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 求您亲亲我。”
在怪物热烈的请求下,祂的神明心软了。
裹着手帕的小虫母歪着脑袋,顿了顿, 似乎很贴心地询问道:“那……你想要亲哪里?”
阿舍尔的目光此刻像是生满了小刺的钩子,或许是难得的、不用去思考太多的休闲时间, 他放松了心底竖起来的墙,似乎从发丝到足尖, 都柔软得厉害。
这一刻, 漂亮精致得像是洋娃娃一般的小虫母,甚至摊开了各种选项, 一一排在旦尔塔的面前——
“额头, 眼皮, 鼻梁, 脸颊……或者是,”他顿了一下, 铅灰色的眼瞳深处闪烁着很轻巧的一种情绪, 足以把晕晕乎乎的子嗣迷得晕头转向,“……嘴唇?”
咕嘟。
旦尔塔喉结滚动,祂忽然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很久之前, 在虫母离开始初之地前一天的晚上。
混乱的深夜,被祂隔着妈妈的手掌紧握的激光枪, 扫射在房间里留下灼烧痕迹的裂纹, 以及一整个被洇湿了大片的床单。
甜蜜的香氛挤满了整个空间,当旦尔塔克制着失控,小心翼翼拥抱虫母的时候, 他们彼此也曾像是普通的人类爱侣一般相互亲吻着。
那个时候的妈妈被过强的快感冲击着,迷迷糊糊之间会露出清醒时不曾有的柔软一面, 就是旦尔塔也很难料到,原来寻常时候理智甚至显得有些冷酷的妈妈,竟然会那么喜欢亲吻。
喜欢另一片滚烫的唇追逐上来的温暖,喜欢被亲到快要融化的样子。
甚至还有些扭曲病态地贪恋着,那种近乎被深吻到窒息、无处可逃,只能倚靠在怪物怀里的濒死与愉悦。
那一个晚上旦尔塔不曾错过任何从虫母身上看到的反应,祂知道妈妈喜欢什么,也知道那些“喜欢”,也只会在阿舍尔彻底挣开束缚时,才能显露。
“妈妈……”
旦尔塔缓缓低头,眼底深沉浓郁的阴影被祂隐藏得丝毫不剩,只虔诚又小心地靠近虫母,轻声诉说了自己的诉求,“可以,亲这里吗——”
说着,祂指了指自己的唇。
人类世界,亲吻额头、面颊、手背都可以是一种比较常见的亲密,代表着包容、打招呼、敬爱,但亲吻嘴唇却始终如一代表着爱情。
虫族社会交配就是交配,那是由基因和本能控制的行为,调情对于他们来说几乎为零,因此历任虫母和自己的子嗣交配时,从未有过亲吻这样的举动。
可血肉铸就的怪物却在很久之前,便对着祂的主人有了这样的欲望。
那时候的祂大抵还是不知道“亲吻”代表的意思,但直觉和本能却让旦尔塔知道,这样的动作是特别的。
“妈妈……”
旦尔塔想,祂果然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贪婪到想要拥有虫母的一切,只是在现在才学会了所谓的“大度”,哪怕咬碎了一口牙,也只能瞧着其他同类摇着尾巴靠近妈妈。
不过祂总是不一样的。
祂得到过妈妈的吻——落在唇瓣上的吻。
其他家伙可没有。
莫名又自信了一点的旦尔塔轻声道:“可以吗?妈妈。”
……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反正更亲密的接触他们也做过。
阿舍尔想,模拟器说得没错,他的对旦尔塔——乃至于一整个虫群的接受度,确实在提高,而可能造成的原因方方面面,最打动他的却是被子嗣们坚持了六百多年的唯一选择。
他从未被这样坚定地选择过。
哪儿哪儿都小的虫母,就连吻都只有小小的一枚。
不抵人类小拇指指甲盖大的嘴巴,贴着的时候也只有很窄的一小部分,对比始初虫种滚烫的皮肤,这点零星的柔软有些凉,甚至旦尔塔难得在自己皮糙肉厚的特质下,感受到了几分敏感。
然后,阿舍尔伸出舌头,在那块滚烫的皮肤上舔了一下。
旦尔塔连身后的尾勾都翘起来了。
祂喜欢这样的感觉。
试图在此刻顺杆子上爬的旦尔塔刚刚张嘴,想要再讨要一次,然后碍眼的电灯泡一把推开门板,扯着嗓门喊道:“妈妈该吃饭了……嗯?旦尔塔你瞪我看什么?”
