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蔓延在房间内。
轻薄的虫翼在主人的控制下, 慢吞吞交错挡在身前,遮住了那片把虫群们看得流鼻血的秘密花园。
阿舍尔有些迟钝地应答,虽然脱离了那种被卵液包裹的混沌感, 但现在此刻的异状依旧令他奇怪——
装修卡通又童趣的房间,像是专门为某个孩子准备的乐园;窗台、柜架上摆成一排的浅色毛绒玩具, 种类极多;被收在玻璃柜中的积木城堡,从做工足以见得其精致。
每一样物件儿都是肉眼可见的精心准备, 但是……
阿舍尔拧眉。
好大。
所有的一切都好大。
清醒后被搅乱的记忆逐渐回笼, 阿舍尔忽然想起了自己先前在卵膜缝隙中看到宛若“巨人”一般的乌云。
所以,真的是自己变小了?
正思考之间, 熟悉的声音宛若闷雷炸开在耳边, 阿舍尔下意识向后撑着手臂仰头, 便看到了庞然大物般的深红“巨蟒”缠绕过来。
阿舍尔一震, 过于巨大的体型差距令他不敢动弹。
直到涌动在视线内的深红安定,他顺着视线看过去, 才辨认出来那是属于旦尔塔的尾勾。
一侧锋利尖锐, 另一侧略显钝感。
漂亮的深红鳞甲细细密密地覆盖在体表之上,坚硬又有种艺术品的瑰丽,甚至能够室内暖色调的灯光下, 倒映出阿舍尔的影子。
只有小小的一团。
“别看了!赶紧擦擦鼻血吧!”
是旦尔塔的声音。
深红的尾勾像是一条盘绕保护的蛇,将虫母小巧的身躯遮挡在中央, 只露出赤裸着的肩头和脑袋;而尾勾的拥有者则一脸阴沉, 有种被占了天大便宜的憋闷。
“擦完拿套身体检查设备来,看看妈妈的身体情况。”
话音才落,脸上聚着团诡异红晕的雄性虫族们这才开始收拾自己脸上的狼狈, 而唯一还算正常的旦尔塔,则小心翼翼拿起湿巾, 靠近了虫母。
“妈妈,擦擦吧?”
“……好。”
望着旦尔塔的靠近,阿舍尔下意识向后躲,然后他看到了旦尔塔僵在半空中的手。
非常大。
阿舍尔目测估计,这只手的长度,差不多和他现在的身高等长。
阿舍尔:“让我适应一下……”
不仅身体变小了,声音也变细了,说话之间音调细细嫩嫩,叫阿舍尔自己怪不适应的。
“好,”旦尔塔应声,听话地停止了动作,只是那一双猩红竖瞳,怎么都挪不开属于虫母的身体。
这样的妈妈,真的好小,是能够被装在口袋里偷偷私藏的那种小。
阿舍尔道:“湿巾给我,我自己擦。”
“妈妈……”
原本不太赞同的旦尔塔在看到了虫母的坚持后,最终还是将对比阿舍尔来说,堪比空调被的湿巾递了过去。
在阿舍尔刚刚接过湿巾,其他整理好自己的虫群也纷纷凑了过来。
偌大的King Size床周,围满了脑袋,让阿舍尔忽然想起当初在始初之地上的情景,只不过……现在每一个脑袋对于他来说,都是庞然大物。
体型上导致的巨大差距令阿舍尔面对数双目光灼灼的眼瞳,难得有些不习惯,只低声道:“……转过去呀,别看我!”
