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斯帝国, 帝都星宇宙监测探查院——
清晨五点整,习惯早起的亚伯顿教授为自己泡了一杯豆浆冲剂,便端着热腾腾的杯子走向办公室。
静谧的走廊里不少探查院的工作人员在见到了这位业界大牛时, 都会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冲其点头问好。
“教授, 您又这么早啊!”
“是啊,习惯早起了。”
“教授, 早上好, 您上次交代的资料我已经准备好发到您邮箱里了。”
“好好好,谢谢小同志。”
“教授, 您让我盯着的讯息, 王室那边一直没回复, 是不是他们没看到?用不用我再重新发一遍?”
“这样, 不用了,我一会儿亲自来。”
和几个年轻工作人员打完招呼后, 端着豆浆的亚伯顿教授感觉自己好像也年轻了十几岁, 有种生机勃勃的轻快感,忍不住在心底感慨这批招进来的新人,可比他之前那个助理好!
或许……是时候选个新助理了?那个查资料的小姑娘和盯消息的小伙子都不错, 要不一口气给自己选两个助理得了?
又走了两步,原先心情愉悦的老教授想起了数次发过报告后, 却毫无回应的掌权者。
不应该啊……
对于自己曾经的这位学生, 老教授心理的感官是复杂的,当年的掌权者也是个试图反抗家族、追求理想的年轻人,只是终究压不过父辈的控制, 成为了王座上的管理者。
他不喜欢,但也在尽力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不论是从哪里递来的公务都会第一时间处理,最长不超过三天,可现在……
亚伯顿拧眉,从他发第一份报告到现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自己与掌权者单线联系的通讯记录里丁点儿动静都没有,这也太不寻常了。
他想,等会再联系试试吧。
老教授进到办公室里面,路过设备时,他一边用勺子搅动着杯里的豆浆,一边眯着眼睛打量那张悬空在房间内的巨大星系网图。
不论看过多少次,亚伯顿都会为此而着迷。
只是下一秒,手里的豆浆泼洒出去几分,端着杯子的亚伯顿狠狠拧眉,眼底闪过讶然——
那些萦绕于周围,后来脱离了“奇迹一号”,逐渐向星系边缘离开的暗色物质,彻底消失不见了。
“没了?什么都没了?”
亚伯顿不可置信,距离他上一次观测,也就两三天的时间,怎么会消失得这么快?完全不符合他多年来对宇宙星系观测的规律规则!
莫名的危机感降临,亚伯顿戴着眼镜又细细搜寻了一番。
……什么都没有。
不安迅速扩散,他甚至顾不上再联系掌权者,只重坐回电子屏前开始查阅近期帝国宇宙监测的全部资料。
然后他看到了一段自己最初发现暗色物质时的历史记录——视频内正是暗色物质的运动轨迹,但却比亚伯顿初次发现的时候距离“奇迹一号”更遥远。
伴随着它们靠近所处星系的边缘部分时,图像忽然开始不稳定,像素混乱且不安定地抖动着,原本已经行至星系边缘的物质像是被按了快退键,等亚伯顿视线锁定时,它们已然回到了他第一次发现物质存在时的位置。
只一瞬间。
当亚伯顿再一次快退记录视频时,被不明力量影响的机器则反馈给他的是变化后的图像。
“……我戴了眼镜后的视力可是5.0的。”亚伯顿喃喃道,“到底是什么,竟然连帝国的星系监控设备都能更改,它们是要去……等等!”
