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口县全民参与制作果干,货品被果商们销往各地。

他们沿路卖,有人卖得快,又回来复购。

果干的定价,已经被谢星珩抬高了。

再想有三十文一斤的进货价,得拿货一千斤以上。

低于五百斤,都是四十文一斤。

五百斤以上,一千斤以下,是三十五文钱一斤。

他敢定价,百姓们还喏喏不敢听。

黎文君不懂生意,但知成本,知道这个定价,才会让百姓们真正挣到钱。否则一点承担风险的能力都没有。

她找了几个大家族的族长商议,先强制执行一周。

因价高卖不出去,那就调整回来。

谢星珩跟她说:“不用这么麻烦,你放消息出去,你们只认一千斤的订单,但没有限制购买人数。他们几个大果商凑吧凑吧,一人两百斤总没问题吧?”

这一步是增加出货率。

当地是不能囤货的,今年没有地方囤货。保质期有限,囤久了,制成果干也得烂手里。

果干市场还没有打开,来进货的商人都是“吃老本”,是年年来津口县采购水果的那一批。

再加一个谢星珩。而谢星珩来的时候没想到会多一个生意,人手不足。现在津口县出货,优先给其他果商。价钱也高一些。

果干比水果轻,不压秤。一千斤能装满满两大车。为了方便赶路,一千斤得分四辆车。

能带四辆车的货物,都是大商人了。

这些果商都拿捏惯当地果农了,今年出了个果干,他们反被拿捏,已经很不爽。

买了些货,就近在附近府县试着卖,很快卖脱销了,他们心情才好转。

果干的售价,他们以糖价做参考,还提价了。卖七十文一斤,纯水果做成的,水果什么价位,大家心里有数。

因紧挨着南地,越靠近这里,水果价位越低。喊价七十文一斤,成交价是六十文一斤。

这都卖完了。

他们满怀喜悦的再次回到津口县,觉着卖果干比卖果子有“钱途”。

结果这批果农太过分了,坐地起价,没有这样子做生意的!

他们气呼呼的,甩手走人。但又舍不得离开津口县。

因为此次出去售卖,他们打听过消息,只有津口县有果干,别的地方都没有。

果干比水果好运输,价格贵了些,但损耗小,总体跟他们售卖水果的利润差不多。

碰上生意不好的时候,还能囤一囤,不用立即贱卖。

他们舍不得走,就被黎文君拿捏了。

舍不得走,就会进货。

今年是第一次售卖果干,黎文君也要稳着来,这便按照原计划,找了个托儿,去跟他们搭话。

托儿经过培训,伪装成外地商人,过来进购水果。

看他们住客栈,衣着打扮富贵,有商人标志性的钱纹绣样,就来跟他们搭话。

商人之间搭话,排除竞争关系,别的都好说。

同是采购水果的,因谁也没法子吃下整个县城的水果,都能和气说说话。

果商们正不满,嘴里说着气话,跟托儿介绍南地其他县城的果子。

“又多又好,拿货也快。津口县就是近,别的优点一样也没有!”

托儿很认真,详细问了,还了解各样水果的口味、常价,运输注意事项,常温能保存几天。装得很像样。

他们越聊越火热,客栈老板反而听急了。

津口县唯一的一家客栈,是家庭作坊。

客栈老板家也有水果,眼看着生意要飞了,这样着急,很正常。

他气呼呼说:“我们县有果干果酱,别的县城有吗?!”

说起果干果酱,果商们就生气。

“只有你一家有,也不能坐地起价啊!头回买是一个价位,再来买又是一个价位。谁家是这样做生意的,一点信誉都没有!”

客栈老板也是有过培训的,他一听,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诶,你们几个也是我的老熟人了,年年来都住我家店里,要是不亏本,我们能这样做吗?”

他给果商们算账。

“别的不说,你拿一斤果子,切成小块摊开,再拿一斤果干摊开,你看看哪个多。水果六文钱一斤,我们都是勉强过日子,没什么挣的。这是第一次做果干,我们算错了,定价连果子的钱都保不住,还有其他添加的东西。亏得很!”

果商们心里有数,大大的果子,缩成那么小个果干,肯定减了分量。他们又不知道减了多少。

他们就说:“你们亏本,还能让我们拿三十文一斤的货?骗鬼呢!”

客栈老板不舒坦了:“这不就是给你们便利的吗?我们也想守诚信啊!这还是我们姑奶奶找了好几个族长商量的,不然还没有这个价!”

果商们满头问号,几乎要撸袖子跟他打一架。

“你坐地起价,你还有理,还是我们占便宜了?”

