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若沉感觉这个饿别有意味。
他不接话茬, 装作不懂,“吃什么?楼下的茶餐厅对付一顿?”
“警署的早餐都是昨晚就做好的快餐,不新鲜。街角有家早茶馆, 我带你去。”关应钧伸开五指, 插进简若沉虬结的乱发里,一下下将乱糟糟的头发理顺后,随手翻开抽屉,找了根皮筋扎上去。
粗糙的手指按弄着头皮,简若沉竟然又打了个哈欠。
两人并肩下楼, 拐去早茶店。
来香江这么久,简若沉还未吃过正宗的早茶。
学习忙, 警署这边事情也多, 案子一个一个找上门, 偶尔休息那么一两个礼拜也得看书和锻炼。
空闲时间只想躺在床上瘫着。
家里的厨子是英国的,偶尔请一下香江和大陆的厨子烧菜, 也就吃个新鲜。
吃早茶,当然要在热热闹闹的茶馆,一边听人聊天, 一边咬破灌汤虾饺表面晶莹剔透的薄皮,吸虾饺里滚烫鲜香的汤汁。
没有吹牛的大爷和市井的叫卖声, 早茶的滋味也会骤然减半。
简若沉吃着虾饺和清凉的绿豆汤,因为案子紧绷的精神都放松下来, “苯甲吗啉的事情有进展了么?”
关应钧:“有。大学放假了, 反而好查。”
“我们问了好几个舞蹈系的老师,拿到了一份名单, 上面都是近两个月体重锐减至合理范围内的学生,等冯野的案子结了, 我们就做一下上门走访。”
简若沉点了点头,一口一口把碗里的绿豆汤喝完,看着沉在碗底的绿豆和豆皮发呆。
虾饺和港式金网酥都太好吃,一口一个吃起来没数,他有点吃不下了。
关应钧端过来,三两口喝光,抬手叫人结账。
别人上缴财政大权之后买烟都要数零钱。
他倒好,更富裕了。
简若沉看着他鼓囊囊的钱包,眼睛一转,笑道:“一天一万都花不完,你知道吗?钱不流通起来,只会贬值。”
好啊,终于轮到他说别人了!
怪不得罗彬文喜欢说,原来这么爽的。
关应钧笑了笑,把之前几天剩下的都取出来,塞到简若沉手里,“这是之前几天没花完的,一共9000。”
距离开始给零花钱的日子已经过去七八天了。
这几天又是请捕捞队,又是找线人给线人费,一下子花了不少。
要是之前,他连吃早饭都要斟酌一下是吃甜馒头还是吃咸馒头,根本不可能来吃早茶。
关应钧上交了钱,起身往回走。
简若沉追上他,笑着逗道:“好啊,才谈几天,说你几句都不行喽,看来老话说得有道理。男人有钱就变坏。”
关应钧垂眸。
晨风徐徐吹着,面前的人脸上还带着一点疲惫,唇角勾起,琉璃似的眸子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简若沉被这目光里灼热直白的情感烫到,难以招架地咬了下舌尖,“怎么?我说得不对?”
关应钧低低笑了声,没说话。
等回了办公室,反手锁了门,一下子将简若沉抱起来,放到办公桌上,低头含住两片唇。
动作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
简若沉目瞪口呆,嘴巴都微微张开了,另一条舌头趁机钻进来,攻城略地一般地侵略。
他只觉得早茶店的绿豆汤根本没有清热去火的作用。
怎么说亲就亲?
呼吸交错,耳边只剩下钟表的滴答声和衣服窸窸窣窣摩挲时发出的声响。
简若沉晕晕乎乎换不了气时,关应钧才停下,抬手开了镶嵌在办公室墙壁上的箱式空调。
那东西动起来的时候发出吭哧吭哧的风声,简若沉靠在关应钧肩膀上,额角汗湿了,跟着箱式空调一起呼哧呼哧喘气:“原来是空调。”
别墅里也有,只不过都藏在高处的屋顶,不明显。
他一直以为这东西是通风口。
关应钧一下一下抚着掌心下的脊背,顺着脊柱摸下去,停在腰窝的地方把着。
简若沉被痒得笑起来,“你干什么?怎么突然亲我?”
