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神探凭亿近人

作者:旺旺烤饼

男仆很有礼貌, 操着一□□灵活现的翻译腔,“您要前往会客室等小少爷起床吗?”

关应钧一脚踩进玄关,入目便是满地的购物纸袋和已经拆开的包装盒。

男仆面带微笑, 不经意伸伸手腕, 露出一块金表,“让您见笑了,这些都是昨天小少爷给我们带的礼物,大家拆得太开心,还没来得及收拾。”

方形金表盘, 黑色鳄鱼皮表带,镶嵌翡翠的指针。

远看低调, 近看奢华。

一块表, 抵得上香江高级督查4个月的工资。看地上散落的包装盒, 简若沉一次性买了足有8块。

关应钧收回视线,抬手把带来的花随手放在了玄关的柜子上, 端端正正摆在花瓶旁边。

花瓶里还插着昨天的那一束。

关应钧的手搭在那捧白色与粉色相间的小花旁边,拇指拨了一下垂落下来的那朵,然后抬脚脱了鞋, 跟着男仆走到会客室。

一等就是6个小时。

简若沉一觉睡到11点,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

这一个礼拜。

他抓到了黑警的线人, 抓住黑警的马脚。

抓到了连环杀人犯。

帮西九龙收缴了陆堑的毒品存货。

还抓了六十多个马仔!

想想都心旷神怡。

“噜~~噜噜~”简若沉哼着不成调的歌洗漱,换上罗彬文拿来的衣服, “罗管家, 今天的课表有什么?”

罗彬文欲言又止,最终勾起一抹笑容:“您今天下午有一节专业课, 一节人文社科选修,这两节课中间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2点半上课, 六点下课。”

简若沉精神焕发地感叹:“真轻松。”

上辈子上刑警学院的时候,六点就得开始跑操,这都还算好的。

再早些时候,他住在大院,五点半就会被外面的拉练号子吵醒,然后被提溜着一起锻炼身体。

哦,锻炼……

他是不是和关sir约好了来着?

简若沉视线游移一瞬,“早上有访客吗?”

他忘了。

罗彬文不笑了,“据说关先生五点的时候就到了。”

几点?

简若沉迟疑偏头。

罗彬文道:“您没听错。他现在正在会客室里等您起床。”

简若沉愣了下,“他不上班?”

罗彬文拿了梳子,给他扎头发,“香江警局是三班轮换的模式。七点到下午三点一班,三点到晚上十一点一班,十一点到次日7点一班。他可能选了下午上班?”

简若沉:……

“恐怕不是。他每天都七点上班,十一点下班。一个人干两班活。”

罗彬文心里腹诽:香江警察真是又辛苦,赚得又不多。

政府说是高薪养廉,但也没高到哪里去。

他给简若沉的低马尾麻花辫扎了个蝴蝶结收尾,满意道:“真不错。”

简若沉笑道:“罗叔手艺一直很好,要是没有罗叔在,我恐怕就要披头散发啦。”

罗彬文被他逗笑,跟在简若沉身后下楼。

简若沉看着桌上丰盛的早午饭,侧头对罗彬文道:“叫关sir一起来吃吧。”

好歹也等了一个上午。

他想到昨天在重案A组办公室发生的事,却全然没了浑身滚热的感觉。

从心理学上来说,黑暗有助于催产素和多巴胺的分泌。

人在白天时大脑额叶系统兴奋,人类处于理性思维活动的巅峰。而夜晚时,激素分泌旺盛,感性就会压倒理性。

冲动情绪会增强。

所以他才会那样好奇。

所以关应钧才会在黑暗中流露出混乱澎湃的情感,以至于差点越界。

简若沉抿抿唇。说到底,链接他和关应钧的纽带是利益,是缉凶。

能做一对好搭档就行,关系太近和太远都不好。

但他不后悔对着关应钧藏匿起来的情感刨根究底。

他就是这个性格。

谁来也改不了。

简若沉等关应钧在右手边落座坐稳,才端着泡了花茶的茶杯示意:“关sir,中午好。”

