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 当歌利亚敲门叫起床的时候,阿舍尔则正拖着分泌出蜜液的半透明虫翼、以及洇湿胸口轻薄睡裙的虫蜜坐在被褥之间,脸色微沉, 显然神情并不好。
但在这层微凉的阴沉情绪下,则是那份面若桃花的绯红, 仿佛被欲色浸润,从眉眼到唇瓣都透露着七八分水淋淋的潮气。
青年赤裸的小臂撑得笔直, 映出血管的手背死死压着被角, 像是在扼制某种乱动涌动的异物。
他深深吸了口气,威胁性地捏了捏藏在被角下的那抹红, 这才顺平气息, 堪堪恢复寻常时的说话嗓音。
“……怎么了?”
哪怕压抑了大半, 但也依旧有些沙哑。
好在隔着门板, 或许能稀释几分其中的异样。
很快,属于歌利亚的声音传来:“妈妈, 冰人族首领马上进入创始者号。”
阿舍尔一顿, 被正事充斥的大脑令他敛了眉眼间的柔和,“只有他?怎么来的?”
歌利亚:“就他一个坐着飞行器来的。”
没有一个护卫,单枪匹马。
正常两个宇宙种族之间的首领相互谈事, 怎么也不可能是这番情景。
阿舍尔毫无情绪地勾唇。
他在冰人族首领阿古斯那面前摆出来的姿态是“爱来不来”,毕竟本身以“奴隶契约”当做靠近的借口, 想必阿古斯那早就做好了被冷待的准备。
就算推测成真, 冰人族与意识碎片存在某种合作关系,那阿舍尔就更不想理睬了,毕竟谁会对一个着急抹杀自己的高纬度造物有好脸色。
“妈妈, 需要我进来吗?”
听着门外歌利亚的声音,阿舍尔略烦躁地揉了揉半长的黑发, 说话间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先别进来,等我收拾完再说,至于冰人首领……让等着吧。”
静立在门口歌利亚神情微妙,他轻微翕动鼻翼,像是在捕捉空气里的某种气味分子,原本是几分沉浸于细微蜜香的愉悦,但很快就被另一种冰冷的阴鸷取代。
……有些家伙,可真会趁虚而入。
心里不乏对趁虚而入者的恶意,但面对虫母的吩咐,歌利亚还是应答得到,“好的,妈妈,我现在就去收拾。”
大抵是了解虫母此刻的境况,歌利亚无心做令妈妈尴尬的事情,便也不多问多看多做,只在应了身后,有意踩重军靴落地的声音,在铺满薄绒地毯的地方落下了“哒哒”的动静。
房间内的青年听着脚步声的远离,轻轻松了口气。
也是在他卸了劲儿的同时,某根不安分的藤蔓向内伸了伸,似乎是蹭到了什么,原本还能半坐在被褥间的青年猛然一颤,捂唇溢出几分颤音。
待他喘了半口气,才看似恶狠狠,实则没有什么力气地揪住了藏在被子下不安分的那个家伙,“再动就以后都别来了!”