那一刻,旦尔塔连杀死迦勒的心都有了。
看破不说破的阿舍尔心情又诡异得好了几分,开口道:“好,那就吃饭去吧。”
……
虫母变小后,一整个暂住在创始者号的虫群们都找到了爱好,像是某种养成游戏,原本是想要上位给妈妈当伴侣的子嗣,但今日盯着娇娇小小的妈妈,虫群的心思又变态地发生了转变——
他们想给洋娃娃似的漂亮妈妈当daddy。
一整个群体里,变态永远不会只有一个,甚至还会相互传染。
当午后坐在百无聊赖的阿舍尔正发呆时,虫群们为他带来了一份小礼物。
“礼物?”又披上那身斜肩长袍的小虫母坐在桌面上,晃动着光裸的脚丫,底下是距离地面有超过一米的悬空。
阿舍尔偏头,看着在桌子前蹲了一排,正好能与他平视的虫群们,“是什么礼物?”
“给妈妈做了点儿衣服。”伽玛第一个开口,发红的狗狗眼每一次注视着虫母的时候,好像都盛着水光,可怜巴巴,总带有一种令人心软的气质。
当然,现在只有阿舍尔还不知道伽玛是有两副面孔的虫。
“你们做的?”阿舍尔讶然。
“是啊,我们给妈妈亲手做的。”
乌云一开口,就着重咬着“亲手”两个字。
装着“礼物”的盒子被端在了桌子上,阿舍尔轻微侧身,悬空着的足尖便也随着身体转了一下方向,小腿线条被拉升,隐约可见足踝处淡淡的经络。
佯装淡然的虫群挨个用视线舔舐过虫母的小腿和脚尖,这才一个个装起了禁欲绅士,好似只专注于眼前的礼物,对于妈妈的小腿、脚丫什么的没有任何超出限度的臆想。
阿舍尔没注意到虫群们目光的降落点,他有些好奇地看向盒子里,意外地发现虫群们的手艺可以说是非常不错了。
伽德解释道:“之前时间不够,才凑合地给妈妈先裁了身上这件,这两天时间充足,我叫他们几个一起加班,给妈妈重新做了几件方便行动的。”
迷你号的衣服裤子,甚至还贴心到准备了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袜子,以及小到可爱的背心内裤。
——甚至全部都是肩胛处侧开缝隙,可以放出虫翼的设计。
手工能力至今还停留在编草筐、编小动物的阿舍尔眼底闪过惊叹,“……你们什么时候学会这技能的?”
太多才多艺了。
“找妈妈的时候学会的。”乌云从盒子里扒拉出一件小衬衣和背带裤的搭配,看向阿舍尔:“妈妈,试试呗?”
话说到这个份上,阿舍尔动了动脚趾,在虫群期待的目光里点了头。
或许是因为身体变小的缘故,虫群们准备的小衣服是清一色的可爱风,偶尔还会有点缀在帽子、领口上的小装饰,看得阿舍尔感觉自己年轻了二十岁不止。
可爱到让阿舍尔险些忘记自己从前是什么样儿的。
当虫母试穿了第一身衬衣和背带裤的套装时,原本蹲在桌前的雄性虫族不约而同地拿出了联络器,点开拍摄模式。
伽玛有些不好意思地询问道:“妈妈……我可以拍几张照片留念吗?不用妈妈专门配合,您像是平常一样就好。”
“我……”阿舍尔沉吟片刻,点头了。
他想,不就是几张照片,一会儿就拍完了。
但很快,阿舍尔就知道自己想错了——虫群们所谓的几张照片,大抵是能够把联络器内存都给挤爆的几万张照片。
妈妈低头,好可爱,拍一张。
妈妈抬头,好可爱,拍三张。
妈妈系扣子,好可爱,再拍十张。
……
从最开始的不适应到麻木,阿舍尔只用了十分钟时间,短短十分钟时间,他眼睁睁地看着几个雄性虫族换了两张储存卡。
这痴汉程度,无人能敌。
明明一个个看起来都是格外凶残的形象和气质,但此刻却像是摆弄洋娃娃的大孩子,甚至还会因为衣服搭配而彼此之间起争执——
“先给妈妈试试这件。”
“等等,该给妈妈试我做的了吧?”