饶是他把专业都学透了,也搞不明白关应钧刚才亲人的动机。
关应钧道:“男人有钱就变坏。”
简若沉一哽。
关应钧声音里也带上笑意,淡淡道:“大街上不好做什么,回来总能让你看一看,有多——唔。”
简若沉一抬手,把尚未出口的“坏”字自捂住了。
好一个会忍的男人。
竟然忍了一路,隐而不发,回了办公室,等他放松警惕了才回话。
滚烫的呼吸落进手心,简若沉一下子松了手。
关应钧看着眼前通红的耳尖,忽然张嘴咬了一下上面那颗小痣。
简若沉一惊,整个人弹起来,提膝顶在关应钧的腹部往外一推,捂着耳朵,抱起资料就冲到边上的沙发,“干活!”
还好。
还好他认真锻炼了半年,力量今非昔比了。
简若沉对着图纸,一眼都不看关应钧了,脑子异常清醒。
也不知道是肾上腺素的作用还是多巴胺的作用,抑或是肚子里的灌汤虾饺转换成了动能。
总之先前想不明白的地方,竟然一下子看进了脑子。
简若沉快速将早上画好的几张硫酸纸叠起来,举起后对着灯光细细观察。
教授真的很爱社交,五年来,几乎所有学术沙龙里都有他的身影。
简若沉每根据线人的口供,在硫酸纸上画出一张线路图,都会将其放在地图上。
厚厚的硫酸纸越跌越高,光是九龙区,就有三十几张。
除去学术沙龙,教授还去过其他地方,比如高尔夫球场和其余的娱乐场所。
简若沉中午出去吃了饭,回来又跟着看论文的张星宗一起干活。
两人一个在关应钧办公室里,一个在A组办公室里。
中间那扇门开着,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蹙眉的脸和挠乱的头发。
简若沉:画不完、根本画不完。
张星宗:看不完、根本看不完。
关应钧早就去现场了,野钓公园离香江皇家警署比较近,没人盯着不行。
到了晚上,大家又一起去楼下茶餐厅吃饭。
简若沉左右看了看,见关应钧没回来,便拿他的卡刷了份鹅腿烧腊饭,还加了块烧肉排。
干了一天活。
他感觉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重案A组留在警署的偏文职人员们凑在一起交流。
张星宗道:“我当年读大学的时候,最能写的研究生学长一年也就参与3篇论文,他现在在麻省理工读博。这个教授,一年发十二篇,sci和nature对半分,剩下的二类三类更是数不胜数,多如牛毛,还基本是一作。”
他现在觉得自己晕字,“看得我犯恶心。”
简若沉一口吃小半个肉排,腮帮子鼓鼓,含糊道:“离奇。他搞这么多论文,怎么还能有时间参加那么多沙龙?”
科研人员的忙碌和时代没什么关系。
大多数学痴睁眼学术闭眼学术,连家都没空回去,连学术会议也会让手下的学生代劳。
张星宗悄声道:“这些论文多半不是他写的,我最近看得多了,也能看出些名堂来。”
“天体物理有十几个研究方向,教授的论文十几个方向都有,就算他是全才,那也太荒谬了。”
谁上一秒还在研究太□□理学,下一秒就去写射电天文学论文?
