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七,李家油铺做活动,限时三天。

满减、满赠,每位消费者都有一次抽奖机会。

把江家常驻的活动一起效仿,老客带新客,有一两香油赠送。

李家资金不足,空有家业撑着。

多年积累,油坊每日开工,多种油制品堆满仓库。

送钱他们给不起,容易翻车。送油却可以。

李家满赠的品类比江家多,除了酱油之外,还能赠送花生油,或者小斤数的茶油。

这一消息,经过他们家的大力宣传,山沟沟里的百姓都听说了。

怕来迟了赶不上,明知活动是三天,也都在四月初七这天,早早拿上银子,携带家眷,一起来采买。

乡下远,路也不好走,油罐子还重。难得赶上这么优惠的时候,手里有闲钱的,都想着多买一点。

怕人多,打碎了油罐子,早有人做好了准备,在大背篓里侧,用稻草隔开,只等着把油装进来。

丰州最大的油料商是李家,本地人的口味,也就更加习惯李家的茶油。

不提没赶上江家开业活动的人,县城里许多百姓家,买了便宜豆油,吃了个新鲜后,都会怀念一下茶油的滋味。

谢星珩对此做过推演,没吃过豆油的人,有钱的凑个热闹,没钱的省点银子,都会陆续来尝试。

尝试过后,家里银钱没紧巴到要扣扣搜搜过日子的,会选择满足口腹之欲,买自家人更为习惯的茶油。

其中不乏有茶油、豆油,两样换着吃的人。

有的人家,又会适应豆油的口感,成为豆油爱好者。

人口基数在,只要给足李家时间,他们生意缩水一半,都能在重新过上好日子。

商场如战场,这种机会万万给不得。

提前好几天,县内就热闹起来。

县城的百姓比乡下的富裕些,各家聊天说话,都要问一问,看他们买不买李家的茶油。

说不买的有很多人,一问就说家里已经有很多油了,买多了,做饭就漏勺,不经用。

真到初七这天,说着不买的人,都在李家油铺子门前相遇。

各自瞪眼,再又尬笑。

说好不来的,却全都来了。

油是必须用品,家里的没用完,这回少买一点也成啊。

还能抽奖呢,万一中了呢?怎么都是便宜,不占白不占。

李家老爷会做生意,跟江家的傻赘婿不一样。

那赘婿是书生,要脸面,亏本了,也不好意思把说出去的话收回来。

李家可是正经商人,看着江家生意红火,跟着效仿,万一亏本,当天就撤了活动呢?

所以他们都不希望来的人太多,说话藏着。

乡下百姓要迟一点到。

他们有的三更天就起床,走到城外,需要等城门开。

过城门,再到李家铺子前面,那里已经排了好几条长队。

百姓们年年要交税,懂得排队秩序。

通常买东西,他们不排队,平时也不需要抢。

前阵子在江家买东西,每个客人都在伙计的引领下,自然排起队。

到了李家这头,为了能更快更顺利的买到便宜的油,早早抽奖早早回家,人员默契得很。

老李头身体不行了,现在生意的事都是大儿子李玉阳负责。

李玉阳是老李头手把手带在身边教的孩子,从前纨绔,不懂事。家里被常知县压了那么久,他被迫快速成长。

这几天连轴转的忙碌,到了日子,他更是整晚睡不着,直到清早,过来看见油铺外面的排队盛况,又听小厮来报,说江家还是照常开业,没有什么特别的,他的心才悠悠落地。

李玉阳年轻,有表现欲。

老李头狠狠叮嘱,下了死命令,搞活动就是搞活动,让他主理上货补货,对突发状况进行迅速处理,别的事一律不要多办。

买东西的客人,谁管商铺老板之间的恩怨?

大老远过来,废话也不要讲。

老李头急躁得很,为这事,连着吐血几次,李玉阳刻印在心。

到了铺面门口,再是心潮澎湃,也只是大声喊了一句:“开门了!”