关应钧颔首,“中午好。”

简若沉眼睛微弯,“下楼的时候我看到了你带的花。”

关应钧“嗯”了一声,攥了攥手指。

买花的时候,他特意问了花店的老板选了这两种。

比起第一次的带花道歉,这一次带上了隐秘的倾诉。

“你很有诚意。”

简若沉语调平静,“我接受你的道歉了,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我这里可没有事不过三喔。”

关应钧捏着银叉的手指紧了紧。

细微地呼吸声在空气中拂动。

简若沉的视线从他的手指上扫过,“至于花……以后不用这么破费。”

关应钧穿着绒面的拖鞋,却觉得脚底的地砖有些冷。

昨天晚上还坐在他腿上,摸他脖颈的人,此刻却如此疏离。

仿佛是是刚认识没多久,甚至比刚刚认识的时候还要克制。

关应钧心重重一揪。

简若沉又道:“锻炼的事情……”

关应钧打断道:“是我没跟你商量时间。”

他的视线落在简若沉的眼睛上,忽然错开,一寸寸滑落下来,“下次九点?”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

关应钧的视线落在简若沉耷拉在肩侧的发尾上,那里有一根墨绿色的丝带。

简若沉想了想,“也行。”

做警察,身体最重要,入队后也有体测,他也不能一直偷懒,有人能严格监督也好。

关应钧不会在这种事上公私混谈,是最好的人选。

简若沉抬手,将一盘烤蘑菇放在关应钧面前,“尝尝这个,不放蘸料的时候比较淡,更符合你的口味,我不怎么爱吃。”

关应钧拿刀一割,蘑菇流出滚烫的汤汁,香气扑鼻,吃到嘴里却是酸苦的。

不是蘑菇的苦味,是他嘴里泛出的味道。

简若沉在很体面的跟他拉开距离。

客厅里一时只有刀叉划在陶瓷餐盘上的碰撞声,

关应钧把那盘烤蘑菇吃完,哑声道:“陈巴伏法了。”

陈巴,卖人肉烧腊饭的胖子。

简若沉:“嗯?他和陆堑的关系查出来了?”

“是。”关应钧说着,把吃完的空盘子放到一边,“段明的线人林征……就是你在龙庭酒吧抓住的那个小偷,他来指认了陈巴。”

林征曾经见过陈巴和段明在小吃摊接头。

简若沉起身,去拿被放在关应钧那边的法兰西多士,桌子又宽又大,有点够不到。

他伸长了手臂道:“法医那边的验尸报告出来了吗?陈巴到底杀了几个人?受害者的身份呢?通知家属认领了?”

他拿不到也不请关应钧帮忙,前倾着身体,指尖终于碰到了盘子的边缘。

关应钧的大腿靠在桌腿边上,简若沉一前倾身体,膝盖就碰到了一条灼热的腿。

他立刻缩回手,往边上挪了挪。

关应钧嘴角拉得平直。

这是要跟他保持距离?

他嘴角轻轻抿着,抬手把西多士端到简若沉面前。

简若沉小声道:“谢谢。”

他把边上一块分到关应钧盘子里,“谢礼。”

算得清清楚楚。

关应钧看着那块澄黄的西多士,他虽然觉得人情世故并不必要,但却对他人的情绪很敏锐。

简若沉给出的冷淡讯号太明显了。

关应钧道:“昨天的事情,抱歉。”

简若沉“嗯?”了一声,想到关应钧落在掌心的那几个灼热的吻。

他安静地看着关应钧,“没关系,荷尔蒙作祟,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关应钧眨了一下眼,艰涩道:“不是那……是我不该问你是不是还喜欢陆堑。”

简若沉恍然,“哦……那个东西。不喜欢。我没喜欢过他。”

关应钧想到李长玉说的可能性,一下子明白了。

喜欢过陆堑的简若沉,不是面前这一个。

他被鱼线缠紧的心脏微微松快了一些,氛围的焦灼感令人难以面对。

关应钧转移话题道:“还有一件事……之前想要杀你的那个出租车司机还记得吗?”