刘司正叹了口气,“冯野也是学天体物理的,恐怕这七八十篇论文里有他的一份。”他拿筷子捣弄着饭盒里的青菜,有一口没一口地吃。
简若沉道:“这么说来,奥利维·基思恐怕是为了窃取研究成果而杀人。他动机充足。”
重案组里的人还是太少了,导致事情挤压,案子的进展快不起来。
简若沉吃完了烧肉排,将骨头丢到一边才道:“我想排查一下近五年……不,近六年的港内失踪人口,要大学生到博士,学天体物理这个方向的。”
张星宗叹气,“重案组里的人还是太少了。”
刘司正:“我去和madam说,让她分下去。”
边上听了一会儿的D组成员笑起来:“那估计是给我们,我们手头的案子刚结。”
“那可要好好查啊。”
“一定。”那警察整了整领子,“小财神真是雨露均沾,这业绩A组吃不下,都溢到我们这边来了,不如……”
张星宗警觉瞪眼:“你想什么?你想都别想!”
饭桌上因为案件而凝滞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了,简若沉唇角勾了勾。
又过了三天。
西九龙这边总算在淤泥里捞出了冯野的头骨,拼出完整的尸体。
“头骨上有一处网状碎裂的痕迹。”关应钧将鉴证科拍出来的照片吸上白板,“经鉴证科判断,这处伤痕不是在分尸后留下的。应该是导致冯野死亡的致命伤。”
“凶器是钝器,一击毙命。”
“行李还没头绪,又要找凶器……”毕婠婠把手指插进头发里搓了搓,又搓下来几根长发。
“行李我有头绪。”简若沉道。
A组其余8个人,唰一下抬起头,目光灼灼。
简若沉对上这些期待又信任的目光顿了顿,“我也不是次次都能对的。”
关应钧让开白板前的位置,“你先上来说。”
“嗯。”简若沉吸了一口气。
他现在有了可以交付后背的同事和朋友,竟感受到之前从未感受过的压力。
以前他表现得和老刑警一样,是因为从小在院里长大,接触的都是穿军装的,上到将官,下到军士,都是他半个爹。
很多东西,看多了自然就会了。
没当过警察也能装得和当过一样。
演着演着,真成了香江警署的一员,很多演技却拿不出来了。
面对着同事们的期待,也开始怕辜负。
简若沉收拾好文件夹,拿了一盒小磁铁站到白板前,“根据关sir线人递来的传真可知,近六年来,教授在香江内参与的学术沙龙大多分布在这几个位置。”
他取了几个明黄色的磁铁,“西九龙贸易广场边上的中心酒店。”
“尖沙咀新世界中心旁的香格里拉酒店。”
“香江岛洪圣庙后的宝云山庄。”
“新界天盛山庄。”
“除了这四处,其余都比较分散。”
简若沉说着,从文件夹里抽出硫酸纸,一张一张拼在地图上。
硫酸纸上红蓝交错的线立刻和地图上的道路重合。
百余张图,全是简若沉做的路线分析。
这年头没监控,想要摸清嫌疑人的行踪,只能靠着这种穷举法。
工作量又大又累,但好在有效。
“教授入职以后都住在香江大学分配的住处,从中环到这些举行学术沙龙的地方,也就这么几种线路。”简若沉抽了根尺子,“对于他来说,经常走的路,无疑是安全的。比如尖沙咀和深水埗。”
关应钧细细看过去,确实是这两个区域重合的线条最多,纵横交错,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丁高问:“这些路线和行李有什么关系?他难道会顺路丢掉行李?这么多年过去,如果他扔掉了……那行李肯定被垃圾回收站处理了,我们怎么找?”
“不。”简若沉笃定道,“他不会丢的。”
或者说……
不会全丢。
“我找李老师问了一下终身教授能够享受的待遇,以及论文的奖金和工资。粗略算下来,奥利维·基思名下的账户应当有三四千万。”
简若沉笑了声,“可是他过得不像有那么多钱。”
张星宗不明白:“这怎么看出来?”
简若沉把复印好的心理分析发下去,“他很虚荣,自诩是个贵族,这样的人本该用大把的资金装点自己,买衣服,买表,买车,但他没有。”
“前段时间我们不是还谈了科研基金?他既然能来,说明他爱钱,要钱,缺钱。”
“那么多钱,他花在哪里才会这么穷?”
