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错清冷仙君剧本的我

作者:何所往

见他摇头,纪怜洲无奈地叹息道,“阿栩,可以了,你不必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楚栩云还想解释什么,身后的郁逞却忍无可忍。

“说够了没有?”

杀意很重,楚栩云甚至能清晰感受到郁逞身上魔气暴涨,他从前只在那些暴怒的魔头身上察觉过这样的魔气。

他连忙挡在他们二人中间,拦住郁逞。

“仙君,”郁逞垂眸望向他,手心的魔刀燃起火焰,低低道,“我的妒心很重,你早该清楚。”

他实在算不得什么良善之辈,先前之所以一再不杀纪怜洲,只不过是怕逼得楚栩云太甚。

任何人在楚栩云心里有一席之地,郁逞都无法忍受。

原先只是想靠近他一点点,再后来,靠的越近,楚栩云越是忍让,越是纵容,他想要的也越多。

贪心不足。

“放肆,郁逞,你就是这么跟救命恩人说话的?”纪怜洲并不介意郁逞如何对待自己,可他不该对楚栩云这般态度,“当初不是阿栩,你早已死在魔域,成了前代魔尊的刀下亡魂!”

从前他是见过郁逞几次的。

第一次见,他便知道此子日后必成大患,不应久留,果不其然,如今将阿栩残害至此,实在是忘恩负义冷血绝情之辈。

“我如何与夫人说话,轮到到你来置喙?”郁逞一把将楚栩云揽进怀中,眸光落在楚栩云的脸上,手上魔刀指向纪怜洲,“仙君,那无言道当真是为他而修的?”

楚栩云赶紧摇头。

郁逞轻笑了声,“你还是要护他。”

顿了顿,他冷淡抬眸,漠然道,“今日你不开口说话,我便把纪怜洲杀了,你少说一个字,我便多砍他一刀,说与不说,都由你。”

楚栩云缓缓睁大眼睛,刚想伸手拦他,却被纪怜洲打断。

“若你当真以为赢得了我,那就来吧。”纪怜洲眯了眯眼,指尖为长剑附上一层凛冽的剑气,“阿栩,我替你除掉这忘恩负义之徒。”

夫人?竟敢如此羞辱阿栩,阿栩心底不知该有多恨他!

剑拔弩张之际,楚栩云额头冒了层细汗。

无言道已破过几次,再破下去,他得修炼很久很久才能补回来。

可是怎么办,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最喜欢的郁逞和最要好的怜洲刀剑相对,必须要解开误会才行。

楚栩云心下焦急,正好对上纪怜洲朝自己投来的目光,好似在说,放心,有他在。

楚栩云:……

有了!

劝不动郁逞,那就劝怜洲嘛。

他忽地抓住郁逞的手,把人拉回身侧。

郁逞眉头紧蹙,刚想劝楚栩云别再阻挠自己,胸口却忽然攀上来一只手。

他短暂怔愣片刻,脚下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只能望着楚栩云靠近过来,捧住了他的脸。

唇上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刹那间,魔刀上熊熊燃烧的烈焰一瞬被浇熄,郁逞呆滞在原地,任由楚栩云青涩而急切地攀吻,眼睛缓慢睁大。

没有半分技巧可言,楚栩云从未主动亲吻过别人,与其说是亲昵的吻,倒不如说更像是在轻哄。

楚栩云,在哄他。

“阿栩……”纪怜洲震撼地看着他,手上的剑在斩杀上千魔修时未曾发抖,却在这一刻抖得厉害。

楚栩云听到他的声音,连忙松开了郁逞,回头看向纪怜洲,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垂下眼。

应该都冷静下来了吧。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纪怜洲不可思议地低声喃喃,“他是男子,是郁逞,是十三岁起你亲自照顾抚育的人,更何况,他还是将你囚于魔宫的魔修。”

郁逞抿了抿唇,长刀垂在身侧,耳尖渐次染上一抹绯红。

现在无论纪怜洲说什么他都没感觉了。

说来也是,他跟楚栩云都是马上要成亲的人,何必在意区区一个纪怜洲,实在是太过狭隘。

仙君的确心里有他,先前护着他,现在又主动在纪怜洲面前吻他,一切已经很明显。

他要大度一些,成亲之后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总是逼迫仙君,仙君嘴上不说,心里也会很累。

受点委屈没什么,只要仙君心底惦念他就是了。

郁逞唇角难以掩藏的笑意,让纪怜洲脸色更青几分。

“阿栩,说话,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不明白。”

楚栩云见他还不明白,咬了咬牙,刚要抓住郁逞再亲一口,却被郁逞轻轻拦下,分外懂事地开口,“仙君,还有外人在场,等剑仙走了你我再亲密不迟。”

楚栩云:……?

郁逞怎么突然变了。

难道是觉得在怜洲面前做这种事很羞涩么,好吧,那他换一种办法。

楚栩云伸出手,轻轻解开了郁逞的衣襟。

“仙君,且等一下……”

这下轮到郁逞额头微微冒汗,“纪怜洲还在,等他走了我们再……”

纪怜洲紧咬牙关,实在看不下去,“阿栩,够了!”

虽不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但也还有他这双眼睛盯着,阿栩怎会做出这种事。

难不成真的被郁逞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魔蛊,迷惑了心智?

