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冷静, 听我说。”
孙子柏也知道自己跑这里来有多吓人,于是急忙给老爷子做了个言简意赅的解释。
直到听到孙子柏说到侯府十年来被欺上瞒下偷走了不知道多少粮食,以及秋猎的刺杀, 孙子柏差点脑袋开了花,孙岐山这才呆愣住, 躁怒相交的他像是被一瞬间冻住。
老侯爷面色黑沉,暴怒之火被猛浇了一盆凉水, 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孙子柏望着面色凝重的老人语重心长道。
“爷爷, 天下要乱了。”
老侯爷一瞬间陷入混乱的头脑风暴, 记忆也被孙子柏一句话勾回了三十年前,那个朝野动荡, 内忧外患, 匪患四起, 起义军遍地的混乱时代。
他不禁想起那些民不聊生, 尸横遍野的画面。
是啊,天下要乱了, 狗皇帝不做人, 一边希望自己的江山永固, 一边又不服老,越老越不舍得放下手中的权势, 于是他一边放任他的狗崽子们互相撕咬以决出最强继承人, 一方面又防贼似的防着他们, 生怕别人觊觎他的龙椅, 即便是他的狗崽子一旦生出觊觎之心就会被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除此之外世家当道, 所以这天下迟早要乱的。
狗皇帝现在就是这样的矛盾, 可惜他不能长生不老,所以他就在这样的矛盾中陷入越来越癫狂的境地, 他扭曲,矛盾,可他不仅折磨他的狗崽子们,他的纵容和多疑也将致使整个天下乌烟瘴气,眼看着,三十年前的悲剧又将上演了。
孙岐山的心逐渐沉重,他无意识的后退了几步,高大的身形都晃动了几下。
孙子柏将他扶坐下去,这才认真的说出他此次前来西南的目的,一是了解西南的情况,他必须对这边的形势有一个掌控,同时与这边建立一个明确又清晰的联系,方便他随时掌控全局,再就是让老侯爷也了解一下苏城的情况,了解一下如今这天下的局势和西南即将面临的一切。
匡义军余孽,四大世家,四大世家背后的皇子,还有皇帝,相府……
孙子柏说得不急不缓,包括他对山阳郡的处理与担忧,以及对白子玉的算计,对四大世家的算计等等,此刻的孙子柏哪里还有半分纨绔色胚该有的混球模样,他虽然说的简洁明了可孙岐山还是轻易从中窥出了惊险和绝妙,而且这一步步走得看似随意实则环环相扣。
孙岐山从一开始眉头紧蹙到逐渐舒展,而后又紧蹙,疑惑,恍然,又舒展,愤怒……
总之反反复复一阵精彩变幻,等孙子柏讲完的时候,他发现这老头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咳咳,有什么问题吗?我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孙岐山缓缓摇了摇头,然后说了一件风马牛不相关的事。
“看来闻淮卿那老东西也不是全无优点的,他总算是干了一件人事。”
“嗯?”
什么意思?孙子柏没太明白这之间有什么关联。
孙岐山却自顾自道,“你不知道,那狗东西忒讨人厌,狗眼看人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那嘴巴跟淬过毒一样臭不可闻。”
孙子柏:……
说话就说话,怎么忽然开始人身攻击了呢。
“不过老夫不得不承认,那狗东西生了一副好皮囊,脑子也好使。”孙岐山一副不屑的样子,有莫名其妙的一脸得意,“他也就这点好了,这不,两样都通过闺女传给你了。”
“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闻淮卿哈哈哈哈……”
孙岐山忽然双眼发光的看着孙子柏,仿佛刚才的乌云密布、躁怒非常都是幻觉。
“小子,你不错,我们老孙家终于出了个聪明人。”
而且还非常聪明,相当聪明,反正比他这糟老头子聪明百倍,而且他这孙子比他那短命儿子好看百倍,肤白俊美天生一副富贵相,这不就是那个瞧不起他的闻淮卿带给他的吗?
要是那闻淮卿知道闺女给他生了这么个聪明漂亮的大乖孙子会不会气死,会不会肠子都悔青了?