他们拉着新来的“果商”,也就是那个托儿,让他来评评理。

托儿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他理所应当的站在果商这头。

果商们见他们占理,心里才舒服。

客栈老板语无伦次比划,急得脸红脖子粗。

托儿认真听着,然后跟果商们说:“几位哥,我听着好像是这么个事儿。你们不是说他们抬价,逼着你们当冤大头,要么买一千斤,要么高价买吗?但我刚听他说什么‘没人要你一个人买一千斤啊’,你们听见了吗?这是什么意思啊?”

果商们注意力在吵架上,哪里能注意到客栈老板密密麻麻的叨咕里的一句话?

他们说没注意,又说:“这又怎么了?这不就是爱买不买的意思吗?”

托儿还煞有其事,防贼一样,拉着几个果商,躲着客栈老板,跑到街上去,跟人凑一处,小小声说:“我觉着这事情可以操作一下。”

怎么个操作?当然是拼单啦!

他们推出一个代表,去低价拿一千斤的货物。

然后根据各人订购斤数,把货款结了。

几个果商愣了愣,然后眼睛发亮。

对啊。

他们怎么就没想到。

他们买来了,就算当着果农的面分货物又怎样?

他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是正常售卖,果农们管不着!

不过他们就是想一想,为了以后的长久合作。他们得悠着点。

当晚,托儿也入伙,说要定三百斤的果干。

果商们都听惊了。

“这是新品,你买那么多,万一卖不出去呢?”

托儿摇头:“我这三百斤,一路送到京城去,京城贵人多,一准能卖光。”

这托儿,是江家的人。

三百斤货,也是江家此行真会拿的。这样子做戏,才算全套。

拿了货,一路北上。

给禹南县送一批,让李燕白能有东西卖。再回丰州县留一批,家乡的人也得尝尝鲜嘛。最后才是京城。

送到京城的,不是货物,是“人情”。

依然是那几个门户。何家是自家兄弟,要给一些。程明要有,霍首辅家要有,顾慎行家也得有。

到时根据货品存量,酌情多给顾慎行一些。

他加盟了糖铺,开在了京城,能给贵宾用户先送一点,也是人情。助力糖铺在贵人圈子扬名。

话回津口县。

果商们看这托儿如此大气,说话又熨贴,说信得过几位哥哥的眼光,先买一批试试水。

果商们看他拿三百斤的货,还说是试试水,就想结交他。

一问果然是该结交的人,能做这个主的人,竟然只是个小管事。东家是丰州县江家的。

“我们江家是皇上特批的盐商,几位哥哥若有需要,也能来丰州县转转。”

盐商!

他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年头,沾盐的,哪一个不富?

他们反过来,开始喊这小管事哥哥。

管事的不客气,但“哥哥”依然挂在嘴边,大家互相当哥哥。

进货危机解决,采购时,才有第二个计划推动。

“老带新”活动。果商们若能带动别的商人来津口县进货,报相应果商的名字,可以享受折扣,每斤能少一文钱。双方都能少。

商人们机灵,“也就是说,最低进货价能在二十九文钱一斤?”

果干销售负责人憨憨笑着点头:“嗯嗯,对的,我们姑奶奶是这么说的。”

一提“姑奶奶”,果商们就知道是家里出了女官的。

家里有女官的人,行事规矩,不会败坏名声。

他们放心了些,也想带些果酱卖。

津口县的人投桃报李,感念谢星珩给他们的果子找到生路,也替江家宣传。

“果酱难做,江家在县里选地方,在盖作坊了,你们下次来,或许就有果酱买了。”

果商们听着懵懵的。

“江家?什么江家?”

跟他们一起来进货的管事含蓄笑道:“是我们东家的生意,果酱要的果子多,他让我去找你们打听打听,还有哪些地方有便宜果子卖,各位哥哥别介意,这果子我是真要买的。”

果商们晕晕乎乎,发现这江家真是好大的手笔。

初来乍到就开作坊,做水果生意。牛得很。

拿了果子,各人上路。

津口县为“赔罪”,启用了县衙冰库的存冰,给他们冰藏果干。让果商们心里最后一丝火气也没了。

今年来时,他们没有体谅果农辛苦,明知他们挣不了几个钱,依然拿乔、压价。

因为果干,二次来津口县,反而多了些理解。理解他们最初的恶劣态度,也理解他们抬价的原因。更接受了他们道歉的诚意。

又能拼单,又能报名字享受折扣,还能冰藏果干,去哪里做生意能有这个待遇?