变小了妈妈说话间带语气词,就像是在撒娇。
“妈妈,我们帮您吧。”乌云跃跃欲试,看着迷你虫母的眼神像是只没吃过肉的狗,如果不是还有理智束缚,阿舍尔真怕对会扑上来抓着自己狠狠嘬一顿。
为了避免某些可能演变为现实的幻想,阿舍尔决定自力更生。
“不行。”
个头只有雄性虫族巴掌大的小虫母气势十足,冷着神情的脸上非但没有疏离感,还有种故作冷漠的可爱,一整个攻击力下降,看得虫群们心里一颤一颤的。
——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激动。
旦尔塔余光瞥见了乌云眼尾隐秘扩散的虫纹,正好与另一侧的歌利亚相互对视。
后者颔首,前者便忽然伸手一把按住了乌云的肩头。
乌云:?
歌利亚同时开口:“那妈妈您自己擦,我们转过去等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喊我们就行。”
说着,在始初虫种几个略含威胁的目光下,众位恋恋不舍的雄性虫族到底是扭开了头,用宽阔的脊背对着虫母,避开了视线上的追随。
乌云拧眉,有些不解地看向旦尔塔和歌利亚,“……干嘛?”
旦尔塔冷冷瞥了他一眼,收回手臂。
而歌利亚则是低声提醒道:“你太兴奋了,收一收。”
乌云一顿,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在诡异如藤蔓的虫纹之上,几片极细微的鳞甲已然生长出皮肉。
——这是拟态状态下高级虫族兴奋的特征。
乌云若有所思,所以他真正的性癖是迷你型号的妈妈?这听起来也太变态了吧!
不过虽然……他以前也挺变态的。
在虫群们都背对自己后,阿舍尔才终于松了口气。
或许是因为身体缩小的缘故,明明以前他都习惯了子嗣们过于炽热的目光,但眼下却又有种别样的情绪。
吐出一口浊气,阿舍尔拉扯过那片如浴巾般的湿巾轻轻擦拭着自己的手臂,本想趁着清醒问问模拟器这到底算是什么情况,谁知道前几天还在线的模拟器又一问一个不吱声。
跟下线了似的。
无奈,阿舍尔只能暂时放下疑惑,专注此刻。
幼卵内的卵液用于为蜕变状态的下的虫母提供养分,类似浓缩精华的存在形式,虽然为液体状态,但却黏腻十足,拉丝的半透明液体浸润了阿舍尔的肩颈手臂,黏黏糊糊的晶莹甚至一路覆盖到某些羞于启齿的部位。
这一刻,湿巾变得有用又没用。
聚集在锁骨窝、腹股沟的卵液可以被湿巾带走,但另一层附着在皮肤上的晶莹质地却变成了难以处理的东西。
窸窣的摩擦声落于湿巾和阿舍尔的肌理之间,也同样被虫群们轻颤的耳朵进行深层次的捕捉。
进入高级以后的虫族五感敏锐到惊人,寻常的听觉、视觉会向更深层次的程度延伸,所捕捉到的不仅仅是明面上的声音,更有隐秘的变化——
湿巾滑蹭的声音不同,也代表其擦拭过虫母身上的不同部位。
从颈侧开始,然后是胸膛,似乎摩擦蹭过了有凸起痕迹的位置;又向下是平坦的小腹,卵液拉丝聚拢于髀罅,于是湿巾也寻着潮湿的部位,向深处行径。
咕嘟。
不知道是哪个雄性虫族吞咽着唾沫。
甚至这一刻,不用他们去看,都能通过敏锐的五感,在大脑中幻想出这场视觉盛宴。
正隐忍间,虫群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谁过来帮我一下,来一个就行。”
瞬间,十几道重合的“我来”同时响起。
阿舍尔沉默片刻,“算了,都过来吧。”
反正看也看了,试问在场的所有腹肌胸肌,哪一个是幼卵没滚过的?
答案是没有。
在虫母的许可之下,所有雄性虫族均转过了身,几个高大挺拔的子嗣围在床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屈膝坐在中间的小虫母。
小是真的小,薄薄的翅膀没有他们的巴掌大,就那么羞答答地半拢在身前,无法彻底遮住,还总能露出几片皮肤。
原本护佑在虫母身侧的猩红尾勾被主人控制着缓缓回收,让缩小状态下的阿舍尔彻底暴露在虫群的目光里。
“妈妈……”
迦勒喉结滚动,说话有些结巴,“怎、怎么帮?”
