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虫母模拟器

作者:瑄鹤

深更半夜, 站在洗漱台前的阿舍尔撑着手臂,整个人的脸色都有些阴沉。

不知道是因为浴室内水汽熏陶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 此刻原本冷白皮的青年面颊发红,眼底荡漾着湿漉漉的水色, 看起来有种潮湿的漂亮。

水汽氤氲。

角落的脏衣篓里,塞着一团隐约可见潮湿痕迹的被单, 而洗漱台前的镜面上, 则笼罩着一层白雾,描摹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单薄身影。

洗手台的池子里蓄满了水, 正泡着一条内裤和睡袍的半截后摆。

除水体洇湿的深色痕迹外, 躺在水池里的衣服, 在尤其靠近尾椎位置的部位, 更沾染着另一层的深色,看起来像是不好清洁的某种特质颜料。

哪怕是在水体的浸润下, 那些“颜料”的色泽也显得格外温暖莹润, 半透的质地隔着水闪烁微光,只单纯看着,便会令人联想到略显黏稠的香甜蜂蜜水。

当然, 也确实甜,很甜很甜……

裹着新睡袍阿舍尔拧眉, 指腹之间似乎还有初时发现床单痕迹时的潮腻感, 无法形容的手感粘连在指缝之间,像是透明的糖水,无需过分嗅闻, 就能闻到近乎溺死人的甜。

可以说这场忽然惊醒的睡梦,不仅仅是因为床单上的痕迹, 更有阿舍尔自己被这股霸道甜香熏醒来的头晕目眩。

在过往很多年里,阿舍尔并不是一个重欲的人,他的大多数精力会消耗在学业和实验室里,毕竟对于一个常年累月,在实验室内昼夜颠倒、时时刻刻与材料药剂为伴的人来说,这里属实没有什么能激发欲望的东西。

就是再年轻气盛、火力旺盛,当你算完一个完整的药剂反应公式后,都足以兴致全无。

虽然身体需求不重,但这并不代表阿舍尔不了解。

此刻,撑着手臂看向水池内衣裤布料的青年慢吞吞地喘了口气,他抬手擦去镜面上的一部分水迹,注视着镜像的自己。

说是白里透红都不为过。

从耳廓到面颊,再到脖颈,一路延伸至被新睡袍半包围的胸膛,淡淡的浅粉晕染一片,尤其那双眼睛,水意朦胧到阿舍尔足以看到横在自己面孔上的几个大字——

欲!求!不!满!

“……唔,”镜子里的青年有些不耐烦地喘了口气,他忍着后腰的酥麻,伸手开始搓洗被自己弄脏的衣物。

黏腻的蜜露落在布料上并不好清洗,倒上洗衣液,阿舍尔足足搓到手心手背红通通一片,那些甜腻腻的痕迹才随着清水的冲洗,缓缓流淌至下水道里。

但依旧香。

原本从青年身体深处散发出来的甜香,经过逸散而有轻微的挥发,它们在衣服布料上留下痕迹,又顺着水体探入下水道,在这一晚上的流动过程里,无声去往交错在二等星球地下的各个管道里。

甜腻腻的香气好闻极了,哪怕是窸窣活动在管道深处的小生物,都忍不住驻足在原地,抬头嗅闻。

好香……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流动的水体将蜜露带着离开了虫母精神力包裹的范围,几乎是在刚刚离开范围限度的同时,原本在其他房间内休息的白发子嗣们不约而同地睁眼。

从老大芬里尔到最小的斯库尔,他们难以自控地、贪婪地耸动鼻腔,那股甜腥虽然经过无数次的稀释而变得稀薄浅淡,但这对于五感强大的虫群来说,就是甘霖。

——是来自虫母的恩赐和礼物。

甜蜜的香气最能勾起虫群子嗣们的渴望,此刻的他们恨不得立马冲上去站在虫母的眼前,可到底忍住了——每一个白发子嗣,都死死压抑着自己的渴求和本能,他们一面深呼吸,一边忍耐,像是僵死的木偶人,直愣愣躺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他们谁都知道,现在的妈妈不想见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床上,芬里尔深深叹了口气,他拉着被子捂住脑袋,整个身形都彻底藏了进去,似乎在与这股诱惑力做着抗争。

