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萧进门后先左右看了看, 发现这个游泳池还是跟上次一样没有别人，忍不住说：“你不怕你又摔一次？”
他以为上次冷舒城在这里受伤后，校方会专门在这里配上什么保镖之类的人员。
毕竟就连私人的游泳池都有了, 安排个保镖不过分吧。
“我......”冷舒城下意识发出一个音节，后面又不吭声了。
他本来应该很讨厌别人提起上次在游泳池摔伤的事。
但看到闻萧穿着轻便的运动服, 蹲在泳池旁边, 认真地看着他时，他一点都生气不起来。
金发男孩只是把眼睛垂下, 盯着泳池的水面，小声说：“这次不会了......”
他的头发已经被打湿，紧紧贴在脸上, 身形很瘦削, 孤零零地一个人在游泳池里的时候，就像一块瘦小的排骨。
他脑子里还在稀里糊涂地乱想，就耳边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你担心我的话......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
泡在泳池里的男孩微微抬头, 看着他时，那双本来应该冷清的碧绿色眼睛里却透露出几分期待来。
闻萧愣了一下, 脑海中不由得闪过另一双碧绿色的眼睛。
是藏在他脑海深处，已经无迹可寻的前世。
当拥有那双漂亮到了极点的碧绿眼睛的人看着他时, 那双眼睛里一丝情绪都没有，只是简单一扫就能让人感到如同坠入冰窖里的寒意。
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冷漠和傲慢，深深地浸润在那双略显得异类的眼睛里，像是大自然里的天然掠食者。
闻萧眨了眨眼睛，渐渐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小号的冷舒城。
对方的眼睛清澈地像绿玻璃一样，而且更重要的是, 眼前这个冷舒城，看着他时, 眼里是有情绪的。
他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问了一句：“你早上为什么没去上课？”
冷舒城看他没有回答，默认他拒绝了，脸上也有点失落。
他低着头，手抓住了泳池边缘的护栏，让自己游近了一点，几乎和闻萧面对面。
“母亲她要带我去国外。”冷舒城的话里还有几分不安和茫然。
闻萧听到后愣了一下，心里却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他差点忘了，前世冷舒城一直在国外接受教育，也就是剧情开始的时候才回国。
所以冷舒城出国的日子，就是这个时候？
不合的父母，即将要去往的陌生环境，所以才会让这个时候的冷舒城感到不安。
毕竟现在的冷舒城远没有到对这些事无动于衷的时候，还那么小，也会有对未知的担忧和惧怕。
他不知道西国是什么样的，不知道那个国家的人友不友好，不知道那里的老师同学好不好相处，不知道作为一个插班生能不能快速适应新环境，以及......
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国家的一切，说再见。
闻萧抱着膝盖蹲在旁边，小声问了一句：“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回家的时候，偷听到了父亲和母亲的谈话......”
冷舒城说，当时他听到后，立刻跑下了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阿姨是让你一辈子不许回来吗？”闻萧问道。
前世冷舒城能在斯兰尔特贵族男校就读，就说明那位高傲的女士，也并没有让冷舒城一辈子留在西国的打算。
冷舒城听了后摇摇头，母亲并没有说让他一辈子不能回来的话，可是具体的情况，他也没勇气去问母亲。
“那就去问吧。”闻萧伸出一只手指，在游泳池的水里搅了一下，感觉这个水温刚好，他又看了冷舒城一眼，“我觉得阿姨她肯定会在乎你的感受。”
“如果我真的要去西国......那你会不会不记得我了？”冷舒城说。
他刚说完，就听到后面的门突然打开，然后霍展言直接跑了进来，一边过来一边说：“我在下面等你半天，你偷偷躲在这里跟别人说话！”
“我也没让你等啊。”闻萧皱眉，怎么成了他走哪里还要跟霍展言报备了。
“霍展言，你快出去。”冷舒城看了一眼霍展言鞋底的泥巴，在干净的地上印出了几个鞋印，脸色一黑，语气又变回了之前的冷淡，像个小阎王似的。
“萧萧能在这，我凭什么出去？我就不出去。”霍展言直接赖在了这里。
闻萧站了起来，看了霍展言一眼：“是你说不出去的，那你就待在这里吧。”
霍展言看闻萧要走，立刻往地上爬了起来：“那我也要下去，我才不跟冷舒城待一起！”
冷舒城皱着眉，声音里还带着压抑的怒气：“谁要跟你待一起了？”