简若沉一愣,“那个在陈荷塘受陆堑指使的?”

“对,警局起诉他了,法院下午开庭,大概率是死刑。可惜,虽然大家对陆堑指使他杀人这件事心知肚明,却没法让这个案子落在陆堑身上,他做得太迂回干净了。”

简若沉恍然,“不着急,陆堑丢了那么多货,说不定会狗急跳墙,出昏招,他虽然小心谨慎,但欲望太强了。”

他说着,一口一小个西多士,嘟囔,“江鸣山的死刑什么时候执行?再等下去……”

死刑都要废除了!

江鸣山的社会影响那么差,法院不会连一颗枪子儿都舍不得吧?

关应钧道:“就是最近,我催过。法院那边在走流程了,通报时间是一月底,还有十几天。”

简若沉连哦两声。

下一口就吃到了芋圆西多士,甜甜的,感觉好像是做完了一打任务之后,到手了一个隐藏奖励。

爽到天灵盖。

简若沉微微眯起眼,“下午我要上学,今天锻炼就……”算了吧?

“我可以带你去练枪。”关应钧打断道,没让他彻底说完。

简若沉:……嗯?

关应钧道:“中午和下午,警局的靶场会一直开着,我可以带你进去。”

简若沉有点心动,但他有钱,自己想练也可以去商用场地练。

关应钧道:“商用射击的后坐力受到政策限制,和警局配枪的后坐力不同,而且警局的子弹,你可以随便用。”

他早发现了,简若沉和所有男生一样,拒绝不了玩枪。

昨天……虽说是简若沉主动逼问撩拨他,但也是他给了机会。

人,毕竟是他拉来腿上坐着的。

关应钧不喜欢欠人,得再还一次。

得再还一次……

他轻声道:“你练一练射击,如果够标准,我今天就带你去申请警局的持枪证和出入证。”

简若沉微微瞪大了眼睛。

关应钧继续道:“我可以给你申请一把警局的配枪,你想不想要?”

简若沉:想啊想啊!

他上辈子都没拿到自己的配枪,这辈子能提前拿到吗?

简若沉声音扬起:“西九龙警署能给编外人员发?”

关应钧“嗯”了声,“虽然没有这个先例,但是我可以说服上级给你开先河。你毕竟是不一样的。”

简若沉呼吸缓了缓,喉结一滚。

关sir……最近怎么这么喜欢夸他?

关应钧道:“你在极短的时间之内给西九龙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收益,警局的业绩和商场不一样,我们这里,这是实打实的功勋。”

“你是我的顾问。”关应钧顿了顿,艰涩地改了口,“你是西九龙重案组的顾问,我不会让你受委屈,如果上级卡申请,我可以再往上递,给你做担保。”

“你开枪就等于我开枪。”

简若沉抬头,看向关应钧。

关应钧沉默半晌,忽然低语道:“我后悔了。我后悔把你带到大上托石矿场,后悔查你,后悔昨天……以至于让你现在甚至想要跟我划清界限,甚至连花都不想要。”

简若沉万万没想到关应钧会直接说开。

这个人,就是有那种直来直去,横冲直撞,不按常理出牌的能力。

靠着返璞归真,完美避开了他的所有针对性技能。

关应钧抬手,想去抓简若沉的手指,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却克制着收回了手指,“抱歉。”

说完,他站起身,“你慢用,我出去等你。”

关应钧又顿了顿,道:“陆堑可能会有新动作,路上跟你讲。”

陆堑这次的货价值6亿欧元,是他这段时间产出的所有货品。

简若沉,竟然一举切断了陆堑的命脉。

聪明又有能力,漂亮又讨人喜欢,狡黠又不失分寸。

这样有分寸的人,却会坐在他身上,摸他的喉结。

如果简若沉不是在玩他……那真的没有一点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