心情好,生意就顺。

他们原路销售,先把第一批老顾客兼顾到。

更为了能先挣个快钱,当地有商人来采购,要批发购买他们手里的果干,他们看价格合适,也卖了。

大不了辛苦点,多跑几次津口县。

同时,他们没有忘记,多叫来商人,还能享受折扣。

进货的商人,都是有铺面的人。货物在铺子里卖着,他们带着银子和护卫,跟着几个果商南下津口县,买果干去。

果商们这么快就了回购,让当地百姓信心大增。

很多人家夜里都要生火,靠着“再蒸一笼果子就睡觉”吊着命,一个个的都在修仙。

加班加点的忙活了三个月,他们再进山,果子摘无可摘,地里烂果少得可怜。

好些人仰头望满山只剩绿叶的果树,都忍不住落泪。

多少年了。

他们都记不清了。

他们还没见过这么干净的果树林子。

他们进来没有果子腐烂的臭味。

他们不会发愁水果卖不出、烂在手里。

他们劳累了一整个夏季,每个人的手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口子,可他们兜里都鼓鼓的。

今年的果子,都变成银子了!

从今以后,他们也有银山了!

水果换季,劳碌不停。

九月中旬,江致微携带母亲,跟着陈世英一起回津口县,来主理取蜜之事。

有了果干打底,百姓们的服从性很强,没有靠着从前的经验充老大。

江致微说要取成熟蜜,教他们辨认区分。

他在丰州县时,也跟木匠出身的白老爷、白家大少爷深入聊过,带回来了升级版蜂箱。

升级版蜂箱,是应用在养蜂上的。到时一个蜂箱可以放置多个蜂巢。事半功倍。

先取野蜂蜜,空下来,再做蜜蜂养殖。朝着精品蜂蜜发展,做名贵花蜜、百花蜜。真正打出津口县的名声。

果干丰收,百姓有钱了,县里也有了积蓄。

黎文君做主,出钱招人来养蜂。

她跟百姓们这样说:“我们都知道,津口县不是水果最多的地方。我们也知道,果干制作起来并不困难。水果可以给我们增加收入,但绝不能成为主要收入。县里出钱请人,你们有什么养蜂技术不要藏着,不要拿钱做‘死’活,这件事成了,你们就是县里的功臣!”

江家的江致微先来津口县,再有江家老爷带着哥婿来津口县,给津口县带来这么大的变化。

黎文君记着恩情,算着日子,等“成熟蜜”教学结束,她让江致微到县衙,面议大事。

“你那三叔没有才干,算不上知县。我代为掌印,没有朝廷下发的公文,也不算知县。但我们当地举荐的知县,朝廷是认可的。你有功名,也在我们县里作出了一番事业,我这便联合族长们写折子,盖官印送到京城,为你请功,让你做我们津口县的知县。”

一来一回,还有流程要走,需要两个多月。

运气好的话,能在年底上任。

运气差的话,就要等来年了。

黎文君跟林庚密谈过,不止是她,她那些姐妹们,都要先退下来,避避风头。

从前没有好的人选,那就拖拖。有了合适的人选,退就退了。

有本事,还能再立起来。

江致微的计划,是在津口县作出一番事业,可蜂蜜的事,还没成效,不像果干,已经帮着百姓解决了一项民生问题。

而且相处久了,他对黎文君这个掌印女官也很是佩服。抢她的职位,不是他要的。

黎文君笑了声,道:“我也不是第一次让,你无需客气。现在做好准备,等朝廷公文下来,你就接任。你若做得不好,我一样拿你官印。这是没有商量余地的。”

江致微垂眸思索一阵,为黎文君说的“文书”问题,深入思考后,舒展眉头。

他说:“文书确实影响很大,万一朝廷发狠,我三叔重新掌权,津口县现在的发展都会成为泡影。你上书试试,若我能行,我就挂个名,还是你主事。我没有这个才干。”

他经历过事情,前阵子回了一趟丰州县,更发现他丧失了某些天分。

他从前也是交友广阔的人,现在说话都嫌累。商务培训班待了两个月,越待越沉默。

他跟江承海聊过,认为他还是适合做实事,也就是适合做确定的、看得见摸得着的事情。

跟人打交道,他只能学会一点皮毛。再深的弯弯绕绕,他领悟不到。

江承海跟他说:“这世上不缺嘴上花花的人,但肯脚踏实地做事的人,哪里都缺。”

他这次回津口县,除了管理果酱厂之外,就是完成初次的成熟蜜采集,再投入到蜜蜂养殖里面,把这件事做好。

黎文君深深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以前误会你了。”

江致微抬头,没明白。

黎文君说:“你来津口县后,就在到处忙活,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你是在为自己奔前途。这很正常,你肯为前途忙活,我们县里也会有些变化。但你居然对当知县没有兴趣。”

江致微坦诚道:“我来的时候,是有兴趣的。我现在是有自知之明了,也有更适合我的事业。”

谈着公务,黎文君突然给他说私事。

“对了,我爹有意把我弟弟许配给你,他比你小,今年十九岁。都说成家立业,你这还要在津口县待很久,考虑一下在这里安家?相不中我弟弟的话,还可以看看别家的哥儿姐儿。”

