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评价阿舍尔, 大多数见过他的人都会说——
“看起来是个很冷淡的人。”
“严肃认真吧,不喜形于色,相处起来会觉得有点压力。”
“很漂亮, 是适用于男性的那种漂亮,他像是一朵带着刺的冰花玫瑰。”
“对谁都冷冷淡淡, 无法想象到他发火生气的模样。”
“会让人产生一种欲望——一种想把他的冷淡打碎的欲望,看他发火看他生气。”
……
形形色色的人对阿舍尔的评价有时候出奇的统一, 正如最常出现的“冷淡”一词, 哪怕是在撞破前未婚夫和白莲花弟弟的奸情,那时候的阿舍尔也依旧敛着表情, 似乎毫无愤怒可言。
不, 或许也是有些被隐瞒欺骗的恼火, 但对比阿舍尔稳定得像是石英一样的情绪, 那点儿火气都可以忽略不计。
他的喜怒哀乐仿佛被冰封在潭水之下,除了废寝忘食地研究药剂, 冷声刺一刺实验室里没带脑子来的关系户, 便再无别的波动。
但今天,在这个平平无奇的湿润清晨,阿舍尔有些难以控制地炸了。
弄脏的T恤是阿舍尔亲自蹲在湿地湖水边洗的, 在经历过小怪物的“口出狂言”和其他子嗣的热烈注视后,他无法信任它们中的任何一个!
多功能的薄被在他身上缠出了托加长袍的风格, 轻薄的面料格外贴肤, 只自然地垂着,就足以勾勒出青年漂亮的脊背线条。
虫母高敏感的皮肤被凉意明显的湖水冻得发红,十根手指像是晕染了凤仙花泥, 一刻不停地勾着子嗣们的目光。
至于小怪物本尊,则一大早就被惩罚去与潟湖连接的浅海里捕猎, 鱼虾贝蟹什么都可以,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便只能看见点儿影子。
偶尔那边会溅起一些无伤大雅的水花,并不能引起阿舍尔的注意。
至于其他几个家伙则还围在湖岸一侧,充当虫母的保护者。
“洗这个,我帮妈妈!”
倒装句大师乌云缩着虫肢蹲在虫母的屁股后面,小心翼翼探头观察着青年的脸色。
被呼唤的阿舍尔就像耳朵里塞了棉花似的充耳不闻,他可还记得自己一脚踢翻小怪物时,乌云像变态似的想趁乱往被子里钻的模样。
这是个逆子二号!
正想着,家族成员中更加乖巧听话的伽德、伽斓捧着才从湿地附近采摘回来的新鲜浆果。
它们无声凑了过来,一个个捧着虫肢像是等待虫母翻牌的小太监。
阿舍尔用余光瞥了一眼,依旧不理。
瞧着乖乖牌的两兄弟是逆子三号、四号,看似听话无害,实际上变态起来和一号、二号不相上下!
阿舍尔现在想起来自己刚起身换衣服,两兄弟扒着虫丝床往上蹭的举动就觉得耳廓发烫。
所以怎么没人告诉他虫族社会虫均痴汉啊?而且痴汉浓度还这么高,其他虫母都不带要怕的吗?
模拟器:怪我咯?
曾经身穿实验室白大褂、冷淡得像是一抔雪的药剂大师,现在是面无表情自己洗着衣服的年轻“妈妈”。
三个大块头的子嗣挤挤挨挨,差点儿把好不容易放晴的日光给挡完。
又一次眼前挡下恼人的沉甸甸阴影后,阿舍尔沾着满手水“啪啪啪”就是几巴掌拍在了虫子们的脑袋上。
“离我远点,不要挡光!”
