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维推开宋漾提议的玫瑰花束:“太红了,有点俗,我送这个洋桔梗吧,洋桔梗花的花语是永恒、纯洁、守信的爱情,完全是我和子奕之间感情的象征啊。”
宋漾:“……”
宋漾脸上的无语快溢出来了:“你自己说得头头是道,还让我来帮你选干什么。”
张维道:“谢谢你宋漾,毕竟是我第一次买花,不知道你们0都爱什么花,所以得听听你的意见。”
宋漾点点头:“也是……嗯?你特么说谁是0!”
“你不是吗?”
“我看起来很像?”
“像。”张维认真回答,“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
张维去付钱了,留宋漾一人在原地抓耳挠腮,怀疑人生。
完了,难道我宋漾在外人眼里如此这般……这就是当局者迷吗?
我明明不久之前还是个铁血真汉子,一切都是受了风骚狐狸的蛊惑,不行,一刻也等不及了,我必须当机立断,马上想办法逃出某纪姓妖孽的温柔乡!
花买好了,外面的雨势更大,张维和宋漾准备到旁边便利店买伞,刚踏出花店,瓢泼大雨中伫立的身影拦住二人的去路。
宋漾抬眼一瞧,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妈的,这下说曹操曹操到了。
纪听右手撑着伞,在雨中端正地款款而立,黑色大衣的衣角随风曳动,气质清隽而出众,唯独那双藏在伞下的眼睛晦暗不明。
“纪听学长?好巧啊。”张维主动问好。
纪听瞥了他一眼,又瞥向他手里的花,眸中凝上一层寒冰。
他漠然点头,随即看向宋漾,沉声说:“宋漾,我来接你。”
宋漾呼吸一滞,身侧拳头慌张捏紧,下意识转头,对上旁边张维惊诧的眼神。
“宋漾,你和纪听学长怎么……”
话没说完就被宋漾高声打断:“啊!他碰巧和我住一栋楼,平时偶尔会一起回家。”
他拔腿蹿到纪听伞下,夺过伞柄,扭头匆忙道别:“我先走了姐夫,回见!”
没等张维反应过来,宋漾已经撑着伞、拽着纪听衣袖落荒而逃。
跑远后,宋漾放缓了脚步,顺手往纪听肩上砸了一拳:“你个挨千刀的,犯什么病,没看到张维在我旁边?”
“怎么了。”纪听不紧不慢撇过眼睛看向他,表情比天上乌云还要阴沉,“被我追是很见不得人的事吗?”
宋漾没注意到他神色不对劲,阴阳怪气道:“哟,会长心这么大,那我明天拿喇叭在校门口广而告之行不行?”
“广而告之什么。”纪听向他凑近一步,“告知你对着我的腹肌垂涎欲滴的事吗?”
“你要不要脸!”宋漾顿时面红耳赤,“就你那几块油光水滑的腊肉,拿来做烧白我都嫌又瘦又柴,你哪来的自信!”
宋漾懒得和他掰扯,把伞塞给他,又跑到一旁的便利店买了把新的,撑着往地铁站走。
纪听沉默跟随在他后面,一同上了地铁。
宋漾见他阴魂不散,来气了:“跟着你爹干嘛?”
“我回画室。”
宋漾这才注意到纪听表情很怪,兀自握着地铁扶杆平视前方,像是心情不好,眼角眉梢都散发着一股恶寒。
逼王称号又限时返场了是吧。
“神金,装什么装。”宋漾骂了他一句,走到离他两个车厢以外的地方站着,继续在脑中谋划自己的脱身战术。
到站后,纪听紧跟在宋漾后面出了站,两人一路沉默,直到进了楼栋,宋漾把伞收好,理了理被雨水溅湿的衣角,纪听冷冰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花是你买的?”
宋漾脚步一顿,转身,被他这没头没尾的话弄得一脸懵。
纪听继续说:“你买了送给刚刚那个人?”
宋漾恍然大悟,这家伙一路上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合着在消耗脑细胞想这种无聊的事。
“你瞎?没看到是他付的款?”宋漾想也没想便解释。
“所以是他送你的。”
宋漾厌蠢症快犯了:“你脑子生锈了?平时不是机灵得很吗,不对,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你是我谁啊?”
“只要你告诉我一句,你和他之间没什么,我就会相信你。”
“老子真是服了你了,我和他之间当然……”宋漾顿了几秒,眼珠一转,将错就错改口道,“当然有什么了,所以你已经没机会了,趁你我还没撕破脸,赶紧退出!”
“如果单纯是为了骗我,没必要。”纪听眉头下压,眸中的情绪渐渐翻涌,“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是陶子奕男朋友?”
宋漾噎了一下,硬着头皮圆谎:“是又怎么样,我喜欢这种禁忌的背德感,追求刺激就是要贯彻到底,你管得着?”
