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性喜欢

作者:苏二两

盛屿收到了一束鲜花。

这在焱越安防实数少见。

粉紫色的紫罗兰用白色的包装纸包裹,没有任何多余的配饰,简单纯粹的像爱情最初的样子。

随花附带了一个长窄的信封,盛屿拿出三折的信纸,看到了佟言那笔飘逸秀挺的字迹。

“盛屿,这是一封情书。”

男人点了一颗烟,偏转目光,望了一眼窗外巨幅海报上的三流女明星,才又继续看下去。

“刚刚途经花店,被乱花迷眼。几经斟酌,选了紫罗兰送你,店家问我卡片上写什么,一句话便难住了我。

我原来偏爱纸短情长,现在却觉得落下千言万语也嫌少,便写一封信吧,算我为你写的第一封情书。

为什么是紫罗兰?我瞧上它的花语了,在梦中爱上你……”

三折纸,盛屿只看了第一折,便将信纸又塞回了信封,随意扔进了手边的抽屉。

“恋爱了?”

有人象征性的在敞开的办公室门上敲了敲,带着温和笑意的男人踱步而进,是阎野。

盛屿咬着烟笑:“我什么时候不是在恋爱,你恋爱了才是稀奇,听说最近跟一家连锁药店的少东家走得很近?”

阎野放下一份文件,虽然回以微笑,却暗中有指:“我的事儿,不都在表哥的掌控之中?”

盛屿起身给阎野倒了杯茶,顺着桌面推过去,大方地认下:“姨妈让我帮忙看着你,你也别嫌烦,她无儿无女,以后能指得上的只有你,她想给你配个名门闺秀,也是为了你好。”

阎野面上一派温和,点点头:“我知道,但有些事情真的勉强不来。她指望我这个庶子,还不如依靠你这个外甥。”男人从茶杯中抬眼,看了看窗外的海报,“听说表哥快订婚了?”

盛屿面色未变,轻腾而起的烟雾后笑容依旧:“你也变得这么八卦了?消息不准,别道听途说。”

阳光正好,从窗外照进来,落在娇嫩的花瓣上。粉紫色很奇妙,中和了粉色的柔和,也带着紫色的冷傲,很像佟言。可此时,这抹粉紫却与冷硬的办公室格格不入。

阎野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花束,口吻转为正式:“明天约了佟哥和他的团队来看看公司的纳税情况,表哥有时间一起吗?”

“佟哥?”盛屿微微挑动眉梢。

“在工地待久了,习惯了叫哥。”阎野边说边起身,“会议时间我会让办公室通知你,我还得回工地,就先走了。”

盛屿没有起身相送,他又给自己添了杯茶,齿间呢喃了一声:“佟哥。”

名汇在烟城算不上高档会所,但也绝不低端,敢往里进的,兜里或多或少得有俩子儿。

佟言不喜欢这种地方,却也不十分抵触,他的圈子向来风气不错,没有什么腌臜下作的事情,偶尔聚聚,可以怡情。

今日这局倒是有些赶鸭子上架,高中时期的女同学回国,发小兼邻居的范宇攒局,非得邀他一聚。

佟言仗着记忆力好,才记起了女同学的那张冷漠的脸,高中三年两人未有什么交集,实在不明白她为何对自己“思念甚重”。

被几个同学连翻电话邀请,又恰巧盛屿今晚有应酬,佟言才换了衣服出门,来赴同学之约。

进入包房之前,他又给盛屿发了信息:“皮豆怕黑,你要是早到家,不要关了露台的灯。”

一门之隔的包房内,几位男女又看了一眼表:“佟言能来吗?我可给我那位外籍老板看了他的照片儿了,我那挑剔的变态老板相当满意,今晚要是不能把他送上我老板的床,明天我就等着卷铺盖走人了。”

女人娇声道:“范宇,可是你出的这主意,要是成不了,你可得给我介绍工作。”

范宇色眯眯地笑道:“下半辈子我养你啊,还上什么班?”他抿了一口酒,开口讽刺,“你就是凭着给你的外籍领导拉皮条才进了公司的公关部,你也说了,你那个变态上司看不上欢场的人,又不喜欢俗的,我给你提了一个思路,你不谢我,反倒还要怪我。”

女人咯咯笑了几声,手指沿着范宇的酒杯缓缓下滑,落在了男人的虎口上,反复摩挲:“我这不是怕佟言性子烈,之后闹起来吗?”

