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80药剂的制成是阿舍尔意料之中的事情, 只不过一整个制成过程,却比他自己设想得快速很多,而这一流程的加速, 主要功劳则在于被当作是“夜宵”吃了几晚上的异形兽。
——恐怕这群生活在各个能源星上,以攻击猎食人类为乐的异形兽怎么也没想到, 终有一天自己的存在,竟然会成为制成药剂的攻陷品。
时至今日, 阿舍尔依旧无法得知不同能源星上为什么会统一生有毒害的雾气, 但至少他通过日常活动在毒雾之下的异形兽身上,找到了可以抵抗雾气中毒素的办法。
前几晚, 有虫母精神力的操控和影响, 阿舍尔和白发子嗣们没少晚上出去享用夜宵, 偶尔嘴里吃了烤肉, 目光扫过异形兽群的阿舍尔不禁思考,同作为生命, 在人类被毒雾排斥在外的时候, 身为虫族的他们以及异形兽又是为什么可以成为特例。
思维上的风暴很快就在年轻虫母的脑袋内点燃,当夜他便就地取材,在子嗣们的帮助下, 将一只异形兽的尸体带回来实验室内,再经过自己和子嗣们的血液, 以及来自开采兵们提供的样品, 进行深层次的比对。
功夫不负有心人。
几天几夜加班加点地干熬后,阿舍尔顶着赫尔满身“不赞同”的怨气,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虫族和异形兽的血液里均含有一种未曾命名的活跃物质, 但这样的物质人类却不曾拥有。
在阿舍尔尤为细致的对比和试验里,正是这种“活跃物质”对能源星上的毒雾产生了过滤和抵抗能力, 才使得虫族和异形兽哪怕身处浓雾中央,也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问题的答案一出现,便立马催动了A-80药剂的制成。
阿舍尔在星网内专用于药剂师测试药性的模拟仿生人身上,进行过数次成品的测试,每一次得到的结果都是超过98%的完成效果,当重复的效果不停累叠堆积后,阿舍尔确定——他成功了。
不过在此之前,必然需要一部分开采兵志愿者进行测试。
眼下,军团长办公室的门口——
心里记挂着测试的青年在雷利惊讶地反问声后,再一次重复道:“我是说,A-80药剂或许成功了。”
还不等雷利反应,阿舍尔继续道:“但现在还暂时是成品的试验阶段,能不能真正实现效果,我还需要看具体的测试结果。”
在阿舍尔发生意外之前,有关于A-80药剂的研究便一直进行着。
只不过整个帝都星上的研究所内进行的实验数不胜数,而那时候的A-80也不叫这个名字。在未曾做出显著效果之前,一切都于静默无声中进行,如果不是伊维在他失踪后盗窃了手稿,追求完美的阿舍尔更喜欢直接拿出最后的完成品。
雷利愣了愣,他的脑袋那一刻似乎变成了全部的空白,好几秒钟后,才嗓音有些沙哑道:“……那、那到底是成功了,还是没成功?”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这位在各个能源星上挣扎了大半辈子的军团长眼眶微红,甚至有种小心翼翼,生怕耳朵里听到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饱含期望的梦。
面对雷利近乎有些不可置信的态度,阿舍尔偶尔几个瞬间里也能感同身受,他点点头,在一众开采兵瞪大了眼眶的视线里,坚定又认真道:“研究方向是正确的,理论上来讲药剂效果完全可以满足,星网内部的虚拟仿生人足以反馈出98%的完成效果,剩下的只需要进行实际测试。”
“好好好!”
雷利一个跨步上前,发红的眼底隐约可见水色,“要什么测试?是不是需要测试药剂的人?你看我这可以吗……”
说着,雷利伸开手臂,试图展示自己尚还强壮的躯干。
一旁的开采兵立马道:“军团长我来测试吧!您还要管整个第七军团呢!”
“是啊、是啊,我也可以!我很壮的!”
“让我来!我之前入伍参加的药剂训练一直在90分以上!”