“身上的这些东西,”阿舍尔甩了甩手腕,“帮我擦一下,我想洗个澡,太黏了。”
说着,阿舍尔把湿巾扯了扯,一副递东西的模样,“所以,谁来?”
“我!”这回第一个反应过来自荐的是伽玛。
顶着一头粉色短毛的小象鹰蛾脸红得像是苹果,连手都有些抖,但在得到虫母的注视后,还是坚定地重复道:“妈妈,我来。”
末了,又可怜巴巴地问了一声:“可以吗?”
阿舍尔默认,顺便给其他虫群吩咐道:“找个小点儿的盆来,我要洗澡,温水,别太烫了。”
“啊……好的妈妈!”
“我现在就去准备!”
看呆后遗症的虫群们终于从那种怔愣感里脱离,一个个开始有条不紊地去为迷你款妈妈做洗浴的准备工作,围在床周的脑袋们少了几个,光源微盛,伽玛才捏着湿巾小心翼翼凑了上来。
“妈妈,我准备开始了?”
“开始吧。”这架势,让阿舍尔有种自己在被做手术的错觉。
而他的错觉甚至演变成了现实。
伽玛擦得可谓小心至极,湿巾轻轻裹着自己的半截手指,落在阿舍尔皮肤上的接触面积可能都不超过一平方厘米,最后还是阿舍尔自己嫌弃太慢,叫了旦尔塔他们几个一起帮忙。
于是,赤条条的小虫母抓着歌利亚冷白色的指尖,撑着酸软的腿站起来,肩胛上的虫翼尽可能抑制着羞涩,向外侧伸开,避免影响整个擦洗的过程。
旦尔塔和伽玛同步用包裹着湿巾的指腹轻轻蹭过虫母的身体,一个负责正面,一个负责反面。
“……唔。”
忽然一声轻哼,同时暂停了两个子嗣的动作,湿巾刚刚正好擦过胸膛的旦尔塔一顿,轻声道:“是弄疼妈妈了吗?”
这种问题……
阿舍尔耳廓微红,神情略有不自然,就连握着歌利亚指尖的手掌,都有些不自知地缩了缩。
“我再轻一点?”旦尔塔试探性地寻找原因。
“不、不用。”
小虫母深呼吸,被擦拭后红通通一片的胸膛伴随着他的动作而起伏,漂亮还带有一层卵液留下的晶莹光泽,一颤一颤,看得子嗣们喉结滚动,像是燥热也像是干渴。
不论是捏着湿巾的旦尔塔和伽玛,还是充当栏杆的歌利亚,亦或是后方其他正准备着洗漱用具的其他虫群,谁都舍不得挪开眼睛。
尤其旦尔塔大概擦掉了黏在虫母胸膛间的卵液,曾被阻隔的甜香一点一点充斥房间,像是只无形的手勾勾缠缠。
在阿舍尔毫无所察的时候,就已经被虫群们贪婪地吸至鼻腔,于颅内幻想他们自己可能被妈妈捧着胸膛软肉饲喂的景象。
“那……”旦尔塔沉吟,“需要我绕开那里吗?”