老教授猛然反应过来什么,他迅速站到星系网图前,手指灵活地划拉着什么,眼花缭乱的信息框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又消失,很快,他锁定到了一点点微妙的变化:
有什么无法被星系监控设备发现的东西,似乎已经出现在了帝国星域的外围。
与此同时——
主要负责守卫帝国边境星域的第一军团内响起尖锐的警报,那是宇宙外来者入侵的特有警示,一艘艘随时待命的战舰从第一军团的浮空基地内出发,直至敌人来犯的方位。
从很久以前,在科技辅助下人类离开脚下的星球、踏入宇宙战场时,便开始在这条路上留下无数的战绩。
有着信仰和精神支柱的人类勇往直前,他们用自己的脚步丈量自己所走过的宇宙,开创出了今日伊利斯帝国的盛世和平。
人类帝国不是全宇宙中最强的,但一定是最难以被战胜的。
但今天,面皮紧绷、站在战舰指挥室内,曾连获十年“优秀”的第一军团长却拧起了眉头,眼底浮现出一丝惊惧。
“动起来!所有人动起来!快速锁定敌人的方位!”第一军团长面色极为难看,手掌啪啪砸在桌面上,力道十足。
连接数艘战舰的通讯不约而同传来了不同的声音,可他们所回报的内容却近乎完全相似——
“报告军团长,第一队恒星级战舰失去控制权限!”
“报告!第二队恒星级战舰失去控制权限!”
“报告!第三队……”
遥远的深空,星辰闪烁、尘埃弥散。
银灰色的巨大金属家伙们连绵千米横陈在宇宙当中,如果是在陆地上,它们一定是看到就会令人望而生畏的庞然大物。
但偏偏,它们在广袤到难以衡量的星系团中。
对人类来说巨大不可估量的战舰群,此刻如沧海一粟,一个个才刚刚脱离基地聚集成“恒星”等级,便僵硬地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甚至在片刻的静谧后,由第一军团操控的恒星级战舰群开始如摩西分海,一个个向两侧让路,纵使驾驶员再怎么调整控制设备,此时都显得格外无力。
宇宙战舰之内,唯高等级者可控制低等级者,这是独属于科技内的严密食物链,是作为怪物般可以被人类驯服的战舰群体中独有的规则。
这一点,每一个战舰驾驶员都心知肚晓。
第一军团长脸色骤变,拍在桌子上的手竟有些颤抖。
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低声道:“快,联系军部,向陛下汇报!”
“是!”
顿了顿,军团长沉声,“通讯部去尝试和对面建立联系!同时出动银河级战舰,威慑他们,让他们停下靠近的意图!立马执行!”
“是,长官!”
悬浮在帝国星域上空的庞大基地内再一次闪烁着灯光,数万名戍守星系边缘的士兵们集体出动。
大大小小、数以万计的战舰再一次出动,继恒星级战舰群之后,训练有素的士兵们迅速操纵着自己的战舰,列队整齐冲上敌袭的方位,超过五位数的机械造物聚集于悠远深空,在这一刻构成了足以毁灭小型星系的“银河级”战舰群。
第一军团长憋着一口气,他本以为外来者会恐惧后退、接受通讯请求,却不想宛若地狱的一幕重现——
“报告长官,代号X银河级战舰失去控制权限!”
“报告!代号S银河级战舰失去控制权限!”
“报告……”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场久久横在第一军团长心脏深处的噩梦,甚至在他儿孙满堂的很久很久以后,他回忆起今天,都还会产生一种无力挣扎的绝望。
是什么样儿等级的战舰才能同时控制恒星级、银河级的战舰?
会是宇宙级吗?
于是,沉睡在帝国深处的最庞大战舰群被收到紧急报告的军部中央唤醒,浩浩荡荡的金属家伙如铺天盖地的烟尘,铺满半片星空。
它们行驶过伊利斯帝国位于边界线上的星球,那一天,无数生活在偏远星球上的人都不会忘记这一幕——
近乎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迫感,兵临城下也不过如此。
走在街上的情侣,结伴而行的学生,坐在办公室里的白领……它们不约而同地望向天空,看到了刻有帝国标志的战舰气壮山河而来。
有军事迷指着高空,向同行者科普说那是宇宙级战舰,是帝国现存最庞大的战舰队伍。
可当科普之后,他却忍不住摸了摸胳膊,毛骨悚然——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帝国出动这古老又慑人的战舰队伍呢?