“我来……”
就在几人争论到底该谁来的时候,另一道敲门声响起,暂时打断了众人的争论。
阿舍尔扭头,看到了换下军装,只着一身训练服,鬓角还沾染着些许汗珠的罗淮·威尔斯。
青年人拥有一具年轻又雄壮的体魄,大抵是刚刚经历过一场训练,来得太快,还没来得及换下衣服,便略有狼狈和粗犷的野性。
罗淮轻喘了一口气,剔透的眼睛珠子里弥散着坚持,“请让我来,可以吗?”
雷利一顿,视线扫过办公室内的所有人。
阿舍尔后退半步,轻声道:“第一个测试的未知性会比较大,等之后还会进行分批次的对比测试,具体由谁来,你们决定好了来找我就行,我一直都会在实验室里。”
顿了顿,阿舍尔补充了一句:“后面分批次的测试里,不同测试人的体质体能差异最好明显一点。”
话落,戴着口罩的青年冲着众人点头,便侧身退出了办公室,而剩下的选择权,则落在了第七军团长雷利的身上。
阿舍尔无从知道最终的选择,他只是回到实验室内将新调制好的药剂装进试管内,安静等待着片刻后会过来的测试者。
芬里尔撑着双臂搭在实验台上,有些不理解道:“妈妈,真的会有测试者吗?”
低头整理手套边缘的青年看向满脸好奇的子嗣,反问:“为什么会这样问?”
但这一次回话的却是耶梦加得,“如果无法保证测试的成功,这岂不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哈提挤了挤眼睛,怪笑一声:“哈,妈妈!耶梦加得说你做的药剂不成功!”
“我作证!”斯库尔举了举还停留在游戏界面的联络器,“我录音了!”
赫尔翻了个白眼,除了研究美食,他没什么情绪和这群似乎智商并不太高的兄弟们玩。
耶梦加得立马投降,有些讨好地接过虫母手里刚刚拿起来的药剂材料盒,“妈妈我来、我来!”
说着,在归位的同时,耶梦加得为自己的问题解释,“妈妈的药剂肯定能成功,我、我就是不太理解人类的行为……”
白发子嗣们拥有与人类一般无二的外貌,甚至因为拟态而具有的选择性,他们择取了人类身上的全部优点,并在肌肉寸寸凝聚出形状的过程里,最大化凸显长处。
可即便他们生长得再像人类,身体内部的思维和行为方式,却依旧保留有充足的特性和习惯,哪怕他们日日因虫母耳濡目染,但这依旧不够。
就好比此刻,几个白发子嗣并无法理解,在这样一个未知的情况里,为什么会有人类选择充当试验品。
阿舍尔知道他们的疑问所在,作为具有教导、指引意义的母亲,摘下手套的青年轻轻点了点下巴,转头看向五个眼巴巴望着子自己的子嗣。
他道:“这样……我换一种情景来描述……”
“比如——”阿舍尔指了指自己,“我遇见危险,甚至是快死了……”
“不可能的!”芬里尔瞬间打断虫母的假设,一整张俊美到锋利的面上染上了冷戾,“有我们保护,妈妈不会遇见任何危险!”
“是的,我不会让任何危险靠近妈妈的。”坐在另一侧的斯库尔这样保证道。
其他记得子嗣也纷纷表态,就是危险落在他们的头上,他们也不允许有意外伤到虫母分毫。
才刚刚举例,就被子嗣们全员否定的阿舍尔无奈,“那……换一种说法,比如芬里尔身受重伤,现在需要一种药剂来救命,但在使用药剂前谁都不知道效果如何。”
他看向白发子嗣们,“所以这一刻,就需要一位实验者对药剂的效果进行测试,你们会愿意吗?”
在阿舍尔预想的答案里,应该是全员点头愿意的,但显然,事实相反——
耶梦加得第一个摇头,“不要。”
赫尔第二个,“芬里尔比雪原恐颌猪还壮,我受重伤他也不会。”
哈提:“我也不会,他自己肯定能扛过来,就别浪费妈妈的药剂了。”
斯库尔:“附议哈提!”
阿舍尔:……怎么以前没发现这群熊孩子们有杠精天赋。
无奈又好笑的年轻虫母略有嗔怒,“你们到底想不想知道答案了?”