思及从前妈妈因为虫母体质而存在胸口胀痛的情况,旦尔塔拧眉,害怕自己动作上的不专业会为妈妈带来难耐,毕竟当初好几个深夜里,祂比其他同类更知道那团软肉里藏着什么宝贝。
是比那无上的权力还要甘甜可口的蜜。
“也不用。”
阿舍尔怎么好意思说,他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爽。
不管怎么说,他当虫母也是要脸的。
阿舍尔:“没事,你直接擦就行。”
像是掩盖某种不自然,话音落下的小虫母不曾再与旦尔塔那双宛若巨型红宝石的眼瞳对视,而是扭头将视线落在了歌利亚那根被他握住的手指上。
还是小指。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太粗,根本没有一手握住的可能。
位于后侧的伽玛继续小心擦拭着虫母脊背翅根上的卵液,而见妈妈避开自己视线的旦尔塔则若有所思,猩红竖瞳里模糊闪过了什么。
祂只说道:“疼了妈妈叫我。”
湿巾擦拭着卵液再一次落在了虫母线条漂亮的身体上,这一回旦尔塔的力道愈发轻缓,但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蜜色的指腹间捏着湿巾卷起的小角儿,偶尔会蹭过阿舍尔的胸膛,倒是缓解了虫母体质带来的后遗症。
直到擦完了目光可及的皮肤,旦尔塔顿了一下,卷着湿巾的指尖轻轻蹭到了小虫母的腿缝间。
“等等,旦尔塔你——”
下意识地,腿根并拢,牢牢夹住了旦尔塔的指尖。
蜜色与冷白之间的色差极大,一边是粗犷与野性,另一边则精细得像是最上好的玉石。
属于男性的大腿本该相对削薄有力,但当阿舍尔与虫母血脉彻底相融后,某些隐秘变化的丰腴,也会逐渐融合在他身体的个别部位里。
像是胸膛,臀,也像是腿根。
带劲儿的力道下,冷白薄薄的软肉溢出,被旦尔塔的指腹挤出两道内陷。
被夹住的旦尔塔愣了有五秒左右的时间,直到歌利亚推了推祂的手臂,前者才终于回神。
指腹上的柔软叫始初虫种心猿意马,祂轻咳一声,严肃道:“妈妈,底下还没擦,卵液糊着……会不舒服。”
阿舍尔抿唇。
在离开了幼卵包裹的空间后,那玩意儿黏在任何地方都不舒服,尤其眼下经旦尔塔这么一提醒,他只觉得更难受了,可真敞开了腿叫子嗣来擦……
这叫什么事情啊!
正愁着,阿舍尔眼睛一亮,看到了被乌云端着的小盆。
“不用擦了,我直接洗洗。”
“好的,妈妈。”
阿舍尔感觉自己在旦尔塔眼里看到了一点点的失望。
……
创始者号上的物资储备还是很强大的,在阿舍尔要求洗浴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乌云在战舰意识的辅助下,找到了一个充其量只有雄性虫族两个巴掌那么的盆。
尺寸正好适合现在的虫母。
浅色的小盆盛满了温热的水,垫着几层毛巾放在床铺中央,勉强变成了阿舍尔的临时洗浴间。
只不过这洗浴间没有遮挡的帘子,只有数位高大挺拔的雄性虫族围在四周当人肉屏风。
“妈妈都弄好了!”乌云眨着眼睛,像是做完了事情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狗。
阿舍尔颔首,他站在盆前却犯了难。
再小的盆,对于现阶段的他来说,都不矮。
眼力见儿十足的歌利亚道:“妈妈,我放您进去吧。”
“好。”
这一刻,为了尽早洗掉浑身黏腻的阿舍尔扔掉了羞耻,变成了被子嗣们轻而易举就能拢在手心里的洋娃娃。
细细白白的手脚蜷缩在歌利亚略粗糙的手掌里,每一处皮肤相贴的接触部位,都令阿舍尔烫到战栗。
“妈妈,先试试水温可以吗?”
