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万万不可!

作者:你的荣光

这一路慢慢悠悠,等回到王宫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高洵之听说他们回来,立刻迎出来,佛子这特殊的打扮、还有异常显眼的光头,自然是一下子就被高洵之认了出来。

高洵之表现得无比热情,又是作揖又是关心,萧融在一旁看着,心里有点不高兴。

你这老头,这么快就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了!……

佛子已经习惯了别人对他这么热情,所以他不卑不亢的道了谢,然后就寻地方去安顿了。

而等他走了以后,高洵之脸上兴高采烈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他沉痛的叹了口气,转过头,指着萧融道:“你啊你,既然知道自己身子不好,又何必事必躬亲!看看,都瘦了!幸好我让厨房预先准备了,还是你最爱的红枣老鸡汤,一锅都给你留着呢,谁都不能跟你抢。”

萧融:“……”

我错了,你还是去关心新人吧。*

如今他都快闻鸡色变了,然而即使说了不要不要,萧融还是被高洵之灌了一碗鸡汤进去。好不容易回了自己的房间,萧融伸个懒腰,刚想休息一会儿,就看见一旁亦步亦趋跟着他的阿树嘟着嘴。

萧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默了默,微笑起来:“阿树,做什么呢?嘴上都能挂酒壶了。”

阿树:“……”

他不好意思的抿起唇,抿了一会儿才道:“郎主为何不带我一起去呢,有我在的话,我还能照顾郎主。”

萧融:“一去一回也用不了几天,再者这一路匆匆忙忙,多带一个人也不方便啊。”

阿树立刻红了眼圈:“郎主可是觉得阿树没用了?”

萧融:“……没有。”

阿树却不信,只委屈的低着头。……青春期的小孩是真不好对付啊。

沉默片刻,萧融对阿树招招手:“阿树,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正事永远都是最要紧的,阿树连忙擦擦眼睛,走到萧融身边。

萧融道:“待会儿我去禀报大王,让大王派一些人马随你一同前去新安郡,你将祖母和佚儿接来,带他们到陈留落脚,你细心又能干,定是能把他们安排的妥妥当当。”

萧融以为阿树听到这个会特别兴奋,而事实上阿树的眼睛也亮了一下,但很快那亮光就消失了,他皱着眉问萧融:“我去接老夫人和小郎主,那谁来伺候郎主呢?”

没想到他最关心的问题是这个,萧融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在王宫里还能缺了伺候的人,况且我也不需要什么人伺候啊,我知你的意思,你怕我又生病了、却没人发现,放心,我找个卫兵进来不就行了。”

虽然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但自从郎主被李修衡掳走,王宫的看守就严密了起来,高丞相也很是关心郎主,应当不会让郎主出事。

阿树轻轻点头,旋即问他:“那郎主何时出发?”

萧融想了想:“快了,少则十日,多则二十日,我定是要和大王他们一起走的,这一路带着辎重家当,行进速度快不起来,所以你也不必太着急了。”

阿树记下了,他转身就要去收拾东西,萧融却让他停下:“等等,还有一件事要你帮我去办。”

阿树转过身,懵懂的看着他。*

安排好了阿树,萧融又躺着睡了一会儿,等睡醒了,喝了一杯热茶,萧融才披着外衫出去了。

人间四月芳菲尽,桃花都开尽了的时候自然是十分温暖的,连偶尔刮起的一阵小风都带着暖意,受尽了寒冷之苦的人们恨不得全都站到太阳光下享受这点来之不易的热度,而对萧融来说,这种天气只能算是勉强适宜。

萧融这段时间频繁出现在屈云灭身边,该认识他的不该认识他的,如今全都认识他了,他进出再也没人询问了,除非大王在议事,不然他想什么时候进去就什么时候进去。

经过那些目不斜视的卫兵,萧融心想,等到了陈留一定要把这个规矩改改,都是要逐鹿中原的人了,怎么还能住在草台班子当中呢。

而萧融一进去,就听到屈云灭那微愠的声音,居然是在训人。

萧融顿住脚步,站在原处听了一会儿,发现屈云灭是在教训简峤消息泄露的事。

“为何军中发生的大事小情,没过多少时日就能传遍天下,你是将军还是传信兵,不对,传信兵可比不了你,如今萧融给的预警都已经传到鄯善去了!”

简峤觉得自己冤枉:“大王,并非是我——”

屈云灭:“不是你是谁?!萧融那信笺不就是递给了你吗!”

简峤:“……”

“是递给了我,可我没往外说啊,我只是告诉了高丞相、原将军、公孙将军还有王将军,额,还有我夫人,以及夫人的弟弟,他们都是自己人,不可能往外说的!”