开门红。

李家油铺大,因种类多、不好叠放,多年装修未改,沿着墙壁,是几排放着散装油罐子的货架,各品类都贴了红纸做标识。

地上则是大油缸。这年头买油,是“打油”。客人自己带罐子来。以“两”为单位。

罐装油好计数,是给某些家里需要买罐子、又要买油的人准备的。整体价位多个两文钱,算罐子钱。

货品都是沿着墙壁摆放,少些磕碰。

中间的位置大,空荡,方便落脚。

今天大部分客人,都是冲着罐装油来的。

李玉阳也想了个法子,他暂时把柜台拆了,放了一条长案,分了六个位置,放六个伙计。

进店的顾客,排六条队,来跟伙计说,他们要买什么油。

李家以油为主,没有那么多杂货,客人不用领着转悠。

油的品类多,商品品类却很单一。这意味着好选择。

多数人家是茶油配酱油。酱油里有盐,调色又调味,很划算。

客人们自觉排队,相熟的人前后左右窃窃私语,进了铺面,都还拿不定主意要买多少。

伙计们提前培训了几天,各样价位张口就能说,无需操心。

李玉阳在旁边等着,明明很顺利,没有意外,他却越看越心烦。

有种不好的直觉。

不。

不是直觉。

用脑子想,都知道江家不会放任他们家这样干。

照着活动内容抄,还要公然抢生意。

谁能忍?

县里有闲人,两头跑着看热闹,还嫌事不够大,看江家铺子里伙计比客人还多,他们都替江家急!

“你们那个举人姑爷呢?他不做生意啦?”

伙计们都笑:“你们来照顾照顾我家生意啊。”

真是一点不急。

开门的生意,谢星珩不抢。

他就是要让李家先尝到甜头,再从他们嘴里抢肥肉。

城外陆续有百姓进城。

开春农忙,他们都是干完早上的农活,再急忙忙进城采买的人。

江家的车队,与他们同行。

车里装着的,都是一笼笼的猪崽、鸡苗、鸭苗。

车子不够用,还有很多汉子挑着担,一担四笼小鸡,两笼交叠,一步一摇,小鸡叽叽叫着,声音嫩脆。

小鸡仔非常可爱,嫩黄的羽毛,黑豆的眼睛,小小只挤在一窝,看得人心里都热乎。

车队长,浩浩荡荡的,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鸡苗。

车队比他们走得快,他们看见后面的车上还有小鸭子。

小鸭子吵,“嘎”一声,群鸭争鸣。

更后面,还有小猪崽。

猪崽诱人啊。

打人群里走过去,它们哼唧两声,众多视线追随而来,满目都是渴望。

车队最后,慢悠悠跟着一辆马车。

谢星珩坐里面,同行的还有从农庄里抽调来的人。

都认字会写,在农庄做多了记工的活,熟悉流程,手也快,今天他们要辛苦一些。

谢星珩亲自去请,也确认家禽们的状态。回县城的路上,他把打样的模板给他们看。

百姓们只用排队,不用分队列。

记名目的人,根据百姓的村子来分册,这样好找人。

路遇百姓,谢星珩看离城不远,就下车跟他们搭话。

乡下百姓都要胆小一些,这是环境使然。

他们进城少,认识的外人也少。所得信息有限,不确定对方的来历与目的,总要谨慎些。

谢星珩一张笑脸扬着,以日常家事为切入点,三两句就聊上了。

“春耕都忙,你们怎么这时候结伴进城?县里有什么好事?”他明知故问道。

春耕忙,这活动不挑时候。

家里小汉子都要下地,媳妇夫郎又挑不动油,只能他们这些壮劳力跟着一起来采买。

说起这个,他们颇为不喜。不过省钱嘛,大不了这几天早起晚走,多干几个时辰补回来。

他们跟谢星珩说起李家油坊的活动。

谢星珩“哦哦”,一副他真的毫不知情的样子。

“是挺划算的,要不是我有别的去处,我也要去买上两坛茶油屯着。”

他表现得热情,话说完,就自顾接话:“刚才那些鸡苗鸭苗还有猪崽,你们都看见了吗?今天可以不要钱领养,你们知道吗?”

他自顾说话,是怕腼腆的农户们,不好意思问他。

等他说鸡苗鸭苗还有猪崽,都是不要钱领养的,农户们瞬时不腼腆了。

他们有的性子好,笑呵呵说:“你这人,别看我们是乡下来的,就哄我们,哪有不要钱就能抓鸡苗鸭苗的?那可还有猪崽!”

