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要救的人,名叫夏火。”杨远煦缓缓说出一个名字。
魏周对这个名字不熟悉,疑惑道:“是北齐国的哪个重臣吗?”
“是……一个被俘的将军。”杨远煦说话的时候声音微有些颤抖,“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对你而言,应该不难。”
魏周见杨远煦的神色,便知此事必有内情。
他并不多问,只是道:“臣会尽力一试。”
杨远煦点点头,“好。”
然后他手一挥,“你去吧!”
魏周却不急着回去,好不容易混进来,他还想用无人机多拍一些画面。
“臣能不能……在这里睡一晚?”魏周试探着问。
杨远煦一怔,“为什么?”
“太晚了,我回不去青安的大营。”魏周道,“若不能在这里留宿,那就只能露宿荒山了……”
杨远煦不信他回不去大营,但也懒得驳斥他。
“本宫让人安排。”
“多谢殿下!”魏周拱手道谢。
他转身出了营帐,走到门边时,手指轻弹,将一个小小的东西丢在了角落里。
这才跟着士兵去往休息的地方。
刚出营帐,他的耳边便传来了窃听器的声音。
“真让他住下?这家伙诡计多端,肯定有阴谋!”张承明问。
“他孤身一人,让守卫看得紧些,本宫不信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殿下让他当密探的统领是认真的吗?”
“反正他已经在密探中混了这么久,早就知道咱们的密探是哪些人了。让那些人陪他玩儿,咱们再暗地里重建新的密探组织就是了,他反而成了最好的掩护。”
“原来如此,殿下果然思虑周全。”
两个人静默了半晌。
“殿下真的要去救夏火将军吗?他本不是重要的人物,但殿下指名要他,青安国只怕反而会诸多为难。”张承明似是下定了决定,才开口道,“原本臣想着,等交换战俘的时候顺便救他出来,这样不会让人起疑。”
杨远煦的声音激动,“本宫一刻都等不了了!想到他在牢里受罪,本宫就寝食难安!”
“殿下太不理智了,这样反而会让事情难办。青安国猜到殿下喜欢夏将军,必然会提出更多的条件。”
二人沉默了一会我和。
杨远煦缓缓说道:“其实……本宫也想跟青安国谈一谈,这些年的战争,不知摧毁了多少无辜的家庭,本宫心爱之人也因此在异国受苦。若是能不打仗就好了……”
张承明急道:“殿下没有和谈的权力呀!陛下主战,殿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主的。”
良久,杨远煦忽然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两边虽然打仗,但是无人伤亡?”
“啊?什么意思?打仗怎么能无人伤亡?”
“没什么,本宫随便想想罢了。”
……
魏周刚刚走到杨远煦安排给他住宿的营帐门口。
听到这些谈话,他愣住了。
原来这个太子其实是不想打仗的吗?
他知道赵淮霁也不想打,这些年打下来,谁都没有占到便宜,反而劳民伤财,死伤无数。
若是能不打,确实是件好事。
两国交战数十年,魏周不知这战争因何而起,但知道战争总不是好事。
杨远煦是太子,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他若有心议和,是有这个能力的。
返回青安国的军营,魏周便将此事和赵淮霁说了。
凤林鹤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啊?你怎么能偷听到这么关键的信息?他们故意让你听的吧?”
他不知道魏周有特殊的工具。
赵淮霁也不解释,只说:“不管是不是他们故意的,朕觉得和谈之意是真的。这些年打起来,朕也想过和谈,只是单方面和谈,北齐国必会提出苛刻的条件。”
他感叹,“这个杨远煦,有许多方面跟朕确实很像。”
“但是他没有陛下高明。”凤林鹤适时地奉上马屁。
赵淮霁轻笑,“朕也觉得,至少排兵布阵他就不如朕。”
“还有,他想让咱们放了夏火。”魏周道。
赵淮霁对这个名字很陌生,“夏火?什么人?天牢里关的几个北齐重要人物朕都记得,这人难道深藏不露?”
“倒也不是,好像是杨远煦的心爱之人。”魏周道。
凤林鹤微怔,随即感叹,“杨远煦和陛下真的是很像。”
赵淮霁难得没有反驳他,反而是点了点头,“如果可以,朕倒是能跟他成为朋友。”
“所以,陛下的条件是……”凤林鹤抬头,眼含期待。
赵淮霁毫不犹豫,“自然是藏宝图的钥匙和……若水之毒的解药。”
若水之毒的解药是给魏昭要的,他身上的毒还没有解。
“钥匙!”凤林鹤激动得跳了起来,“对呀!藏宝图的其中一把钥匙在北齐皇宫里,臣怎么忘了呢!”