紧接着,还不等陆地上的围观者深思,他们又看到前进着的宇宙级战舰群忽然停了下来。
可能是一秒,或者更久,当天空上的阴影再一次动弹时,则是宇宙级的战舰向两侧让路。
在长久又空旷的寂静后,另一支陌生的战舰队伍裹挟着云烟掠过高空,半隐形的身姿庞大而压迫性十足,当它们彻底进入帝国范围的高空时,旗帜升起抖动于风中,隐约可见一朵白色月季的标志。
军事迷的同伴愣愣问道:“那是什么级别的战舰啊……好大。”
“那是……”军事迷揉了揉眼睛,声线颤抖,“是只存在于传说的,创始者级别……”
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这样的想法同时出现在了偏远星球住民和其他帝国战舰内士兵的心里。
被反向操控的战舰礼貌让路,哪怕驾驶员按下无数遍开火指令,都毫无反应,他们如同被困在战舰内部的木偶人,只能无力望着外来者踏入帝国。
一路上,只在传说中存在的创始者号掠过帝国星域的高空,各个星球上的军部基地多次想要瞄准进行攻击,却都以失败告终。
作为凌驾于宇宙科技史之上的创始者号,他强大无畏,所向披靡,虫神赋予的恩赐超越一切造物,便如此轻而易举地进入人类地盘。
当创始者号不断向目的地靠近的同时,帝都星,克兰利兹广场上——
矗立在广场最中央的雕像,是四百二十七年前由帝国知名艺术家佛伦撒和其五位弟子合作雕刻而成的,整个雕像高度超过三米,以最精细自然的线条,描摹出了一位双手托举着药剂瓶的女性。
这是一尊用于纪念帝国首位药剂师瑟琳·苏里尔的雕像。
那是一位敏锐聪慧的女性,在人类药剂历史中有着卓越贡献,而“荣誉药剂师”的称号与奖章,便是由这位伟大的初位药剂师所提出、创建,并运用于帝国往后的发展之中。
对于任何一个帝国的药剂师来说,这一称号就像是他们前进路上的里程碑,填充了多种意义上的荣光,是对其理论、实践、创造能力等多层面的肯定,也同样赞誉了他们为帝国所做出的贡献。
在过往的数百年历史里,从“荣誉药剂师”奖章的诞生到现今,能够获得这项称号的人却屈指可数,如凤毛麟角,往往能拥有资格的人,必将是为帝国做出重大成就的人。
A-80药剂为阿舍尔开创出被选定的资格,荣誉药剂师的称号名不虚传。
早在上则星网丑闻发酵至高潮、揭露出那篇论文手稿的真实作者后,药剂师委员会便已经着手开始处理这件事。
他们本想将荣誉称号颁给已经失踪的阿舍尔作为纪念,却不想这位传闻中的“受害者”不仅全须全尾地再次出现,还带来了比A-80药剂的原始手稿更好的消息——
A-80药剂的完成品。
伊利斯帝国之大,所需要的能源数不胜数,每年各个军团开放征兵报名的时候,永远都有第七军团被列为第一,他们的征兵量远大于其他军团。
在其他军团进行数年如一日的训练格斗、实战演习,阶段性开着战舰去帝国宇宙星域范围内守卫巡护,威慑流亡于国界线之外的星盗群体时;第七军团则重复着训练、开采,再训练、再开采的生活。
枯燥又无味,甚至第七军团的开采战士活动场所都很固定,除了结束计划后的休假,他们的日常总是局限于各个能源星球,周而复始。
明明不用去参加宇宙不同种族间的对抗,但第七军团内的伤病率却是最高的。
庞大的人数支撑,再加上难以降低的伤病情况,使第七军团接连数年占据“最危险兵种”的榜首,但即便众人知道危险,可依旧会选择加入——每年报名量最大的,也同样是第七军团。
世人都有一颗熊熊燃烧着烈焰的心脏,哪怕危险重重,也依旧不会退缩。
但谁不想在为帝国燃烧后,还能回到自己的家人身边,而不是余生待在疗养院里度过?