一想到那假正经装清高的闻淮卿一副便秘的样子,孙岐山就忍不住乐得停不下来,虽然几十年未见,他甚至都不知道现在的闻淮卿长什么样子,但不妨碍他幻想他便秘的模样。
孙子柏:……
看来外界对这便宜爷爷的评价多少也是有些真实的,别的不说,这么大年纪思维还挺跳脱。
老爷子乐得快收得也快,他很快又正色的看着孙子柏,带着几分感慨,“你做的很好,至少比老夫我强百倍。”
他不禁想,当年他若是有这样的头脑,或许也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今天也就不会面临这样艰难的处境。
孙岐山一辈子都是风风火火的性子,根本不懂得这些弯弯绕绕,但这不妨碍他了解这些玩绕的精妙之处,那么他现在的问题是,孙子柏究竟想要做什么。
比起一个不学无术的愚蠢纨绔,任谁都希望自己的后代是个聪明睿智有大志向之人,可孙岐山也明白,孙子柏之所以能安稳活到现在,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得归咎于他是个愚蠢废物,孙岐山一直忧心的问题并非与家人两地相隔,而是这帮兄弟,这四十万大军的未来该怎么办。
按理孙子柏当承袭爵位,成为这四十万大军的新头领,可是显然,以前的孙子柏就是个废物,别说四十万大军,就是四百个孙岐山都担心他够呛,更何况如今的孙家军情况复杂,早已不是当年一条心的孙家军了。
若是让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来掌管,那结局必然是军心大乱,别说如今军中几大将军,就是小兵小将估计都找不出一个信服之人,那时候必然导致天下大乱,那对谁都是一场灾难。
所以孙岐山即便年迈,也努力撑着,只要他在,这帮人就暂时稳得住。
孙子柏的到来给了孙岐山莫大的惊喜,谁也没想到这小子是扮猪吃老虎的好手,他骗了京城,骗了全天下,甚至连他也一起骗了。
倘若给他时间,孙岐山倒是放心将四十万大军交给这样的孙子柏了,可现在的问题是,孙子柏不再是废物纨绔了,京城那边就绝对不会让他掌管这四十万大军。
这对京城而言太冒险,他们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依旧是两难的境地。
孙岐山已经六十多了,半截身子埋入黄土的人,指不定哪天就会归了西,可他最担心的始终是这四十万大军的归宿。
他担心自己一死再也没有镇得住那几位的人,担心他们因此走上不归路,是走向混乱的灭亡还是成为某一方的刀,最终的结局都可能是万劫不复。
孙岐山愁啊,他觉得他有责任护着这群人的生死。
然而京城那边肉眼可见的容不下他,西南的处境每况愈下,如今不打仗反而连生存都成了问题,这叫他如何不忧心?
直到现在孙子柏出现在他面前,仿佛给他带来了一条新的路,孙岐山不由得目光灼灼,“柏儿,你打算怎么做?”
孙子柏对着老爷子咧嘴一笑,“爷爷若是信我,那咱们爷孙就大干一场吧。”
孙子柏嘿嘿笑着,明明一副不正经的嘴脸,可却轻易将孙岐山沉寂多年的心燃了起来。
那“火”一头窜起,一发不可收拾,直燃得孙岐山的手指轻颤,整个人枯槁的血液都抑制不住的沸腾了起来。
爷孙俩在房间里一直密谈了足足两个时辰,直等得曾棠心焦烦躁,楚湛也是狐疑又莫名,却不知那爷孙俩竟意外的投缘,越说越起劲,此时正聊得火热。
说起当年孙岐山为什么忽然投靠朝廷,宁愿背负骂名几十年与亲人相隔两地也要与京城那位联手的事,老侯爷长叹了一口气,说出来的原因就是孙子柏都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的简单纯粹,不掺杂任何的阴谋诡计。
孙岐山落草为寇实属无奈,若非老天无眼,灾荒连年不给百姓活路,而朝廷又不作为,上至皇家忙着勾心斗角抢皇位,下至官员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根本没有人管老百姓的死活,谁又愿意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去当劳什子土匪?