被打被骂非但不生气,还腆着脸好生感受了一下虫母掌心细嫩的三个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是后退半步,给生气的虫母留下一点点小空间。
不远处,带着孩子散步的雌蜥看到这一幕不禁摇摇头。
这群雄性家伙们,还是太年轻、太急躁了……想要追求伴侣,可不是这样的……
雨后的雾气还笼罩在蓝绿色的潟湖上,阿舍尔搓干净了这件穿了又穿的T恤,将其搭在了不远处的树枝上。
一次性帐篷在他抬脚离开后就已经失去了作用,自然而然地倒塌,然后被模拟器自动回收。
好在这样一个睡眠充足的夜晚,对于身体素质强大的年轻虫族们来说足够了。
拍了拍手,阿舍尔眯眼打量周围。
昨晚天黑雨大,再加上骷髅蜥的骚扰,让他没有观察的周围环境,直到现在天光灿烂,整个沼泽湿地才彻底落入阿舍尔眼中。
潮湿,馥郁,安宁。
不远处盐度较高的潟湖水体是天然的鱼虾贝蟹孕育场,种类繁多的植物遍布湿地,足以养育多种食草动物。
对比先前在荒野上随处可见的地裂和地动,这里安逸地像是世外桃源,有种怪异的不真实感。
阿舍尔打开活地图碎片。
一小时一次的危险警报在进入沼泽湿地后,就像是暂停了工作,一声不吭。
【地图有话说:该区域暂时处于平静期,短时间内没有地质变动。】
——这是一片现阶段很适合芬得拉家族的驻扎地。
完美的候选领地。
喜欢,想要。
想法才冒出头,模拟器出场了——
【滴,检测到一处有主领地,请问宿主是否要吞并?】
阿舍尔的第一个想法是——有主?昨天不是才干掉一群骷髅蜥吗?
第二个想法则愈发有土匪的倾向——当然要!这么好的地方不要就亏了!
年轻虫母的野心在这一刻如燎原之火熊熊燃烧。
星球活跃期下危险重重的境况,让他必须多为芬得拉家族做打算,就算家族成员的体力再好,也不可能无休无止地时刻处于奔跑迁移中。
如果能拥有一片暂时的领地,将会轻松很多。
只是不知道这片领地的主人是什么情况……看来昨晚的那群骷髅蜥,也不过是领地内的小喽啰。
咕嘟咕嘟。
水体翻出气泡的声音引起阿舍尔的注意,他靠向湖水刚走两步,就看见清透的水体下浮着一片漂亮的蜜色肉体。
宽阔平坦的后背在亮晶晶的湖面下起伏,肩胛微凸,随后大片大片的蜜色脱水而出,半淹着下半身立在阿舍尔面前。
像是男版的诞生于海中泡沫的爱与美之神。
阿舍尔抱着手臂冷脸看向□□的小怪物。
“鱼和虾呢?”
昨晚杀死的一堆骷髅蜥并不适合做虫母的口粮,因此他惩罚小怪物胡言乱语的办法,就是让对方去抓点儿能入口的鱼虾贝蟹。
“……没有。”
此刻的小怪物有点沉默。
阿舍尔不冷不热地从鼻腔中轻哼一声,才准备说什么,下一秒就被小怪物从水中拖出来的东西噎住了话头。
那是一截深红长着怪异花纹的触手,肥软粗壮,分布在触手上的凹槽大得惊人。
此刻,这条看起来足以掀翻一艘小型船只的触手,正被小怪物轻而易举地攥在手里,有种马上会被挤压爆浆的视觉效果。
……那是什么东西?
【滴,检测到领地主人远古房角石。】
【远古房角石:身长10米拥有一室八厅的水中巨怪,喜独居,食肉,凶残,食谱是一切比它小的活物。】
【小提示:远古房角石是本星球上的顶级猎食者之一,如果在有水环境遇见它,请尽快逃离。】
“唔……”
阿舍尔看着模拟器给出的文字资料,又看了看像是死鱼一样被小怪物拖在手里的“顶级猎食者”,头一次对严谨的模拟器产生怀疑。
模拟器:。
显而易见,从离开石山领地到现在,始初虫种的战斗力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增长。
空气有一瞬间的闷窒,工作态度优秀的模拟器很快恢复了正常播报。
【滴,鉴于领地主人已死,当前区域默认易主。】
【巢穴(暂时):沼泽湿地(高级)】
馥郁广阔的沼泽湿地生态系统丰富多样,大大小小的湖泊分布在芦苇丛中,不远处交错的潟湖更是连通海洋,是本身就已经达到高等级的天然宝地。
经过小怪物这一遭,阿舍尔捡漏捡到一片高级领地,连带着早晨被俊脸贴大腿的怒火都散得一干二净。
这哪是什么逆子?分明是他们芬得拉家族的大功臣啊!