江致微的个人条件极好,家庭状况稀烂。

看中他的人很多,能接受他家庭的很少。

忙过果干一事,县里人见识过江家的大手笔,也有意留住人才,在亲事上才积极了起来。

黎文君自认后话卑鄙,为县里发展,她闭闭眼,依然说了:“你大伯找我问过,问你怎么还没结亲。”

结亲了,在当地就有个依靠。回家了能有口热饭吃,有事了能有个人商量。叫连家里的疯母亲,都有人能照看到。

江承海不会拿这事戳江致微的心窝,但黎文君会。

江致微突地抬头。

因为黎文君会,所以他不会选黎家的人。

但他也更加佩服黎文君。

为县城,她能把家族利益排到后面。

当这个掌印女官,她问心无愧。

江致微说:“我给我大伯写封信。”

他在这世上,已经没有几个亲人了。知心的、信得过的,更是寥寥无几。

大伯对他有养育之恩,他要成亲,写信问问意见,理所应当。

黎文君给他拿笔墨,把几家情况都口述一遍,看江致微逐一写上去后。

黎文君又说了些人名,这些人以性格、性情为主,不再以家族优先。

江致微侧目看她。

黎文君笑道:“长辈给你相看,必然是想找个知心疼人的,这样你日子和顺。”

江致微顿了顿,直接问道:“这些人,是他们自己愿意,还是你认为他们愿意?”

黎文君说:“若非自愿,我不会拿来提。”

江致微这才放心,写到信上后,又写了点旁的家常。

最后,他悬笔许久,才任性一点,提了他的想法。

他知道从丰州县到津口县路途遥远,也很辛苦。

但他真的很希望,他成亲时,大伯跟阿晖叔能来。

这封信寄出时,已经是十月份了。

十月份的丰州县,已经见了凉意。

两个小宝贝满一周岁了,会喊爹爹,也会叫爷爷。

他们开始学走路了,也在长久分离里,适应了只有一个爹的日常,渐渐不爱闹了。

江知与看着这种变化,心里酸涩得很。

他早前振作的心情,到了现在,再忙碌,也无法全部压下。

四个月没见面了,再等等,今年都过完了。

十月份,该制冬衣了。

大人体型固定,看看柜子,把破旧的、花色过时的,拿出来改改就算了。

小孩子长得快,他们要重新裁衣。

家人都习惯他们穿小动物衣服,今年也比着花样来。以小狮子、小老虎、小兔子为主。

开始学走路以后,小乌龟衣服成为主力,要背壳子,做防护。

两个崽崽都不喜欢龟壳,被束缚着不舒服。

黄家的人想法子,给他们做了更加小巧的小披风,披风夹棉,有厚度,但站在太阳底下,能被照出威风形状,他们很喜欢。

给他们把衣服定下,谢星珩的家书到家了。

跟着家书一起到的,还有王府的赏赐。

一家人都懵懵的,不知道王府给他们赏赐做什么,还以为是徐诚给的。

结果署名是广平王。

江知与心思急转,想了很多种可能,结果事实是,这些赏赐,是谢星珩买来的,通过王府进行中转,好让他能合法合规的穿上漂亮衣服。

江知与听了哭笑不得,心里又有无法言说的幸福与酸胀感。

夫君还是记挂着他的。

趁着裁制冬衣时,他拿着新得的锦缎做衣服,再回来看家书,他发现家里多了些人。

舅舅、舅爹,还有两个表哥都来了。

二表哥还满脸不痛快的站在屋里。

江知与以为家里出事了,忙问:“怎么了?”

二表哥宋野道:“你夫君什么意思啊?他给所有人都写信了,就是不给我写,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宋威瞪他一眼:“你冲着小鱼吼吼什么?

宋野不服气,还梗着脖子叫唤。

“他夫君就是瞧不起我!”

大表哥宋原问他:“瞧不起你又怎样?”

宋野一下蔫了。

能怎样,忍着呗。

江知与不明状况,又看父亲和爹爹。

江承海露出没眼看的表情,把桌上信件推给江知与:“你看看,你看看他写的啥玩意儿?”

江知与心里咯噔咯噔的跳,拿到信件以后,入目就是谢星珩加粗的字体,附带了感叹号的话。

“相思好苦,帮帮孩子吧!给各位爷跪一个!”

江知与突地脸红,再看其他小字,才知夫君在求人才。他莫名开心了。

夫君惦记着他,也想早点见到他。

他也想夫君。

所以他顶着红彤彤的脸皮,撑着场面帮忙说话:“这怎么了?他很诚恳啊,你们有没有人才推荐,说说啊?”

满屋的人都在笑,只剩一个没有收到求助信的宋野耿耿于怀。

“凭什么不给我写,我难道不是人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