屈云灭看着简峤睁大双眼、一脸急于自证清白的模样,突然就有点怀疑自己了。

就这智商,自己为什么要让他做右军主将?

萧融听得也是一头黑线,前面那些还能算是信得过的同僚,后面那两位就……

其实萧融也理解,在简峤的脑袋当中,军情才是第一紧要的机密,这个打死他都不能往外说,至于萧融身有神异,这又不算是什么秘密,他自己在平阳城的时候也是大肆宣扬过的,那告诉别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融的想法也差不多,他不介意自己的事情被外面的人知道了,但他介意在他还没有表露态度的时候,别人就已经擅作主张的把这事宣扬了出去。

究其根本,是因为他的地位还不够高,底下的人不认识他,还是不把他当回事。

这么想着,萧融也就不过去劝了,他听着屈云灭一句接一句的训斥简峤,把他这个堂堂将军训的无地自容,他不一定明白这种无意识的泄露消息有多严重,但他一定明白了屈云灭有多生气。

简峤要出来的时候,萧融赶紧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作为好面子的人,他太懂怎么照顾别人的自尊心了。……

等他走远了,萧融才缓步走进去,屈云灭背对着他、身体一顿,先是有些紧绷,然后又放松了下来。

紧绷是因为有人进来了,而放松,是因为他认出了这个脚步声属于萧融。

他转过身,刚刚训简峤说了太多话,导致他现在有些懒得开口,便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萧融是真觉得屈云灭很好懂,他不用说话,自己也能从他脸上看出来什么意思。

他乐了一下,说道:“这事不一定是简将军泄露出去的,除了简将军的夫人和妻弟,另外几人都是大王信得过的,而那两人也没有机会去接触鄯善人,依我看这事怪不到他头上。”

屈云灭拧眉:“张氏是接触不到,可那张别知就不一定了。”

萧融:“……张别知?”

屈云灭听出他念这个名字时候的古怪语气,他嗯了一声,然后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你认识他?”

萧融连连摆手:“不不不,从未见过。”

但他记得这个名字,在背叛了屈云灭的一大串名单当中,张别知算是排名前几的,而且这人行兵打仗有点天赋,他后来也短暂的辉煌过一段时间,但这人的情况有点像低配版的屈云灭,真正的屈云灭都被人灭了,这个低配版自然也没什么好下场。

萧融震惊的是这人居然是简峤的小舅子,史上张别知死于内讧,简峤从头到尾跟他都没什么交集,谁能想到这俩人居然还是亲戚。

也不知道张别知叛变的时候张夫人还在不在,要是还在,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

萧融顿了顿,有点好奇的问:“敢问大王,张别知如今是什么职位?”

屈云灭越发古怪的看着他,不认识还打听这么多?

但他还是回答了:“在简峤手下做副将。”

萧融哦了一声,在这人身上留了个心眼,但也不至于太关注他,毕竟他这职位可大可小,地位如何全看上官是否信任,但简峤就是再信任他,他也做不到一呼百应、直接把镇北军分裂。

不再关注张别知,萧融又重新说起消息泄漏的事:“大王不应只敲打简将军一人,应颁发军令,令全军上下都知晓这其中的利害,若有人再犯,便狠狠的罚、以儆效尤。”

屈云灭想想,感觉也是这个道理,虽说他觉得罪魁祸首就是简峤,可那些在中间传播的人也不能姑息。

突然反应过来,屈云灭转头看向萧融:“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事?”

萧融笑:“非也,我来这里是想向大王讨个恩典。”

屈云灭听得新鲜:“什么恩典?”

萧融:“大王有所不知,我家中祖母年迈,且有痴症,幼弟一人在家中照顾她老人家,日常生活他都顾得来,可这出门在外就不行了,我想让阿树回去接他们前往陈留,这一路怕是会遇上匪盗,因此——”

听到这,屈云灭已经懂了,他打断萧融的话:“知道了,让简峤带人去接他们。”

萧融:“…………”

你让堂堂主将去接一个老太太?!

萧融十分惊讶的摆手:“不可不可!怎么能让简将军兴师动众呢,这不合规矩!”

