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溏软在沙发里, 手心有被人塞进来的半个橙子。徐柏樟戴上眼镜,系回围裙, 把汤盛出来。
戴眼镜的徐柏樟是没有欲望的君子,可摘下眼镜的刚才,这位君子恨不得把他咬进身体里。
指尖在后颈轻轻拨弄,要不是有这里做“证据”,于清溏怀疑在做梦。
伤口被人精心处理过,止了血、消过毒,封上了防水贴。像是所有权的占领,拒绝任何人的触碰。
彼此面对面而坐, 徐柏樟给他递碗、剥虾也夹菜,只有嘴巴不说话。
于清溏:“要听解释吗?”
换位思考,如果是他也会不舒服, 前几天刚承诺和台长保持距离。
徐柏樟:“如果你想说。”
于清溏坦白了今天发生的一切,包括廖文峰以姜科长为借口的欺瞒,还有对他超出了上下级的情感。
徐柏樟没责备, 也没再追细节,只是问他:“你今天没开车?”
“我不想吃完饭再送领导回家, 所以坐了他的车。”
徐柏樟:“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饭店离家不远,我着急回去, 打车更方便。”
徐柏樟:“怪我, 应该早点过去等你。”
“没有,不是你的问题。”于清溏说:“但我答应你,以后再有麻烦,会立即联系你。”
“清溏, 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于清溏停下筷子,等着他说。
“你为什么没跟他在一起?”
如果按照于清溏相亲资料上的标准, 这位台长也完全符合。
于清溏:“他之前已婚。”
徐柏樟:“后来呢?”
于清溏撑着下巴,“我可以反问一个问题吗?”
徐柏樟:“你说。”
“如果当时和你相亲的不是我,你会不会和别人结婚?”
“不会。”
于清溏的嘴唇从直线抿成了半圆,“我还需要回答你的问题吗?”
徐柏樟低头剥虾,“不用了。”
于清溏蹭了蹭后颈的防水贴,“这个贴多久?”
“你洗完澡,我帮你拆。”
*
三日后,于清溏在办公室整理探视所需要的材料,柳思妍帮他检查录音笔和平板电脑。
这次采访对象特殊,看守所只许一人进入。
于清溏塞上耳机,看婆婆录给徐昊的视频,从玉龙县回来,他点开过无数遍,每次都看得鼻腔像吞柠檬。
年近九十的老人,日子在倒数。她没读过书、也不怎么识字,颤巍巍的身体和话语间,也只是盼着孙子能早点回来。
指尖戳在耳根,酸楚的鼻腔热了回来。
于清溏摘下耳机,“怎么了?”
柳思妍在他耳朵周围瞄,“你俩最近战况挺激烈呀!”
于清溏:“什么?”
柳思妍拍了照递过来,“自己看。”
在耳根下侧,有一枚暗红色的吻痕,圆滚滚的,中间有吮吸后留下的纹路,像猝火蜡。
于清溏只注意了穿高领杉,没想到还在这里遗留了“小可爱”。
他把图片发到自己微信,又在柳思妍手机里点了删除。
柳思妍接回手机,靠在桌边把发尾卷进指尖,“大主播,看来新婚生活进展得挺顺利啊。”
“还好吧。”于清溏把图片放大,试图寻找徐柏樟牙齿的痕迹。
柳思妍:“睡过了?”
于清溏:“没有。”
柳思妍凑过来,“到哪一步了?”
于清溏把照片放大缩小,“就是你看到的这一步。”
神经元浮现出牙齿插进皮肤的痛感,于清溏收住衣领,向柳思妍隐藏了这部分。
“咬”可以是个人癖好,但通过这两次,于清溏非常确定,徐柏樟的癖好并不只是咬,而是“吸”,想吸走他身体里的血液。
“你确定?”柳思妍根本不信,“都这样了还没滚到床上翻云覆雨?你腰不酸?腿不疼?站得直?没一夜连着七次?”