有人当即脸色不好看:“你做什么说这种话?拿我们当傻子?”

谢星珩无辜脸,懵懵然:“我哄你们做什么?你们看见了,我刚才是从他们马车上下来的,他们东家大清早去农庄拉来的小崽,你们不都看见了吗?”

看见了,也不能说明是真的啊。

开春了,城内有鸡贩子,他们今天难得进城一回,买完油,也有要去捉鸡苗跟鸭苗的。

那么多,别说不要钱了,卖都卖得完。

他们神色狐疑。

谢星珩被他们看得急了。

“怎么不可能?丰州江家听过吗?开镖局跟杂货铺的江家。乡里乡亲的,哪能骗人呢?”

江家名声大,是丰州三巨头之一。

这两年出尽风头,又是招婿,又是接济难民,江家小哥儿还获封了勇士,府门上都挂着御赐牌匾。

江家那个赘婿,还考中了举人!

去年里,江家搞科普活动,说朝廷赈灾的流程。乡里人也都听说过。

更别提他家差点被抄家。这名声可太响了。

他们家放话,百姓们信。

可他们怕谢星珩是胡编的。

谢星珩看他们表情,话风转换自如。

他摇头失笑:“我骗你们做什么?说起来,这件事是我没办好。”

咋又成他没办好了?

百姓们不懂。

谢星珩叹气:“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是江家赘婿,这次送养鸡苗猪崽的活动,是我夫郎想给乡亲们做点好事,哪成想,你们根本不知道!”

同行百姓愣住。

谢星珩脸色闪现过一丝尴尬:“实不相瞒,我下车跟你们搭话,是以为你们要去我家铺子里领猪崽的!”

百姓们:???

居然是真的吗!

结伴进城的人,多数是同村、邻村的,所隔间距不远。

聊天时,只有三五个人应话。听到这里,附近人都急了,抢着问话。

问得最多的是:“是不是真的啊?你别骗我们啊。”

其次是:“会不会有什么规矩?我们也不懂……”

不要钱的猪崽,谁不想要。

关键是能不能要得起。

谢星珩又一次叹气:“你们居然真的不知道……”

路上不宜解释,尤其是人员少,阵势弱。

谢星珩指着城门道:“是真是假,我们到城里,一看便知。”

他大大方方邀请:“说实在的,你们现在去李家,要排很久的队。站那儿也是闲着,跟我去看一眼,你们不亏。”

这次来买油的人,多数是年轻夫夫、夫妻同行。

谢星珩看他们还犹豫,帮他们决定:“你们可以分头行动。先叫人去油铺子排队,另一个去江家铺子看看。”

他们想想,点头同意了。

人员以家庭为单位分开,又以村落为单位集结。

每一组里,三种性别的人都有。

进城后,去买油的那组人,还听嘱咐,叫他们多少留点钱,别花光了。

谢星珩笑道:“这种好事不常有,反正养鸡养鸭又不要钱,花光就花光了。”

他是江家赘婿,却让百姓们去李家多多采买,他们都听笑了。

只要是人,就不喜欢别人插手他们的钱财。

不喜别人过问数额,也不会喜欢别人指手画脚,教他们应该怎么花。

谢星珩说了一路的江家,此时要么不插话,要么就顺着说,不可以把话题继续拐到江家。

这番应答,再加好感。

李家铺子在南边,跟江家的东区隔着街坊。

到路口,两拨人分开行动。

谢星珩一路领着他们到江家铺子,只跟他们讨论养殖技巧。

他们没想到谢星珩还懂这个,聊得很是愉快。

到了铺子,听里面的掌柜伙计,都喊谢星珩姑爷,他们才真正信了谢星珩的话,眼睛望着已经摆在铺面门口的数笼鸡鸭猪,眼神热乎乎的。

芋泥啵啵

沿街还有百姓好奇观望,说江家的杂货铺名不虚传,竟然连活物都卖。

而江家今天的开战信号是:谢星珩抵达铺面。

李家活动有三天,让他们一两个时辰又何妨?