这样的举动不仅仅发生在他的身上,还同时作用于其他白发子嗣的身上。

当其他房间内的子嗣们在煎熬的同时,阿舍尔晾起来衣服,打开了浴室内的换气装置,这才随手拿过联络器半靠在墙壁上,点开了星网内的购物软件。

蓝色小购物车的图标很快跳入到新界面,隔着一层很薄的睡袍,阿舍尔的整个脊背几乎全部与冰凉的瓷砖相贴。

……他需要降温。

夜半弄湿了床单后的清醒,令阿舍尔陷入到一种难言的热潮,不同于之前在始初之地时的昏沉情热,而是另一种意识清醒到知道自己的身体在渴求什么,哪怕理智在竭力制止,但也依旧无济于事的难耐。

作为一个性成熟的独立者,在始初之地和旦尔塔有了初次偷尝禁果的体验后,想要解决问题根源,答案明显只有一个。

阿舍尔半垂着眼睛,手指灵活地按在九键输入的虚拟键盘上,“26662”之后,甚至不用他继续打出剩下的字眼,敏锐的“词汇联想”就已经赠予了他最后的答案。

亮着微光的屏幕在阿舍尔的眼瞳深处勾勒出一圈漂亮的银白,柔软的指腹在距离“26662的词汇联想”上方一厘米停顿片刻,最终还是因为体内的炽热以及蚂蚁爬过的酥痒感,压下了手指。

极快的网速瞬间顺应当事人的搜索内容,而跳出了一个个商品——

充满童趣的七彩糖果色,透明如水晶、足以看到一切内部细节的玻璃产物,生着椭圆倒刺的狰狞狼牙棒,诡异长有吸盘的异形生物触手,据说是模拟史前巨型黑龙的复原件……

星际时代,高速发展的不仅仅是科技,更有一些人类对于身体需求的创新和开发,毕竟经济上来,也是该追求其他层面的享受了。

有需求,自然会出现无数为满足此需求的设计者,愈发开放的多元化星际时代,“性”早已经不是令人谈之色变的隐秘了。

从前阿舍尔没怎么关注过这些,今晚点进购物软件进行关键词搜索,倒是给他打开了一扇新大门,各种人体极限层出不穷,四五十厘米甚至长着凸起肉疣的玩意儿瞧着阿舍尔就觉得胃疼。

阿舍尔拧眉,他觉得自己不行。

……与其说是玩具,看起来更像是刑具。

略抖的细白手指速速掠过各种五花八门的古怪玩意儿,在一众各具特色的道具里,阿舍尔利索又保守地选择了两个他认为自己可怜的身体可接纳老版本。

星际快件的速度一向很快,凌晨下单,估计隔天一早就能到,只是身体内汹涌着高温的令阿舍尔怎么也睡不着觉,才刚刚抬脚往床铺走动的距离,便又感受到了生理机能反馈的难耐。

无奈捋开额间的碎发,半个小时前才冲过一次澡的青年解开浴袍,赤脚走进了卫生间里。

只希望洗澡对这玩意儿能有点儿效果。

……

一整晚,二等星球郊区人迹罕至的独栋别墅内,没一个睡着的。

偏生第二天早晨,各自藏着心思的失眠者还一个个佯装精神,开启了一场演技比拼——

断断续续泡了一晚上澡,连带着洗了三条内裤、两件浴袍和一张床单的阿舍尔,在即将被水泡皱的清晨里,终于勉强恢复了正常,有意挑了条略厚的纯棉内裤,这才把衣服裹得严严实实走出了房间门。

刚一开门,是从走廊经过、有些浑浑噩噩的哈提。

阿舍尔一顿,“你没睡……”