眼看着闻萧他们就要消失在门口，冷舒城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
以往他不高兴的时候，在游泳池游一会就会心情变好，但是现在他只想离开游泳池，跟上去。
在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大门的时候，看到闻萧突然扶着门然后把头往里歪了歪，看着他说：“你记得我，我就不会忘记你。”
“不管你离开多久，我们都等你回来。”
冷舒城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握着栏杆的手，也下意识攥紧了。
他的脚踩在了泳池旁的台阶上，扶着栏杆爬了上去，又跑到游泳池旁边的淋浴室把自己冲洗干净换上了运动服，拿着毛巾就往楼下跑。
闻萧还坐在体育馆的座位上，看霍展言在那里投篮耍帅。
他手里托着一个篮球，光顾着摆pose半天没投，被宋景白从旁边伸手把篮球顺走了。
宋景白直接越过霍展言跳起来，把篮球投进了球框，还回头看了一眼霍展言，微笑着说：“白痴。”
“你这是偷袭，我根本没准备好！”霍展言跟着宋景白，走到闻萧面前的时候还喋喋不休。
那边的卫南星还在抱着一个篮球在地方反复学习运球，然后起跳投篮，也把篮球投进了球框。
卫南星发现自己投进去后，忍不住激动地小脸泛红，立刻往闻萧这边跑了过来，走到他面前时眼睛还很亮。
“萧萧我......投到了！”
闻萧猜出卫南星是想求表扬的意思，对他伸出一个大拇指说：“很棒！”
霍展言不屑地撇撇嘴：“一个月就投中一次，有什么好得意的。”
卫南星听了霍展言的话，有些羞愧地低下头，眼睛里闪烁着水光，还把两只手藏在了背后。
闻萧看了顿时不高兴了，瞪了一眼霍展言：“刚刚是谁干站着看着球被抢走了。”
“是霍展言。”宋景白接了一句。
“再来，刚刚是我没做好准备！”霍展言还很不甘心。
“你就是做好准备也没用。”宋景白坐在闻萧旁边，还喝了一口水，脸上还有些细汗，但是比起平时脸色要更加红润了。
闻萧想了想，这样看上去像一只苹果。
闻萧看到冷舒城朝着他们跑了过来，对方的头发还很湿，在滴着水，看样子是刚换好运动服就来找他们了。
冷舒城跑到闻萧面前，先缓了口气，脸上还带着跑步后的红晕，看着闻萧说：“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你会等我回来。”
闻萧轻轻嗯了一声：“我就在这里，又不会跑。”
其实这样不算什么保证，毕竟他也不会中途转到别的学校。
他拿过冷舒城手上的毛巾，然后盖在了他头上。
冷舒城头发都没擦干就跑出来，在这个天气容易着凉。
“你先把头发擦干。”
霍展言听了一头雾水，忍不住问：“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等不等的。”
冷舒城一边擦头发，一边冷冰冰地看了霍展言一眼，没好气说：“不关你事。”
等体育活动课下课，他们把运动服换下来回了教室。闻萧刚一到教室就趴在了桌子上，没过一会就有人凑了过来。
“冷舒城要转学了？”宋景白问。
闻萧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宋景白突然眯眼，在闻萧的鼻子上戳了一下：“那我猜对了。”
“你是自己猜出来的？”闻萧还有点不信，他不信宋景白能通过他们的一两句话，就猜出冷舒城要转学的事。
“也不算吧。”宋景白把手收了回来，“只是看到冷舒城的母亲来学校找过班主任，不过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他要转学了你很舍不得吗？”宋景白突然看着他问道。
“我没有。”宋景白哪只眼睛看到他舍不得了。
而且冷舒城总会回来，到时候过去那么久，还记不得记得他都难说。
毕竟新的环境，就意味着认识新的人。时间久了，有的东西就是会被忘掉，就算还记得，也仅仅是被人提起的时候说一句：“认识过。”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如果我也转学了，你更舍不得我，还是更舍不得冷舒城。”
闻萧觉得宋景白问这个有点莫名其妙，还很幼稚，他直接回了一句：“都一样。”
刚好上课铃响了起来，教室里还闹哄哄的，伴随着铃声，让宋景白的声音都听不太清了。
闻萧看到宋景白又凑近了一点，露出一个像小狐狸一样狡猾的笑容：“那我要努力变得不一样。”
*
闻萧醒来看了一眼桌上的日历，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马上就要跨年了，而且听说今晚内海边会有烟花秀。
他走到窗边隔着玻璃窗户往外一看，突然瞪大了眼睛。
窗外的地上铺了一层雪白，树上的树叶还没落完，就先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
