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萧中午的时候去公共餐厅, 特意选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坐着，脑子里又控制不住地想起了刚刚在宿舍时，季凌对他说的话。
以及对方饱含深意的眼神。
至于宋景白他们几个是不是直男, 他当然再清楚不过......
所以他的答案是，他们几个可能真的没那么直。
在他的记忆里, 前世他们几个会喜欢主角受叶蘅, 就说明了他们的性取向确实可能为男性。
但是如果这个对象不是主角受叶蘅，而是他, 就变得奇怪起来了。
“闻萧......”
听到有人叫他，闻萧抬头一看，刚好看到穿着校服的叶蘅端着盘子, 走到了他面前。
旁边有同学来来往往, 叶蘅靠着桌子努力不站着过道，怕挡了别人的路，一边腼腆地对闻萧笑了笑, 低声说：“我可以坐在你这桌吗？”
闻萧停顿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 叶蘅听了后立刻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高兴地坐在了闻萧的旁边。
等看到闻萧盯着他的餐盘多看了几眼, 叶蘅又忍不住低下头，有些羞赧。
“我是不是......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闻萧看到叶蘅的餐盘里堆得满满当当的，有些意外。
本来他以为叶蘅看着柔柔弱弱的，食量应该很小。现在对比之下，他餐盘里的饭菜才是少得可怜。
而且因为生病感冒没食欲，就更少了。
闻萧摇摇头：“你又不浪费, 吃得多有什么关系。”
他说完又觉得嗓子有点痒，忍不住又捂着嘴咳了几声, 然后就看到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把一碗雪梨炖汤推了过来。
“你喝这个吧，对感冒好。我听人说你感冒了，今天上午的课请假，想去看望你，但是一直没有时间......”叶蘅小心地别过头看着他，眼神里还流露出几分讨好的神色，让闻萧的心情有点复杂。
他刚刚在宿舍已经吃过卫南星给他削的梨子，现在看到梨子有点不太想吃，但是还是没把碗推回去。
毕竟他前世在剧情的左右下，总是欺负叶蘅，当这张脸这么看向他的时候，还是有些愧疚。
“多少钱，我付给你。”
“不用钱！”叶蘅立刻摆了摆手，“这是我自己在后厨煮的，本来想送到你宿舍去，没想到刚好在这里碰到你。你帮我那么多次，我其实一直都很想谢谢你......”
闻萧皱了皱眉，想到之前叶蘅就对他说过，认为自己帮不到他什么。
原著主角受是敢爱敢恨，知恩图报的性格，在他帮了对方几次后，就想用自己方式回报他，即使他说过他不需要。
虽然叶蘅不说，但可能一直在找能回报他的时机。
闻萧想了想，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然后说：“那我们这下就一笔勾销了，不用觉得你欠我什么。”
叶蘅低下头，埋头吃了几口饭，心想可我不想跟你一笔勾销。
闻萧的眼角晃过一道人影，对方那头扎眼的红发，不想让人注意到都难。
对方在门口站了一会，突然眼睛一亮，迈着大步朝着他走了过来。等走近了看到叶蘅后，又脸色一黑。
“他怎么也在这？”霍展言皱了皱眉，语气听着很不耐烦。
这个特招生总是喜欢粘着萧萧，走哪都有他。
闻萧一看到霍展言，脑子里又想到了季凌那番话。
他并不是一个人云亦云的人，季凌说的话，他不会全信，只是对方的话却提醒了他。
霍展言没有像前世一样对叶蘅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就代表他不会弯了？
他第一次用一种类似观察和审视的目光看着霍展言，却又不好直接开口问。
“这里是公共食堂，他有什么不能来的。”闻萧看着他说。
霍展言也安安静静地坐在他对面，还叹了口气：“好了好了，我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还一边举起双手，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让闻萧眼皮都忍不住跳了一下。
本来他觉得霍展言做这些，说这些话，顺着他又喜欢捉弄他，都没什么，因为对方从小就是这个德行。
可是在有了他们可能不太直这个可能性后，闻萧总觉得他不能正视他们某些行为了。
比如非要睡他的房间、比如非要跟他挤一张床、比如漆黑的电影院里抓着他的两只手、再比如......
