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倌把食单拿了过来, 顾侍郎说道:“你们想点什么菜?”

众人摇摇头,有人说道:“顾大人您先点。”

顾侍郎满意一笑,开始点菜。

秦青灼想着等会随便吃吃, 回去努力加餐饭。

等堂倌拿着食单下去了, 桌子上还有一壶茶, 众人就开始聊起公务来, 气氛松快了许多。

顾侍郎拍拍手,门外就有琵琶女拿着琵琶来弹琵琶, 户部的官员沉醉其中。

“吃饭听曲儿真乃人生一大幸事。”

“真是,我家中也养了歌姬, 下值后就可以在家听一听。”说话的人腰间挂着玉佩,一看就不是差儿钱的主。

他们今天来吃饭是因为把全国的税收算干净了, 庆祝一番,同时也是让秦青灼融入他们的户部来请他吃一吃饭。

还是要讲个仪式嘛。

“秦大人, 下值后一般做什么?”有人问道。

秦青灼啊了一声,说道:“我回去就躺着。”

“……”

“那秦大人休沐时会做什么?”

秦青灼认真的回答:“偶尔去郊外跑马, 更多的还是在家躺着, 若是无事我可以躺平一天。”

顾侍郎:“???”

员外郎听着自家上司的话, 心里憋笑。再一看同僚们懵逼的眼神,员外郎也不好表现出来。

早就听说秦大人是一个妙人,没想到这么妙。

顾侍郎轻咳一声,矜贵道:“年轻人还是要多出去见识见识, 怎么可以困于床榻之上。”

“顾大人说得是。”秦青灼拱手:“我也觉得自己不争气, 但我控制不住自己。”

简单的意思就是我做不到。

顾侍郎:“……”妙过头了吧。

有人看见琵琶女手上的琵琶, 他说道:“我还会弹琴, 不然还能合上一段。”

众人纷纷附和。

“我会打鼓。”那人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秦青灼闻言看向那位大肚子的同僚肃然起敬。

“我会舞剑。”病弱的金部郎中虚弱的笑了笑,腰肢纤细。

“我会吹笛。”仓部郎中露出洁白的牙齿, 跟切开一般西瓜籽的那一圈。

笑得很猖狂。

“秦大人,你会什么?”员外郎把话题抛给秦青灼。

秦青灼接住口头:“我会吹笛。”

仓部郎中意味深长的:“哦。”

秦青灼:“……”

哦什么哦。

“这里有竹笛吗?”仓部郎中向琵琶女问道。

琵琶女怯怯的点点头,样子有几分娇俏。

她出门去找自己的笛子。堂倌知道他们这一包厢的人都是官员,让厨师加急做了他们的饭菜,当然没收加急费,让人把饭菜端了上来。

秦青灼看见桌子上有大闸蟹,他的眼睛一亮,拿着筷子已经高高的扬起了——

结果众人都用眼睛看着他面色不善,要么就是疯狂眨眼。

秦青灼拿着筷子虚晃一枪。

“哎呀,我的手有点酸。”他矫揉造作的说。

众人:“……”

金部郎中柔声说道:“顾大人请先动筷。”

顾侍郎:“大家都是来吃饭的,没有什么官职上下,大家一起动筷吧。”

秦青灼闻言飞快下筷,从顾侍郎面前把大闸蟹夹走了。

顾侍郎:“……”

员外郎不禁在心里冲着秦青灼竖起了大拇指。

作死嘞。

顾侍郎动筷了,众人也笑着动筷,说了一些玩笑话,把僵硬的气氛变得活络起来。

琵琶女把竹笛拿回来了,她微微一笑:“大人们,这是小女子的笛子,望大人们不要嫌弃这粗陋的笛子。”

仓部郎中从琵琶女手中接过竹笛,他一边从袖子里拿出一方锦帕仔细的擦竹笛,一边说道:“我不会嫌弃的。”

琵琶女:“……”

仓部郎中没了吃饭的心思,他全身心的擦竹笛,他面前的菜都被秦青灼偷吃光了。

虽然要回去加餐饭,但能吃还是要吃的。

仓部郎中自信一笑:“就让我给诸位同僚吹一曲儿吧,这位姑娘你可以停一停你手中的琵琶了。”

琵琶声停,秦青灼从琵琶女的面容瞧见一抹幽怨,要是她头上有好感度,现在一定会提示好感度-1。

秦青灼为小姐姐掬了一把泪。

仓部郎中确实有几把刷子,他一曲吹完后,秦青灼已经海豹鼓掌了。

“好!好!好!”

金部郎中同样惊喜的笑了笑:“竟不知郎中大人还有这功力?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仓部郎中傲然一笑:“秦大人,听闻你也会吹笛子,怎么不来试一试?”

秦青灼谨遵明南知的话,明南知让他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吹笛,他推辞道:“我刚学笛子,还是不要献丑了。”

顾侍郎这么一听就感兴趣了。

“秦大人可不要谦虚,我们关起门来就是一家人。”

这后半句话好熟悉,秦青灼觉得自己听了好像有六十遍了。

户部的官员们也不信秦青灼的话,他们认为这是秦青灼谦虚的话,他们大楚人就是很谦虚,擅长以理服人。

秦青灼六元及第的人,学问做得这么好,吹奏笛子,不是有手就行。

秦青灼又说了一次他吹奏的不好。

户部的官员又劝了一次。

“这可是你们说的。”秦青灼从仓部郎中的手中接过笛子。

这次属于我的荣誉,我都要拿回来。

让南知看看,我再也不是以前的秦青灼了!