手掌悬空在水体上方,闻言本是侧坐在歌利亚掌心的小虫母撑着手臂,垂下小腿。
紧绷的脚尖轻轻蹭了蹭水面,待温度情况从肌理反馈至大脑后,阿舍尔也点点头,声线都细得厉害,“可以的。”
“好,那我慢慢把您放下去。”
整个场景堪比修复珍稀文物,歌利亚手掌下放的动作小心翼翼,其他围观的虫群屏息凝视,直到阿舍尔彻底坐进水里后,所有的虫族才齐齐松了口气。
接下来洗澡的事宜有阿舍尔自己来。
洗发水、沐浴液一个个被迦勒轻轻挤在指腹上,再转而递到阿舍尔面前,好叫对方蘸取使用。
打起在脑袋发丝上的泡沫不好冲洗,伽德便专门换了赫尔用于冲咖啡的细口鹅颈壶来装水,像是个水龙头似的,溢着细流给阿舍尔冲泡沫。
一旁的伽斓一边欣赏妈妈洗澡,一边心灵手巧地用针线在手帕上穿梭、勾勒。
不多时,当阿舍尔出浴后,被缪拿着的小毛巾包裹在手心擦干时,伽斓也拉紧了最后收束的细线,将浅米色的绸质手帕改造成了一件希腊斜肩长袍。
目测尺寸和虫母是极为相符的。
“妈妈看看衣服如何?先穿这个凑合一下吧,现在创始者号上没有适合您的尺寸。”
说着,伽斓咬掉了最后一根细线,将浅色的袍子抖了抖,展示在虫母面前。
裹着小毛巾坐在缪的手心里,头发还被旦尔塔捏着挤水的阿舍尔看了过去,“可以的,谢谢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正说话间,一道细嫩的“咕噜”声响起。
迦勒“咦”了一声,目光热烈地看向阿舍尔的小腹,“妈妈饿了?”
“……嗯,有点。”
先前阿舍尔一直处于不吃不喝的状态,那时候身处幼卵,尚有卵液提供营养,现今刚一孵化,又是擦身、又是洗澡,对于一个刚刚孵化的“幼崽”来说都是消耗力气的事情,现在的阿舍尔已经不是有点饿,而是非常、非常饿了。
一时间,虫群们望着阿舍尔的视线都格外滚烫。
以前妈妈那么独立,做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来,但是现在妈妈小小的、哪里都小小的,吃饭也抓不了勺子叉子,这岂不是一个现成的,正好能亲手喂养妈妈的机会?
……
十分钟后——
在虫群和战舰意识共同的“狼狈为奸”下,本该用于战事防御的战略性分子隔离装置被歌利亚以公谋私地开启,横跨一整个长廊,于是睡在另一层的白发子嗣们,就被彻底隔绝,无缘本次的“夜宵”活动。
雄性虫族们欺负白毛崽子从不手软,毕竟他们可还一直记恨着那位神神秘秘,欺骗了虫母的感情,让阿舍尔当单亲妈妈的“渣男父亲”。
至于“夜宵”的真正参与者,已经一个个静悄悄坐在了餐桌前。
在长桌的中间,是坐在欧式果盘里的小虫母。
果盘里面被垫着柔软的毛巾,阿舍尔盘腿在里面,小小的一点,正撑着下巴等待这场来之不易的夜宵。
那斜肩袍在阿舍尔身上只一层轻轻薄薄的料子做遮挡,这布料当手帕用的时候,那是很上好的材质,轻薄贴肤、垂感十足,边角上还有精致的绣纹,造价昂贵,一看便知使用者的身份。
可当这样的料子贴着人身体时,优点可见,缺点却也不少——
太轻太贴肤了,以至于身体轮廓上的某些起伏,也都被明明白白摆在了台面上,原本赤裸带来的视觉效果更是被蒙上了一层模糊的光影,愈发显得欲盖弥彰。
阿舍尔不太自然地揪了揪胸口的布料和大腿间的布料,因为身体的骤然缩小,不曾置办过内裤的他只能底下光着,又凉又没安全感,稍微动作一下,他都要担心自己会不会露出什么。
略有些坐立不安的小虫母落在谁眼里,都可爱得厉害。
不过,妈妈缩小了,这趟夜宵也变得不那么容易起来。
站直了也就雄性虫族巴掌高的阿舍尔,连嘴巴都小得可怜,努力张开唇的直径含不下筷子尖,瞧着可怜又可爱,叫虫群们看得眼睛发直。
最后实在不好操作,还是伽德拿了个小银叉子,用尖端沾着被伽斓彻底切碎的菜,一点一点投喂。
小小的嘴巴也就那么顺着吃,每次嘴里含上一点点,便要细细咀嚼很久,莫名给伽德、伽斓一种饲喂小动物的感觉。
精致的果盘放在中央,伽德伽斓喂了几口以后,期期艾艾的伽玛小声道:“我、我能,试、试试吗?我会很小心的。”
阿舍尔一顿,咽下嘴里的食物,在伽玛的脸上看到了被不好意思包裹着的期待。
伽玛轻咳一声,捏起自己面前的银叉,小心翼翼沾了点儿碎肉末,便满眼希冀地等着虫母的反应。
……越来越看不得装可怜的。
阿舍尔心底轻叹,无奈道:“距离这么远,我又不是长颈鹿。”
伽玛眼睛一亮,立马把果盘平平稳稳地拉了过来,随即小心把银叉凑了上去,一脸满足地望着妈妈长着小小的嘴巴,一点点咀嚼吞咽。
才咽下喉咙,另一道声音响在阿舍尔身后。
“妈妈,我也想喂您。”是缪,“可以吗?”