闻萧默默吃了一口茄汁带鱼，又把炖梨汤喝得见底，突然端着餐盘站了起来。
“萧萧，你这就是吃完了？”霍展言盯着他皱眉，“你就吃这么点怎么行？”
“我吃完了。”闻萧说完就端着盘子往回收餐盘的地方走。
霍展言也跟着起身，刚准备追上去，就听到旁边有人说：“你们起矛盾了？”
叶蘅看到霍展言回头瞪他，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嘴上却继续道：“不然他为什么看到你，就吃不下饭了。”
“我们好得很！”霍展言咬牙切齿地盯着他，然后笑出了声，只是听着很冷，“他不会讨厌我！”
“讨厌不讨厌，不是你自己说了算。霍展言，你说的话，是想骗你自己吗？”叶蘅用筷子夹了一片带鱼，突然看到霍展言正站在他面前，像是一只凶猛的野兽一样盯着他。
对方的手撑在桌上，而另一只手按在他的餐盘上，手背上青筋暴起，看上去像是想把他的餐盘都一怒之下掀翻一样。
要是一般人肯定会被霍展言这副表情吓到，不过叶蘅看了一眼霍展言迟迟未动的手，突然露出一个笑容。
他笑着说：“你动手啊，霍展言。”
“你......”霍展言的手又绷紧了，怎么都没想明白，这个特招生竟然胆子大到敢挑衅他。
“你可以把我的餐盘掀翻，你甚至可以对我用拳头，让我为我激怒你的事付出代价......
你可以这么做，你天不怕地不怕，可霍展言，你不敢。”叶蘅把视线从霍展言的手上移开，直视着他的眼睛。
“因为你害怕被闻萧讨厌。”叶蘅突然放下筷子，把双手摊开，对霍展言笑着说，“你看，所以你也不敢肯定，他不会讨厌你，你自己自己骗自己而已。”
“你认为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认为闻萧也必须喜欢你，那么最没自信的，其实是你。”
霍展言瞪大了眼睛，觉得这个特招生说的话都是放狗屁，他一个字都不信。
但是霍展言最后还是把手松开了，重重吐出一口气，握紧了拳头，甚至能听到骨头间发出的细响。
不过叶蘅有个地方说对了，那就是......他不敢。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在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脑子里总是会在最后关头浮现出一句话，牢牢地把他拴在一个安全的范围内。
这么做，会让他生气吗？
叶蘅看到霍展言缓缓直起身，然后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就扭头离开了，直到最后都没对他动手。
他扫视了一圈对上其他同学震惊的目光，然后低下头又吃了一块排骨。
心想，目的全都达到了。
只要有软肋，就会受伤；只要在乎，就会顾忌，变得不像自己；越放不开，越想抓着，只会把对方推得更远。
霍展言，你越这样，越会被人拿捏住。所以他最不怕霍展言了，纸做的老虎而已。
公共食堂的同学从刚刚起就注意到了这一幕，见到霍展言都那么愤怒了，竟然还忍着没对这个特招生出手，嘴巴都张得能塞进去两个鸡蛋。
“那个叫叶蘅的什么来头啊......”
“真的......牛逼，我刚刚都以为霍展言要揍人了。”
*
虽然感冒药很苦，但是闻萧喝了之后也没那么头晕了，确实跟宋景白说得一样，见效快。
闻萧回到宿舍，坐在桌前，手机就放在旁边，他打开后看着那一圈的联系人，却也不知道他碰到的这些事，应该跟谁说。
说他的几个好朋友，可能喜欢他？
又感觉是他自作多情了。
闻萧打开电脑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很久没点开的图标。
是他暑假的时候在家里会玩的一款mmorpg（多人在线）游戏，今年刚上线，下载量很高。
他并没有游戏瘾，反而是霍展言爱打游戏，不由分说地拿着电脑给他下载了。他后面也上线看了几眼，只是偷偷换了区，没跟霍展言一起。
对方问起来，他就说自己没玩了，不感兴趣。
这个游戏根据ip来分服务器，他们金海市总共就两个区，算是很火的大区，每次看到的时候，都是红点，显示在线人数爆满。
当然如果不想在这个区，也能手动换区。
闻萧的账号已经半个月没登了，因为要准备开学，他随意地拿着鼠标点击了几下，就显示出了登陆界面。