简若沉沉吟:“我猜他在香江买了房子,就在深水埗和尖沙咀。”
张星宗听出言外之意,“你推测他买了房子,专门放自己的作案工具和受害人的物品?”
“只能说……是个调查方向。”简若沉仰着头,在地图上画了两个红圈,“就在这两个范围之内,这里的房价5万-6万一平,买200平就是千万级别,而教授有一辆车,教师公寓是不带车位的,如果教授还在附近买了车位……”
香江的房子已经够贵了,但车位比房子还贵。
这地方哪怕是90年代,花掉3000万也是一眨眼的事。
简若沉又拿蓝色马克笔圈起几处,“我叫罗管家查了开盘日期和价格,确定了五个小区,这里的房子比较符合教授的购买条件。我们可以直接去管理处走访,拿业主名单。”
众人看向关应钧。
关应钧道:“按他说得来。”
“yes sir!”
林雅芝一进门,就听见响亮的应和声,笑道:“看来有大进展啊!”
她没仔细问,只道:“天体物理方面的专家请来了,他根据我们这边的粗略分类看了看,说这些论文基本不可能是一个人写的。但在他看来,教授占用一作这个事虽然不道德,但是没有什么大错。”
“学术圈会把一作当人情。”
简若沉呆了呆,“怪不得奥利维·基思嚣张这么多年,却没人弹劾。”
“失踪名单出来了吗?”关应钧问。
林雅芝:“还要一段时间。西九龙这边已经调出来了,其他警署有些不太配合,弄得比较慢。我派了E组去催。”
教授和陆荣挂钩。
为了这两个人,重案组马力全开,全员出动。
哪怕这样,收拾好所有证据也过了一个月。
查楼盘、查失踪报案、走访认识教授的人搜集证据。
蹦波三十几天,A组众人都晒黑了一个度。
七月十二日下午。
西九龙总区警署会议室。
参与排查奥利维·基思的组都在。
林嘉诚抱着杯冰奶茶左看右看,“关sir,简顾问怎么还没到?”
“是啊。”毕婠婠凑过来,“这么重要的会议怎么能少了大功臣?他不会出什么事吧?最近局势乱,绑架之类的案子挺多。”
关应钧道:“他给我发了消息,说是堵在路上了。罗管家护着他,车上又有保镖,他没机会被绑。”
“那就行。”毕婠婠真切叹了口气,“我真替两年后的警察担心。简若沉进了警署,内推名额估计就只属于他了。”
教授买的房子,竟然真在那五个楼盘之中。
昨天他们终于找到了业主是奥利维·基思的房子与车位。
这身本事真是稀奇。
不像新学的,倒像是打娘胎里出来就会,没忘干净,现在已经用得炉火纯青。
他跟着李老师之前就有基本功了,这到底是怎么会的啊?
太稀奇了。
毕婠婠怎么也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人陆陆续续到齐,简若沉却还没到。
关应钧看了眼手机,“他还在隧道外面堵着,先开会吧。”
·
西区海底隧道之外。
简若沉探头看了看前面的车队,“这里怎么能堵成这样?”
这条隧道他走半年了,每天都那几个时间点过,今天前一直很通畅。
“前面好像出了事故。”罗彬文道。
“奇怪。”简若沉把手放在门把上,“隧道里能出什么事故,难道还能撞车不成?我下去看看。”
“小少爷——”罗彬文话音才落下,车门咔嚓一声开了,简若沉扶着车门往里看,“怎么了?”
罗彬文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对开门的司机怒目而视,转头对保镖道:“去跟着。”
简若沉走到关卡,伸长脖子往远处看了看,隐约能看到一盏闪着红光的警戒灯。
他转头问关卡的工作人员,“阿叔,前面怎么回事?撞车了吗?”