当时灾荒连年,百姓饿的饿死,病的病死,一时间流民四起,瘟疫横行,偏偏官府不仅不管还要对无家可归的百姓们赶尽杀绝,一时间匪患横生,孙岐山就是在那时候带着一家老小和一帮兄弟落草为寇的。
又值皇室争权,朝廷内忧外患自顾不暇,于是短短时间不仅匪患四起,紧接着大尧各地都冒出了起义军,这其中以匡义军发展最为迅猛,他们不仅有组织有纪律且一句“匡扶正义,扶危济困”的口号一下子就喊到了流离失所的百姓心里,他们声称要为百姓谋活路,要让百姓人人有饭吃,家家有房住,每一个口号都砸在百姓的心坎里。
于是很快,匡义军就发展出了规模,并且逐渐并吞了其他起义军甚至是像孙岐山这样的匪寇。
事实上,在那样的情况下所谓起义军与匪寇之间并无实质性差别,匪寇摇身一变换个名号就是起义军,而起义军所为其实跟匪寇也无区别。
为了壮大自身实力,避免自己不被其他势力吞并,孙岐山同样做着吞并其他势力的事,吞并匪寇,也吞并一些没有形成规模的起义军。
于是与匡义军一样,孙岐山也逐渐发展壮大了自己的势力。
其实在孙子柏看来,当时的情形就是乱世英雄崛起,时值乱世,群雄并起,称王称霸,建城招兵,开疆扩土,而后展开群王争霸的戏码。
区别只在于当年那些起义军都失败了,所以那段历史不是群王逐鹿,开创新河,而是乱世逆贼,遗臭千古。
孙岐山就是在那时候结识的章鸿天,当时两方势力其实势均力敌,双方的每一次交锋都带着试探,带着吞并对方的目的,可每一次都是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打不过谁,到最后两人竟是不打不相识,意想不到的成为了朋友。
是的,他们成为了心心相惜的朋友。
他们有相同的经历,同是被逼无奈,同是为了守护家人;他们也有相同的志向,尽自己一份力庇佑百姓,让尽可能多的人在这糟糕的乱世存活;他们甚至连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了解都一样。
那时候匡义军的声势已经相当浩大,一度威胁到了京城,整个大尧噤若寒蝉,仿佛随时有可能变了天。
当时的章鸿天义博云天。
然而没过多久两人的分歧就逐渐显现了出来,孙岐山发现章鸿天的初衷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
随着匡义军逐渐壮大,他的目标不再是曾经为了守护一方百姓,为天下百姓谋生存,什么扶危济困匡扶正义,什么救天下百姓于水火,什么给百姓们创造一个太平盛世,都没了。
不知什么时候章鸿天变了,他会为了拿下一座城池而毫不犹豫的选择献祭一整座城的百姓,他也会为了避免奸细入城而将几万流民拒之门外,眼睁睁看着他们陷入绝望而死。
章鸿天被权势迷了眼,他的目标不再是救民于水火,而是京城那个他们曾经怨恨想要推翻的宝座。
孙岐山眼睁睁看着好友逐渐被野心吞噬,而章鸿天对于孙岐山人马的野心也肉眼可见的露了出来,当时的情况是,只要他们联手,直接打到京城,打到皇室换个天是不成问题的。
然而章鸿天错估了孙岐山的坚定,他倒不是全无野心,而只是他的野心始终没有盖过他的初心。
匡义军疯狂发展,所向披靡,可他们的手段也逐渐变得残忍,逐渐走向违背初衷的道路,章鸿天甚至自封为王,称要替天行道,讨伐皇帝,还天下百姓一个公道,可他却逐渐踩着天下百姓的尸体扩张领土,他滥杀无辜,顺他者昌逆他者亡,他早已不问对错,不论原由。
孙岐山因此跟章鸿天发生了很大的争执,不仅决绝拒绝他吞并的野心,同时两人也因此选择了分道扬镳。
孙岐山很清楚,这样下去的章鸿天只会比京城那位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倘若章鸿天当真带着人马杀到京城,杀入皇室,如他所言的踏平京城,碾碎世家,斩尽皇族,那将是大尧真正的炼狱,而章鸿天这样的人统治下的大尧,只会比先前糟糕百倍。
那才是大尧国真正的灭亡啊。
然而那不是孙岐山想要看到的,于是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不理解的决定,他主动投靠了朝廷,并主动替朝廷平定匡义军。
