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急匆匆地回到了魏府,跳下马就去了后花园,他记得家中只有此处是有秋千的。

果然未到后花园便听到魏娆的笑声,她喊着:“再高点!再高点!”

魏昭一只脚踏进后边花园的瞬间,只听到魏娆“啊”地一声尖叫,她的手没抓牢,身体整个被甩得飞了出去。

魏昭双脚在地上猛地一点,身体凌空飞起,如闪电一般窜出,在空中抱住了魏娆,伸出一只手臂将她护在怀中,稳稳落地。

魏娆惊魂未定,半晌才反应过来,突然大叫道:“哥!你怎么会飞啦!”

连她身边的丫环都看呆了,那丫环眼泪都出来了,刚刚以为自己害了大小姐,这下可死定了,没想到少爷居然飞出来救了大小姐。

魏昭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把魏娆放下,半晌才道:“这是秘密,不能跟旁人说,知道吗?”

魏娆自己脑补了半晌,忽然拍手道:“我明白啦!哥哥其实是隐藏的大侠对不对?假装不会武功,但其实是高手……哥哥半夜里会出去行侠仗义对吧?阿娆知道,阿娆不会说出去的!”

她指了指自己的丫环,“锦儿你也不许说!”

锦儿连连点头,“好!不说……不说……”

魏昭:“……”

他半夜里确实会出去,但不是去行侠仗义,而是去杀人。

他是一个名叫“天夜”的秘密的杀手组织精心培养的杀手,专门做一些暗杀的任务。若不是因为长得像魏昭,被派来假扮魏昭,他现在应该还在组织里继续接手暗杀的任务。

他望了一眼面前这个眼神单纯的女孩子,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进屋去了。

……

关于魏昭在大殿外抢了皇帝的御马这件事,赵淮霁也不好装作不知道,正想着怎么处置,魏昭主动进宫来领罚了。

魏昭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他跪在赵淮霁面前,“臣愿领罚!”

赵淮霁反倒有些作难,这事儿往大了说是够死罪了,但他现在还不能杀魏昭。但若轻轻放过,对方反倒会起疑,这样真正的魏昭就危险了。

他向来果断,略一沉吟,便道:“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话刚落音,却见太监来报,说是魏集清求见。

赵淮霁眉头微皱,这个魏集清是魏昭的父亲,目前被威胁在家中装病,他突然出现就不怕穿帮?

魏集清走路颤巍巍的,很好地扮演了一个因病在家休养的老人的角色。小太监连忙跑过来扶住了他,生怕他不一小心摔死在御书房里。

“老臣参见陛下!”魏集清哆哆嗦嗦地想要跪下,赵淮霁摆了摆手,“免礼吧,赐座。”

小太监连忙搬了凳子,让魏集清坐下。

“魏爱卿身体抱恙,有事可以托人传信,不必亲自入宫。”赵淮霁淡声说道,心中想的却是,你这病装得不累,朕看着都觉得累。

目前的情况是,赵淮霁要假装不知道魏集清装病,而魏集清不但要装病,还得假装不知道皇帝知道他装病。

这戏演得赵淮霁光是看着就心累。

魏集清抱拳道:“老臣斗胆,想给犬子求个情。他不是有意抢陛下的御马,只是……只是突然想起家中的秋千绳子没拴好,小女又爱玩儿秋千,所以才赶忙回家。幸好他回来得及时,才救了小女的性命。”

赵淮霁假装惊讶,“竟有此事?”

魏昭在底下跪着,回头看了魏集清一眼,眼中微有诧异,他根本没有必要特意来求情的。

赵淮霁沉吟片刻,道:“既如此,板子就免了。不如这样,朕罚你官降一级……”

魏昭急道:“臣不需要求情,宁愿被打板子!”

赵淮霁瞥了他一眼,他知以青安国朝堂的规矩,想要上金殿议事,那至少在四品以上。魏昭刚好是四品,若是官降一级,他便进不得这金殿了。

他淡然道:“那便依你,不过既然魏爱卿求情,那便罚得轻些,便改为……二十大板吧。”

魏昭叩拜道:“谢陛下。”

侍卫将魏昭带出,随即外面便传来了板子打在身上的沉闷响起。

魏集清低声道:“陛下,他是为了救小女才……”

赵淮霁点头,“但若不如此,难免被他疑心。他一个敌国派来的探子,你心疼他做什么?”

他望向殿外,魏昭正直直地跪在那里,二十大板打完,背上已经是鲜红一片。

他只望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随手拿起抽屉里的一只瓶子递给魏集清,道:“这是御医特制的金疮药,非常好用,你拿给他用。”

魏集清一怔,愕然接过药瓶,想说什么,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开口。

赵淮霁看他的神色便知他的想法,皱眉道:“你别瞎想,朕可不像你那样心慈手软。就是想让你去收买他,说不定他被你感动,愿意主动交待……你就说这药是你的。”

魏集清连忙道:“臣什么也没想……”

……

魏昭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将门插牢,这才找了张凳子坐下,把衣衫脱下。后背的伤他不好上药,只能随意地将药粉洒上。

门突然被敲响,魏昭沉声问:“谁?”