有被满足到的阿舍尔神情微松,在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已然在这群纯粹的大家伙面前展露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十米长的房角石被小怪物轻而易举地拖了上来,光壳体就足足占了九米。
这种传说中具有一室八厅的远古巨怪意外得肉质鲜嫩,在被切块架在火上翻烤的时候,无盐无油,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
曲腿坐在房角石壳上的阿舍尔略塌肩膀,他盯着不停跃动的火苗,陷入了一种发呆的状态。
在他对面,习惯性裸奔的小怪物认真炙烤着虫母所需的食物,只是猩红竖瞳轻微飘忽,总是忍不住将视线落在不远处晾晒T恤的树干上。
性知识匮乏的祂无法理解早晨那股充满引诱因子的腥甜滋味从何而来,本想自虫母腿间探求真相的动作却惹恼了对方,这种被挡开的好奇非但不曾减少,反而变得愈发地浓厚。
祂忍不住更深地思考那些和虫母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东西。
只是想着想着……
明明火苗在距离自己小半米的地方,可小怪物却总觉得热,那股火苗不止烧在干枯的树枝上,更烧灼在他身体内。
先前偶尔一闪而过的感觉再一次来袭。
小怪物低头,定定瞧着自己胯部,神情凝重到像是在思考某些有关于生死大事的严肃问题。
“……你在看什么?”
甫一回神,阿舍尔就看到小怪物用诡异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腰腹看,那副姿态,让他不禁想起求学期间隔壁实验室的人看见小白鼠的神情。
像是要解剖开研究一下里面有什么……
小怪物偏头,把手里烤熟的房角石肉递给青年,转而若有所思地盯向阿舍尔的腰腹下侧。
才咬了一口肉,阿舍尔就觉得□□发凉。
他下意识完全并拢腿,还放下手臂拢了拢薄被,“你又看我做什么?”
今天的小怪物眼神里总透着一种让他不安的情绪,但具体细究那种不安从何而来,又叫阿舍尔毫无头绪。
只是这种情绪,似乎又与清晨时对方开口说“想吃这里”的模样重合。
小怪物换了位置,半跪在阿舍尔的面前。
祂那张锋利又俊美的面孔上出现了一次略违和的茫然和无辜,祂对阿舍尔说:“……这里,好胀。”
阿舍尔顺着蜜色手指指向的方向,嘴里还咬着半块肉。
……嗯,很平很滑,干净得不像是一个男孩子。
不像就好。
阿舍尔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东西,哄骗着眼前还犹如一张白纸的小怪物,“很正常,你还在长身体,以后就好了。”
小怪物歪头,似乎是信了青年的安慰。
与此同时,舌红渐变到玫瑰红的尾勾轻轻缠住阿舍尔的脚踝,然后无声向上,在阿舍尔蹙眉想推开的前一秒,准确地碰上了作为男性才有的什么。
淡淡的阴霾笼罩于青年出色的眉眼之间。
而始作俑者依旧无辜,“和妈妈,不一样。”
“松开。”
阿舍尔手里串过烤肉的木签尖端,此刻抵在了小怪物的腹部。
类似人类的皮肤轻微下陷,在蜜色之间晕染出一枚浅浅的红色。
原本在周围吃骷髅蜥大餐的家族成员们均是一顿,余光小心翼翼落在了气氛颇有些紧张的虫母和始初虫种身上。
作为被关注的对象,小怪物倒是老神在在。
颜色瑰丽的尾勾听话地退了下来,只是那附着在尾勾内侧的触感却如影随形,让祂忍不住捻了捻藏在身后的手指。
抵着小怪物腹部的木签松了几分,阿舍尔面上冷意微散,瞧着对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干脆转头眼不见心不烦。
不一样就对了!最好永远都不一样!
