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与去过常家之后,日子一如从前。
他忙忙家事,带带孩子,大部分时间在糖铺里帮忙。
进入八月之前,徐诚给他寄来回信。
说软糖的事。枫江县没有大的藕粉加工厂,都是百姓自家操作。
为了质量稳定,他在那里开了一家藕粉加工厂。怕别人知道软糖的制作方式,这家作坊没有挂在糖厂旗下,而是林庚另外找人主理。
在他们的计划里,软糖和其他糖制品一样,只要开厂没有加盟糖铺划算,商人们就不会去尝试。目前的保密原则,只是为了抢占市场的先机。不能让其他人领先。
等今年结束,他们就能把藕粉加工厂并入糖厂,其他人知道也没关系。
因为他们还能做水果软糖。其他人家不懂制冰之法,运输保存的成本太高,也拿不出那么大的魄力跟他们硬碰,这个市场是抢不走的。
做一个开创者,再分其他糖商一些汤水喝。万事不做绝。
公事之外,还有一些南地的情况。
比如卫泽生了孩子,是个小哥儿。
孩子出生以后,姜楚英就成天在家里闹。有一回还偷偷把孩子抱到了山上。
要不是摘果子的人多,指定出事。
这件事让江致微很是愤怒,如今另外购置了小院子,单独请人照看姜楚英。有空过去看看,但不让她轻易出门,也不让她见孩子了。
再有徐诚自家孩子的情况,千防万防的,顶不住贼多。
夫郎没有足够的奶水喂养孩子,都是请的奶娘。人选是林庚亲自挑的,一层层确认过背景,往上八代都是当地人,也没跟外地人接触过。偏这样,还着了道。
原来是奶娘定下以后,这女人就每日服食微量毒药,毒侵到奶水里,再来喂养孩子,一点点的毒害孩子。
江知与看到这里,眉头拧得很深。
太阴毒了!
还在吃奶的孩子都要害,畜生!
徐诚简要略过后续的处理方式,又跟江知与说起采购粮食的事。
他们听说了向坤欺负人的事,从别的渠道知道谢星珩跟江知与要对向坤下手,这回给他们一个保障,如果京中找不到合伙人,就去找霍叔玉。
霍叔玉会给介绍信,帮他们安排好。
这很冒险,江知与不考虑。
如果常大人不干,他们的计划就是半成品,会在京城给向家小辈教训,吸引向家的注意。
然后采购粮米,制造市场导向。在向家囤积粮食时,他们就不来陪玩了。
后期也不会来收购。
闹到这一步,必须有个靠山。
随信寄来的还有八根链条,其中六条是给两个宝宝的,照顾到他们的儿童时期、少年时期。
孩子到少年时,就很费东西,各有一条替换的。
另外两条,是给江知与和谢星珩的,让他们也能组装个自行车骑骑。
江知与把信件来回看了数遍,又检查包裹,确认里头没有给谢星珩的信,便把提及向坤和奶娘下毒一事的信纸抽出来烧掉,其他的就放进书本里夹着。
等谢星珩下值回家,他跟谢星珩简要说完,然后问:“我们还等吗?”
已经七月二十五了,不好等了。
再等,商队采购的次数会缩短,制造的市场导向会变差。
谢星珩想了想,说:“最迟八月十五中秋节,常大人没有回信,我们就自己动手。”
他在外头说大话,可以另找合伙人。实际上他没有人脉,目前给京城职官的信任度不高,或许能找到,但花费的时间与风险太大,性比价很低。
但他跟江知与不一样,他会考虑用林庚的人。
林庚是个聪明人,提供的帮助人选,如果轻易就被皇帝顺手铲除,那这个人一定也是林庚想要除掉的。
他再找霍叔玉问问。
有了计划,江知与心里就有了底。
进入八月,他跟苏冉筹备小福星活动事宜,也跟顾老爷请假,要带两个宝宝去玩。
何书文带着庄上几个小媳妇小夫郎过来串门,想来参加活动。
庄上气氛沉闷了几年,孩子们都拘着,进城次数少。这回有江知与主事,苏冉那边也有靠山,就想让庄上的小孩子们都来玩一玩。