于清溏抽走她的手机,点开APP又递给她,“你要是实在无聊,就去听个广播剧,清沨个人频道,全部资源免费。”
柳思妍算不上二次元,只是偶尔看两部大火动漫,或是听听广播剧。
柳思妍按掉手机,又收进兜里,“你知道清沨大大已经半年没出过新剧了吗?外加近两年,他要么出攻,要么就是自攻自受,腻了,没劲。”
于清溏声线多变,攻音受音都可以驾驭。但他更喜欢、也更擅长配受音。可惜找不到喜欢的攻音搭档,他只好亲自来,总是差些意思。
于清溏:“别想了,以后更没机会。”
柳思妍觉得可惜,“你真退圈?”
于清溏:“这个圈子需要新鲜血液。”
“你不和别人配,跟你老公配也行啊,让我听听饱个耳福。”
“你不去想,就不想听。”于清溏收拾好东西,拉开门,“不聊了,我该走了。”
今天是约见徐昊的日子。
“等等等等。”柳思妍急匆匆翻包,“要不要吃个橙子?我刚买的,三十块钱一斤超甜。”
“不用,你替我吃吧。”
“清溏。”柳思妍握紧橙子,“靠你了。”
于清溏的手攥住又松开,背对着她招了招手,“走了。”
*
于清溏从婆婆那见过徐昊小时候的照片,虎头虎脑很爱笑,谁见了都要夸一句可爱。
实际在于清溏面前的,是个比他还高的叛逆少年,头发剃成了圆寸,发尖还能看到挑染的痕迹。
就像偶像剧里的小校霸,满脸写着“老子看你不爽”。
于清溏用成年人的方式和他打招呼,“你好,我是于清溏。”
徐昊脚踩在凳子上,肩膀斜胯胯的,“我不好,有屁就放。”
狱警发出指令,“徐昊,客气点,脚下去,这是新闻频道的主持人。”
徐昊放下脚,眼睛横着扫过去,“老子又不看狗屁新闻,管他是谁。”
叛逆少年确实让人窝火,好在于清溏早有准备,“你不看新闻没关系,我还有另一个身份,我是你二叔的爱人。”
徐昊没给眼神,自顾剔牙,“哪个二叔?”
“徐柏樟。”
徐昊有半秒的拨动,很快恢复劣性,“切,真以为是个人就能装我二叔的家属?”
于清溏没解释,把徐柏樟录好的留言放给他听。
只有两句话。
“小昊,好久不见。”
“听于叔叔的话。”
内容少,作用却很大,终于在叛逆少年的脸上看出了“老实巴交”。
于清溏按掉录音,“现在信了?”
徐昊低头抠手,“我都这垃圾样了,他还理我干毛。”
“你再怎么样,他都是你叔叔。”于清溏又说:“当然了,我也是你叔叔。”
徐昊的眼皮偷偷向上翻了三次,每一次都翻在于清溏脸上,小声嘟囔,“二叔不声不响都结婚了。”
“特殊原因,没办法及时通知你。”于清溏从包里拿出个糖盒,“喏,喜糖。你二叔说你爱吃这个口味。”
红色包装的旺仔奶糖。
糖盒是拆过的,从里到外。
看守所有规定,探视期间禁止递送物品,于清溏请求半天,又经过重重检查,才同意只可在探视区吃,剩下的必须拿回去。
徐昊耳根红了一片,“小屁孩才爱吃这种东西!”