范宇嗤地一声:“他已经把他爸妈的脸都丢尽了,他还敢闹?再说,我已经和他爸妈打过招呼了,要给他介绍个对象,虽然是男的,但人家是跨国公司的高管,他爸妈还千恩万谢我呢。我和他爸妈报备过了,所以就算佟言被稀里糊涂地睡了,也算是和相亲对象的酒后乱来,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范宇反手握住女人的手:“让你那个上司稍安勿躁,等佟言醉了,他再过来。”

女人用香肩蹭了蹭范宇,声音越发的娇柔:“范秘书这么鬼精鬼灵,不怪你仕途亨通。”

话音刚落,包房的门便被推开了,女人放下酒杯,踩着高跟鞋娇俏地迎了上去:“呦,佟大才子,终于把你等来了。”

垂着眉眼的侍应生从包房出来,方脸和猴子才推门进去。

猴子关上门,指了指门外:“那个就是冯少川?他这么抛头露面的不怕被人看到?”

方脸进门就开始搜刮吃喝,他将果盘里的东西往嘴里塞,出声含混:“这会馆里面乌漆抹黑的,瞪着眼睛都看不到对方的脸,再说你能想象得到身家过亿的大老板在这当服务生?充其量是长得像,那人又低眉臊眼的,谁会特意看他一眼?”

猴子吧唧了一下嘴:“真搞不懂这些有钱人都在想什么?”他坐下开了瓶啤酒,凑到盛屿身边讲小话,“哥,你说我刚刚碰到谁了?”

盛屿瞥了他一眼,没作声。

“佟言!刚刚在卫生间碰到佟言了!”他将嘴里的瓜子皮儿吐得挺远,“这货忒不是东西,你不在家他就出来浪。”

盛屿不爱喝洋酒,放下杯子“嗯”了一声:“和我说了,今晚和同学聚聚,没想到也在这儿。”

“你知道?”猴子没告成状,撇了撇嘴,“上次我觉得他酒量一般,这回倒是挺能喝,桃花醉,连闷了两个。”

方脸拿着麦克风嚎得撕心裂肺,盛屿伸手去切歌,听到这话动作顿了一下,他看向猴子,声音冷了下来:“你怎么知道他喝了多少酒?”

“我在员工休息室摸了一件儿侍应生的工作服,就混进去了。”

盛屿切了方脸的歌,摸了一颗烟拿在手里慢慢揉:“孙继,我带你来是让你干嘛的?”

此话一出,包房里只剩下了哼哼呀呀的背景音乐,方脸马上关了点歌机,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猴子这边儿撒了酒,他顾不得擦,赶紧解释:“老大,你带我来是警戒的,可是我看有脸哥在,我就……撒了泡尿,正巧看到了佟言,他已经有点醉了,跟人勾肩搭背的,我这不是怕他又喝醉了酒胡说八道,说什么……他睡你啥的。”

猴子最后的话音儿几近无声:“我也是为了老大你。”

盛屿将烟衔在嘴里,淡漠道:“这个任务之后,你就别跟着我了,走轮班,去出正常任务吧。”

“别呀!老大!哥!我真错了,真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擅离职守了,就算佟言被他们灌死,就算他再胡说八道,我也绝不分心!”

“灌酒?”刚刚送到唇旁的火光灭了,盛屿叼着烟望向猴子,“佟言在被他们灌酒?”

猴子怯生生地点点头:“那傻子现在都被人灌懵了!”

指尖一捻,被揉烂的香烟沫子落在酒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