他为此背上了几十年的骂名,他被全天下人诅咒,被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误解,最终还落得个亲人两隔,几十年不得见,如此依旧如履薄冰的下场。
什么封侯拜相,世人根本不知道,孙岐山在这背后承受了多少,又付出了多少。
他的一双儿女被迫压在京城三十年不得见,他的妻儿子孙全都在苏城,他与他们同样多年不得见,而他们还要因此而陷入危险,陷入算计,他无数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责当年的选择,可每每回首,他又会毫不犹豫的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不回家确实是回不了,他也无颜面对妻儿老小,尤其是因为他而被迫留在京城的一双儿女,还有死去的儿子。
他没脸见他们,孙岐山有愧于所有亲人。
孙子柏心里感触,老侯爷或许对不起他的家人,可他对得起天下百姓,这样的大义孙子柏由衷佩服,毕竟不是谁都能为了大义而做出这样的牺牲,况且当时的老侯爷其实离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很近,不夸张的说,他舍弃的绝对不是家人那么简单。
孙子柏有心想要了解当年的真相,于是有意无意的套着老侯爷的话。
当年究竟老侯爷是如何与章鸿天决裂的,又是如何在万军之中砍下章鸿天的头颅,这件事孙子柏很好奇。
毕竟老侯爷与章鸿天的关系到底如何,事关那封能让孙岐山万劫不复的书信,他必须弄清楚。
这些隐秘之事按理孙岐山是打死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但他刚刚亲眼见识了这孙子运筹帷幄的模样,那仿佛整个天下都在他掌控之中的样子着实将他惊着了,于是便也不再隐瞒。
当时两人已经彻底决裂,尤其孙岐山选择投效朝廷之后,昔日好友已经成为完全敌对阵营的死敌,且双方已经交手数次,孙岐山对匡义军明显有压制之势。
很快,孙岐山方势如破竹,而章鸿天则被他打得节节败退。
可是某一日章鸿天忽然一改先前的激烈态度邀约孙岐山前往抚州的祁蒙山上见面,他在信中隐约露出对以往激进之法的悔恨,并且隐晦的表达出他也想效仿孙岐山投效朝廷,给手下兄弟留一条活路。
与昔日兄弟刀剑相向本就不是孙岐山的本意,更何况他们曾是朋友,得知章鸿天萌生出这样的想法孙岐山比任何人都高兴,所以即便当时身边的人都极力反对以防有诈,可孙岐山还是坚持去见了章鸿天。
按照约定双方大军不动,各带一千人前往祁蒙山会面,然后各带一百人上山,见面之后也如章鸿天在信中所言,他向孙岐山表达了想要投效朝廷的意愿,而他希望孙岐山来做这个牵线人,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让匡义军所有兄弟从反贼身份转为朝廷正规军,改头换面,绝不计较他们原先的所作所为。
孙岐山对他的选择自然是欣喜的,不用打仗,双方的命都保下了,不过他也清楚京城那位对于匡义军的忌惮,所以他并没有答应,只是允诺会替章鸿天传达意思,并且会尽其所能的达成此事。
两人说好之后都很高兴,不禁回想起昔日相处的愉悦,两人仿佛又恢复了好友。
然而孙岐山从未想过,昔日的朋友自从被权势迷了眼,他早就一脚踏入权势的泥潭再也无法抽身了,章鸿天根本就不是想要投效朝廷,而是给孙岐山设了一个圈套,他要孙岐山有来无回死在祁蒙山,他要吞并孙岐山那十万孙家军。
当时的匡义军在孙岐山的打压下节节败退,原本发展到二十万的军队逐渐溃败,死的死散的散,眼看着匡义军逐渐溃不成军,章鸿天他便萌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孙子柏不自觉握紧了拳头,果然,真相往往被大多数人淹没。
“他在我的酒里下了毒。”
即便过了几十年,提起往事孙岐山的面上还是一脸沉重悲痛。
原本谈的好好地,可就在孙岐山开心畅想未来之际,他毒发了,而对面的章鸿天则原形毕露,隐忍的恨意和藏起来的野心也全都喷薄而出。
孙岐山身心受创痛苦不已,然而他不能死,对那十多万兄弟的责任让他拼死抽出了剑。