前门铜锣一响,后院就有十个年轻力壮嗓门大的镖师,带着巴掌大的锣鼓,飞足往李家油铺狂奔而去。

抢生意了!

抢李家的生意!

这种大喜事,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参与的!

他们还要内部竞争,卷到一文钱都不收,这事白干都乐意!

没别的,他们爽!

在他们去李家的路上,逛小集门口,谢星珩拿着纸筒卷成的简易喇叭扩音,跟门前聚集的人说:“闲话少说,我知道大家都好奇门口这些鸡鸭猪是怎么回事,你们且听我细细说来。”

规则是他跟江知与说过的,对着百姓们,更加简单直白,少弯绕。

先领养,后付账。

养死了,不赔钱。

养活了,是自家的。

鸡鸭同价,一只十文。结算期是半年。

猪崽贵,一只五百文。结算期是一年半。

这个时限,是方便不用饲料的百姓。

稍微宽一些,他们养肥了鸡鸭,能攒蛋卖钱,不至于刚养大,就捉了卖,没点盼头。

猪崽也是。

养得足够肥,出栏才能得好价。

提前出手,想想都心疼。

百姓们议论阵阵,还是要给钱的,但不用现在就给。

他们可以先抓了去养,养死了也没关系。

最高可以半年结账,一个月攒十文钱不到。

还有,他们能养活啊!

重要的规则说清楚以后,就是抓客人心理的战术。

限时、限量、限购。

限时,猪崽只限今日领养。

限量,领完就没有了。

限购,每家只能选五只鸡,或五只鸭,或者一只猪崽。

“来年还有机会,但今年全养死了,来年就不能先领养后给钱了。”

怎么可能全养死!

百姓们心里否定一句,然后都把视线看向了肥嘟嘟的小猪崽。

他们吞咽唾沫,更加渴望,也有一丝忐忑随之升起。

猪崽比鸡鸭值钱,养肥了能挣大钱。可养死的概率也大。

规则说完,不给他们太多时间思考,又是一声铜锣响。

谢星珩退让半步,铺子里出来一列伙计,搬了桌椅,拿了笔墨纸砚,跟着他们后头来的人,作书生打扮,在椅子上坐稳,就有伙计大声招呼:“要领养小猪崽的可以排队了!数量有限,先来者得!”

离这么近,还错过猪崽,回家睡得着觉吗!

不管有没有下定决心,他们都先挤着往桌前抢位置。

县里百姓同样。

养猪怎么了?县里也能养啊!

到了桌前,问起姓名、村县,有人临场怂了,支支吾吾,不敢养猪。退而求其次,有的捉鸡苗,有的捉鸭苗。

也有人魄力足,心想着:养死了算江家的,只不过来年不能先领养后给钱罢了,来年江家还做不做这亏本生意都不一定。

尤其是,他们本来没有机会养猪的。碰上就是天降横财,老天爷送银子都不抓住,这辈子都发不了财!

咬咬牙选择养猪崽的人,有很大一部分是跟谢星珩同行进城的人。

他们从谢星珩说的养殖技巧里,听说了一件事。

江家有兽医,兽医是专门给畜牲看病的。

要是养的母猪,还有人给母猪接生,做产后护理,让猪健健康康的。今年一窝,来年还有一窝。

这样子的条件,都能养死猪崽,他们也不用奢望下回再养了。

登记完,都怕江家反悔。

他们一个个,把猪崽紧紧抱着。

铺子里卖杂货,掌柜的会安排,把竹篮、背篓都放在了显眼位置。

这类手工制品很便宜,三文钱就能买一个。

搁在平时,他们舍不得,得空了自己就能编。今天却都买了竹篮。

背篓背后面,看不见猪崽,他们不放心。

竹篮拎着,能把猪崽看在眼里,他们安心。

这头结束,自然是去李家油铺子报喜,好让家人知道,江家是真的不要钱就能领猪崽!

此时的李家油铺正闹腾。

街上十个镖师,不进铺面不拉人,站原地大嗓门喊:“江家杂货铺今天搞活动,每家每户可以领一只猪崽回家养!”