楚栩云却忽然抬头,看向了纪怜洲,从郁逞的衣襟深处缓缓取出了什么。

纪怜洲郁气未消,目光落在那东西上,瞬间哑了嗓子。

——那是楚栩云的阿娘生前送给他的生辰礼,亲手雕刻的、独一无二的祈福玉坠。

阿栩对那玉坠珍惜无比,分明是挂在剑柄上的玉坠,从不肯拿出来,只小心翼翼地贴着心口佩戴。

纪怜洲从前还打趣过他,莫不是要把那玉坠交给未来的心上人当传家宝物。

可阿栩对情事向来不上心,他还以为此生再无机会看到那玉坠了,没想到,再见到那玉坠,却是在郁逞的颈子上。

还有什么不明白。

阿栩他是真心想跟郁逞……结为连理。

这四个字,纪怜洲光是在脑海里想了想便觉眼前一黑。

怪不得一再阻拦他对郁逞动手,怪不得李焚鹤说师尊不愿离开,怪不得来之前宗主严词明令他必须把阿栩给绑回去。

“你真是……”纪怜洲甚至不知要说他什么好,喉咙里的话翻来覆去,竟都噎在半路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你究竟是怎么了……”

苍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他那自小天姿强大,内敛性纯的兄弟手足,竟然会误入歧途,喜欢上一个魔修。

“仙君自然是心悦于我,想跟我成亲。”郁逞心情大好,饶有兴致地答了他的话,“你大可放心,日后我会好好照顾仙君,至于那无言道,你也一概忘了吧,仙君并不是因为你才修炼,想必只是他沉迷修道,自己潜心研究出来这门道法而已。”

楚栩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郁逞还是懂他的,把他想说的全说了。

纪怜洲根本不理会郁逞,直勾勾地盯着楚栩云,“那宗主那里,你要如何交代?”

楚栩云身形一僵,心虚地挪开了眼。

“你没有想过,宗主和你父亲得知之后会如何勃然大怒,还是没有想过,你当初修道的初心是为了斩妖除魔?”

他想过的,只是……

楚栩云低垂下眼睫,指尖微微蜷起,不知如何回应。

“千劫尽,你徒弟给我的。”纪怜洲自腰间解下那把千劫尽,远远地扔还给楚栩云,声音很沉,“他还在盼你回去,你自己抉择罢,今日是跟我走,还是继续沉溺情爱,留在郁逞这个魔修身边。”

话音落下,郁逞心头倏然一紧,“你把我当什么,我的人,你说要带走就带走?”

楚栩云沉默不语,良久,他从怀里取出一张薄纸,递向纪怜洲。

“怜洲,我只说一遍,我不会走。”

他抬起眼,无比认真地道,

“我是自愿留下。”

这是最后一次开口,此后他不会再为此事解释了。

这封信是他早就写好的,想着如果有一天怜洲还是来到魔宫,他就把信交给怜洲,让他带回去给宗主看。

他的声音分明极轻极低,好似一阵缥缈的风自耳边吹过,却那样清越,有着无法忽视的穿透力。

纪怜洲登时怔愣在原地,不自觉便接下了那张薄纸。

他将上面每一行字仔仔细细看过,倏忽抬起眼,神色复杂地望着楚栩云。

许久,才开了口,“我知道了。”

纪怜洲走了。

郁逞没拦他,更准确的说,是压根没想起来拦他。

他看着楚栩云轻车熟路地褪去外衣,躺回柔软的床榻上。

耳根仍像被火苗撩着一般,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出现方才楚栩云的话。

他说他不会走,是自愿留下的。

郁逞从不敢想会有今天这么一日,楚栩云亲口说他自愿留在自己身边。

自从把楚栩云掳回魔宫,每一天都好像在做梦一样。

他小心地靠近楚栩云,躺在楚栩云身边,魔宫内的烛火无风自灭。

月上梢头,虫鸟在窗外低鸣。

寂静的夜色里,郁逞的声音在耳畔传来。

“仙君,那无言道什么时候才算道成?”

楚栩云打了个哈欠,在被窝里摸了摸,摸到郁逞的胳膊,缓缓抱住,没有回答他的话。

郁逞心头猛然漏跳一拍,一动也不敢动,低声道,“我不是觉得你修无言道不好,我是想,要是每一日都能听到你说话就好了。”

每次楚栩云一开口,他的心就跳得好快。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想听楚栩云说一说,为什么想留下来,是不是真的因为心悦于他,又是自什么时候开始的。

太多问题,他迫切地想听楚栩云亲口回答,一刻都快忍不下去。

良久,没能如愿得到答复,郁逞偏头看去,发现楚栩云双眼紧闭,居然早已睡熟了。

他叹息一声,又兀自低笑。

就算是骗他,他已经当真了。

时日良多,哪怕楚栩云一年只可以说一个字回答,

他慢慢听。

*

太清宗。

李焚鹤望着门外面色黑沉,披星戴月赶回宗门的纪怜洲,愕然地道,“剑仙师叔,师尊呢?”

纪怜洲没有回应。

“师叔你该不会也被那郁逞给……”李焚鹤不可置信地捂住嘴。

要是连纪怜洲都输了,这世上还有人能管得了郁逞吗?

纪怜洲脸色更黑,“我没有跟他打。”

李焚鹤没察觉到他的神色,一想到楚栩云还在郁逞的魔爪,忍不住急切道:“剑仙师叔,我好歹都跟郁逞过了几招呢,你怎么打都没打,早知我还不如留在魔宫……”

纪怜洲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李焚鹤,露出一个气极的笑容,答非所问道:“你师尊要成亲了,记得置办些礼物,届时与我一同去喝喜酒。”

李焚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