……
沼泽湿地的安全系数目前大于芬得拉家族途径的每一处地域,因此将这里作为暂时居住地后,首要地任务就是搭建适合虫母休息的居所。
石山领地山洞最是常见,遮风避雨,还能储存物资;沼泽湿地开阔无山,几乎全部被潮热的橡树、芦苇以及潟湖包围。
这里第一眼看起来不适合柔弱的虫母居住,但事在虫为。
房角石的巨型壳体被小怪物暴力拆除后,祂又赤身潜到湖水深处转了一圈,将这位前领地主人的“宝贝”一扫而空。
或许是这只房角石父辈、祖辈褪下的壳体,比它自己还大上好几倍,完全可以称之为巨型艺术品。
只是当宛若土匪霸王的芬得拉家族经过后,这些活化石被硬生生从湖滩泥泞里挖了出来,另做他用。
褐色的淤泥被清洗干净,一座纯天然的一室八厅的房子出现了。
——虽然能使用的仅有那一室,但对于阿舍尔来说正好够用。
完全不需要亲自动手的年轻虫母坐在乌云的肩膀上,他如同昂首指点江山的帝王,高高在上,被年轻的雄性子嗣用钳足轻轻掐着腰肢,拢于最安全的境地。
因为无法确定沼泽湿地的安全稳定性能持续多久,对于居住条件的打造阿舍尔仅要求能睡就行。
于是家族成员们的动作很快,各有分工——
房角石壳体内部的粗糙凸起被伽德用石块研磨到平,原本吐丝铸成的床垫在了宽敞的室内。
成堆的骷髅蜥被小怪物和伽斓拖至另一侧空地,割肉剔骨,当做是它们今日的餐点。
雌蜥选择在一处倾斜的潮湿沙丘上做窝,五只圆头圆脑的幼蜥虽然不懂妈妈在做什么,但也主动凑了过去准备帮忙。
在沼泽湿地驻扎的第二天,一切似乎走上正轨。
十多个小时前还在荒野经历过的风沙、地裂就像是一场噩梦,没能在这片湿地上留下多少痕迹。
尤其是雨后的晴天,整个潟湖反射着银光,像是铺平的水晶颗粒。
上午被小怪物猎杀的远古房角石在由阿舍尔第一个尝鲜后,又被芬得拉家族相互分食。
经家族成员们集体照顾、偏爱的虫母得到了最嫩的部位,只是碍于阿舍尔那在普通人里都小得可怜的胃口,剩下的大多数肉都进了身强力壮的子嗣肚子里。
饱暖之后,乌云和伽德、伽斓开始进行熟悉领地、留下气味的老工作,而在家族成员中明显具有老大地位的小怪物则留在原地看护虫母。
阿舍尔懒得理会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始初虫种,他翻身坐在一枚体型相对小的房角石壳上,开始思考之后的路。
湿地是他们暂时的桃源,但却不可能是永远的桃源。
这颗星球年轻又冲动,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频繁的活跃期内,逃亡迁徙将变成阶段性的安排,这也会导致领地无法固定。
完美的虫母,会让自己的家族成员颠沛流离吗?
答案显然是否认的。
阿舍尔盯着模拟器的面板,再一次想到了昨晚被激活的新知识碎片——深渊。
深渊……
这个被模拟器提及的存在,背后又隐藏着什么呢?
思考之际的平静还没延续多久,模拟器又一次发出提醒。
【滴,巨型沙虫夫妇正在快速靠近,它们要找吃了自己孩子的凶手报仇。】
阿舍尔瞥了一眼堆成京观的骷髅蜥,又看向慢吞吞站起来注视着远处地平线的小怪物。
几乎是在模拟器出声的同时,成长迅速、日渐敏锐的始初虫种就捕捉到了空气分子中的变化。
阿舍尔看向蓄势待发的小怪物,“……你可以吗?”