白发子嗣们异口同声:“想。”
“那就好好听着,不许打断我的举例。”
阿舍尔轻哼一声,“再换一种说法,还是我——我受伤了——芬里尔嘴闭上、耶梦加得安静,赫尔、哈提也不许说话,斯库尔坐下。”
一口气喊停了几个孩子们下意识想要反驳“会保护妈妈不让其受伤”的言论,阿舍尔才有工夫继续道:“然后我需要一种药剂救命,但同样的,这种药剂需要测试者,你们谁愿意?”
话刚落,十只手同时举了起来,伴随有孩子们着急的声音“我愿意”、“妈妈选我”、“我来我来”……
一时间各种声音杂糅于耳道,阿舍尔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你看,你们都愿意,而他们自然也愿意。”
只不过,在这层“愿意”的选择里,白发子嗣们是为了虫母,人类则是为了军团、为了帝国,为了他们的信仰。
耶梦加得微怔,他眼底闪过了一抹思考。
而同样陷入沉默的还有其他几个子嗣。
正值白发子嗣们思考之际,实验室的门被敲响了——罗淮那张俊美的面孔很快出现,并冲着阿舍尔微微颔首。
他道:“我第一个来。”
第一个,具有未知性。
虚拟仿生人是帝国药剂走到今日的一个重要存在,它可以通过星网内的高级数据,完全模拟出人类的不同体质,从而接受药剂诞生过程中的无数次测试实验。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虚拟仿生人规避了任何药剂可能带来的风险,但在虚拟与现实之前,仿生人依旧和奇妙的人体存在细微差异,因此实际测试也不可或缺,但有前者的存在,则会相应减少后者承担的压力。
——能通过虚拟仿生人测试的药剂,必然无害,唯有效果上的差异,需待人体彻底验明。
这是帝国药剂发展至今日由事实堆砌出来的结果,但人类的心绪思维变换万千,哪怕你知道不会有事,可接受未知事物的新奇,也依旧会带来相应情绪反馈。
紧张,茫然,亦或是某种不上不下的虚浮。
正如罗淮·威尔斯此刻的情绪。
在罗淮思绪泛滥之际,阿舍尔已然转身,拿起了实验台上的药剂。
不算太多,但也足够进行一场小规模的临床实验。
大半年以前,阿舍尔一直使用星网内部的模拟仿生人进行A-80药剂的半成品测试,一次又一次,从最初只有32%的完成效果一步一步增加——45%、57%、62%……
阿舍尔不记得自己失败、推翻过多少次,但他只知道,每一次重来后的配置,他都能得到比先前更高的数据。
直到现在,是他付出的结果,98%的完成效果。
阿舍尔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看向罗淮,“你准备好了吗?”
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前做药剂测试的时候,阿舍尔都会问出这句进行确定的话。
罗淮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点点头,“我确定。”
阿舍尔了然,“那么,一会儿就开始吧。”
……
半个小时后,饮用了药剂的罗淮走过向下的金属阶梯,只身前往与能源星地表接触的开采设备,只不过这一次为了试验A-80的效果,他并不曾打开空气过滤装置。
略有失真的说话声通过联络器传来,罗淮在雷利的询问下一一应声。
在一道道平和的应答里,是罗淮近乎紧绷的面孔。
实际上他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冷静,毕竟能源星上毒雾的危害众所周知,轻则医疗室是待十天半个月,重则直接侵蚀身体机能,后半辈子只能躺在疗养院里看日出日落。
存在风险、具有代价,这一点罗淮心知肚晓,但却无法影响自己的决定。
当身处开采仓的罗淮安静感知着自己身体变化的同时,处于浮空机械舱内的雷利等人,也都目光灼灼地盯着检测仪器内数据的变化。