江知与问他们准备了什么节目,何书文说没什么节目,好些孩子跟着大人学了点武艺,年岁小,姿势怎么做都可爱,上去耍耍。
江知与便拿了曲目单子出来,给他们看看,看愿不愿意搞合唱。
曲目是谢星珩写的,都是些儿歌。
很多都是经典曲目,比如《上学歌》《数鸭子》《蜗牛与黄鹂鸟》等等。
歌词都很简单,配合曲调,学起来容易。
庄上小孩子们喜欢,就学一学,不喜欢就照着原来的表演节目来。
给自家两个宝定下的曲目则是《两只老虎》。到中秋节,就降温了,孩子们的萌萌动物衣裳可以拿出来穿,表演服饰都有了。
他俩又听谢星珩唱《小星星》,贪多,也学了。算两首曲子。
何书文单看词曲,不能知道好坏,江知与就给他们唱了《数鸭子》。
这首歌有配套的动作,可以找个胆大的孩子领头,让胆怯又想上场玩的小孩子们跟着做“小鸭子”,稍稍排练一番,跟着指挥跑就行。
何书文听着好,让江知与又唱了一回,叫跟来的媳妇夫郎们都学着,回去农庄,他们唱给小孩子们听,看哪些孩子愿意唱歌。
儿歌的曲调简单,学过几回就记住了。铺面里还有伙计跟着学。
苏冉连着听几天,感觉挺不错的,想着自家孩子那老成呆板的样,回家跟顾慎行商量后,夫夫俩硬着头皮去找顾老爷,问问能不能让顾思勉也去小福星活动玩玩。
苏冉精挑细选了《读书郎》这首歌,欢快词曲都听着他心里酸软。
哼给顾老爷听,声音都在抖。
顾老爷看他一眼,摇摇头,叹道:“中秋休息,你去问问,看还有哪些孩子去,一块儿结伴玩玩吧。”
苏冉忙应下。
顾老爷都同意了,其他拿不准主意的家长们,心有顾虑也犹豫着点头答应了。
孩子们确实憋得慌,面子哪有开心重要?
只能说不愧是顾家人,出去玩,选的歌都差不多。
《读书郎》和《上学歌》占比很高,最后搞成了大合唱。
自家人,都排在了第一天。
一来是私心作祟,二来也是给其他家庭打样。
歌曲都能学,想唱都能唱。不用因为没有拿得出手的表演节目而遗憾。
到了八月初十这天,各家开始做月饼了。
谢星珩自配了五仁月饼,以各类坚果为馅儿。又做了常规的豆沙馅儿饼子,以及枣泥馅饼。
他盯着馅料的调制,其他就交给厨房的人忙。
饼子出炉,他各取数只装盒。用的是糖铺的限量包装九宫盒。
九宫盒里,除却月饼之外,还有不同口味的软糖。
依着交情远近,谢星珩跟江知与依次上门送节礼。
顾老爷家、顾慎行家,这就占了两盒。
再有霍首辅、霍叔玉,这也占了两盒。
另外有一个藏雷的程明,再有两个打掩护的交友对象。这就去了三盒。
然后是沈钦言、常如玉家各送一盒。
谢星珩记得金公公那头的交情,这些平时少往来的人,节礼尤其不能忘。忘记了,从前的交情就都成泡影了。
办事要办得大方,给金公公的徒弟也备了一份。
再就是他在翰林院的同僚、上官。这都是人情礼。
余下的,留几个饼子自家尝尝味儿,其他的全打包好,叫何义回跑一趟农庄,给何家、四位先生家都送一份。
这是他们来京城以后,走礼最多的一回。
月饼都赶制了三次,到了八月十五,还新出了两锅。
宝宝们有朋友了,他们也要送礼。
江知与让人缝制了圆形小福袋,配了长长的滚边宽布条,做成可以斜跨的小圆包。每只福袋里,都有一枚油纸包裹的月饼。
天玑宝宝爱吃甜的,他把豆沙馅儿的饼子抱得紧紧的,说要给思勉哥哥。
锦鲤宝宝也爱吃甜的,也想送豆沙馅儿的饼子。被天玑宝宝打了一巴掌。
江知与:“……”
这有什么好争的。
“不可以一起送吗?”
天玑宝宝说不可以:“思勉哥哥吃一个月饼就饱饱的~”
江知与想了想,给他们示范分享月饼的方式。
可以切开,一人拿一块。
这样子分着吃,更有滋味一些。
两个宝眨巴眨巴眼睛,被这个方式惊喜到,眼睛亮亮的。
哇,送出去的月饼,他们都能吃到!
江知与看他俩像小傻子,怎么读书了还不长点心眼?