“我!”

是魏集清的声音。

魏昭将衣衫穿起,走过去开了门,道:“魏大人何事?”

魏集清走进屋里,回头把门重新插牢,他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说道:“帮你上药。”

魏昭猛地抬头,怔怔地看着魏集清,目光中满是诧异。

魏集清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淡淡地道:“坐下吧,还怕我下毒害你不成?”

魏昭低声道:“你不敢。”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听话地坐下了,缓缓把衣服拉下,露出背上的伤口。

魏集清没有说话,只是动作很慢地把手中的药洒在他的伤口上。

药粉碰到伤口处的刺痛惹让魏昭忍不住微微皱眉,魏集清忽然开口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多旧伤?我记得你是个杀手,对吧?”

魏昭只低了头,淡声道:与你无关。

魏集清叹了口气,转身走向门边,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道:“谢谢你救了阿娆。”

魏昭别过头,没有说话。

……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魏昭因伤不能上朝,朝堂上难得地恢复了往日正常的模样。

下了朝,叶丞相进了赵淮霁的书房。

叶丞相道:“陛下打得太重了点儿吧?怎么说魏昭也是为了救人才去抢马的,若是搁在平时,陛下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赵淮霁道:“若不重罚,让他发现了端倪,真正的魏昭就更危险了。”

叶丞相却摇头笑道:“臣倒觉得这个卧底没这么多的心眼儿,怎么说呢……这人应该是从小习武,当成杀手来养着的,并没有人教他如何处事,所以他考虑问题比较简单。不像陛下这样心眼儿多……”

说到这时,他感觉到赵淮霁投来的冷嗖嗖的目光,马上解释:“没有说陛下不好的意思啊……”

赵淮霁冷然道:“对敌人不能心软,他再怎么着也是敌国的卧底。”

叶丞相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臣来是想说……传国玉玺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臣一直没有停止过寻找,可是浪费了大量的人力也还是徒劳,陛下,还找吗?”

“找!”

“是!”

出了御书房,丞相叶成德去了魏府,他与魏家一向交好,去魏府也不让人觉得奇怪,正好趁机打探一下魏昭的消息。对他那个神奇的系统,叶成德一直非常好奇,这几天没听到系统的声音,他还真有些心急。

魏集清和叶成德是多年的好友,看到叶成德来了,使了个眼色,让人唤了魏昭前来。

魏昭躬身道:“叶世伯安!”

叶成德连忙扶住,“贤侄身上有伤,无需多礼。你在这儿坐着就好,别乱动。”

魏昭便坐了下来,却不说话。

真魏昭也是个闷葫芦的性格,所以他这样做倒也并无不妥。

叶成德扭头对魏集清道:“你身子怎样了?陛下可惦记了。”

虽然知道他是装病,但当着魏昭的面,好歹也是要问一问才不会被怀疑。

魏集清笑了笑,“已经好多了,就是浑身乏力。劳陛下挂心,臣惶恐之极。”

【这个任务真的不接吗?暂时可没有新任务了哦!】

【不接,没意思。】

系统气极败坏。

【你真的不想知道传国玉玺在哪里?你可是个卧底啊!你要是拿到了传国玉玺交上去,那岂不是大功一件?怎么这么没有追求啊你!】

魏昭低下头。

【我是想拿,可是为什么又要跟皇帝拉手?你是对拉手有什么执念吗?不能跟别人拉手吗?比如说……叶丞相什么的?】

叶成德正在喝水,忍不住呛了一下,剧烈地咳了起来。

魏集清颤巍巍地走过来帮他拍打后背,“怎么还呛水了?”

叶成德抬眼看向魏集清,见他神色如常,一片坦然,想来是听不到那个奇怪的声音的。

难道只有当时在大殿上的那些人才能听到吗?

叶成德又跟魏集清说了一会儿话,告辞离开了。

他一出魏家,马上就进宫了。

御书房里。

赵淮霁默然无语,低头望着自己的手。

叶成德低着头不敢吭声。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炉内的香都燃尽了,赵淮霁才开口,“所以这次你打算怎么办?”

“要看……陛下的。”

“有何良策?”

“没有。”

赵淮霁恨不得把香炉扣他脑袋上。

“要你何用!”

“是……臣是没有用。”

思索了良久,赵淮霁道:“叫他来朕的书房,教朕练字。他当年可是状元出身,这个理由真是一点儿都不突兀呢!”

“可他一写字不就暴露了吗?他最多是会写字,肯定写得也不怎么样吧?”

“那你想个更好的法子?”

“呃……陛下英明,臣这就去传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