耳边还能听到一些嬉戏声，闻萧顺着声音往楼下的院子里一看，忍不住抬手擦了擦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看招！”霍展言搓了一个大雪球，然后往宋景白身上一扔。
宋景白本来还在堆雪人，他想着一会闻萧醒来就能看到他堆的大雪人，结果霍展言非要捣乱。
他看着砸在自己身上的雪球，朝着霍展言看过去的时候，让霍展言都有点发憷。
霍展言很快挺胸朝着宋景白叫道：“瞪我干什么，有本事你扔回来啊！”
宋景白突然捡起地上的雪球，速度极快地朝着霍展言扔了过去，霍展言被砸了个正着。
霍展言很快又蹲下来搓了几个雪球，朝着宋景白砸过去，还不嫌事多地朝着在堆雪人的冷舒城和卫南星扔了几个。
“下雪你们都不玩打雪仗吗？”霍展言手上抱着一堆小雪球，冲着他们喊了一句。
然后他看到一直蹲着搓雪人的冷舒城突然抱着一个能当雪人脑袋的大雪球过来，往他身上一丢。
雪球砸在霍展言的棉服上就散开了，都落在了地上，霍展言摸了一下被砸的地方，还得嘴欠一句一点都不疼。
闻萧站在窗前盯着他们几个看，还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宋景白和霍展言他们几个，怎么大清早就来他家的院子里堆雪人。
闻萧赶快跑下了楼，刚想出去看看就被闻钰拉住了。
闻钰身上穿着一件米白色的毛衣，里面还配着加绒的黑色衬衫，抓着他的手说：“外面冷，不要出去。”
闻萧又往窗外看了一眼，刚好霍展言也看了过来，一只手抱着雪球另一只手冲他挥手：“萧萧，快出来玩啊！”
霍展言说完，直接被人往帽子上扔了个雪球。
霍展言马上抱着自己的雪球扔了过去，结果被跑太快了没注意到眼前的小土坡，直接给绊倒了。
手上搓好的雪球也被压扁了，碎了一地。
霍展言趴在雪地里，还有点懵，然后又从地上爬起来，直接把地上的雪捧起来，就朝着宋景白撒了过去。
卫南星蹲在地上认认真真地捏雪人，不过他捏的是一只兔子和一只小猫。
结果一个雪球飞过来，他刚刚捏好的兔子的头就被砸掉了一半。
霍展言本来还在跟宋景白和冷舒城对峙，就看到卫南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出来，一口气朝他扔了三个雪球。
“卫南星，我没惹你啊！”霍展言刚说一句话，帽子又被人砸了一下，连带着头都往后一仰。
卫南星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一直固执地在地上揉出来一个个小小的雪球，往霍展言身上扔。
最后都分不清雪球是哪来的了，看到人就扔。
闻萧刚穿好衣服出来，就被一个飞来的雪球砸了一下。
霍展言看到他，刚还想着自己要不要跟闻萧道歉，就看到对方直接蹲下搓了个大雪球，砸在了霍展言的衣服上。
“我不用你们让我。”闻萧扬了扬眉毛，显得很鲜活。
卫南星都能玩，他有什么不能玩的，又不是虚弱得走不动路了，他用不着霍展言来特殊照顾，也不用霍展言他们让他。
闻萧看着自己手上的雪球，他最讨厌的就是被人特殊对待。
霍展言被闻萧砸了后更来劲了，也不跟闻萧客气了。
几个人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半空中各种雪球乱飞，要是来不及搓雪球的，直接往地上捧起雪往前面撒。
闻萧发现卫南星跑到他面前，他手上抱着很多个已经揉好的雪球，对他说：“萧萧，都给你。”
“谢谢。”闻萧也不客气，直接拿着卫南星搓好的小雪球，跟豌豆射手一样，疯狂地往他们几个身上砸，有种以一敌三的感觉。
宋景白举起双手，慢慢朝着闻萧这边走过来说：“我也要加入萧萧的阵营。”
冷舒城也把手上最后一个雪球往霍展言身上一扔，然后说：“我也要。”
霍展言左看右看，最后不干了，嚷嚷道：“不行，你们不能合伙来打我一个。”
“谁让你欠揍。”宋景白眯着眼睛，即使是说着这种话，他脸上都是笑着的。
闻萧想了想说：“那堆个雪人吧。”
下雪没有不堆雪人的道理。
“好，我们要堆个很大的雪人！”霍展言说完就开始蹲在地上滚雪球。
最后他们的雪人堆的很大，比他们都要高。
闻萧抬头看着这个雪人，看到洛安蓝披着外套从屋子里跑出来，给了他两颗纽扣和一根胡萝卜说：“萧萧，可以用这个给雪人当眼睛和鼻子。”
闻萧把纽扣和胡萝卜给雪人装上，不过嘴巴还没想好怎么弄，就看到卫南星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只红色的画笔，给雪人画了个嘴。
霍展言把自己头上的帽子取了下来。
这次霍展言没戴红色鸭舌帽，而是一顶毛茸茸的棕色小熊帽，看起来很保暖，不过雪人的头太大了，帽子戴上去后显得小了。
闻萧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把雪人给围住，这才满意。
洛安蓝说：“该进屋了，不然要感冒了，你们应该也在外面玩够了吧。”