“好,我记住了,下次换大人吃的。”于清溏把糖推到他手边,“给个面子吧,我和你二叔特意给你买的。”
“就一次。”徐昊抓了一颗塞进嘴里,磨叽半天才囫囵说:“谢谢。”
于清溏挺欣慰,至少知道说谢谢了。
两个人的关系缓和了些,于清溏拿出录音笔,当他的面点开,“后面我们说的话,都将记录在这上面。你放心,所有内容都会打码处理,播出之前也会经过你的同意。”
徐昊耷拉着脸,“我都说了我不知道,有什么好问的。”
看来叔叔这条线暂时走不通了,于清溏拿出平板电脑,“你奶奶给你留了话。”
探视有权限,徐昊身后陪着一名狱警,于清溏也不方便回避离开。但他不想坐在小昊正对面,便起身来到窗边。
于清溏并非第一次来看守所,大四时,他曾在省台实习过一年,承接的就是社会频道的法律栏目。
那时候,于清溏就觉得这里的窗户真小,焊着围栏,小到看不见天。
徐昊把音量调到最低。
那段视频于清溏回看过无数遍,婆婆的每一句话他都倒背如流。
“昊昊啊,他们都说你坏,可奶奶知道,你是个好娃娃。你不是故意偷别人家的钱,你是想给奶奶买新衣裳,给奶奶盖新房子,奶奶知道,都知道。”
“不管你为了啥,你偷你抢你就是错了,做错了咱就好好改,改好了奶奶等你回来。”
“奶奶不要新衣裳,也不需要新房子,奶奶就想我的好孙孙回来。”
“你要跟警察讲、要和你于叔叔说,你说了实话才能好好改造,早点出来。”
“奶奶的昊昊长大了,不能在奶奶怀里撒娇了。”
“昊昊啊,奶奶的好乖乖,奶奶想你,你快点回来……”
视频结束,于清溏还站在窗边,从小小的窗户里拼命看外面的天。
又过去十分钟,他才转回头。
叛逆小子变成了红着眼的落魄小狗,于清溏没递纸,自尊心比天高的少年根本不需要。
于清溏假装看不到他湿漉漉的眼,“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奶奶身体怎么样?”
“能吃能喝,也有心思和人吵架。很想你,却不和任何人说。”
和你一样。
默默地想,偷偷地擦泪。
徐昊用力吸鼻子,“我知道我奶岁数大了,我出不去了,见不到我奶了。”
“瞎说什么呢,你才十六,有什么出不去的。还有,别咒你奶奶,他有你二叔呢。”于清溏握紧签字笔,“你现在要做的是配合警方,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徐昊不再犟嘴反驳,但低着头,也不打算开口。
于清溏给了他点思考的时间,温声说:“小昊,你知道的对吗?你什么都知道。”
徐昊低头,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小昊,我费尽心机见你,为的不只是节目。”于清溏深呼吸,“我有个朋友也曾卷入那里,我很想知道,那是个什么组织,到底发生过什么。”
“是那些人指使你的对不对?你记得他们的名字吗?或者记不得他们的样子?”
徐昊呼吸加速,像看了恐怖片,“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抱住头,浑身发抖,“别问我,我真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徐昊的反应超出于清溏的预料,他走过来揽住他,拍拍他的后背轻声安慰,“不想了不说了,没关系,我们不聊了。”
于清溏想知道真相,但绝不是以伤害小昊为前提。
他哄着徐昊,和他讲玉龙村近期的趣事。讲三婶家的鸡咬了二舅家的狗,讲四叔家的猫一胎生了八只,讲他的朋友都在记挂他,讲到徐昊的状态稳定下来。
探视时间已到,于清溏按停录音笔,不得不结束今天的采访。
虽没获得太多线索,至少没白来。
临走前,于清溏叫住他,“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徐昊手心握着糖纸,“什么?”
于清溏:“你二叔的爸爸,你了解吗?”
徐昊的脸像封住了胶水,干巴巴的,“怎么了?”
“他爸爸是怎么去世的?”
干透的嘴角跟蜕皮似的,整片耷拉来,徐昊说:“我二叔没跟你说?”
“我没问过。”
“那也别问我!”
*
徐昊持续跟进,其他几个案例也要采访。他们时间很紧、任务重,忙到昼夜不分。
当天加班到十一点,于清溏和柳思妍结伴回家。
办公主楼的电梯十一点关停,只能坐西楼的货电梯。他们楼层不高,两个人聊着天,从消防通道往下走。
临近门口,柳思妍扇扇鼻子,“怎么这么大味,谁把酒精撒了。”
于清溏也皱眉,“确实好浓。”
门口突然蹿出个人,身型很高,晃晃悠悠的,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
柳思妍叫了一声,定睛一看,“台长?您怎么在这儿。”
廖文峰目光全在于清溏那,“我想和你聊聊。”
于清溏:“明天我去您办公室。”
廖文峰:“就现在聊。”
“您喝这么多,有什么好聊的?”