秦青灼激动的拿着竹笛,对上众人期待的眼神,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吹奏——

时间静止了几秒,包厢里发出尖锐爆鸣声。

头,我的头好痛。

是乌鸦在叫。

……

秦青灼坚持把一首曲子吹奏完,顾侍郎的汗水都听出来了,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吹完笛子,秦青灼把笛子还给了仓部郎中,仓部郎中没有反应,秦青灼只好把笛子放在他的衣襟里面。

“诸位,我献丑了。”秦青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顾侍郎差点没被送走。

众人:“……”

他们心里同时想到以后六部有什么聚会,还是不要让秦大人去才艺表演了,让仓部郎中和金部郎中去才好。

没错,大楚的六部要相亲相爱,所以他们每年都有一个联谊晚会。

“先吃饭吧。”

顾侍郎拿着筷子吃饭,他发现秦青灼已经把他周围的菜解决了,留下了空空的盘子,顾侍郎有点绷不住了。

秦青灼无知无觉,正在帮助金部郎中倒茶。

金部郎中身子骨弱,他虚弱的笑起来:“秦大人真是一个好人。”

秦青灼:“多喝茶,少说话。”

金部郎中:“……”

这次聚会秦青灼一个人高兴了,其余的人都很心累,但他们是官场上的老狐狸,不会表露出来。

顾侍郎:“今天这次吃饭让我们户部的心更齐了,大家现在也累了,先回去吧。”

秦青灼举手。

顾侍郎深吸一口气笑道:“秦大人你最好有事。”

秦青灼:“那我们下次吃饭要不要请薛尚书和顾煦殿下,他们都是户部的。”

仓部郎中用惊悚的目光看向秦青灼。

你还要带领导来吃饭?

顾侍郎:“……这可以考虑,大家也累了,先回去吧。”

秦青灼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金部郎中一步三叹,他和秦青灼同路,看见秦青灼快乐的样子,他心里不禁有些感伤。

“秦大人,你就没有忧虑吗?”

秦青灼:“无所谓啦,笑一笑,十年少。”

金部郎中:“……”

金部郎中看着秦青灼的背影,觉得他妙过头了,金部郎中在秦青灼不可置信的目光走进了他隔壁的院子。

“大少爷您回来了。”

他的宅子,皇帝赏的!

金部郎中的宅子,啊!

秦青灼回到家里首先就是先把官袍换了。明南知去酒楼巡店回来了,去医馆时,卫师兄给他说了很多孕夫的注意事项。

明南知脸红着听了,段言提着安胎药。回到家后,段言就煮安胎药,秦青灼派人说他和同僚去吃饭了,明南知也做了不归家的人,到回春堂吃饭去了。

“相公回来了吗?”

“大人已经回卧室了。”马长恭敬道。

明南知回到屋子时,秦青灼整个人面朝着床,呈现一个大字。

“相公,你怎么了?”明南知问道。

秦青灼从床上一跃而起,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然后扶着明南知让他坐下。

“南知,我找到知己了。”

明南知闻言替秦青灼高兴起来,许青阳走后,相公还是有些失落了,现在找到了知己,他也为相公高兴。

“他们都很欣赏我的笛子。”秦青灼自顾着说话。

明南知:“……”

明南知罕见的沉默了。

他突然对相公的知己产生了同情。

“那他们还好吗?”

秦青灼哈哈大笑:“顾侍郎、金部郎中、仓部郎中等他们都挺好的。”

原来秦青灼说的知己,是他的上官和同僚们,明南知差点没忍住大惊失色。

等?

那都是户部有头有脸的人。

明南知:“相公,以后还是少吹笛子吧,我觉得你的字就写得不错,还可以写得更好。”

“你觉得我吹得不好?”

明南知觉得自己被灵魂挎问了,他想了想。

“相公吹的很好,但下次别再吹了。”

秦青灼:“……”

秦青灼明白了,看来他的功夫还不到家,他要私下默默的努力,然后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晚上,秦青灼摸了摸明南知的肚子,还能摸到老婆的腹肌。

明南知太瘦了,有一种瘦叫相公觉得你瘦。

秦青灼在黑夜中幽幽的叹口气:“南知,你以后要多吃些。”

“产婆这些我打算去问一问同僚们,再打听一下,要是我有本事,还想让宫里的太医来为你接生。”

秦青灼心中燃起了熊熊大火,那是对于权力的欲.望。

明南知笑了笑:“相公,产婆这些师父和师兄们都找好了,师兄会为我接生,相公放心吧。”

秦青灼心中的火焰熄灭了。

成为了户部的主事,他就已经是六部中的人,六部真有趣。

秦青灼在户部边干活边摸鱼知道了这六部部门,刑部和工部最不受待见。

刑部和刑罚打交道,部门黑乎乎的,而且和刑部的人接触没准儿就铁窗泪了,一个挚友在里面,一个挚友在外头,执手相望就无语凝噎。

工部的油水也多,但他们经常和工具打交道,而且遇事不决,工部是两个背锅侠之一,比如河堤崩塌,好的,工部贪污!大桥崩塌,工部贪污!房屋崩塌,工部贪污!

户部和吏部是官员都想挤破头进来的。

户部是两个背锅侠之一,日常被各部和皇帝催债,没钱!没钱!没钱!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户部就是一个到处哭穷的男妈妈。

工部:奶我一下!

刑部:奶我一下!

吏部:奶我一下!

礼部:奶我一下!

兵部:重重的奶我一下!

皇帝:奶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