而今,A-80药剂为第七军团带来了新的希望,这样的进步成就也同样是帝国和药剂师界想要看到的。
为阿舍尔颁发“荣誉药剂师”称号的决定不仅仅在药剂师委员会内得到了全票支持,更是在星网网民统计中,拥有了98%的赞同票数,可以说这是一场众望所归的荣誉。
当天清晨,伊利斯帝国帝都星时钟五点整,便有戴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开始在克兰利兹广场上忙碌。
荣誉药剂师的奖章颁发数年来都被定在瑟琳·苏里尔女士的大理石雕像下,在其身后设置有一道长条形状的喷泉,水雾之间则是半透明的光屏,记录着每一任获得了此殊荣的优秀者。
桌椅、花束、可移动的讲台、话筒、音响设备……
天边的光逐渐放亮,克兰利兹广场上中间形成了独属于药剂师颁奖典礼的浪漫感。
随着时间推移,最初只有工作人员流动的广场逐渐热闹起来,因为公共广场的性质,这里并不会对观众做出限制。
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很多因星网新闻而赶来的人群,正围在委员会座位的外围,嘈杂声中,不少话题都是围绕着“阿舍尔”展开的——
“诶,你听说了吗,贝利斯家换家主了,就是阿舍尔先生的父亲……”
“知道、知道,这儿事情前几天就出来了,我知道那位继夫人也和人离婚了,之前天天等在王庭门口说是要找陛下和王后,大吵大嚷着说是三皇、哦不,说是爱德华勾引了她儿子。”
“结果呢?”
“你说结果呢?爱德华和伊维那两个人渣的死刑早就结束了。”
“那王后和继夫人后来又咋样了?”
“王后不知道,不过我也挺佩服她的,竟然应下了‘按律处罚’,毕竟当初谁不知道爱德华是她最爱的一个孩子;那位贝利斯家的继夫人好久没出现过了,估计是觉得丢人,离开帝都星了吧……”
“他们也是活该,阿舍尔先生才无辜呢。”
“是的,爱德华这样的渣滓根本配不上阿舍尔,也不知道阿舍尔喜欢什么样儿的男人,你觉得我有机会吗?”
“你?你不如先照照镜子吧……”
“说起来,这还是我人生第一次参加荣誉药剂师奖章的颁发,上一任典礼我好像还没出生。”
“是啊,帝国近二十年都没有举行过了,没想到让我们给赶上了!”
“啧,阿舍尔可真给咱们这代人长脸啊!太厉害了!”
……
晨起的朝阳下,人群嘈杂,正当众人兴致勃勃地瞧着药剂界众位大名鼎鼎的委员会成员从旁侧出来时,欢呼声达到了一个小高潮。
药剂师委员会的成员,一个个均是业界大牛,微褶的眼尾,花白的头发,慈祥的笑容……鲜少才有一两位相对年轻的面孔,但无疑,他们谁的脸上都挂着期待。
对于新星的诞生,众人早已经等待多时。
当委员会成员们落座后,提前设置好的机关被工作人员按下,自瑟琳·苏里尔的雕像下,滚出一道由深红长毯铺设的路,一直延伸至围观者的最边缘。
这是一条特殊的路,被帝国人戏称为药剂师世界中“通往理想的路”,凡是以成为药剂师为目标的人,谁都想有走过这条路的机会——
它代表着你被药剂师界、被帝国认可。
当克兰利兹广场上悠扬又深沉的钟声响起时,人群的嘈杂声逐渐降低,因为他们知道,今天的主角要出场了。
阿舍尔是从广场另一侧的边缘出现的。
那一刻阳光正好,倾斜照射在瑟琳·苏里尔的雕像之上,半截阴影自数米落下,变成了笼罩在阿舍尔上方的神秘黑纱。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集了过去——
好奇的,惊艳的,赞叹的,羡慕的。
纱帘似的深色阴影下,换上了一身轻薄复古白衬衣的青年身形结构优越,略宽松的衬衣下是一条黑色长裤,完全凸显出了他腰细腿长的特点。
哒哒哒。
鞋底落在深红地毯上的声音略微发闷,阿舍尔走出雕像的阴影,抬脚踩在第一阶台阶上时,他忽然偏头,看向了聚集人群的地方。
“诶诶阿舍尔先生是在看我吗?”