真话说一半,也叫真话。

抢客源,要快准狠,一下拿捏住广大顾客的心,要让县城的百姓,都对此有强烈的渴望。

鸡鸭办不到,让猪上。

有百姓意动,排队也是闲着,跟着喊话的镖师一问一答,配合之默契,像极了谢星珩请来的托儿。

这般贴脸,李玉阳恼火得不行。

店里的小厮、伙计,都是清瘦型,少有壮实的。把护卫叫来充数,也赶不走正经习武的镖师。

推搡一番,李家急,江家乐,镖师们应对游刃有余,还要“救一救”差点被波及的无辜百姓,再骂骂李玉阳。

“开门做生意的,怎么能对客人动手!客人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他们不来买东西,你们哪能挣钱?给你们的,你们收了不算,还管他们养不养猪啊!”

话术都是谢星珩起草的,大意不错,他们能随意发挥。

顾客是衣食父母的论调,百姓们哪里听过。他们都给听愣了。

李玉阳气急败坏,不接这口黑锅:“我管他们养不养猪!你们抢客抢到大门口来,江家穷死了吗!不要脸了!”

嘿,到底是谁家不要脸?

镖师们翻白眼,乐得跟他吵吵。

都说和气生财,这般吵闹,李家还动手在先,揪着李家伙计打客人不放,都能让排队的百姓心思动摇。

只等一个机会……

机会是,先领养了猪崽的人,前来找亲朋好友。

李玉阳要留客,大声算账,说江家不可能白给,绝对有阴谋!

门前排队买油的人,听了半天吆喝,没有急着走,都是因为这消息的可信度太低。

街头进来一批挎着竹篮的人,他们笑脸洋溢着满满的激动幸福,嘴里喊着不同的名字,人群里有人回应。

这条街人多,外头的人不急着进去,怕挤坏了猪崽,都大声喊话:“快来!我们先回家!先把猪崽送回去!我真的领到了猪崽!”

镖师们早有流程,一听报喜,就齐齐敲锣,压住了满场嘈杂之后,望着那边问:“你们是在江家杂货铺领到的猪崽吗?”

他们都说是。

无需他们继续,百姓们就抢着问:“收钱了吗?多少文一只?”

价位合适,他们也去!

领到猪崽的人笑脸更加浓郁:“没收钱!不要钱!”

镖师们把江家铺面的宣传词大声齐喊:“那不就是白送的!”

白送的。

江家铺子喊了快一个月“白送的”。

县城百姓一听就有反应。

又白送了。

怎么连猪崽也白送呢?

要送猪崽,怎么不早点说呢!

亏他们离这么近,倒让乡里人先抢了猪!

李玉阳看着人群躁动,继续说“不可能”。

这时,县里百姓真急了。

县里人有地理优势,他们来得早,排队在前面,现在被一圈圈的人围着,出也出不去。

心里惦记着猪崽,再听当李玉阳说废话,他们不耐烦听,也想把外边的人疏散,便都嚷嚷着,自发帮江家证明。

“怎么不可能啊!江家就是白送的啊!他们白送了那么久,送猪崽怎么了!”

“你家这活动,还不是照着江家的样子来的,他们家没有白送,难道你家白送了?”

“是不是白送的,都不妨碍我们过去看看!你家说好了,要做三天活动,耽误我今天去养猪吗!”

……

外面来报喜的人,也都心里不满。

好好的喜事,他们养猪,碍着这人什么事儿了?

今天养猪,明天买油,不行吗?

他们也纷纷说话。

嘈杂声直往耳朵里灌,李玉阳感到天旋地转。

他经事浅,哪里被这么多的唾沫星子淹过?

到底身体底子好,气急眼黑,还有力气说话。

他说:“你们现在去养猪,就别来我家买油!”

油铺掌柜的死活拉,没有拉住。

李玉阳话音刚落,掌柜的就面如死灰。

百姓们反被激怒。

怎么个事儿?

养猪就不能买油了?

这话能哄一哄久没进城的乡下农户,可哄不了县城百姓。

他们更大声的回怼:“就你家卖油!江家还不是卖油!改天种起茶树,还能卖茶油!”

心里惴惴不安的人们,一听还有别家能买油,而且是江家卖,一下踏实了。

这里不欢迎他们,他们换个地儿!

兜里有钱,还怕花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