那阿叔有点烦,啧了声,“不知道,不好说。”
简若沉笑笑,摸了张1000的纸币递过去。
阿叔一惊,左顾右盼一番,见没人在看,抬手抓了钱,态度略微好了些,“是撞车了,你要是赶时间,要么往后退,换一条路走,要么就等。”
他工作也烦,说着说着,竟然又不耐烦起来,挥手道:“回去吧。”
“隧道怎么会撞车呢?”简若沉问。
“哎呀……”阿叔蹙着眉摆手,竟是拿一次钱说一句话就翻脸,“我怎么知——”
阿叔的声音戛然而止,盯着面前两张橙色的纸币呆住。
简若沉掏了两张一千。
男人蹭一下抓过去,藏进兜里,轻咳一声,态度软和,“哈哈应该是刹车失灵,那辆车刹不住,一下子撞隧道边上了,一进隧道就失灵了,我看得可清楚呢!”
简若沉再掏了三张钱:“还有其他的吗?”
那中年男人猛地抓了钱,又馋又乐地藏起来,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应该是个基督教的吧,我看到他身上穿着基督徒的袍子,像个主教或者神父什么的。”
简若沉心里猛地一跳。
神父?
他转身就往事故发生地走。
两个保镖一个开道,一个警戒,生怕简若沉出了问题。
救护车还没到。
简若沉站在警戒线外,朝着车内看去,驾驶座弹出的气囊鼓鼓囊囊挤着司机,看不清人脸,只能看见黑色的袍子。
西九龙总区警署交通事故处理科的警察们忙忙碌碌。
为首那个干练的女警看见简若沉时愣了愣。
她将夹板夹在腋下,快步走过来,“简顾问。”
“事故司机的身份确定了吗?”简若沉直奔主题。
女警道:“还没。”
话音才落,安全气囊就被放气,车内的景象暴露在众人眼前。
事故司机垂着头,脖颈处都是鲜血,血液源源不断地流到车内的坐垫上,蜿蜒而下,落在车内又流到地面。
女警骇然瞪圆了眼睛,“救护车还没到吗?”
“到了,堵在外面进不来,医护人员准备直接用担架接。”另一人道。
可他们都知道,这个出血量,就算送去医院恐怕也没什么用。
简若沉绕到正面,看向事故司机的脸,随即脸色骤变。
正是那天在基督教会医院见过的主管!
简若沉快速观察了主管身上的伤口。
脖颈处的伤口不对劲,切面那样平整,好像有人用刀片划过一样。
“现场不要动。”简若沉对交通事故处理科的沙展道,“打电话给鉴证科,我怀疑是谋杀。”
·
与此同时,西九龙重案组里的会议接近尾声。
关应钧做完汇报,总结道:“奥利维·康纳特·基思为了窃取学术成果,杀害冯野,并有可能造成至少8位天体物理学学生失踪,目前我们怀疑他将一些作案工具和被害人物品放在深水埗青山公寓8栋1209。”
林雅芝拿出搜查令:“A组负责搜查1209,B组去香江大学,搜查教授的办公室,C组前去教师公寓,请教授来警局一趟。”
她还想说话,却听公共线路电话响了声。
林雅芝走过去接起,“喂?这里是会议室。”
“madam!”接线的小姑娘都要哭出来了,“有人给警署打恐吓电话!他说……说在西区海底隧道装了炸弹!”
“交通事故处理科刚才来了消息,那边出了车祸,车流近一小时没动过了!”
关应钧站得近,听见了这句。
他眼皮猛地一跳,如坠深渊,几乎感觉一脚踏空,心慌至极。
他一瞬间攥紧了手指,耳边响起些许模糊的鸣响。
简若沉还在那里!
“他想要什么?”关应钧摁下免提,太阳穴针扎一般跳着,哑声道,“他既然打电话过来,就是想谈判。他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