所有人都在紧张……不,作为药剂的制造者,阿舍尔很安静,只专注地盯着屏幕一言不发。
A-80药剂的诞生和制成由阿舍尔一手操作,虽然小半天前他在军团长办公室说着“测试”二字,但实则他自己清楚,这支暂时只制成一份的药剂,已然是完成品了。
或许天才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可思议,甚至于在阿舍尔从前的药剂制造过程中,他敏锐又极具有天赋,在药剂这一领域内犯的错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当然在这般优越、与生俱来的能力支撑下,是他多年如一日的坚持。
时间一点一点地推移,开采仓内的罗淮也从最初的焦心变得逐渐平静,在这片偶尔伴随有雷利询问声的等待里,罗淮描述着自己的状态——
“已经三个小时了,目前没有什么感觉。”
“……头不晕也不疼,呼吸正常,我甚至还能再训练半天。”
“四个半小时,还好,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六个小时,身体没有任何难受感,呼吸正常、心率正常、意识清醒、体能尚佳。”
……
六个小时,已超过了大部分小分队可以在开采仓内坚持的时间。
机械舱内,不少开采兵都脸上浮现震惊。
在此之前他们的规定开采时间只有四个小时,这是基于上千位开采兵亲自经历而统计得来的最佳时限——足以完成一套开采,同时也不至于对开采兵的身体造成承受极限。
结论由实践堆砌,而实践中饱含牺牲。
“……天,八个小时了!这是之前最好一批体质开采兵的承受极限时间吧?”
“少将看起来状态很好,似乎还能打十个我。”
“我估计再坚持一个小时顶天了,不过……到现在八个小时,八个小时足以完成两倍的开采工作,一整年的计划量都足以翻倍。”
“少将还在坚持……”
“已经九个小时了!”
“十个小时!”
“检测仪的数据有变化了!”
“才开始降低,天,现在已经是第十二个小时了……”
“整整十二个小时,数据降低速度很缓慢,几乎是一小时才降低一两点,我预估到警惕线至少还能坚持二十个小时往上……”
最终这一次测试停止在罗淮·威尔斯下去的第二十小时,这个结果阿舍尔早有预料,想要彻底根除能源星毒雾并非不可能,但依旧需要时间做支撑,不过现在的A-80药剂的完成品,足以适用一整个第七军团。
虽然他对药剂成品已经胸有成算,但正式的流程还需要走,剩余的A-80于一周时间内,分批使用在其他几个体质体能上略有差异的开采兵身上,最终平均下来得到的结果,都在18小时以上。
显而易见,A-80效果显著。
伴随A-80成品药剂的诞生,阿舍尔还提供了异形兽驱逐剂,达成了一场和第七军团买一赠一的交易。
于是,当写有阿舍尔亲笔签名的药剂检测报告被上传至星网,同时呈送在掌权者的桌面上时,这场王室有意拖延的、有关于三皇子的调查,被按下了停止键。
这一回,指证三皇子的证人不仅仅有被军部严加看管的伊维·贝利斯,更有作为三皇子未婚夫的当事人阿舍尔。
谁都没有想到,这位失踪大半年、已经被大多数人认定死亡的天才药剂,会带着他为帝国做出的贡献,再一次出现在大众的面前。
曾落于伊维·贝利斯脑袋上的天才光环被重新摘了下来,归还给其原有的主人;当初因为飞行器爆炸而被阿舍尔错过的药剂师交流会,则在由大佬组成的委员会内进行商讨,将阿舍尔的名字划进新一年的荣誉药剂师名单。
他是最年轻,也是最耀眼的一个。
金灿灿的奖章通过星网的传递给每一个民众,而在军部和药剂界的大力支持下和星网民众的呼吁下,短短两周,阿舍尔的名字同样被列入“帝国珍稀人才”的行列。
任何一个帝国子民,都清楚地知道“帝国珍稀人才”的含金量,于是陷入僵持的判决在阿舍尔更上一层楼的那天,尘埃落定——