这个游戏叫做光环，背景是西幻风格，能自由选择职业。
不过刚出来半年，只有四类职业，闻萧了解过光环游戏公司背后的控股企业还是宋氏。
可能这也是他最后选择去玩玩看的原因。
一部分是因为好奇，一部分是给发小家里研发的游戏冲一下日活。
不过他有一次问过宋景白，发现对方根本不玩，也对宋氏研发的游戏毫不关心。
闻萧刚上线，就先看到了窗口右上方的信箱里有很多红点。点开后发现没什么人找他，基本上都是一些系统的通知。
有点强迫症作祟，闻萧把那些红点都点了一下，然后看到最底下还有几个好友申请。
一共有五个，闻萧直接全部点了叉，等看到最后一个的时候，手突然顿了一下。
这个陌生的id叫作，最爱小白猫。
头像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太久没上了，闻萧才森*晚*整*理反应过来这是游戏里的女牧师，只是是萝莉体型。
游戏一共有四种体型，每种职业都有对应体型，现在也只是开放了四个职业。
闻萧最后点了同意，同为猫猫教的信徒，他还是同意了这条好友申请。
突然有个顶着女坦克头像的人来找他。
[纯欲大西瓜：你怎么那么久都没上线，我还以为你退游了。]
[暮雨潇潇：开学了，忙。]
[纯欲大西瓜：你还认识我吗？]
[暮雨潇潇：有一点。]
说真的闻萧对个人也没多大印象，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对方说话特别风趣健谈，每次上线这个人都能在。
[纯欲大西瓜：大学不给上网？]
[暮雨潇潇：不是大学。]
闻萧皱了皱眉，本来只是随便看一眼，也不想跟人多聊，不过对方马上给他发了一个组队邀请，闻萧太久没上来也不熟悉，随便一点就点错了。
等入队后闻萧立刻发了一句点错了，可是这个叫纯欲大西瓜的好像对他很感兴趣。
[纯欲大西瓜：不是大学，你是女高？]
闻萧看了纠正了一句：“我是男的。”
他不知道他哪里给了对方他是女生的错觉，而且现在他知道为什么这个大西瓜说话，总是给他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现在他才明白，原来对方是把他当女生，所以才会总是来找他聊天。
[纯欲大西瓜：男的会起那么文艺的id？我不信！]
所以，直接让对方扫兴的方式当然是......
闻萧直接点了一下那个小麦克风，冷淡地说了两个字。
“男的。”
[纯欲大西瓜：我去，真的男的啊。根据这种游戏的一般定律，男玩女号，女玩男号啊。]
所以，在他的幻想中，这个暮雨潇潇应该是一个女神。
在他纠正了性别后，这位纯欲大西瓜说话终于正常了，已经开始跟他称兄道弟，也没有最开始的那种别扭的感觉。
还热心地给他科普最近更新了什么活动，出了什么新机制，不过闻萧也不太想听。
他对玩这个没多大的兴趣，只是上来随便看一眼。
[暮雨潇潇：我要下了。]
[纯欲大西瓜：是，你们这些高中生，是要好好读书，没成年少玩游戏。]
[暮雨潇潇：我27。]
[纯欲大西瓜：你当我傻啊，照你这么说，你27还是高中生。]
突然队伍申请列表出现了一个红点，闻萧看到申请的人是那个叫最爱小白猫的小牧师。
[纯欲大西瓜：这是谁啊，我不认识一个叫这名的萝莉啊。]
不过他说着不认识，还是把小牧师放进来了。
下一秒穿着粉色小纱裙，扎着高马尾辫的可爱小萝莉就站在了他们两个人面前。
闻萧觉得他可能知道这个大西瓜在想什么，看到可爱的小姑娘就走不动路了。
刚刚不是还说女玩男号，男玩女号吗。那这个最爱小白猫，有没有可能是男生。
闻萧和纯欲大西瓜都是玩的成年体型，一个剑术士，一个坦克，对比之下萝莉的身高还不到他们的胸口。
最爱小白猫一传送过来就发了一条信息。
[最爱小白猫：队长给我一下。]
纯欲大西瓜还以为这个小萝莉是想自己带队请他们去什么地方，一边感叹这小萝莉还挺冷酷，又因为小萝莉无害的外表没想那么多。
他立刻就把队长给出去了，还想在最爱小白猫面前加一波好感。
下一秒，队伍弹出消息通知。
[纯欲大西瓜已被请离队伍。]
闻萧愣了一下，看到这个最爱小白猫一进来，就直接反客为主，把纯欲大西瓜给踢出去了，现在队伍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