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烛台切光忠理智回归之后,百鸟就解开了绑着他的绳子。烛台切光忠揉了揉因为一晚上被绑着而完全僵住的手腕,看向蹲在一边还握着绳子的百鸟。

一整天的赶路外加一晚上不睡觉、顺便还处理了这些仿佛毛茸茸小问题的情况,并没有让百鸟显得有多疲倦,他现在更多的是心累。

不管是五虎退还是烛台切光忠,好歹现在烛台切光忠是具备逻辑思维的。

百鸟感叹道:“幸好你可以恢复,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烛台切光忠动作顿住,他看着手上绳子绑住留下的红痕,略长的刘海落下,将他的眼睛遮挡住。烛台切光忠低声道:“让您看到了我的丑态啊……”

百鸟直接打断了对方的情绪,开口说道:“我饿了,光坊!”

他不算很懂暗堕付丧神的情况,但是他很清楚,暗堕会给人带去糟糕的负面情绪,还很容易让人陷在这份情绪之中,最终就是失去理智。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话题啊!

烛台切光忠明显就被百鸟这么突然重点偏移的话语弄得愣了一下,迟疑地说道:“额……请允许我为您准备一份早餐?”

说着,烛台切光忠还看了看窗外,确定现在的时间。不过说完之后,烛台切光忠欲言又止,又说道:“不过吃完之后,鹤先生您……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

昨晚的异变并没有让烛台切光忠失去记忆,不如说……若非是他的自尊心和对“鹤丸国永”这位老友的记忆实在是足够温馨美好,他大概根本没办法控制住自己——包括现在。

哪怕是现在,烛台切光忠也能闻到那带着充裕力量的血液的香气。他们本就是刀剑,被锻造出来的本质就是为了斩杀敌人,而此时,那份渴望似乎被加强了。

他的口腔之中似乎还残留着那份被他吞咽而下的力量,他刻意低着头,也是为了掩盖无法掩盖的表情之中的窥探觊觎。

鹤先生难道不知道吗?不,他知道,如果不知道,就不会做出划破手掌这个举动。

可是这个临时本丸居住的、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还勉强可以克制住啊……

真不想露出这样不帅气的一面。烛台切光忠在心中想到。

而听到他这么说,有着一头陌生黑发的青年却是勾唇笑笑:“好啊~”

早早就醒过来的乱藤四郎惊讶地看着昨晚还说要留下的百鸟,但他还是抿了下唇,没有反驳对方的说法。

等烛台切光忠离开之后,乱藤四郎才问道:“鹤丸先生?”

“哈哈,光坊想让我们离开,也就代表着,有人不希望我离开吧?”百鸟眼睛弯弯:“我可是很好奇呢,他们能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没关系吗?”乱藤四郎有些担心,比起其他人,他天然更亲近这位鹤丸先生。

“相信我吧。”百鸟笑着揉了揉短刀的头发,然后做完这个动作,就发现自己举错了手,“嘶”了一声缩回了手。

乱藤四郎立刻像是小大人一样叉腰:“真是的!手里有伤就不要乱来啦!我去打水帮你清理!”

昨天晚上的调查,也让乱藤四郎顺手捞了一些勉强还能用的绷带……嗯,从烛台切光忠的房间里!反正都是烛台切先生的问题,稍微贡献一下绷带想必他不会在意的!

“麻烦你啦~”百鸟笑眯眯摆了摆手。

不过等乱藤四郎帮他处理完新的伤口之后,对上烛台切光忠端过来的所谓的早饭,百鸟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样式并不如他以前吃的烛台切光忠的早餐,在心中安慰自己说不定是因为这里的食材并没有多少——他带着对烛台切光忠的信任咬了一口,然后就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百鸟露出了微笑,看向旁边的乱藤四郎,开口道:“哎呀,乱你肯定饿肚子了吧?来,多吃点。”

乱藤四郎:“……”

乱藤四郎:“…………”

乱藤四郎张了张嘴,要不是做饭的烛台切光忠现在就在眼前,他真的想吐槽一点什么。

但是哪怕百鸟没有直说,烛台切光忠的眼睛也暗淡了下来:“不好吃吗?抱歉,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饭了……”

百鸟看着烛台切光忠做出这样的表现,有些心软,但是他实在是没办法说话,无奈说道:“至少能吃?”

至于好不好吃……算了,都流浪付丧神了,他不挑了,大不了之后不吃了就行,反正他也不靠吃东西来获取力量。百鸟想。

烛台切光忠看起来被打击得更严重了啊鹤丸先生!!乱藤四郎在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不过他也没办法违心说这份早餐好吃就是了。

虽然没办法夸赞,但好歹百鸟还是认认真真把这份早餐吃完,乱藤四郎同样如此。他们还不至于不知好歹。

看着两人好好吃完了,烛台切光忠正打算开口提醒他们离开,昏了又醒又被打晕的五虎退有了新的动静。

房间里几人的注意都被五虎退吸引,睁着一双透着茫然的眼睛的五虎退,几乎本能的将目光放在了百鸟身上。

哪怕被绷带缠绕,但是对他而言诱丨惑的气味难以消散依旧。

看着五虎退似乎还想咬一口,乱藤四郎先一步挡在了百鸟前面,对着五虎退开口道:“太好了退!你终于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五虎退有些迷茫,眨眨眼睛,乱藤四郎在他心中的重要性似乎要高于别的什么,被乱藤四郎这么一吸引注意,他总算是显露出了属于五虎退这振短刀的腼腆内敛:“乱、乱哥,我没事……”