爱德华·冯,故意谋害“帝国珍稀人才”,虽谋杀未遂,但构成故意杀人罪,罪加一等,剥夺王室头衔,并判处死刑,七天后行刑。
伊维·贝利斯,故意谋害“帝国珍稀人才”,虽谋杀未遂,但构成故意杀人罪,罪加一等,剥夺贵族身份,判处死刑,七天后行刑。
……
纷纷扬扬,在星网上吵了数天的丑闻落下帷幕,A-80药剂和异形兽驱逐剂已经正式投入生产,而阿舍尔隐藏的身份,也彻底暴露于整个第七军团——甚至全伊利斯帝国。
正值判决出来的第二天下午,阿舍尔开始收拾实验室器具,计划明天带着白发子嗣们离开XX-7能源星。
五个“碍手碍脚”的子嗣被阿舍尔打发去整理房间内的行李,于是一整个实验室便难得清静地只剩下他一个人。
阿舍尔享受在实验室内独处的生活,这会让他的思绪变得更加轻快放松,尤其在彻底解决了爱德华和伊维的事情后,曾经在他心底留过痕迹的憎恶烟消云散,正待几日后回帝都星参观一下行刑场面,好彻底与过去的“黑历史”画上句号。
他喜欢有始有终。
正收整间,模糊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阿舍尔刚刚转头,就看到了几个染着诡异红晕的脑袋聚集在半开的门口。
停下手里的动作,容貌愈发昳丽精致的青年叫人多看一眼都忍不住心颤,偏生拥有这等容貌优势的当事人并不过分悉知自己的魅力,哪怕只略微颔首、放缓了唇角的弧度,都能叫心有杂念的人哆嗦半天嘴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于是主动开口的变成了阿舍尔,“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门口的几个开采兵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后其中最俊朗、强壮寸头年轻人被同伴们扯了出来,红晕蔓延在对方小麦色的皮肤上,眼眸闪烁,暗藏羞赧。
“您、您好!”寸头年轻人猛然敬礼,声音洪亮,眼睛亮晶晶道,“我是雷克·纳森,来自第七军团第十二小分队,今年二十三岁,家里五口人;身体健康,无不良爱好,有八块腹肌,年收入30万星币,在帝都星有房有车,无恋爱经验,从四年前开始暗恋你,并将一直保留有这份心情,请问您可以和我合一张影吗?”
前半段阿舍尔以为会是一段热情的告白,但后半段的转折却是他不曾想到的。
心底略惊讶的青年点点头,他骄傲,却不会因为身份而看不起人,面对寸头年轻人的合影请求,阿舍尔褪下披在肩头的白色外套,理了理领口和鬓角的碎发,然后走近一步,礼貌问道:“要摆什么姿势吗?”
虽然很想拥有一些亲密姿势的合照,但年轻人还是狠狠压下自己的渴望,略羞涩道:“您、您稍微身体靠近我一点就行,我会很小心的,不、不会碰到你。”
礼貌又害羞。
阿舍尔莞尔,又上前一步,属于年轻雄性特有的热腾腾躯干哪怕与他有一段距离,也依旧散发着蓬勃的热量。
面对另一个举起联络器镜头的开采兵,阿舍尔仰头看了一眼紧张到嘴巴抿在一起的年轻人,略无奈道:“雷克,和我一起笑一笑,好吗?”
平常冷冷清清的人说话间只要多一丝柔和,便能顷刻间击溃众人的心房,在镜头聚焦捕捉合照的那一瞬间,年轻的药剂师笑得矜贵优雅,而比他高出一个脑袋的雷克·纳森则笑得灿烂又不值钱,莫名令整个画面有种喜感。
在被寸头年轻人郑重道谢后,阿舍尔迎来了第二、第三甚至更多位兼具粉丝身份的暗恋对象——
“您好,我是卡门·贝尔,第七军团第三小分队的队长,今年二十五,孤儿院出生;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身高192,体重80公斤,八块腹肌;年收入五十万星币,有房有车,每年会资助孤儿院。我喜欢您也将您视作是偶像,这份感情您无需回应,我只是希望您知道这份喜欢的存在,请问您可以和我合一张影吗?”