这样一声有气无力的威胁,换个对象必然没用,可偏偏说话的是阿舍尔,便也成了这世界上最管用的话。
原本还馋得在被褥之间自食其力、钻动舔舐的藤蔓立马僵在原处,不敢妄动,露在浅色薄被外的深红颤了颤,在阿舍尔指腹的拉扯下,慢吞吞地向后退了出来。
像是绳套之间相互拉扯,钝感十足,带有几分古怪的潮湿,相对降低了摩擦,但依旧存在感十足,某一两个瞬间阿舍尔甚至觉得自己能“感受”出藤蔓的轮廓。
……很诡异的感觉。
阿舍尔莫名想到了自己最初被始初虫种藏于腹腔的感觉。
虫母腹部新生的柔软腔体,本是为孕育虫卵而生长的,但显然“繁衍”这项能力阿舍尔拒绝使用,于是原有的腹腔空落,反倒在虫翼生长后的再发育里,引发了如洪水一般难灭的热潮。
这是虫母体质对当事者拒绝孕育后代的另一种反馈,是身体和意识相互抗争的过程——
要么是身体本能压过意识中的理智,接受虫母的一切,开启为虫群们诞下虫卵的大门,自此以后生生不息、无休无止;要么是理智强于本能,改变根植于基因的传统,彻底成为虫族历史中最特殊的一位虫母。
但不论是哪一种结果,眼下阿舍尔都只能硬抗。
他不想屈从,于是被同化的身体开始散发各种讯息——
空虚。
渴望被充盈。
母性。
想要哺育幼虫。
没有哪一刻比那时候更加清晰地让阿舍尔意识到,虫母的体质在向他冷酷又坚定的意识讨要幼卵。
……
前一日,阿舍尔独处时休憩的傍晚里,因为虫母体质作祟,他的胸膛、翅根、腰腹、髀罅都热乎乎一片,散发着过于香甜的蜜香,像是一块引人分泌唾液的小蛋糕。
灵魂同化带来的身体变化一直存在,这些症状时隐时现,大多数出现在夜间,叫阿舍尔烦于应对,那种身体里仿佛被安装了好几个水龙头还关不上感觉过于明显,古怪十足。
自从登上创始者号,阿舍尔夜里几乎每隔两三小时就得起来换衣服,原本由赫尔准备的一箱子睡袍内裤洗的洗、晾的晾、换的换,到头来专用于装内衣的箱子竟然空了,反倒是浴缸边沿晾着一排。
实在面皮薄的虫母开不了口,在晾完他的最后一条内裤后,干脆只裹着睡裙回到床上。
在他无奈觉得自己会彻底淹掉整个床铺和全部睡裙时,他的小狗来了。
深色的皮质项圈还牢牢地挂在隔壁房间内当事人的脖颈间,但透过那块堪称作弊的猩红色吊坠,属于旦尔塔的“肢体”从剔透又漂亮的红色宝石面儿内钻出来,霸占满了虫母的房间。
甜蜜的馨香叫任何一个雄性虫族都足以陷入疯狂。
任何虫群,在见到此刻的阿舍尔时,都必然会想呼唤着“妈妈”,把自己的舌头、手指,亦或是别的什么伸进去,他们渴望与虫母紧贴,渴望被那些蜜香所浸染体温。
谁都不例外,那些顶着旦尔塔意识的藤蔓触须也是如此,甚至因为逃离了人形拟态的桎梏,它们反而有种懵懂又大胆的野性,像是放归山林的野兽,藏着利爪小心试探,一旦抓到机会,就会毫不犹豫地把猎物吞噬殆尽。
伪装,是怪物的天性。
扮猪吃老虎,是它们靠近虫母的本能。
作为旦尔塔的一部分,藤蔓、触须们生着一副乖巧的态度,最开始只是试探性地靠近蜷缩在被褥下的虫母。
见咬牙难耐的青年并没空隙搭理它们,于是外形质感略显粗糙的藤蔓便开始伺机而动、得寸进尺。
先是缠绕住虫母发颤的手腕,然后顺着手肘攀升,一寸一寸霸占地盘,等阿舍尔终于反应回神,相互交错的藤蔓已经变成了他身下的床垫和贴肤的睡袍。
那时候阿舍尔眯眼,眸光略微涣散,像是辨识和思考——是否需要接受一只或许乖巧可控的小狗作为“工具”来抚慰自己。
但接受的前提,是在没有其他生计用品存在的创始者号上,嗅着蜜香而来的小狗藤蔓要好好管住自己,不能释放出那些不该出现的特殊玩意儿。
那些藤蔓、触须用途极广,打人、拿东西、操控器械……
其中个别色泽、形状特殊、会开花儿的,则几乎和旦尔塔的小小怪物没差别。
异样状态下的虫母有种微醺的朦胧感,他抬手点了点追着自己像是狗一般“嗅闻”的藤蔓,轻声道:“……会听话吗?”
几条共同扭曲聚集的藤蔓狠狠点头,说不了话的它们传递来了本体的意思,只为满足妈妈的欲望而存在。
——祂是妈妈的宠物,是妈妈的小狗,它们也是如此。
那个傍晚,阿舍尔舔了舔略干燥的唇瓣,轻声问道:“能管得住**吗?”