闻萧点点头，又看了看这个大雪人，就堆在落地窗旁，他们在屋子里也能看见。
“你们几个先站在雪人边上，我帮你们拍张照。”洛安蓝笑着说。
闻萧低下头，觉得没什么必要。
“这是萧萧你堆的第一个雪人，还是和朋友一起堆的，当然要留作纪念呀。”
闻萧看到宋景白拉了他一下，然后把自己的灰蓝色围巾取下来，围在了闻萧的脖子上，对他说：“萧萧，别感冒了。”
围巾上还有残留的温度，刚刚闻萧把围巾取下来后，是觉得冷风不停地往脖子里灌，就导致宋景白把围巾给他后，他感觉自己瞬间就暖和起来了。
“你呢？”宋景白把围巾给他了，那他自己戴什么。
宋景白把闻萧拉到雪人旁边，然后说：“你乖乖拍照，拍完了我们就进屋了，进屋就不冷了。”
他们几个在雪人前面站好，霍展言离雪人最近，还张开一只手抱着雪人。
等拍完了照片他们就进了屋。
闻萧本来以为自己偶尔任性一次没事，没想到到了傍晚就因为受凉发起了烧，只能吃了药躺在床上，感觉浑身使不上劲，脑袋也晕乎乎的。
闻天河回家后皱了皱眉，问了一句怎么回事，知道闻萧是出去堆雪人着凉了，最后也没说什么。
“李医生来看过了，也给萧萧吃了药，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就行了。”洛安蓝安抚了一句。
闻萧躺在床上能隐隐听到耳边传来的说话声。
“我以后再也不找萧萧打雪仗了。”这个声音好像是霍展言，听起来很沮丧。
“我也不对，不该没拦着他，明明他之前才生过病。”这个声音是宋景白。
卫南星的声音听起来都快哭出来了，小声说：“我不该给萧萧雪球。”
冷舒城一直没说话，最后抓着闻萧的床沿，非常郑重地说了一句：“对不起，萧萧。”
闻萧听得头都大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死了呢。
而且明明是一起打雪仗，怎么最后只有他一个人发烧了，难道他真的那么虚？
他忍不住动了动手指头。
霍展言注意到后大声喊道：“萧萧的手动了！”
闻萧直接拿起手边的枕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用力砸了过去，觉得用了这么点力后，浑身上下又使不上劲了。
“我还没死呢......”
闻萧已经睡了一觉醒来，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看到外面的天彻底黑了下来。
“你们怎么还没走啊。”
宋景白把手伸进被子里，捏了捏闻萧的手说：“之前说好了，要一起跨年的。”
霍展言打了个哈欠，显然已经困得不行了，但是还是坚持蹲在床边，但是八成撑不到零点了。
“一会晚上九点海边还有烟花秀，不过你生病，就不能去看了。”冷舒城说。
“萧萧生病了......我陪萧萧，我也不看烟花......”卫南星认真说。
闻萧闭着眼睛，感觉虽然身体难受得不行，脑子晕乎乎的，但是却莫名地感觉到安心。
他突然听到了一阵一阵沉闷的炮声，离得很远，看来海边的烟花秀已经开始了。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别墅前，雪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起来，车窗摇下来后露出一张秾丽漂亮的脸。
金发女人看着冷舒城走出来，然后上了车坐在了她旁边。
“跟朋友道别了吗？”
冷舒城看着窗外，然后点了点头。
他今晚就要走的事其实他并没有跟萧萧说。
不跟萧萧道别，就当做永远没有离开吧。
玛丽安娜看了他一眼，然后说：“舒城，你会怪妈妈吗？”
冷舒城摇头，金发女人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在他的眉心亲了一下：“等等在飞机上睡觉吧，一觉睡醒，我们就到了。”
他们坐的是私人飞机不用担心航班问题，如果不是家族那边有急事，她也未必要今晚带着舒城回西国。
冷舒城透过车窗看着闻萧房间的窗户，小声在心里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闻萧听到烟花的声音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风吹过的呼号声。
在半梦半醒的时候，闻萧突然听到有人在他旁边说了一句话，又好像不是一个人说的，而是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
“新年快乐。”宋景白小声说，又给他掖了一下被子，像是在学习怎么去照顾一个比自己还小，还总生病的孩子。
闻萧听到自己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然后说：“......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