说着,他流露出了担心的表情,对乱藤四郎说道:“我好像……你没事吧!我、我是不是又不受控制了……”

直到这个时候,五虎退才注意到自己是被绑着的状态,确定他不会冲上来就是一口,乱藤四郎回头和百鸟对视了一眼,总算是解开了五虎退身上的绳子。

乱藤四郎小声和五虎退解释现在的情况,五虎退也很不好意思地对百鸟道歉,只是说着说着,五虎退的眼睛依旧忍不住往着百鸟的手上飘。明明五虎退是那么胆怯的性格,百鸟却在这样的眼神攻击下,忍不住想把手往后放放。

而烛台切光忠的表情也越来越紧张,他一直在看着窗外的天色,实在是等不及了,他甚至上手拉住了百鸟的手腕:“差不多该离开了,鹤先生!”

被这个力道拉着踉跄一下差点没站起来的百鸟稍微找了下平衡,表情疑惑:“怎么了?光坊?”

乱藤四郎看着明明什么都知道,但就是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迷茫模样的鹤丸先生,表情也有点微妙。他拉着自己的兄弟,没有注意到被他下意识拉在身后的、那个常人眼中胆怯又乖巧的短刀,眼神就像是蹲守在草丛之中窥伺着猎物进入狩猎范围的野兽,他正紧紧盯着那个黑色的背影。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被野兽盯上,黑色的鹤回过头,那双暗色的金瞳和属于野兽的眼睛对上之前,五虎退就像是被吓到一样,低下头,仿佛刚才百鸟感知到的就是错觉一般。

百鸟收回视线,继续和烛台切光忠打着哈哈,就好像也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

……得小心这个五虎退啊,总觉得这只小老虎是善于将自己伪装成猫咪,然后在其他人放松警惕之时,就立刻将人送到地狱的角色。

类似五虎退这种在唤醒之际就带着伴生物的付丧神来说,动物就像是他的半身,失去了半身就好像失去了一半的灵魂。比起其他刀剑付丧神,这类的刀剑更难以治愈净化,也更容易出事。

而且烛台切光忠看起来情绪很稳定,但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表现出情绪稳定,本就说明了异常。

也就幸好他现在算是“同类”,也不是纯白的付丧神,可以被判定为友方。如果是作为执法队来到这里,大概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直接所有刀剑付丧神不管阵营,直接上来就是群殴了吧?

看在烛台切光忠能以个人名义同意他们留宿一晚,某种意义上,这些留守的刀剑,多少有点默契在。

烛台切光忠有些生气了,眼中的红芒似乎更加鲜明,几乎代表着危险:“您昨天答应过我的,鹤先生——您现在应该离开了。”

百鸟神色一动,也知道时间拖延得差不多了,说道:“好了好了,我这就走。不要生气嘛光坊,这看起来一点也不帅气哦?”

烛台切光忠一愣,他垂下眼:“抱歉。”

“没事啦,你好像一直在道歉啊?”百鸟轻笑道,转头对乱藤四郎说道:“走吧~”

乱藤四郎有些疑惑,不太清楚他的想法,但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哪怕不理解,也还是拉着五虎退跟了上去。只是在他们即将踏出大门之时,正好和抱着资源回归的两个人相遇了。

烛台切光忠下意识就把百鸟拦在了身后,百鸟踮起脚,透过烛台切光忠的肩膀好奇地看过去。

一看就很不对劲的髭切站在首位,在看到百鸟的时候,轻飘飘又软绵绵的声线响起,说话间带起的尖锐虎牙给他平添了一分野性的危险,他开口道:“哦呀~这是来了新人吗?看起来有些眼熟呢?”

“是鹤丸国永,兄长。”站在一侧的膝丸轻声提醒道。

我记得……唔,不应该是白色的吗?怎么变黑了呢?”髭切眼睛一弯,手却落在了腰侧的太刀上,柔软的声音开口道:“是变成鬼了吗?那么砍掉也没有关系吧。”

听到他的话语,作为兄长无条件拥护的膝丸的手握住自己的刀柄,似乎打算在髭切开口之后,就立刻抽刀而出。

虽然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变,可是那份暗堕的气息并非虚假的。百鸟在心中给这对兄弟提高了警惕,但脸上还是带着笑意,轻快地说道:“这不是髭切和膝丸吗?”

他从烛台切光忠的身后走出来,看起随意,但是眼中的锋锐和危险并不亚于眼前的源氏兄弟,黑色的鹤带着笑意说道:“不过,变成鬼的到底是谁呢?”

“明明身为斩鬼之刃,却对自身现状并不在意吗?”

“鹤丸国永!”“鹤先生!”

烛台切光忠和膝丸的声音几乎异口同声响起,区别在于膝丸已经抽出了刀对准他,而烛台切光忠却想要保护他。

百鸟并不担心,因为髭切开口了。

“弟弟。”仅用一句话,髭切就拦住了已经抽刀的膝丸,对上百鸟,髭切的眼睛弯弯:“真是一只牙尖嘴利的鸟雀,我很好奇你之后还能否像今天一般啼鸣。”

“哈哈,是鹤丸哦?”百鸟同样笑道:“好歹记住我的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