这些没空想了,小福星活动在中秋节午后开始。
这天,天气晴朗,秋风送爽,是个好日子。
第一天上台的宝宝,都被内定名额挤满,还没有其他人家收到邀请。
但活动现场,热闹非凡。好多人都提前来占位置,到前面来看。
糖铺的软糖已经就位,江知与大手笔,给县衙的职官送了五斤,给负责现场治安的守卫,依照官职大小,三斤、两斤、一斤的送。
余下的,都是一只小福袋,里头能有二两软糖。
小孩子是各家的命根子,宁愿舍财,不能出事。
活动有主持人,苏冉选了两个脸蛋圆圆,很有亲和力的人上台。
台本经过审核,说两句吉祥话,简要复述规则,就请小孩子们上场表演。
来围观的百姓,可以参与投票,投票随意,离场时排队进行。
投完票,会有糖铺优惠券赠送。
一张满减券,一张满赠券,一张一文钱尝鲜券。尝鲜券是针对软糖的。
第一个上台表演的节目,是农庄里的大孩子带小孩子们合唱的《数鸭子》。
有大孩子领着,小孩子发挥稳定。
有两个被人多的场面吓哭的,也在小伙伴的带领下,互相牵着,跟着队形走。模样看着又可怜又好笑。
对待幼崽,群众们的善意很大,下边好多人叫好,鼓掌,有些大嗓门的还大声夸夸。把歌声都掩盖了。
热闹是一把双刃剑,喜欢的孩子更喜欢了,害怕的孩子更害怕了。
后台乱糟糟,前台的表演还在继续。
谢星珩记得幼儿园的小朋友表演时,下边都有幼师跟着比划,所以在自家两个宝上台时,他挤到台下,跟两个宝宝做示范。
孩子还是太小了些,外向归外向,这种人挤人,喊话一声高过一声的场面,对他们来说,过于可怕了。
他们穿着小老虎衣服,戴着老虎帽,手拉手站在舞台中心,全无要表演的自觉,两小只挨在一起,看样子都要哭了。
谢星珩在台下非常用力的喊他们名字,做《两只老虎》的动作,一会儿捂住耳朵,一会儿捂住“尾巴”,原地转圈圈。
周边的百姓知道他是在给自家娃娃鼓劲,都看笑了。
怎么这么拼呢?
好在两个宝贝争气,在谢星珩的示范动作里,找到了音调,叠声喊着“两只老虎”,在台上跑一会儿,记得歌词了,也跟着歌词捂耳朵、找尾巴,还在地上打滚儿。
他俩长得好,这般活泼的小老虎样,简直萌到了人心里。
经过前面的场次,百姓们也知道动静太大会吓到孩子们,他们给的反馈逐渐变得温柔。
鼓掌都是轻拍,喊话变少了,但变整齐了。
等到顾家的“合唱团”上台表演,收获的就是善意柔和的夸夸。
两个宝贝跟着谢星珩在台下看表演,奶声奶气的叫好,还要上台送饼子。
谢星珩都看笑了。
“别人都是送花花的。”
宝宝们已经成功从顾家抱回了两盆花,因为是自己坚持所得,谁也舍不得送。
两人都很执拗的要送饼子。
谢星珩又说:“只给思勉哥哥送,其他哥哥是不是有点可怜了?”
于是他俩在表演结束时,迈着小短腿,来来回回的跑,从谢星珩放在地上的竹篮里,一枚枚的拿饼子送给顾家的小孩子们。
这玩法新奇得很,主持人上台解释,说:“看哪位小朋友表演好,可以送礼物表示喜欢。”
这个解释,配着台上萌娃的送礼互动,让百姓们忍俊不禁。
小福星的活动,吸引了许多关注目光。
因今年又有一批水果糖刚销售完毕,还有人家收到了软糖,衙门的人更是人手一份。糖铺这里的活动,在京城可谓是全城瞩目。
软糖啊,比硬糖更稀罕的糖果。
不知货品够不够,会不会跟水果硬糖一样,去晚了,就买不到了。
应该忙碌活动的江知与,则在活动开场之后,悄然退下,跟何义归汇合,照着原计划,对向家的小辈与族亲,展开了行动。
江知与要循序渐进,保证向家的人是一个个的出事,让向坤捞完一个还有一个。
先从向坤的直系小辈开始,再到亲近的族亲,然后是较远的亲族。
最后到较远的亲族,是因为到了这一步,向坤就该明白这是有人故意整他。为着体面,他非捞不可。
江知与跟何义归照着查探出来的信息,在珍羞馆找到了向坤的小儿子向祖谦。
师兄弟两个,等着向祖谦上茅房的空隙,戴上黑白无常面具,里外配合,把人绑了。
向祖谦有护卫,人数不多。在京城,他们这种出身的人,无需带太多人。
上茅房时,更是只有两个跟着。
何义归出手迅疾,奔着把人打晕去的,到江知与扛着向祖谦跑到后街时,他已经把里面收拾妥当。
附近有联络点,他们就近把人五花大绑,塞上嘴巴,藏到地窖里。
官兵搜民宅,一般是进来绕一圈。这么近,更不会掘地三尺的找。
搞完这个,他们更换衣物,出街绕巷,跟着一群懵逼的百姓挤在路边,也嚷嚷着问“怎么了怎么了”。
有人听见了一点消息,说:“好像是哪家的少爷被人绑走了!”