“别急别急,排队来。”
“这一身搭配好看!”
“你有没有审美?难看死了,和你的穿搭一样恶心!”
“???”
……
吵闹得像是一群幼儿园大班的孩子,会因为糖果分发不均而打一架。
最后还是阿舍尔一句“都试试”,避免了虫群三天一吵、五天一闹的日常。
——像是Mini Mommy带着一群幼儿园还没毕业,就已经长得人高马大的子嗣。
阿舍尔:心累。
不过心累归心累,有这么一群心灵手巧的子嗣,阿舍尔终于脱离了斜肩长袍底部胯下生风的古怪感,轻薄质地的小布料给他最忠实的安全感,那格外贴合的尺寸,令他忍不住问道:“……怎么尺寸这么适合?之前有量过吗?”
“呃……”
乌云支吾片刻,轻咳一声,“……目测也知道妈妈的尺寸。”
“能这么精准?”阿舍尔拧眉,揪了揪衣摆,赤脚踩着铺在了桌面上的毛巾上,浅浅抬腿。
“能的。”打死乌云都不会说,他亲自用手丈量过,那可是偷偷藏起来的秘密,要是被妈妈知道,肯定就不让他靠近了!
阿舍尔倒也没有深究的心思,他想到虫群们那超越寻常生命的五感,心道用目光做测量尺,似乎也是说得通的。
正随便思考间,阿舍尔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触感蹭了蹭自己的脚踝。
“嗯?”
体型小小的虫母低头,看到了依旧蹲在地上的塞克拉。
这个视角,塞克拉必须仰头,才能看到站在桌子上,勉强手掌大小的妈妈,那么小、那么脆弱。
塞克拉:“妈妈,我帮您穿鞋吧。”
虫群们不仅做了衣服,还用柔软的小羊皮做了鞋,他们似乎总能在方方面面考虑到阿舍尔的需求,并用最快的时间来完成、实现。
像是独属于阿舍尔的仙女教母。
“好。”
被虫群们精心照顾的漂亮洋娃娃应允了他们的全部要求,阿舍尔扶着伽玛的手指,小心抬起一只脚,很快又被怕妈妈站不稳的塞克拉用指腹轻轻捏住小腿。
每一个雄性虫族的力道都很轻,完全不会叫阿舍尔会觉得难受。
变小后的妈妈有一双很小巧,只有玩具手办才有的脚,被塞克拉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担起来,先是穿袜子、穿鞋,然后踩实在桌面上,走了两步进行感受。
在一众子嗣们有些紧张的目光里,阿舍尔点点头,轻声道:“很舒服,谢谢。”
有时候,虫群们的欲望深重,浓烈到近乎让阿舍尔恐惧的地步;但也有时候,他们会变成很好满足的孩子,只是一点点亲昵,便能叫虫群们高兴得找不到北。
他们很难满足,但也很好满足,而这一切都与阿舍尔息息相关。
换上合适衣服的阿舍尔终于实现了动作自由,而原本的斜肩长袍则被收了起来。
或许是落在了某个手快子嗣的口袋里,就像是在收集妈妈的纪念品一般,每一个雄性虫族的家里,都会专门开辟出一方小天地,里面摆满了与妈妈有关的东西——
寻常一点的收集程度,也就是贴满一整个房间的照片墙,当然这些全部都是在与阿舍尔重逢后才收集的。
但若是厉害一点儿的,便能在镶嵌着保护玻璃的昂贵柜架里,摆放着一些很难具体看出来是什么收藏主题的小物件儿。
干枯的花朵、叶片,草枝,小石子儿,更有甚者还能在当初阿舍尔刚刚离开始初之地的虫群抢夺大战中脱颖而出,成功抢到那些曾与虫母贴身接触的东西。
虫族的痴汉状态一脉相承,但却是横向发展的那样。
尤其在创始者号上的这几天,阿舍尔发现只要是自己用过一遍的东西,等下一次再用,一定会是全新的。
就好比现在——
“之前那个果盘呢?”
