎时间变了。

一股火从心底烧到面上,秦镜之转过头时,就看到燕骁气的脖子都红了。

秦镜之:……

这是在做什么?

“燕师弟?”他不由疑惑询问了一声。

燕骁死死握着剑,瞪了殷鹤一眼。

“我、没、事!”

只是他到底是扭曲着脸闭上了嘴。

殷鹤得意坏了,果然有用!

让燕骁嘴贱,现在心虚了吧?他眼底的得意几乎都快溢出来了,在秦镜之看过来时,轻咳了声。

“那个,我刚刚苏醒身体不舒服,劳烦燕师弟帮我去烧桶热水了。”

“正好我沐浴一番,将脸上这妆容卸下来。”

这种吩咐的话往常燕骁绝不会同样,甚至会直接冷笑拔剑指着殷鹤,但是此时却像是被什么噎住一样在黑着脸半天之后还是冷哼了声。

“要什么热水,小心烫死。”

威胁成功的殷鹤心满意足的靠回去。

秦镜之本以为今日的惊讶已经足够多了,没想到还有这一茬。看起来……像是燕骁有把柄在殷鹤手中一样。

他心里想着,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目光在殷鹤面容上看了眼,不动声色。

“既然殷师弟要烧水沐浴,那我就不打扰了。”

“还有一日就会回到悬剑峰,有事师弟可以发传音符给我。”

还有一日就要回去?

听见时间,瞬间叫殷鹤刚才气了燕骁的高兴消失了不少,淡淡道:“知道了。”

秦镜之转身离开,在出去之后就看到了在厨房烧水的燕骁,目光一掠而过收回了眼神。

……

殷鹤故意为难燕骁,足足烧了两趟水才结束。

浴桶里被放的满满的,坐在铜镜面前殷鹤还有些不满。

“你买胭脂水.粉.怎么不买洗的东西啊。”

“这些东西怎么弄不下来?”

他刚才沾水擦了擦,结果擦了半天脸上的脂.粉.还在,像是防水一样,叫殷鹤不由想起了前世女孩子用的化妆品,这不会真防水吧?

那要怎么洗?

燕骁深吸了口气,看着殷鹤在铜镜面前鼓捣不耐烦道:“这东西有那么难刮吗?”

“你用除尘术试试。”

他伸手就想给殷鹤来个除尘,被殷鹤眼疾手快的遮住脸躲过去。

开玩笑,就燕骁那个粗鲁的手法,让他施展除尘术他脸怕都得除一层皮,还得自己来。

殷鹤用灵力在脸上试了试才小心的抹掉那点妆容,随即又把唇上的海棠色擦掉了,燕骁在一旁看着不知怎么的居然有点遗憾。

好在殷鹤回过头来时他第一时间就收回了眼神。

“好了吗?”

“真是麻烦。”

殷鹤把柄在手,不和他计较,轻飘飘瞥了他一眼:“差不多了。”他看了眼那身女装,有些嫌弃:“燕师弟把这身女装拿去烧了吧。”

穿过的女装放在身边总觉得有些别扭,而且这东西还进过鬼域,殷鹤很迷信的觉得不能留了。

燕师弟?

燕骁额头跳了一下,差点气笑了,不过在看到地上的衣裙时却耳后突然红了一下,叫他刚才的生气一下子烟消云散。

殷鹤等了半天等着这暴躁怪生气,结果却没想到燕骁握了握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居然真的拿着东西出去了。

殷鹤:……这么听话?

这人今天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啊?

他狐疑地想了半天,最终只能归结在是把柄太好用了上。

燕骁出去后握着这身衣裙,本来是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用灵火焚之一炬的。只是刚升起这个念头,鬼使神差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手里的白色衣裙布料简单,但握着却仿佛还能感觉到温度一样,燕骁不自觉的拿了起来,想要闻闻是不是衣服上和上次的药姜盒一样也会沾染上香气,下一刻又觉得自己这举动太过尴尬。

真是有病!

他想什么呢?

但是莫名的经过这一打岔,那件衣裙他竟然也没烧掉,而是留在了乾坤袋里,找了个盒子单独装着。

做完这一切之后燕骁抬起头迅速地看了眼四周,见没有人看到这才放下心来。

“燕师兄,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刚好出来的执法堂弟子远远看到燕骁背影有些疑惑,不知道燕骁一个人在那儿低头做什么呢。

燕骁回过神来,指尖仿佛还有衣裙的触感,他握紧手压下心虚脸色不变道:“没什么。”

同门只听到燕骁语气烦躁:“刚好路过而已。”

看着燕师兄大步离开,真的路过的执法堂弟子一脸懵然,还有些不明所以。

燕师兄最近脾气怎么越来越差了?

之前燕骁只是偶尔不耐烦,现在好像每天心情都很差,难道修炼到瓶颈期就会这样?

大家莫名其妙,但都明智的默认最近不去燕师兄面前晃荡。

殷鹤等到燕骁走了之后才放心的关上门沐浴,这时候才有功夫询问系统先生之后的事情。不过系统先生并没有说多少,他只好遗憾的压下好奇心。

谢弃云听着耳边的水声,眉头微皱了一下。

殷鹤将身上的女修装扮都洗去之后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等等,如果是那位师尊带他回来的话,那他女装师尊不是都看到了?

对方是什么反应?

殷鹤印象中悬剑峰几位长老都极为古板,若是被他们看到自己女装指不定要怎么想呢,那剑尊呢?

泡在浴桶里的人动作微停,又哭丧下脸。

谢弃云静静打坐,没有睁开眼。

本来.皮.相.色.妄于他都是如浮云一般,只是这段时日面对殷鹤时他心湖总是无法平息,便也只能闭上眼睛,忽略耳边水声。

只是偏偏殷鹤却没有意识到,时不时就会想到他。

譬如现在在谢弃云清净六根时,殷鹤忽然冒出水面来开口。

“对了,系统先生,系统先生。”

“你有没有看到师尊抱我回来时的脸色?”

秦镜之说是师尊抱他回来的,但是殷鹤都无法想象“抱”这个字出现在那位高坐云端的剑尊身上时是怎么样的。

他觉得对方一定是袖袍落下,一只手拎着他而已,只是秦镜之太夸张了。

谢弃云自然能想到殷鹤在想什么,在对方吐槽时淡淡开口:“确实是抱。”

他顿了一下,又问:“问对方脸色做什么?”

殷鹤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怕师尊看到我穿女装有不好的印象吗?”

“也不知道其他人解释了没有。”

他忧愁地在水里钻进去又钻出来,耳边甚至都能听到“咕咚咕咚”的声音,谢弃云有些无奈。

“他不是那样的人。”

似乎是怕殷鹤不理解,谢弃云淡淡道:“他并不关注这些。”

“也是哦。”

他只是一个小炮灰,师尊可是连那些气运之子都望尘莫及的人,怎么会那么关注他。他想到这儿猛地扎出水面来,动静稍微大了些。

谢弃云心神微晃,终于还是睁开了眼,下一刻,对上了殷鹤弯起来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