话音未落,白发子嗣一个激灵,掩饰性地在虫母不理解但尊重的目光里来了一个看似精神奕奕的后空翻,然后绽出一个露出八颗牙的灿烂笑容,“妈妈,我昨天睡得太沉了,什么都没闻到。”

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阿舍尔:……

有些话,你倒是也可以不说的。

“是、是么。”阿舍尔嘴角微抽,他开始回想昨晚上用精神力做屏蔽的过程里,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纰漏。

和哈提同行两步,楼梯拐角是哈欠打了一半的斯库尔。

嘴张大到能吞下一个鸡蛋的子嗣眨眨眼,深深咽下了生理性的反应,然后悠长又缓慢地“啊”了一声,随即冲着虫母笑了笑,“妈妈,我在吊嗓子,很舒服,你要试试吗?”

“……不了。”阿舍尔婉拒。

等彻底下楼,餐桌上已经准备好了早饭,赫尔恢复了从前的拟态模样一展厨艺,然而在另外几把椅子上,赫然坐着两个年龄加起来不超过十岁的白毛幼崽。

芬里尔和耶梦加得。

哈提/斯库尔:背着我们偷跑??

幼崽版的芬里尔和耶梦加得正好卡在了一个有头发、有牙齿,口腔内器官发育好会讲话的年纪。

在帅到妈妈和可爱到妈妈的两个不同赛道里,他们选择了后者。

于是,一对有几分相像、一看就知道是兄弟的帅气小男孩同时弯了弯眼睛,露出一个生着几颗小豁牙的笑容,嘴里亲亲热热叫着“妈妈”,短胳膊短腿地开始忙前忙后,又是帮阿舍尔拉椅子,又是给他倒水,完全就是两件贴心小棉袄的架势。

从前对人类幼崽无感的阿舍尔,看向试图扒拉比自己都高的椅子的耶梦加得,以及垫脚准备倒茶的芬里尔。

他脸上闪过无奈,一手抓过一个小朋友的后颈,“行了,坐回去,我自己来。”

顿了顿,阿舍尔看了看两个幼崽身上尺寸刚刚好的衣服,有些微妙道:“你们还自己买了童装?”

芬里尔抱着虫母的大腿,变小后,原来的猛男肌肉、猛男音也变成了肉胳膊和小奶音,“妈妈,是我和耶梦加得一起下单买的,刚才刚刚送到。”

阿舍尔神色闪过一丝微妙,“……还有别的星际快件吗?”

“有的。”耶梦加得有样学样,抱着虫母的大腿蹭了蹭,“看到是妈妈的名字了,给妈妈放在柜子上了。”

顺着白发幼崽手指指向的方向,阿舍尔看到了一个完整的保密包装盒,那股提在胸口的气瞬间一松,毕竟他完全想象不到万一快件被子嗣们拆了,那会是一副多么尴尬的场面……

他大概会连夜离开这个星域吧。

……

一顿早饭吃得阿舍尔有点坐立难安,等咽下最后几口时,他佯装随意地起身,自然而然地拿起放在柜子上的快件,在一众大大小小的白发子嗣们的注视下,自然道:“我去房间里整理整理东西。”

缺根筋的哈提嘴巴刚一张开,就被桌子底下的赫尔狠狠踢了一脚。

在前者“嗖”地咬住嘴巴时,赫尔点头,“好的,妈妈你去吧,我和他们带在楼下。”

莫名松了一口气的阿舍尔颔首,捏着包裹的手指紧了紧,立马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等虫母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哈提才皱眉看向赫尔,“踹我干嘛?”

赫尔:“你刚刚是不是想问妈妈的东西?”