赵淮霁道:“根据白无音给的线索,朕已经让人找到了那两个澜越国的后人,命他们交出了藏宝图碎片。如今加上白无音手里的碎片和钥匙,便只差北齐皇宫里的这把钥匙便可打开宝库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既然藏宝图齐了,找到宝藏后暴力破解?”魏周忽然问。
赵淮霁摇头道:“想来当年藏宝之人早已预料到这一点,定是有应对之策的。而且若不能找齐最后一把钥匙,白无音也不会把自己手里的那片藏宝图交出来。”
他还记得当时的约定,他找齐剩下所有的钥匙和藏宝图,白无音便把她所掌握的钥匙和藏宝图交给他。
藏宝图并不难找,只要找到当年澜越国的那两名后人,命令他们交出便可。赵淮霁让大理寺排查,几个月的时间终于找到了那两个人。皇帝的命令他们不敢不听,都选择交出了碎片。
只是最后一把钥匙在北齐皇宫,他可不能对北齐皇帝下命令。
魏周想到另一件事,“如今北齐国内乱,他们所说的和谈未必是真心。等到杨晋的叛乱解决掉了,说不定他们又反悔了。”
赵淮霁点头道:“朕也是这样想的,所以……钥匙必须先拿到,等朕得到了澜越国的宝藏,便能立于不败之地。如今他主动把自己的软肋暴露出来,咱们怎么谈都不会亏。”
魏周和赵淮霁、凤林鹤又商量了许久,制定了决策,魏周便让人传信,再约了杨远煦。
他现在名为卧底,实际上更像是个居中的传话人。
杨远煦怔了半晌才道:“原来澜越国还有一笔宝藏留下吗?”
“殿下不知道?”魏周疑惑道。
他是太子,以他的身份,居然会不知道?
明明其中一把钥匙就在北齐的皇宫里!
“我真不知道。”杨远煦摇头,“不是骗你的,父皇没跟我说过宝藏。可能……因为我们只有一把钥匙,很难凑齐吧!”
魏周不放过任何一个挑拨离间的机会,“说不定是因为他不够相信你?”
“胡说!我是父皇唯一的儿子!当朝太子!”杨远煦怒道,“不许你开这样的玩笑!”
“是臣失言。”魏周说道。
他原想着挑拨太子与北齐皇帝的关系,最好这对父子决裂,杨远煦把杨涟杀了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杨涟是若水之毒的始作俑者,魏周不会忘记自己因为这个毒受了多少苦。如果有机会,他最想杀的就是杨涟。
但是眼下看起来,杨远煦和杨涟的父子感情还是不错的,想挑拨他弑父不太可能。
“那么,就等太子殿下拿到钥匙和解药之后,咱们再谈吧!”魏周道。
“解药?怎么还有解药?”杨远煦一怔,“什么解药?”
魏周道:“若水之毒的解药,青安国有一位大臣中了若水之毒。”
“这个……没有,真没有。”杨远煦两手一摊,“原本有两粒解药,我拿走了一粒,杨晋拿走了一粒,再没了。”
魏周心头一紧,“你拿走的那粒呢?”
杨晋拿走的那粒后来被他拿到,给青瑶服下了,杨远煦所拿的便是这世上最后一粒了。
“给夏火了。”杨远煦说道,“他原是父皇让人培养的杀手……啊对,跟你一样,你知道,杀手都会被若水之毒控制。我找父皇讨了解药给他,解去了他身上的毒。”
他沉吟半晌,“我也不必隐瞒,你大概也猜得到,夏火是我最爱的人。”
魏周心中一沉。
若是这样,魏昭的毒岂不是永远解不了了?
杨远煦见魏周表情凝重,又道:“我再去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解药的配方。实在不行,不是还有缓解的药吗?我有缓解的药的配方。”
魏周苦笑,“只能这样了,你……果然不是杨晋的儿子,跟他一点儿都不一样。”
他记得杨晋也像杨远煦一样,爱上了一个杀手。那杀手不从,他便直接下药强取。以至于那个杀手万念俱灰,醒来之后便自尽了。
“呵,你连这都知道……”杨远煦轻叹了一口气,并不觉得意外,“是,我曾经假装自己是杨晋的儿子,是为了帮父皇稳固江山。为了不让他怀疑,我假装和他一样喜欢男色,特意找了许多美少年……我跟杨晋不一样,我不是爱男色,我只是喜欢夏火。我才不管他是男是女,我就是喜欢他。”
“你既开口要夏火,便知青安国会用夏火来要挟你,不后悔吗?”魏周问。
杨远煦摇头,“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我愿意出让部分利益,只要……他能回来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