悬空的藤蔓有一瞬间的僵硬。
与此同时,身处走廊另一间房、几乎只与虫母相隔一道墙的旦尔塔,则一把捏碎了正把玩在掌心里的桃子。
桃皮粉红,桃缝溢着水。
始初虫种蜜色的耳廓通红一片,连带着那颗完全愈合的心脏也在胸腔深处砰砰砰跳个不停。
似乎快冲出来了一般。
碎桃子丰沛的汁水沾了旦尔塔满手,祂低着头,眉眼愈发发沉,慢吞吞地抬起手指,粗糙的分叉舌尖轻轻舔过自己的虎口,就像是在品尝着什么珍馐。
——会被祂下流地臆想为妈妈的蜜露。
甜甜腻腻,且好滋味十足。
在旦尔塔品尝桃汁的时候,阿舍尔的房间内,僵在半空的藤蔓终究是人性化地点了点“脑袋”,像是郑重其事地冲着虫母许下了什么承诺。
忍住欲望,何尝不算是一种承诺呢?
“确定能?”阿舍尔挑眉,晕染的眼尾似乎更红了。
虽因虫母身份而导致阿舍尔的体质与寻常男性略有不同,但到底也算是男性,自然知道强忍不释放的感觉有多痛苦。
……在他重逢后管教旦尔塔的那次,用过这样的手段。
强忍着的始初虫种满身都是淋漓的汗光,胸膛、腹肌抖如筛糠,看起来可怜又性感,却因虫母的命令而干巴巴咬牙受着。
那些累积叠加后变成负担的欲望,近乎叫当事者崩溃,回味起来既叫旦尔塔感官复杂十足,但对着阿舍尔,他依旧操控藤蔓点了点头。
能管得住。
那时候的阿舍尔轻笑,家养小狗或许偶尔也是有点儿别的用处。
柔软的被角,被一截光滑的小腿掀开半截缝隙,阿舍尔歪头靠在枕头上,恍若无力,只微微抬腿根。
“……过来吧。”
像是某种密令。
盘绕在床铺上的猩红藤蔓开始缓慢蠕动,窸窣声不绝于耳。
它们有些缱绻地缠着虫母的手腕,有些机灵的则顺着被角缝隙钻进去,曾顶着花骨朵的那根藤蔓晃晃悠悠出一截分支,袭过青年的脚趾,恍若在逛自家的后花园逐渐深入,悠哉至极。
这是一场属于阿舍尔和他的小狗的另类狂欢夜。
宇宙深处难以辨析天空的变化,数以万计的尘埃飘飘荡荡,远望如一条银色的长河。
在银白的璀璨中央,庞大又巍峨的创始者号悬空于星辰聚集的深处,安静却威慑力十足,像是一头酣睡的巨兽,一旦惊醒,就能搅动风云惊变。
那天晚上,旦尔塔枯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碎开的桃肉变成了祂腹中的食物,四溢的汁水被舔舐得干干净净,宛若望梅止渴画饼充饥。
祂近乎一宿没睡,只仰靠在沙发上,一手抓着个光滑的咖啡杯把玩;另一手搭在大腿上,小臂肌肉紧绷到了极致,像是在忍耐什么。
也诚如这般猜测,旦尔塔在忍耐着自己的渴望。
哪怕宽松的浴袍几乎被顶破,祂也记着对阿舍尔的承诺,不曾过界分毫。
祂能管住**的。
……
这样旖旎的混乱几乎持续了整晚,阿舍尔偶尔前脚还渴望着什么,后脚刚刚满足便翻脸不认人,替着绕在足尖的猩红,脸上稍有拧眉、困顿的迹象,埋在深处的藤蔓便装着木头人,不敢轻举妄动。
虫母会含着藤蔓玩具在这样的空隙里安睡。
但大多数时候,他并不能睡很久,躁动的腹腔依旧叫嚣着对虫卵的渴望,基因、血脉带来的热潮一股一股涌动,当虫母又一次自凌晨几点睁眼时,原本安静的藤蔓任劳任怨,顶着小玩具的头衔尽心尽力地伺候虫母。
一切都以妈妈的感受为主。
一整个晚上,超过六个小时的时间,就这样断断续续循环重复着。
胸膛上的胀痛略有减缓,吊带睡裙上的洇湿痕迹伴随着时间推移而减少,湿漉漉的藤蔓自主洗净过一次又一次,满足着阿舍尔的任何需求,直到清晨被歌利亚敲响了房门。
这场藏于昏暗、不见天日的消遣终于结束。
……