光天化日之下,还是皇城,竟有人如此大胆!
江知与做出害怕模样,跟何义归说:“大哥,我们快点回家吧?”
他们融入人群,变得很不起眼。
多过几条街,就到了衙门附近。
何义归去找他爹爹,接上农庄的小娃娃们回庄上。
江知与绕到后边,跟来送优惠券的伙计碰面。
他随手抽检样品,点点头说:“去找苏夫郎吧,他会安排。”
江知与今天会离开活动现场一会儿,他给苏冉的理由是要去仓库清点软糖的存货。
而仓库的人,是糖厂的核心人员。
首批软糖面世,糖厂非常重视。
这次,还是大表哥宋原亲自送货来。
任谁去问,仓库上下都会说江知与来过,确实在那里。
午后开始的活动,不到两个时辰就结束。
原想邀台下百姓家的孩子们上台玩一玩,因向祖谦被绑走,衙门来抽调人手,不得不提前结束。
周围百姓听说某家少爷被绑走了,还以为是小孩子,都吓得不轻。
苏冉就怕误会,找衙门的人问清楚了。
“不是小孩子,是向坤向大人家的公子被绑走了。”来调人的官差拿着一包软糖,笑呵呵说。
苏冉松了口气,回来叫几个嗓门大的汉子到台子上去喊话。
这里人多,疏散要一会儿,听见是成年的少爷被绑走,百姓们离开场地的速度变慢了。
他们要去投票,领优惠券。
糖价贵,又是送礼佳品,自家也会买来甜甜嘴,这东西能优惠一点,谁不乐意?
活动都结束了,沿着台子,排了八条队伍,他们只需要看着大背板上的节目单,说要投票给谁,就能领三张优惠券离场,速度很快。
苏冉到了后边,跟江知与说:“不知明天能不能找到向家少爷,别影响我们的活动才好。”
向家小少爷是个纨绔子弟,苏冉对他没有好感。而且绑走一个人,比杀掉一个人更难。既然是绑走,就有找回的可能。还是担忧自家生意要紧。
江知与也愁:“不知道,怎么偏是今天?好好的,不在家里过节,跑出来做什么?”
苏冉叹气:“谁说不是呢?”
中秋佳节,跟家人一块儿过。
苏冉邀约,江知与婉拒了。
这头散场,他们回家路上,能看见好多商铺都在装点,路上还有气势汹汹的官差在巡街找人。
宝宝们玩累了,分别窝在两个爹怀里打盹儿。
谢星珩跟江知与说:“回家歇会儿,我们晚点儿出来,到时街上也热闹。”
中秋节有中秋灯会。
京城的灯会,有个爬塔活动。
他们玩过,还没登顶。
江知与含笑点头:“好啊。”
夫夫俩岁月静好的说着家常话,对视一眼,又意味不明的笑了。
谢星珩很是感叹。
他家小鱼真是成长了。
办了这么一件大事,都面不改色。
大表哥在京城,过节要邀着一块儿。
他们等天黑透了,宝宝们睡醒了,才出街去看灯会。
谢星珩这个菜鸡不抱孩子,让宋原跟江知与一人抱一个,免得人多,孩子被人挤坏了、抢跑了。
今天没空做花灯,他们在路上买了花灯来玩。又给两个宝买月兔面具戴着玩。
宋原抱着锦鲤宝宝,笑道:“这孩子真结实,今年要三岁了吧?”
他们生辰在九月十六,下个月的事。
宋原算了日子,说:“下个月我还会送一批软糖过来,到时给他们过生辰。”
他也会回一趟丰州县,看看老家有没有话带过来。
江知与听着眼圈发红。
中秋节哪有不想家的?
不知父亲和爹爹在家怎么样了,过着团圆的节日,他们两个在家里,寂寞不寂寞。
谢星珩顺道把话题带过来,“舅舅一定会邀爹爹他们一起去过节,会比咱们这里热闹。”
江知与想到舅舅的性格,不由失笑。
原本开心的两个宝宝,听见家人的消息,情绪失落下来,问两句,还掉起了小珍珠。
他们想爷爷们了。
江知与跟谢星珩对视一眼,心疼又无奈。
大人真可怜,明明也想家,但要哄娃娃。
街上走着,有个小厮来请,说沈大人在望月阁等他们一起过节赏月。
沈钦言帮他们不少忙,这个面子得给。
一家人转道去望月阁,到了地方,才发现常如玉也在。
望月阁是个赏月的大平台,任官职如何,都很难定到位置。
每年中秋节,只出一个名额。
今年是沈钦言从别人家要来的。
他是开心了,不知别家赏月时会不会骂他几句。
沈钦言第一次见到两个宝宝,很是喜欢,没贸然伸手抱孩子,而是逗着他们问:“今天上台表演了什么节目啊?给沈爷爷看看好不好?”