这位食骨虫族的老大不改粗犷作风,在一众穿着睡袍的虫族里,只有他坚定地选择了沙滩风的大裤衩,一身经日光洗礼的麦色腱子肉暴露在空气里,似乎自带有一种海边的燥热。
猛男撒娇,也是有些威力的。
阿舍尔心道要端水,既然答应了伽玛,厚此薄彼也是不好的,便又点了点头。
谁知前脚刚刚咽下缪的投喂,下一秒又被迦勒拉着果盘拽到身前。
迦勒沾了点番茄汤,满脸期待,“该我了该我了!”
阿舍尔:……感觉自己像是动物园被投喂的那一个。
都是自己的子嗣,偏心谁都不好,于是这顿夜宵最终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真正的“百家饭”。
等每个虫族都成功投喂到了妈妈时,阿舍尔也吃饱得彻底。
——小腹都有点儿鼓起来了。
有点儿撑的虫母拧眉,干脆躺在了果盘里,心道自己难不成因为变小了,所以心也变软了?
【那是因为宿主对虫群的接受更多了。】
被阿舍尔以为下线的模拟器忽然出声,还不等他追问现在的具体情况,那模拟器又销声匿迹了一般,在大脑里怎么都叫不出来。
无语的同时,阿舍尔却不由得想到了对方的话。
对虫群的接受更多了吗……
或许,是有的吧。
正思考间,果盘被旦尔塔捧了起来。
视线发生变化,阿舍尔半撑手臂坐起来,看见了不远处站成了一排的虫群们。
阿舍尔:?
怎么搞得像是选妃现场?
旦尔塔单手握住果盘,让阿舍尔的视线直面虫群,低声道:“妈妈,太晚了,该休息了。”
“……那就回去睡觉?”他的声音里有些不确定,毕竟虫群这架势,看着有点儿不对劲。
“是要睡觉的。”乌云耸肩,“妈妈,你看看我们里面谁顺眼。”
阿舍尔没理解,“为什么?”
抱臂站在对面的迦勒解释,“妈妈,您现在可还需要我们的信息素呢,所以睡觉离不了的,其实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大家一起睡一张床上,但您肯定害羞不乐意,所以我们想了想,就让您挑吧。”
一、一起睡?这也太淫乱了吧……
“妈妈要是选不出来,那就按照顺序来。”
说着,迦勒从睡袍口袋里掏出了联络器,点开光屏展示在阿舍尔面前,“喏,已经排好表了,先排了一个月的,大家轮换着给妈妈陪睡,每个信息素都不会错过。”
安排紧密的表格倒映在阿舍尔铅灰色的眼瞳里,不等他回答,旦尔塔抬手轻轻抚了抚虫母因情绪变化而微翘起来的双翅。
祂道:“所以——妈妈,挑一个陪您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