屈云灭不懂,当初萧融就是简峤接来的,这是萧融的祖母,连萧融都要供着的人,简峤怎么就不能接了。

但看他真的很抗拒的模样,屈云灭顿了顿,改口道:“好罢,让张别知去。”

萧融:“…………”

那我怕半路上他就把老太太卖了。

不过最后定下的人还是张别知,因为屈云灭已经没耐心了,他对简峤还有那么几分情谊,愿意给他省点事,张别知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而萧融只是心里感觉别扭,其实他也知道,在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时候,张别知是不可能背叛的,更何况他和萧融无冤无仇,再怎么也不至于害他祖母啊。

第二日,完全不懂自己是怎么被大王安排了这一差事的张别知,就一脸懵逼的带着二十轻骑,以及一个阿树上路了。……

通过这事,萧融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屈云灭这人也太不拘小节了,他不拘自己的小节,也不拘部下的小节。

之前他对着原百福不讲理,如今又把简峤当卫兵使唤,公孙元和王新用萧融不常见到,虽然不知道他对他们是什么态度,但估计差别也不大。屈云灭没有将军或是亲王的架子,他能亲自千里追敌,他就认为别人也没有架子,也能亲力亲为的做一些事。

殊不知不是每个人都保持本心,有的人辛辛苦苦爬上来,就是为了享受上层阶级的待遇。

萧融看得心惊肉跳的,总担心再这样下去,没反心的人也会被逼出反心来。

但这种关于屈云灭性格的提议,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提出来,不然的话容易弄巧成拙。

萧融摇摇头,转身去了议事厅。

佛子到了,搬迁的先行部队马上也要走了,高洵之召集大家过去商量一些内务上的事。

萧融到的时候,大家基本都已经来齐了,连佛子都不知道是怎么跟别人说的,在这占了一个席位,还微笑着跟幕僚团说话。

萧融:“……”

照旧来到高洵之身边坐下,佛子看到他,还对他行了一礼。

伸手不打笑脸人,萧融自然也还了一礼,高洵之看人来得差不多了,便将今日的难题都抛了出来。

总的来说就三点,钱不够、人不够、地不够。

准备迁都了,大家自然都充满了雄心壮志,可雄心壮志是需要物质基础的,当初他们做计划的时候倒是都很兴奋,可后来高洵之一算账,就发现他们想得有点多。

镇北军的资产几乎全是打胜仗之后的战利品,这些战利品都来自那些霸占淮水之北的胡人,以及那些为非作歹、看上去和匪盗毫无两样的小势力,很不幸,胡人穷、小势力也穷,这就导致了如今的镇北军也没什么资产。

粮草是绝对不可以动的,这些要留着打鲜卑的时候供给大军,金银珠宝倒是能拿去变现,然而杯水车薪,估计刚到陈留一个月就能被他们花光,至于收税……这是个好法子,可很难实施,淮水之北地方这么大,却没几个富裕的城池,而且这些城池如今都有各自的太守或刺史管理着,他们向镇北王俯首称臣,却不愿意纳税纳粮。

若强行征税,这些太守是不会伤筋动骨的,倒霉的只有老百姓。

幕僚团其实就倾向于强行征税,反正大王名气那么响,这群太守为了自己的项上人头,肯定不敢和大王硬碰硬。

萧融还没说什么,虞绍燮先怒了:“各地太守尸位素餐,应当先将他们换下来,换上咱们自己的人,而不是留着他们,继续盘剥黎民苍生!”

有人道:“你说得容易,换人又如何,不还是换汤不换药,更何况远水哪里解救得了近渴,等新太守上任,太守府中怕是只剩一个空壳了,到头来不还是要往下征税。”

高洵之有些担忧:“这青黄不接的时候征税,怕是会引起民变呐。”

萧融也道:“此时正值迁都,咱们的根基还不稳,若动作这么大,的确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弥景看着他们,突然问了一句:“大王是什么意思?”

高洵之一愣,其实他也不懂为什么弥景会参与到他们的会议中来,他以为请弥景回来要给他建佛寺的,但看弥景这个样子,好像还挺喜欢住在王宫。

“额,大王不耐应付这些琐事,他一向都交由先生们处理。”

高洵之越说越觉得心虚,这时候还算好的,最起码有萧融和虞绍燮这种真正的幕僚坐在这,要是一年前,整个议事厅里没一个靠谱的人,那就更显得屈云灭不是明主了。

饶是这样,弥景的神情也微微顿了一下,萧融在对面看见,他连忙道:“丞相,此等大事还是需要大王来决断,下次劳烦丞相把大王也请来。”

高洵之:“……”

那是我请他就来的吗?

不过当着大家的面,他还是答应了。

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萧融很快又说道:“虞兄说得对,雍朝南迁之后,这淮水之北的官员良莠不齐,多数都是豪族世家扶持上来的,或是曾经打了胜仗的一方势力首领,见形势安稳了便脱下甲胄、换上长衫,装成此地本为他所有的模样。这些太守定是要换一遍的,却不能在这个时候换。”

虞绍燮皱着眉看他:“那征税的事怎么办?”

萧融眨眨眼,问向高洵之:“丞相,我们缺粮还是缺钱?”