虽然知道小怪物能赤手把房角石提上岸,但阿舍尔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句。
“妈妈,放心。”
为虫母冲锋陷阵是每一个子嗣的职能。
于是,当乌云、伽德伽斓还在别处熟悉领地的同时,从地平线处缓缓凝实的双重黑影,逐渐露出了它们的面目。
很丑,甚至是怪异臃肿的肥大。
从荒漠地带蹭来的砂砾还卷在它们的身上,惊起一片烟尘;发脏的表皮寸寸龟裂粗糙,宛若树皮。
比起沙虫卵那副大米的姿态,成年沙虫最为恐怖的就是它们的那张巨嘴——
成环生长的尖锐牙齿遍布口腔,像是一座活生生的绞肉机,似乎只要一张口,就能吞没站在它们面前的一切生灵。
且巨型沙虫以虫母为食,在这片荒芜危险的土地上,不知道有多少诞生在野外、没有子嗣保护的低等级虫母葬身沙虫之腹。
虫母是虫族需要拼上性命保护的珍宝,但也是部分异族舍不掉的“珍馐”,这样的话说来残忍,却是这里最真实的情况。
在这层敌对关系下,阿舍尔待巨型沙虫可没有雌蜥一家那么善良。
远处的敌人靠近,小怪物褪去俊美的拟态造型,以舌红色的虫族原型冲了出去。
锋利的尾勾在日光下闪烁着金光,翻身站在房角石壳体上的青年也摸出了激光枪,在虚空中瞄准。
从私人星舰迫降至这颗星球的时间里,阿舍尔自手无缚鸡之力的实验室人才,进化成了肩不能抗但手能拿枪的小辣椒,虽然准头谈不上100%,但也足够给沙虫夫妇造成伤害。
交错于半空中的尾勾和银白色的激光在这一刻配合得极其完美,即使阿舍尔并不想承认,但他不得不肯定自己和小怪物之间的默契。
那是从最初不停地死亡、读档熬到现在的结果。
他见证着小怪物的全部变化、小怪物陪他从独身一人到建立家族,于某种程度来讲,他们确实相合。
……
来势汹汹的沙虫夫妇只以为自己要面对的普通虫族,在它们可以为孩子报仇的时候,或许还能吃上一顿名为虫母的“大餐”。
但是它们怎么也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只战斗力近乎变态的始初虫种,哪怕彼此之间体型差巨大,沙虫夫妇也没办法占到任何优势。
战败和死亡是已经注定了的事情。
不多时,属于骷髅蜥的京观上又盖上了两只肥大的巨型沙虫,让这座以血肉堆积的建筑更加可怖。
这是芬得拉家族的战绩,也是他们为这场自然灾害储存的粮食。
于是,很短的时间内,庞大广阔的沼泽湿地内开始流传一则恐怖的消息——
新的外来者凶残暴虐,喜欢把捕杀来的猎物堆成高塔,以彰显自己的功勋。
湿地内的生灵们消息灵通,不多时,芬得拉家族的霸王名声就传了个遍。
等阿舍尔在密密麻麻的提示音里点开模拟器面板时,就看了前几日还可怜巴巴的家族声望一跃至小四百的程度。
【家族声望:389(小有名气)】
……哪来这么多的?
带着疑惑,他点开了最新的声望明细。
【杀死骷髅蜥,声望+100】
【杀死沙虫夫妇,声望+100】
【来自松鼠一家的恐惧和敬畏,声望+6】
【来自野鸟夫妇的恐惧和敬畏,声望+2】
【被吓死的贻贝一家,声望+10】
……
一行接着一行,几乎把沼泽湿地内所有的全部生物都列了一遍。
阿舍尔:……
看着那一长溜被标注为“恐惧”、“敬畏”的声望,他忽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或许也不需要很努力地像是人类贵族那样去发展家族,或许也可以在这片野性的土地上“胡作非为”、“霸道横行”,这似乎更加容易……
此刻的阿舍尔并不知道,这样一闪而过的想法,正为日后芬得拉家族的“霸王”名声奠定了基础。
……
与此同时,数千公里之外——
裂谷横陈,山石嶙峋。
在其深处可怖如刀疤的裂缝中,是深不见底黑暗,偶尔能在日光最盛的时候,零星瞥见几点蠕动的巨型诡异。
像是触手也像是藤蔓,更像是活动在荒漠地带的巨型沙虫,但又比之更加可怖庞大、色调暗沉。
没有生灵知道这片深渊底下藏着什么,至于知道的……也已经变成了埋葬在深渊内部的骸骨。
显而易见,这里危险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