哈提点头。

“啧,”赫尔眉眼间露出几分恹恹的烦躁,“昨晚上的味道你没闻见吗?白长这么多肌肉了,我看你是脑子不长一点儿。”

哈提顿了顿,片刻对斯库尔小声咬耳朵:“他说我没长脑子。”

斯库尔懒洋洋翻了个白眼,“我看你也是。”

“所以‘工具人’的计划到底怎么办?”稚嫩的童音里完全不符合其年岁的冷然,耶梦加得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喃喃道:“妈妈再这样香下去,对身体会有影响吗?”

几个子嗣面面相觑,他们对虫母存在有虫族基因告知的了解,但更多的细则却无法得到具体的答案。

好不容易起了头的计划再一次陷入搁置,而作为计划中的当事人,则在房间内拆完了星际快件,尽数塞到了抽屉的深处。

这些东西……还是在夜里出现比较好。

随手把包装扔到垃圾桶里,阿舍尔的视线掠过藏在深处的小玩具,落在了上一层的抽屉把手上。

他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拿出了那份来自母亲的遗嘱。

边缘略有发黄的纸张被展开,很板正且符合规范的格式,满是帝国法律效应的痕迹。

阿舍尔垂眸,逐行扫过。

来自母亲遗留下的财产,对比其他出手阔绰的贵族夫人而言,并不多,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少”字。哪怕是三流贵族有过当家身份的夫人,都能轻而易举地拿出两到三颗小型星球作为私产。

帝国贵族所拥有的财富,远比平民想象得更多。

但阿舍尔的母亲当初因为反抗婚事,而被家族厌弃,她几乎被斩断了一切资源,在艰难熬过几年闷闷不乐的婚姻后,能给自己的孩子留下一颗小型星球作为财产,已经很难得了。

只是……

阿舍尔拧眉,目光着重落在了白纸上的某一行黑字上,那是关于他继承这份遗嘱时必须达成的条件——

“继承者在30岁之前脱离贝利斯家族,可拥有继承权;若无法实现该条件,则继承权失效,这颗星球会按照遗嘱人的要求,捐献给慈善机构。”

阿舍尔可以理解母亲立下这份遗嘱时的想法,毕竟她从进入贝利斯老宅的第一天起,就表现出了对这个家族、这个姓氏的厌恶。

但阿舍尔无法理解,如果只是一颗小型星球,向来利益至上的贝利斯先生为什么费劲藏在自己的手里?

如果不是这一遭,他可能到现在不会知道遗嘱的存在,毕竟当初母亲离世太早,阿舍尔尚且年幼,很多事情都因为时间而变得不够清晰,如果当时的贝利斯先生想要隐瞒一个孩子什么,那必然是轻而易举就能实现的……

那份遗产,只是一颗小型星球吗?

阿舍尔眼瞳中的颜色略深。

唯一能说明的就是,这颗小型星球远比阿舍尔以为的更加有价值,这才值得贝利斯先生小心翼翼瞒这么久,若非高级虫母的精神力作用,恐怕这份遗嘱还会继续藏在贝利斯现在的办公桌深处了。

现今,在阿舍尔脱离贝利斯家族的那一天开始,继承权就已生效。

他拿过绑定着自己身份卡的联络器,刚刚输入遗嘱上的加密号码,一张区域星系网图便悬浮在半空,锁定了那颗星球的位置——帝国星域的边缘地带,几乎可以称之为偏僻的程度。

单看位置和笼统的星球介绍,阿舍尔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至于具体,估计还需要亲自去一趟再说……

默默保存了星球的位置信息,阿舍尔抖了抖装着纸质遗嘱的文件袋,除了这张薄薄的纸,便再没有别的任何东西。

他在期待什么呢?

阿舍尔脑海里偶尔会一闪而过贝利斯夫人为伊维求饶、奔波时的狼狈面孔,也偶尔则闪过总是给予他背影的母亲。

父母婚姻仅作为利益的结合和无爱的交融,因此阿舍尔的出生对于他的母亲来说就是一种伤害,可哪怕在感情上他明白这个道理,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去渴求更多……

好在,至少母亲不恨他。

将遗嘱重新叠好放进文件袋里,阿舍尔将它们回复到打开前的模样,又放到了抽屉的深处,就好像是合上了一个儿时求而不得的梦。

年少不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

年幼时他得不到的,早就成了消失在空气里的尘埃——

“妈妈!”