“明明是在看我!”
“说不定是这里有人家认识的人?”
站在人群里的罗淮·威尔斯忍不住勾了勾嘴,心底愉悦道,白月光明明是在看我!
同样在人群里注视着虫母的还有五个白发子嗣。因为这是属于妈妈的重要日子,他们一个个西装革履,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的白色头发用发胶梳到了脑后,加之过于高挑挺拔的身形和自带凌厉感的五官,给周围观众一种避退三舍的威胁感。
——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
……
在观众们小声讨论、罗淮的尾巴都快要翘起来的同时,站定在原地的青年却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头。
虫母敏锐的精神力令他感知到了一股细微的杀意,转瞬即逝。
当阿舍尔视线扫过时,却因为人群、情绪过于庞大驳杂,以及那缕杀意消失的突兀又迅速而无法进行具体捕捉。
……是针对他的?还是仅仅只是一个错觉?可虫母的精神力,出过错吗?
见台上委员会的成员们面上闪过疑惑,阿舍尔微微颔首,收回了落在观众身上的视线,自然也看到了不远处冲着他笑出一口白牙的罗淮,以及清一色梳着背头的白发子嗣们。
嗯,还挺帅气的。
阿舍尔唇角微动,继续向前落座于讲台之下。
在委员会会长开始念那冗长发言稿的同时,已经控制大半个帝国军事设备,安然无恙驶向帝都星的创始者号于高空中沉静而漠然——
“所有战舰全速前进,切记禁止攻击。”
静立在驾驶舱内的歌利亚眉眼冷凝,一头幽蓝的长发竖着马尾扎在脑后。
简约的黑白搭配愈发凸显浑身的疏离,尤其当那种白玉似的面庞上倒映着光屏上的蓝光时,愈发给人一种无机质的冰封感。
他对着操作台上的通讯设备轻声道,“我闻见妈妈的味道了。”
“我也闻到了。”
“我也是。”
“找到妈妈了。”
……
虫群们此起彼伏的声音通过通讯设备相互传递,略显呆板的电子音里,全然是近乎恐怖的狂热和痴迷。
与虫母阔别数百年,怎么能不叫他们思念呢?
斜斜倚靠在椅背旁的迦勒哼笑一声,声调略带讽意,“可别再吓到妈妈了。”
一时间,虫群安静了下来。
长久的分别里,足够一个个披上了人皮的怪物把自己伪装成妈妈可能会喜欢的人样儿。
分布在各个战舰内的高级虫族收敛了眼底的贪婪和渴望,只一秒钟,他们变得矜贵又高傲,忠诚如骑士、礼貌如绅士、禁欲如传教士。
浩荡的创始者号在战舰主人的意识催动下,无声又隐秘地靠近。
当铺天盖地的阴影洒落克兰利兹广场上方的时,乌云蔽日,恍若末日。
短暂的万籁俱寂后,是众人抬头仰望时的惊呼和恐惧。正到领奖环节的阿舍尔拧起眉头,缓慢后退至人群之中。
他认得。
这是那艘自深渊而来的创始者号。
而这里面,极有可能是那群叫着他“妈妈”却欲壑难填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