“清溏,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廖文峰说:“我的心思你怎么还不懂,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柳思妍快恶心吐了,“台长,您冷静点,要不我给您打个车?”
廖文峰大吼,“我冷静不了!”
于清溏扫视周围,消防通道没有监控,但出去就是天网。特别是电视台门口,有密度极高的监控录像。
廖文峰醉成这样,如果他强行要走,八成会被纠缠上,监控拍到都是麻烦事。他很珍惜这份工作,不想和这位领导扯上关系。
于清溏说:“您想聊什么?”
廖文峰:“我想单独和你聊。”
于清溏把车钥匙递给柳思妍,“去车上等我。”
柳思妍把人拉近,“你开什么玩笑呢,不知道现在啥情况吗?”
于清溏当然清楚,电视台人多嘴杂,本来他和台长的事就说不清。
于清溏刚进省台就担任晚间新闻主播,私下里的闲话必然少不了,这几年,他是靠实力封住了红眼病的嘴。
深更半夜,柳思妍在旁边还好,要是拍到他和廖文峰两个人,更解释不清。
以上于清溏都想到了,他塞车钥匙的时候,顺便塞了手机,“没事的,去外面等我,顺便帮我问问徐医生,那副中药是饭前服用还是饭后。”
消防门自动关闭,震亮了楼梯间可有可无的暗灯。
于清溏移动到出口附近,“您想说什么?”
“你读大一那年我就知道你了,那会儿我还是新闻部主任,去你们学校招人,看到了担任晚会主持人的你。”
原来真的有天使,他那么美好、声音那么干净,他站在那里,全世界都在为他发光。
那时候廖文峰就在想,等于清溏毕业了,一定把他请来省台工作。
深入了解才知,于清溏不仅有优秀的外表、天赐的声音,还有过人才智和能力。
打听到于清溏的梦想是做新闻主播,廖文峰就在他正式入职后,扩容了晚间新闻主播的人数,从两组四人,增加到三组六人。
于清溏果然不负众望,遥遥领先,拿到了仅有的男主播名额。
他很优秀,优秀到不需要任何外界的帮助和绿灯。可廖文峰多想为他开绿灯、为他走后门,让他感激自己、臣服自己、并爱上自己。
廖文峰红了眼,“你这么优秀,这么完美,你就该属于我,你就该……”
于清溏打断他,“再说最后一遍,我结婚了。”
“我不介意,你们离婚,我一定会做个合格的丈夫,珍惜我们的感情。”
于清溏不想和醉鬼一般见识,“我可以当您从没说过,麻烦不要再说了。”
廖文峰被酒蒙住耳朵,就像画了黑脸的丑角,“溏溏,你看看我啊,从你十九岁到二十九岁,我喜欢了你十年。是我不好,该早点离婚。”
“都怪我,让你等了这么多年。你一定是等急了,为了报复我才和别人结婚的,对不起。”
于清溏一秒都等不下去,“我先走了,你好自为之。”
门没打开,又被人拽了回来。
“别走!溏溏,不要走。”
“廖文峰你放开,别逼我报警!”
防火门从外部推入,按紧的手臂手被强行扯开,把于清溏护到安全的区域。
柳思妍气喘吁吁跟进来,“清溏,你没事吧?”
于清溏转抓疼的小臂,“没事。”
紧接着,两个人目瞪口呆,注意力全放在眼前。
只见徐柏樟做了个类似发功的动作,他双脚分开站定,掌心对准廖文峰一推,看着没怎么用力,廖文峰却踉跄倒地,捂着小腹痛苦呻.吟。
他蜷缩着身体,像个被活生生烤熟的大虾。
柳思妍嘴张得能吞下颗海洋球,“我的妈!中医还研究武林秘籍?”