院子里传来芬里尔恢复之前拟态后更加成熟、性感的声音。

阿舍尔理了理袖口,走过去半趴在窗沿边上,鼻腔里是清新的空气,视野中则是几个站在草坪上冲着他挥手的子嗣。

芬里尔道:“妈妈,还要来看我打比赛吗?”

阿舍尔睫毛轻颤,忽然想到了将近一个月前的对话——

“妈妈要去看完我的比赛吗?”

“比赛?什么时候啊?”

“两天后就是。”

……

只可惜在阿舍尔答应之后,来自第七军团的飞行器截断了这一场虫母和子嗣之间的约定,比赛的事情因为阿舍尔、芬里尔的离开不了了之,之后又因能源星和A-80药剂的种种,致使他就把这件事忘在了脑袋后面……

阿舍尔眼底闪过一抹愧疚,原先因为遗嘱一事而产生的浅淡低沉被不着痕迹地扫去,“是今天吗?”

芬里尔仰头,露出一个略带血性的笑容,“是今晚九点整。”

阿舍尔又看向其他几个站在院子里的白发子嗣,“你们也都打算去吗?”

哈提摇摇头,“陪芬里尔才没意思,我们是想一起来邀请妈妈出门走走的。”

斯库尔附和,“看比赛,散步,逛街,吃夜宵……什么都行。”

“怎么突然想的邀请我?”阿舍尔疑惑。

哪怕只是短暂几秒的沉郁,也足以被敏锐的白发子嗣们感知,作为现阶段的话术专家,赫尔没有明说,只道:“因为想和妈妈一起。”

耶梦加得补充道:“喜欢和妈妈待在一起的感觉。”

哪怕什么都不做,哪怕只是安静地待在一栋房子里,只要能和虫母在一起,白发子嗣们便觉得一切都值得。

阿舍尔弯了弯眼睛,那张昳丽的面孔上浮现一丝浅浅的笑。

他说:“好。”

……

五个恢复原来拟态模样的白发子嗣一个个穿着时尚、风格各个不同——

老大芬里尔主打一个硬汉形象,白毛寸头,被晒得微麦的肌肉,以及缠绕着半个小臂的米白绑带,看着便自带三分匪气,像是混颜色的狠角色。

老二耶梦加得瞧着壮似铁塔,骨架优良,完全撑得起黑色的休闲款西装,再加上出门前被阿舍尔搭配在鼻梁上的墨镜,一整个就是西装暴徒的形象。

比起两个兄弟的张扬,处于中间位的老三赫尔则相对低调,只穿了最简单的、黑灰色的搭配,但却因那张又丧又颓的帅脸,增添了几分阴沉沉的忧郁。

老四哈提和老五斯库尔性格差不多,审美也差不多,两个脸庞也更显青涩的子嗣变成了一对双生男大,又高又帅,笑起来阳光中带着点儿小帅,是男男女女都无法拒绝的魅力角色。

虫族拟态后的过高颜值注定了这场出行比较引人注目,才走到地下黑拳的举办场所外,五个风格各异,把虫母护在中间、自己走在外围的子嗣们,就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搭讪——

一个清秀小帅哥撞在芬里尔面前,他眨眨眼睛,略有种调皮的诱惑劲儿,“hi帅哥,晚上要一起吗?可以我们两个,也可以更多人一起……”

说着,小帅哥就伸手想去摸摸芬里尔那块眼馋他好久的肌肉。

“不要。”芬里尔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人类那脆弱如糖片、还想摸自己的手腕,硬邦邦拒绝着,而其他几个兄弟则抱胸看戏,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甚至把虫母护在中间的哈提,还冲着阿舍尔小声咬耳朵,“妈妈妈妈你看,芬里尔不守男德,他和外面乱七八糟的人过夜!还要好几个一起!”