前一天,被暂时当做是沙发、床铺、椅子的果盘欧式风鲜明,圆弧形的花边上雕刻着精细的纹路,大小深浅都很适合现在这个体型的虫母。
但此刻,当果盘再一次被虫群们端上来时,却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歌利亚将崭新的小毛巾叠好扑进去做垫子,一边整理,一边道:“给妈妈换了一个,这个妈妈不喜欢吗?”
“……没有不喜欢。”阿舍尔只是好奇,“之前那个坏了吗?”
“没有。”
将手缝的小枕头摆进去,歌利亚小心抱起站在桌面上的妈妈,将其抬到与自己平视的程度。
阿舍尔也顺着看了过去。
歌利亚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深蓝、蔚蓝、浅蓝像是一圈漩涡,同时营造出了深海、天空、冰川的渐变,环绕深色的竖瞳静谧流淌。
每一次对视,都给人一种极致的享受,那是不同于旦尔塔眼中爆裂、迦勒眼中幽深的清冷安静,仿佛独自坐在世界的尽头。
阿舍尔喜欢这双眼睛。
歌利亚在小虫母的眼底看到了欣赏,冰蓝色的眼瞳里有笑意一闪而过,在轻声解释:“妈妈,您离开我们太久了,那些您碰过的东西……谁都想留下做纪念。”
比如果盘,手帕,毛巾;再比如前几日虫母吃饭时使用过的餐具,穿过的衣服,甚至如果可以,连虫母踩过的地板,虫群们都想扣起来拿回家当纪念。
夸张,却又真实,甚至是虫族每一个成员都真真切切拥有过的想法。
阿舍尔一顿,“你就不怕我生气?”
“妈妈会吗?”
以前或许会,但现在还真不会。
阿舍尔抿唇,“……可我不是在这儿吗?”
“妈妈,我们没有安全感。”
六百多年缺失的安全感,自然无法一朝一夕补回来。
抬手将小虫母放在了果盘上,歌利亚看了看其他等候在周围的虫群,很自然地揭过了这个话题,“妈妈,一会儿下午您想谁来照顾您?是继续和我们在一起,还是要白……芬里尔他们来陪您。”
阿舍尔也顺着台阶下,“你们有什么安排吗?”
“之前几天一直想陪着您,不少工作都推掉了。”迦勒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真别说,那几个小白毛工作能力确实不错,就是稚嫩了点……有些工作还是得我们亲自处理。”
一提到白发子嗣们,阿舍尔忽然想起了之前一直忘记和虫群们解释的事情,只是……
不管怎么说,都怪羞耻了,阿舍尔想了想,决定先放在一边。下次再说吧。
一直坐在沙发上围观“奇迹妈妈”的缪开口,“一会儿要开会,妈妈一起来吧。”
“开会?什么会?”
伽玛:“是虫族的内部会议,每个月一次。”
“内部会议?那我就不……”
本来想说“不去”的阿舍尔正准备拒绝,却不想歌利亚比他更快一步,“妈妈,您是虫母,这样的场合您该在场的。”
阿舍尔抿唇,抬头间便对上了一众虫群们认真的目光。
他们……是真的想让妈妈对于虫族的事情,有更多的参与感。
抱臂靠在门框边上,沉默了很久的旦尔塔也道:“妈妈,来看看吧。”
那双猩红色的眼瞳里装满了阿舍尔小小的身影,认真又郑重,“看看您当年救下来的种族,现在走了有多远。”
这话刚落,原本还有些轻缓的气氛莫名变得郑重,站没站相的迦勒挺直了腰背,靠在沙发上的缪坐直了身体,原本蹲在地上的几个雄性虫族,也都一一起身,自那副高挑的身躯里,溢出了几分渴望被看到成就的骄傲。
塞克拉的神情里多了几分严肃,“看看我们创造的这个世界,是不是您会选择生活的样子。”
坐在果盘上的小虫母沉思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他也好奇,六百多年的时间里,虫群们到底创造了一个怎么样儿的世界。
……
六百八十二年前,芬得拉家族的虫母独自离开始初之地,被留在原地的虫群们疯了整整数月,才在既定的现实里重新振作。
那时候的他们颓废且狼狈,时代造就的原始性令虫群们无法追上虫母离开的脚步,而被从深渊里发现的创始者号,也没有足够的能源做支撑,开启寻找虫母的道路。