可是章鸿天早有预谋,孙岐山只带了一百人上山,而山上却埋伏着几百匡义军,早在他们相谈甚欢的时候孙岐山带上去的人就已经被悄无声息的诛杀殆尽,当时孙岐山身边就只剩下两个贴身护卫。
孙岐山中了毒,很快他们就被包围了,即便那两位随从武功再强那时也无济于事,所幸章鸿天为了让孙岐山投效于他,且他需要控制孙岐山让那十万余人不费吹灰之力的归顺于他,所以他给孙岐山下的并非是立马就死的毒。
“当时情况危急,其实他不知道,我在决定与他会面之时便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所以我在离开之前已经与几位兄弟商议好,一旦我在祁蒙山上出了事,十万余孙家军将由韦范和余自图两位负责。”
“所以我死了根本无济于事,他绝对不会得逞的。”
“可是……”
孙岐山说到这里眼底忽然露出疑惑之色,那是困惑了几十年的疑惑。
就在孙岐山必死无疑的时候,章鸿天忽然毫无征兆的倒地吐血,鲜血从他口中毫无征兆的喷出,他整个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身体摇摇欲坠。
就那么几个呼吸的时间,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情况的时候,章鸿天就不甘又愤怒的瞪着眼睛,死了。
他竟然就那么死在了孙岐山面前。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还处在懵逼状态,章鸿天的部下一瞬间陷入群龙无首的慌乱之中。
当时别说章鸿天的人一头雾水,就是孙岐山也弄不清楚状况,不过瞬息之间孙岐山就明白,这将是他们逃脱的唯一机会。
孙岐山一个眼神示意,他的一个随从立马冲过去制住了章鸿天最得力的副将,而另一个随从则是眼疾手快一刀砍下了章鸿天的头颅,威逼利诱之下,那副将也知道匡义军大势已去,于是茫然又痛惜的交出了解药。
孙岐山因此捡回一条命,等到章鸿天的人发现不对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首领的头颅已经被高高举起,孙岐山一声呵斥他们顿时慌了手脚,很快,一直在山下警惕着的孙家军们也收到信号赶了来。
如此,瞬息之间,形势就发生了逆转。
而后,孙岐山第一时间吩咐手下控制住山下所有匡义军,他则被护卫们带着迅速返回了孙家军大本营,谁都清楚,在匡义军余部发现首领阵亡之前,这时候想要拿下匡义军是最好的时机。
然而还是出了纰漏,山下的匡义军漏掉了一个,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为了防止那人逃回去报信,孙岐山不得不拖着尚未痊愈的身体直接带人直奔匡义军总部。
孙家军不动声色将他们包围,而孙岐山带着那副将深入进去,直到他将章鸿天的头颅高高举起,趁乱拿下匡义军几个主要将领,匡义军也彻底乱了阵脚,走向灭亡。
剩下的不用老侯爷多说孙子柏也明白了,想来正是那个漏掉的小兵报了信,才让两个部将紧急逃离,遂有了这么多年还阴魂不散的匡义军余孽。
不过,孙子柏没想到当年除了那般危险紧急之外,竟然还有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真相。
而这真相竟然是老侯爷几十年都还未弄清楚的。
当时章鸿天为什么会中毒?谁给他下的毒?目的又是什么?
老侯爷表示绝不是他身边的人,更不可能是孙家军的人,那么从整件事情来看那人似乎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反而帮了孙岐山天大的忙,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提前结束了惨烈的交战,挽救了不知多少人的命。
所以难道是章鸿天的仇家?又或者是另一方势力的什么阴谋?
可惜当时章鸿天死的极快,根本来不及多问,而这件事一直困扰了孙岐山几十年,至今他都没弄明白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