“您好,我是梅斯菲尔德·珀西,第七军团……”
“您好,我是……”
……
大半年以前,在阿舍尔目睹未婚夫以及勉强兼竹马的爱德华和伊维·贝利斯翻滚在床铺上的时候,他曾有一秒钟把自己和伊维放在一起作对比。
但也仅仅是一秒,很快在第二秒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和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不是同一类人——不论是从性格,还是从往后要走的路来看,如果不是这场捉奸,他和伊维只会是两条平行线,因此这种因为男人而存在的对比毫无意义。
那时候在听到来自爱德华和伊维近乎理直气壮的指责时,阿舍尔也曾回忆过自己的经历——
从求学时期到进入研究所工作,几乎毫无波澜,他按部就班走着数年前为自己定制的计划,步步稳妥、毫无偏移,在他看来有意义的追求,被外人评价为“无趣”,毫无杀伤力,阿舍尔只会认为是他们不懂。
不过对于当时伊维狡辩间说“没人会真正喜欢你”的话,阿舍尔只觉得好笑。
他偶尔确实会忽略自己外貌上带来的优势,但不论什么时候,夹在书本里的情书从不少见,当然他也不会进行回应。
但今天实验室的这场“合照风波”,足够让阿舍尔再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存在的魅力——似乎有点过分超强了。
尤其是吸引同性的能力。
等微笑到脸颊略微僵硬的年轻药剂师终于送走了一众合照后心满意足的开采兵离开后,他才有工夫揉一揉轻微发酸的嘴角。
视线落在了被摞在一起的各种材料盒子,阿舍尔只觉得无奈。
年轻又精力旺盛的开采兵们在和“暗恋对象”合照后一个个都不好意思,便主动付出了劳动力,一个个又是打扫卫生、又是搬箱子,阿舍尔拒绝都来不及,硬生生把一整个实验室打扫得光可鉴人。
——抹杀了年轻药剂师喜欢整理实验台的一点点小怪癖。
收拾好了,也没有再弄乱的道理,阿舍尔才抬手准备把衣架上的外套拿下,只刚刚支起手臂,一阵钻心的刺痛便连接着大半胸膛,传递至他的大脑神经。
“唔……”
特殊又敏感部位的疼起来折磨人,才起来一半的手臂又回落下去,原本的刺痛也逐渐缓和,趋近于无。
阿舍尔拧眉。
他向两侧伸了伸手臂,胸膛正常,毫无痛觉。
他又轻微抬手至耳侧,也依旧正常无痛。
可能只是抬手太快抽到了?
阿舍尔甩了甩手臂,便又开始继续了一半的取衣服动作,只是这回同刚才一般,手臂刚刚抬高过脑袋,刺痛来袭,令他不受控制地含胸。
原先不疼时,寻常衣服布料带来的摩擦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自从那一瞬间的刺痛后,阿舍尔忽然看自己的衣服都有些不顺眼了——
无他,因抽痛而放下的手臂带起了衣服布料的摩擦,曾经习以为常的接触,转变成了磨人的难耐。
阿舍尔轻轻“嘶”了一声,抬手揪起胸口的布料抖了抖,似乎舒服了很多。
可当他松手落下时,那股怪异的钝痛便再一次出现。
胸部发痛、受不住布料的摩擦……
难不成是二次发育?不能吧?
阿舍尔又拧起了眉头,此刻实验室除了他再无旁人,便也没太顾及,用指尖轻轻戳了一下。
“唔嗯……”
隐秘且略羞人的动静从阿舍尔喉咙里溢出,眼睫都有些颤抖的青年指尖颤了颤,藏下了后半句轻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怎么感觉,那里似乎软了一点点……
正犹疑之际,熟悉的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阿舍尔立马放下手臂,转头就看到了前前后后探头出现在门口的白发子嗣。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站在最前方的芬里尔忽然抽了抽鼻子,目光灼灼地望向虫母——
“妈妈,你好香啊……”
这不仅仅是芬里尔的感慨,更是其他几个子嗣眼神里表露出来的神色。
有那么香吗?
在阿舍尔自我怀疑的瞬间,隐秘的濡湿略微浸透轻薄的布料,让他下意识背对虫群,半抬手臂做遮挡。
……那里,突然洇出了令人羞耻的潮湿痕迹。
黑暗里,模拟器再次播报——
【虫母灵魂同化程度: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