于是,为了这场他们一直期待的重逢,虫群们压下心底的一切情绪,选择从零开始。
从前被阿舍尔监工一半的木屋彻底建成,从天空之城搬出来的书籍资料被虫群们一箱又一箱地学完。
漫长的生命让他们有了足够长的时间去追逐和改变——
第一个一百年的时候,芬得拉家族通过自己的努力,变成了天空之城的住民。
第二个一百年的时候,从前被虫母排斥的纯白巨构建筑逐一变化,同时虫群们也开启了向始初之地周边星球占据、移民的野心。
第三个一百年,创始者号充能完成,开始操控附属战舰进行广阔宇宙对虫母的搜寻;同时逐步进行精细律法规则的工作,将散沙般的虫群规整成如帝国一般的强大又统一的存在。
第四个一百年,政府、军队、各个组织逐一诞生,被不断深入发展,第一批追随虫母的雄性虫族们各司其职,充当各个领域的领头者,将芬得拉家族彻底发展成名为“芬得拉”的虫族帝国。
第五个一百年,派出去寻找虫母的附属战舰数不胜数,却从未给创始者号回报过有用的信息;身处天空之城,以之为中心向四周蔓延统治的虫族深居简出,仅用五百年的时间,就把从前落后到茹毛饮血的原始族群,发展成了一个神秘、只以虫母为核心的强大帝国。
每一个虫族都说,他们是芬得拉的子嗣。
第六个一百年,伴随着漫长时间的流逝,足足失去虫母六百多年的虫族,终于在迟来很久的某一天里,感知到了属于妈妈的精神力悸动。
他们等待多年、深爱已久的妈妈,终于回来了。
……
但除了第一批陪伴阿舍尔的雄性虫族见过虫母的真容,其他一步一步打拼到芬得拉帝国高层的虫族,并没有这个机会。
在他们足够强大、可以坐上高位的时候,虫族还在坚持不懈地寻找虫母,自然也无缘知晓虫母的模样,只能将一切喜欢和渴求藏在心里偷偷幻想。
但今天——驻守在虫族地盘的各个高级虫族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和妈妈的第一次见面,竟然在工作汇报的会议上!
遥远的星域深处,以始初之地为中心向四周延伸的数颗星球上——
作为驻守当地、兼职管理一整个星球的首席官职位的高级虫族,正如往常的每一个月一般,坐在肃静整洁的私人办公室里。
清一色暗沉装修衬得每一个首席都眉眼冷峻,哪怕再怎么生着张俊美的面孔,也叫人看着有种不寒而栗的阴鸷。
是各种风格的不好惹。
没有虫母的高级虫族,早就习惯了天天挂着个死人脸上班,每天在工作打卡、开会汇报面对的全部都是同性别的家伙,谁能提得起兴趣?
如果不是惦记着把自己的事业做大做强,未来给妈妈随意挥霍,恐怕偌大的芬得拉帝国,找不出来几个心甘情愿打白工的虫族。
只能说,虫母就是他们的一切动力。
此刻,各星球的首席顶着彼此习惯的死人脸,熟练地点开联络器,弹出光屏,输入会议房间的号码。
瞬间,几百个死亡角度拍摄的直播画面拥挤着弹出来,共同拼成大半截屏幕,正等待着创始者号那边的直属上级们接通。
——再俊美无死角的虫族,也很难顶得住这毫无求生欲的死亡拍摄角度。
而光屏之上,原本应该是每个上级一个直播镜头的,但今天似乎出了点儿意外,短暂了两三分钟后,只有一个大屏幕浮在中央,经过几秒黑屏后才开启。
然后,恍若被欠了百八十万的星球首席们阴着脸一抬头,在镜头里看到了一个身穿背带裤,盘腿坐在桌面上的漂亮洋娃娃。
好、好可爱。
下一秒,星球首席们齐齐神色大变——
如果……他们猜得不错……
洋娃娃应该就是……妈妈?
僵硬感侵袭星球首席们的全身,他们在光屏画面里看到了自己在死亡角度下的冷脸、臭脸,就仿佛在对每一个看到自己形象的家伙说:滚远点。
沉默在此刻蔓延。
创始者号上,阿舍尔歪了歪头,正准备打一下招呼,谁知下一秒,几百个视频通话全部被挂断。
像是约定好的一样。
???
阿舍尔:不是,我有这么吓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