因为环境哄闹,没看到搭讪前因后果,只听见哈提一顿胡诌的阿舍尔:嗯???

我那乖巧的孩子要到叛逆期了?

被造谣的芬里尔黑着一张脸,他拎着小帅哥的手腕扔开,一把挤开笑到眼睛都快没有的哈提,单臂搂住还没反应过来的阿舍尔,对搭讪的人说:“这是我妈妈,他不会让我去的。”

心道什么年代还玩这套的小帅哥一愣,目光晃晃悠悠,落在了一直被五个高个儿白毛挡住的黑发青年身上。

单说身量,对方其实并不矮,反而身材比例优良,头胸腰腹腿,每一寸都像是按着黄金比例生长的,尤其在其他同伴的衬托下,便愈发有种腰细腿长的精致。

小帅哥有非常丰富的搭讪经验,十次里有八次都能成功,被称为是这条街的“街花”。

他看人第一看身材第二看脸,眼前的青年身材完全满分,那张脸更是漂亮得让他有些恍惚。

……是妈妈……好像更刺激了……

他、他也可以给漂亮妈妈当儿子!

一个短暂的照面,小帅哥的兴趣立马从芬里尔的胸肌转移到了阿舍尔的身上,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只觉得整个鼻腔都甜呼呼的,像是传说中一见钟情的滋味。

小帅哥:“咳……妈、妈妈,要不我们两个试试?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在上面的……”

阿舍尔:……我怕你被打死。

白发子嗣们:拳头硬了.jpg

最终的结果,想搭讪的小帅哥在芬里尔徒手掰弯路边的铁管后,色心不死地仓皇离去,阿舍尔则任由五个子嗣团团围住,被遮挡住了来自其他人惊艳的目光。

虫母的灵魂同化在无声进行,阿舍尔的容貌在原有的基础上发觉不了太大的变化,可却又凭空生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如勾人的蜜糖般充满诱惑,也如温暖的怀抱满是母性……

总归不管是哪一种,灵魂同化愈发靠近100%的阿舍尔,都将一举一动魅力十足,哪怕不言不语地站在灯火阑珊的角落,也依旧会引人主动注视。

……

嘈杂的地下拳场人声鼎沸,被子嗣们护在中央看芬里尔比赛的虫母眼瞳闪烁。

哄闹与热烈、暴力与血腥,在三不管的灰色地带,一切欢愉都显得残暴而烈性。

疯狂,随性,自由。

无拘无束。

当芬里尔被握着手臂,成为这一场的胜利者时,昏暗看台下的阿舍尔在子嗣们、甚至是其他人隐秘的注视下,绽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也可以不被年少不得之物困住自己一生的。

当阿舍尔的心脏在热烈的喧嚣中怦怦直跳的同时,那颗坠在锁骨间的吊坠放出微弱的热量,近乎与青年的皮肤融为一体。

与此同时,数光年之外的创始者号深处,也发生着异变——

蜷缩在房间内部的血红色茧颤颤巍巍,呈现出一种半人半怪物的姿态。

半敞的活巢宛若干涸枯竭的水潭,碎裂成几块的心脏静谧地躺在血□□隙内,伴随着微光的涌动,又一点一点抖动着长了回去。

很快,破碎的心脏复原,又开始黏连着血肉内部的经络,开始向怪物的躯干输送养分。

只是在怪物心脏的表层,却能清晰地看到曾经碎裂后被重新填补的裂隙痕迹。

砰,砰,砰。

它开始跳动了。

下一秒,被血肉侵蚀的面孔位置,瞬间绽开两只猩红的竖瞳。

从长久的黑暗中骤然拥有神志的旦尔塔剧烈喘息,祂的手指深深扣入地板,几乎要抓碎那一块砖。

几秒钟,足够旦尔塔平复呼吸。

“一次……”

祂喃喃道。

“还差……七次……”

“妈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