高洵之:“都缺。”

萧融:“……”

高洵之又补了一句:“更缺钱。”

其实他们也没那么捉襟见肘,问题是大王磨刀霍霍向鲜卑,这一仗他无论如何都要打,那为了能让他打胜仗,其他人就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萧融让卫兵出去搜罗蛭石,他自己烧活性炭,然后再找铁匠弄了一堆的铁粉出来,这才搞出了个粗糙版的暖宝宝,有了暖宝宝,打鲜卑的日子确实不用这么着急了,哪怕推迟一些也可以,但以屈云灭的性子,再推也不能推到明年去。

而无论是煤球还是一些可以售卖的新鲜玩意儿,都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回本的,哪怕留出几个月的富裕时间,也绝对赚不到能供养一个大军的钱。

想到这里,大家都有些沉默。

萧融看看他们凝重的脸色,突然问了一句:“若能让别人为我们出钱攻打鲜卑,那咱们的账目也就不必这么紧张了吧?”

众人:“……”

那自然是不必了。

问题谁会这么傻,谁又这么有钱,愿意做这种赔本买卖啊?

萧融对着大家疑惑的面孔微微一笑,没有解释太多。

他寻思着,反正如今镇北军和南雍的关系还是表面和平,等迁都之后,他就找机会去联合一下南雍,打鲜卑是所有中原人的责任,凭什么只有镇北军又出人又出钱,别的势力也应该出出血才行啊!

萧融想的挺好,然而他根本不知道南雍对他们的态度已经发生了转变。

刚得知镇北王要迁都的时候,整个南雍皇宫都惊慌了一天,后来他们勉强镇定下来,派出许多的探子去打探消息,结果越打探越绝望,迁都是真的,雁门郡的百姓们都开始收拾行囊了。……

皇宫当中,年过四十的孙仁栾刚把被吓到的小皇帝劝走,外面的太监就告诉他,羊丞相来了。

羊丞相羊藏义,今年都快六十了,他是羊家家主,在贺家人取得皇位之前,他们羊家才是一等世家,而贺家人登基以后,羊家退到了二等,孙家因为有从龙之功、还出了两位皇后,所以变成了一等。

世家的执拗和雄厚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但贺家的那位开国皇帝不是一般的强硬,他着实厉害,能做到过往所有皇帝都做不到的事,而百姓们之所以能把才出现六十五年的雍朝当成绝对的正统,也是因为这个皇帝太厉害了,是他们心目当中唯一的明君。

不过也是这个明君,在年纪大了以后开始频繁作妖,把原本还不错的朝廷折腾的差点断了气,他打下来的天下,他差点给丢了,而在他死了以后,雍朝就没有一个太平年了。

羊藏义和孙仁栾,这俩人就是老牌贵族和新兴贵族的代表人物,无论出身、地位、还是理念,都让他俩针锋相对起来,不过那是没有外敌的时候,如今外敌出现了,他俩就放下恩怨,好好的谈了谈。

镇北王这人,他俩都是见过的,不是那种心机深沉的人。而他突然迁都,这一步也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迁都的目的是什么还在其次,他们更加警惕的是,镇北王怎么突然就聪明起来了。

那个晋宁太守愚蠢且不懂看人脸色,但意外的有一点名声,孙仁栾打压他,然后暗中派人劝说他去投镇北王,果不其然,他人刚到,就因得罪镇北王丢了性命。

这件事传到南雍来的时候,几乎所有士人都在言语上讨伐镇北王,按说已经不会再有士人去投他了。

至于萧融……他的名声还在北方传播着,一时半会儿没有传到南方来。

他俩实在是想不出答案来,但他们也不至于像其他人那么惊慌,至少鲜卑还在,而只要鲜卑还在,南雍就还是安全的。

所以他们不准备严阵以待,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最后羊藏义提议,先加强淮水边上的警戒,再派一部分兵马过去,找个机灵点的人负责这件事,时时汇报那边的异动。

孙仁栾觉得可以,便把调令发下去了。

金陵军营里,一个唇红齿白、长相十分干净的小将军正坐在自己的营房看信,门外的帘子被人撩开,他的上官进来通知他:“虞绍承,大司马命你领六千人马驻守淮阴,调令已下,你即刻便出发吧。”

虞绍承抬起头,对着上官眨眨眼,然后非常开心的笑起来:“是,多谢大司马和将军的赏识!”

上官也颇为满意的看着他,这小子虽然出身世家,可性子是真好,不像其他官家子弟天天摆个臭架子,如今他也算是熬出头了,被国舅记住了名字,以后有的是他的好呢。

上官离开了,虞绍承低下头,把信收起来,立刻就收拾自己的东西。

六千兵马啊……真好,带着这个见面礼过去,镇北王肯定就不介意他曾是南雍将领的事了。嘿嘿,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