于清溏也惊到了,他只知道徐柏樟会打太极拳,没想到还有这么厉害的功夫,武侠电影里演的也不全是虚构。
徐柏樟腰背挺直,双手背于身后,就差个屠龙宝刀。他低头,盯着满地打滚的手下败将,“再敢骚扰他,不止这一掌。”
徐柏樟转身走来,身后的俩人倒吸了一口气,恨不得鞠躬敬礼。
“你没事吧?”徐柏樟问他。
“没事,还好你来得及时。”于清溏的兴奋劲还没过,“你们怎么这么快?”
柳思妍离开还不到十分钟。
徐柏樟:“我就在电视台门口,等你下班。”
“怎么不和我说?”
“怕影响你工作。”
于清溏崇拜又感动,“走吧,回家。”
“诶,那个……”柳思妍指着身后,仍滚在地上哀嚎的男人,“徐大师,诶不是徐医生,要不要叫个救护车?会不会出人命?”
台长嗷得太吓人了。
跟闹鬼似的。
他中的不会是化骨绵掌吧?
明天一早,渣都不剩?
徐柏樟冷冰冰看地上的人,“没事,疼痛能让他大脑清晰。”
虽然这么做不地道,但柳思妍实在没忍住,临走前偷拍了一小段廖文峰哀嚎的视频。
再敢耍无赖,全给你曝光了。
臭流氓!
三人一同离开,徐柏樟走在前面。
柳思妍:“你坐你家徐大师的车?”
于清溏点头。
柳思妍:“那我打车回去。”
“走吧,我们先送你。”
于清溏拉开后车门,被柳思妍拦住,“你们小两口坐前面行吗?不要打扰我在后面潇洒。”
于清溏笑了,“行。”
打开前门于清溏才想起,小昊给他写了信放在他车上,还没来得及看,“等我一下,我去拿。”
徐柏樟:“我陪你。”
“不用,就在旁边。”
于清溏走到一半停下脚,把他俩放车里,思妍不会尴尬吧。她在熟人前是社牛,对不熟的人容易社恐,何况徐柏樟自带威严。
算了,现在回去把谁带上都不合适。
于清溏速度很快,来回没用五分钟。他开门上车,注意两个人的反应,还算和谐。
车停在柳思妍家,她热情和俩人告别,还特别和徐柏樟说:“徐大师,随时电话联系,我走了拜拜。”
等柳思妍离开,于清溏好奇,“你俩聊得还可以?”
徐柏樟:“你朋友很热情。”
于清溏:“聊了什么?”
“她爸腿不好,想我给看看。”
“就这样?”
不是于清溏怀疑徐柏樟,是就他对柳思妍的了解,这位姐姐绝不甘心只聊这个。
徐柏樟把车开进地下车库,“她还和我说了你的喜好。”
于清溏:“什么喜好?”
“她说。”徐柏樟放慢语速,“你喜欢刺激。”
于清溏:“……”
没见过这么直白的助攻。
徐柏樟拉上手刹,“我能问问,是哪种程度的刺激吗?”
于清溏的目光从左边又划到了右边,通过倒车镜看徐柏樟的脸,“你猜呢?”
“猜不到。”徐柏樟解开安全带,手掌压了过来,“我只知道,你喘的时候特别好听。”
徐柏樟的眼睛出现在他瞳孔里,两个人一前一后,影子交叠在一起。
于清溏能听到胸腔的慌张,但没避开目光,“徐医生,你在撩我吗?”
“陈述事实。”
像是干完坏事就要跑的小孩,但徐柏樟被人抓住了衣领,控制在原地。
于清溏偏偏脑袋,“你躲什么?”
徐柏樟往反方向偏,气息落在耳边,“没。”
于清溏抽出他的领带,一点一点往上卷,“徐医生似乎心情不错?”
“还可以。”
“我能知道原因吗?”
徐柏樟的呼吸烫得能生火,“想打给你的时候,接到了你托朋友打来的电话。”
“不是应该的吗?”于清溏按开安全带,扯紧领带,身体跟着凑上去,“不打给我先生,要打给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