此刻,阿舍尔拧眉等着藤蔓彻底退出去,那莹润在深红上的水色干脆叫他扭头眼不见心不烦。
等身体终于空落,这才踩着交错在脚下的藤蔓,开始慢吞吞地收拾洗漱,似乎一点儿也不急。
不,是他确实不急。
在阿舍尔的一切慢条斯理地进行时,冰人首领阿古斯那则在虫母起床的空隙,被带到了会客厅。
复古的欧式装修奢华大气,蓝色皮肤的冰人略有拘束地坐在沙发上,面前是盛着茶水的茶几,不远处是几个抱臂等待阿舍尔到来的雄性虫族。
来自虫群们冰冷的目光宛若利剑,但阿古斯那则面无表情地垂眸,就好像丝毫不受影响。
只是在那层平静下,这位冰人族首领的眉毛轻微抽搐,只有看得格外仔细,才能窥见几分恶意满满的烦躁。
在虫群们听不到,而阿古斯那能听到的诡异空间里,那道虫神的意识碎片正叫嚣着自己拨乱反正的计划——
“果然是卑劣的人类!他竟然不守时,这样的生命怎么配得上虫族,一会儿我一定要彻底抹杀他的存在!”
“都是一群执迷不悟的家伙,竟然会爱上一个假货,简直闻所未闻!等他们知道了真相,恐怕比我还迫不及待杀了这杂血统的玩意儿!”
“他怎么还不来!人呢!”
“还有多久?”
“你这个废物快问问到底还有多久!”
……
着急抹杀虫母的意识碎片一天都等不来,它日日如蚊蝇在冰人首领的耳旁叫嚣着的计划,阿古斯那早已经倒背如流:杀死杂血统的虫母,让虫群们认清这个假货的身份,拨乱反正,等待虫族诞生新虫母好叫他们回归正途……
意识碎片有种执迷不悟、拼死进谏的庸臣架势,它看不到虫群的发展变化,只能看到虫母身体内属于人类的部分、看到虫母离开始初之地的举动。
在模拟器选择了阿舍尔后,意识碎片便将其定义为是背叛神明的叛徒,连带着模拟器也一起恨上,更是在抵达创始者号前,吞噬了大量生命体——
阿古斯那为意识碎片敞开了冰人族的监狱,内部的死刑犯无须等待死亡的宣判,便已经在梦里毫无所觉地被意识碎片吸光了生命力。
哪怕意识碎片在努力进补,但模拟器“吞”掉了它的一部分,像是气球上的缺口,哪怕你尽可能地用手指、用胶布去堵它,可一旦气球开始蓄力胀大,坚持不了多久,手指和胶布都会掉。
可以说,意识碎片补的还没它消耗得多。
……
正在意识碎片絮絮叨叨辱骂着冰人首领时,一道脚步声逐渐从会客厅另一侧的走廊传来。
原本低头的冰人首领顺便一顿,偏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某种程度来讲,这算是他第一次真正见识那位虫族的小殿下——
不同于签订协议那天的短裤马甲小西装,今日的青年摘下面具,露出了那张过于优越的脸庞,像是才经历过什么激动的事情,他的眼尾略有晕红,配上一身云淡风轻的浅色常服,愈发有种说不出来的漂亮感。
直到青年彻底走近,冰人首领才发现了对方衣服设计的特别之处。
从肩胛开始布料镂空,轻薄的虫翼自空位探出,安静地垂落在年轻虫母的小腿;肩胛延伸用于遮挡翅根的薄纱很长,当阿舍尔捞过它们彻底坐在沙发上时候,这层浅色的纱几乎可以铺下大半块地砖。
娇气又矜贵,像是一簇被娇养保护的玫瑰。
在耳道中的嘈杂声里,冰人首领保持着一份待虫母应有的尊重,虽然他的举动只会惹得意识碎片破口大骂,但阿古斯那依旧坚持:“殿下,日安。”
阿舍尔靠在抱枕上,漂亮的虫翼挽后侧,在柔和的灯光下熠熠生辉,恍若披金。
他打量着阿古斯那。
与此同时,模拟器的声音出现在阿舍尔的大脑里——
【滴,检测外来能量源。】
【滴,检测成功。】
【警报!警报!外来能量源此刻在宿主正前方10米处。】
正前方,十米?