“喜欢追求刺激,我现在就可以陪你。”
纪听向他逼近了几步,一把将他腰死死环抱住,将他整个人压在楼梯栏杆上,森冷的眉眼在楼道灯光下像是美艳的毒蛇:“在楼道做,够不够刺激?”
“唔……你突然又发什么疯!”宋漾警觉地开启戒备,奋力挣扎,“做!?做什么!”
“做爱做的事。”
宋漾:???
恰巧这时楼栋大门进了人,宋漾惊得猛地推了一下纪听,未果,他一时没了辙,缩在纪听肩头把脸埋了下去。
纪听把他抱得更紧了一点,头伏低,垂落的发丝把两人的脸遮掩,暧昧的姿势像是在接吻,大概在路人眼里他们就是不分场合亲密的恋人。
宋漾听着路人的脚步声从左耳传递到右耳,随后上了楼梯渐行渐远,全程不敢抬眼,耸着肩膀像只怯生生的垂耳兔,心里尴尬得无地自容。
“刺激么。”纪听靠近宋漾耳侧,湿热又撩人的呼吸喷洒在他耳廓里,“要不要和我在这儿做?”
“草……你放开老子!”宋漾迟钝反应过来,用尽全力将面前的人推开,“做你太爷爷!想做你特么自己找个鸭店上班,你这副骚里骚气的狐媚样指定能当个头牌!”
纪听攥住他的胳膊,将对方困在自己身体和栏杆之间,羽睫颤动不止,声音低哑又干涩:“可我只想和你做,像直播间粉丝说的那样,把你捆住,一边做一边问你到底爱谁。”
宋漾耳根都红了,他不知道面前的变态怎么能面无表情说出这种浑话,顿时又羞又臊:“下头男!你特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老子说你没机会了,我有喜欢的人!”
“我知道你在骗我。”
“我骗不骗你重要吗,老子宁愿编这种谎言也不想继续受你的纠缠,你还不懂我的意思?”
他话音落下,楼道的空气骤然陷入一片死寂,纪听沉默了很久,宋漾在他凌乱的发丝中,看到他眸中的暗火烧得愈来愈烈。
过了许久,纪听才缓缓开口:“你就这么讨厌我?”
宋漾望着他快要破碎一地的眼神,敛了敛自己凶神恶煞的表情,不知怎的,见对方这副样子,恻隐之心竟然隐隐作祟。
他咽了一口唾沫,别过脸,语气放缓:“是,老子讨厌你,现在知道了吗,我宋漾的心就是捂不化的石头,你做再多努力都没用,你的行为早就打扰到我的正常生活了,越缠着我我就越讨厌你。”
“漾漾,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一次,你真的很厌恶我。”纪听凑近,尾音有些发抖,“你说了,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不会再看你直播,不会再刷礼物,至此从你的世界消失。”
“好哇,你爷爷我求之不得,我讨厌死你了!”宋漾狠下心把他推开,又拽起雨伞洒了纪听一身雨水,扭头大摇大摆上了楼。
他往上走了两层,纪听没有再跟上来。
隐约听到对方走出了楼栋,宋漾悬着的心才缓缓沉下去。
他双腿顿觉脱力,走得极其僵硬,心中莫名其妙地涌起一股怅然若失。
这次……大概是真的结束了吧。
终于摆脱了,这是天大的好事,我自由了,往好处想,往好处想。
“啊哈哈哈哈欧吼吼哈哈哈!”他立即换了副面孔,像个疯了的猴儿似的上蹿下跳,三步并作两步往楼梯上翻腾而去。
“纪听,你怎么了?”陆随安关心道。
阮源一边打游戏一边回:“他回寝室后在那儿坐俩小时了,什么也不干,就望着窗外。”
“草,不是吧,你被漾漾甩了?”
阮源回头,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纪听无力靠在椅背上,四十五度抬头仰望蓝天,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我以为攻略进度在缓慢增加,却没想到,我一直以来都是在原地打转。”
“你要哭了?”陆随安直言不讳,“别呀,男人多得是,你喜欢什么样的0,老弟给你绑一批来,保证个个都比那宋漾强。”
“不用了。”纪听声音虚脱,低叹了一声,“我现在只需要一瓶酒,一盘花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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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纪听联系了画室的房东,商量了退租的事宜,他尽力调整好心情,回到画室准备把东西搬走。
来到门口时,他依旧没忍住瞥了一眼宋漾紧闭的房门,眸光微动。
再见了,漾漾,祝你一切安好。
他摸出钥匙准备开门,却注意到自己门口角落里放着一个粉色包装的快递盒子,愣了一秒。
自己并没有在网上买过任何东西,他拿起一看,发现盒子上用记号笔明晃晃的写着两个大字:宋漾。
他拿盒子的手一僵,浑浊的眼神突然清澈,熄灭了的心火在这一刹那死灰复燃,那贫瘠的荒原瞬间万物丛生,焕发生机!
是漾漾给我的礼物吗,他反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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