阿舍尔眉头微挑,视线落于冰人首领身体一侧的虚空。
那一瞬间,仰视着的年轻虫母与悬浮在半空的意识碎片,近似相互对视。
阿古斯那一顿,眼神游移。
模拟器的音频中闪过一道杂音,片刻才恢复正常。
【宿主能看到它?】
不能。
阿舍尔在心里回答,但目光却落在会客厅的虚空处,不曾动弹分毫。
而这一幕,落在模拟器的视角里,便是愤怒扭曲的生命意识碎片俯视着它曾选择的傀儡,而安然坐在沙发上的傀儡则如执棋手般镇定自若。
模拟器内部流动的数据跳了跳,从阿舍尔选择违背虫母的灵魂同化,选择坚持自己离开始初之地,这场无形的对峙之中,其实早就分出了胜负。
静谧的时间没持续多久,被阿舍尔盯着倍感发毛的意识碎片主动出击——
诡异如精神力空间的白色骤然从四周升起,华美的墙纸、地板正一寸寸皲裂,不远处的虫群想要靠近,却又扑了个空。
一个半透明的空间将这里的生命进行隔绝,空间内是静坐在沙发上的阿舍尔,模拟器以及意识碎片;空间外则是被力量冲击而后退的虫群以及冰人族首领。
神明留下的意识碎片终于露出了真身,细看像是道幽灵白的影子,身形模糊无法具体辨识,类似人脸的轮廓悬浮于周身,令它看起来诡异十足。
很快,身处创始者号上每一个角落的虫群纷纷出现,他们围绕在透明空间之外,除了几个瞬间控制住阿古斯那的家伙,其余虫族则满眼警惕地盯着那抹幽灵似的白。
乌云皱眉,一拳砸在了那类玻璃的空间罩上,以高级虫族十成十的力量落上去,这堵透明的墙都纹丝不动,“妈妈您怎么样?没事吧?”
还安坐在沙发上的青年摇头,“没事。”
看到一切的迦勒脸色难看,仰头质问:“你是谁?想做什么?”
意识碎片诡异一笑,声音空灵又饱含恶意,“某种程度上,其实我也可以算作是你们的母神——虫神创造了你们,而我又是神明大人的一部分,怎么不算是你们的母神呢?”
闻言,旦尔塔不着痕迹地压了压迦勒和乌云蠢蠢欲动的手,冷着脸的歌利亚泽则道:“所以呢?作为母神要伤害我们的妈妈?”
“妈妈?妈妈!!”
意识碎片声音尖锐刺耳,忽然开始扭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叫这个杂种当妈妈?你们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吗?就叫他妈妈?虫族的血统可不需要这样的低等种族来染指!”
被刺耳笑声刺激得有些耳朵发麻的阿舍尔揉了揉太阳穴,他像是不曾听到意识碎片的声音,只慢吞吞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只是端起的茶杯终究不曾彻底碰触到嘴唇,在阿舍尔轻颤的指尖上,透露着几分淡淡的不安。
即使模拟器曾说成功率大于99.9%,但在未曾亲眼见证时,无限小于0.1%的概率并非完全不存在。
借着喝茶,阿舍尔掩下了眸光中的异样。
也是在他刚刚咽下温热茶水的同时,歇斯底里的意识碎片抖开了这张遮羞布——
“他是一个假货!”
“一个彻头彻尾的人类!”
“怎么?难道你们会爱上一个披着虫母皮的卑劣种族吗?”
“高贵的虫族永远都不会接受一个杂血统的家伙做虫母!”
“难道你们忘记他离开始初之地、抛弃一整个虫族的事情吗?”
“你们不如再问问,这假货会不会为你们繁衍子嗣!”
刹那间,满室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