常如玉则是第一次见到江知与。
他看看江知与,又看看江知与身侧身姿板正,一看就是练家子的宋原,问:“这是?”
江知与行礼后介绍:“这是我大表哥,宋原。他在糖厂帮忙,管着数个厂子。”
常如玉点点头:“你们俩跟我来。”
他起身去另外一桌,江知与跟宋原过去陪坐。说向家的事。
常如玉早没给回应,一来是要跟其他同僚通气,大家有个默契,向家其他官员闹起来,才好压下。
再则是看看江知与的定力和魄力。常如玉上过战场,最讨厌急功近利沉不住气的人。也讨厌窝窝囊囊没点冲劲的人。
江知与能忍这么久,又能在没有结果时,主动出手,让常如玉的考验告一段落。
直至今晚碰面,常家的人手汇报来的江知与动态,以及向祖谦毫无音讯的情况,才让他确认要合作。
合作是分阶段的。
江知与继续做,直至让向家商号大批囤货做垄断之前,常如玉会在京城提供些微不足道的帮助,让向坤沉浸式捞人。
但这个过程里,江知与只要出了大差错,这个合作就结束。
顺利进行到这一步,江知与再因价格战,把向家商号激怒时,常如玉才会给他撑腰,让向家的人不敢扣人抢货。
这跟江知与的猜测一样,他答应爽快。
“到时我表哥会负责利州的事务。”
计划进行迟了,软糖的送货队伍,是宋原负责。返程时,采购粮食的事,也就落在了宋原头上。
常如玉轻轻皱眉,问了宋原一些问题。
宋原是有本事的人,这些问题答得又快又轻松,一看就是游刃有余。常如玉满意了。
另一头,谢星珩带着两个孩子,跟沈钦言坐一桌。
桌上摆着月饼,是宫里赏的。
谢星珩家里用的厨子,是皇上赏的人。做出来的月饼滋味,却不如桌上这一盘。
他摸摸宝宝的肚子,说他俩没口福。
吃太饱,没法再吃美味饼子了。
沈钦言让他都带回去:“明天再吃。”
他今天不跟谢星珩谈公务,也没说起孟培德,只逗孩子,还教宝宝们背了一首咏月诗。
等常如玉那头谈定事情,他就不留人在上面坐,放他们一家出去逛灯会。
沈钦言说:“顾家确实会教孩子,我儿子这么大点时,坐都坐不住。”
他儿子早已亡故。
谢星珩抿抿唇,给他一个建议:“你可以去善堂看看,挑几个年幼看得顺眼的孩子养在膝下。”
没有儿子,就领养儿子。
养久了,跟亲生的没区别。
沈钦言摇头,骂谢星珩是缺心肝的东西。
“我养孩子,不是要他们命吗?”
谢星珩无语。
原来姓沈的也知道他不会有善终啊。
“那就收几个学生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间接当爹也是爹。”
沈钦言摆手让他快点走。
他们一家下楼,继续逛灯会。
上头,常如玉跟沈钦言笑道:“你要收学生,也可桃李天下。”
沈钦言点头:“把你孙子送来,我亲自启蒙。”
常如玉就岔开了话题。
“这件事结束,我要把谢敬之调到兵部来用用。”
沈钦言嗤笑:“别想,我告诉你,他只能到都察院,然后在户部兼任个职位。”
要谢星珩去弹劾人。他有职务压力,说不定会卖几个林庚的人。
常如玉摸摸下巴:“既如此,把他那个很会挣钱的夫郎,给我调来用用。”
沈钦言不管这个。
“无官无职的,你情我愿随你用。”
常如玉仔细思索,想到一件事。
“不,他有个勇士称号。”
勇武有德之人,不来兵部就太可惜了。
更可惜的是,江知与是个夫郎。
想调调不动,只能给个外派职务,让他帮忙搞钱。
常如玉不擅长搞钱,手下也没擅长的。家族其他人搞钱的本事也一般般。
沈钦言拿眼神提醒他:“喝酒吧,如此美景,说这些事败了雅兴。”
调人用可以,光明正大说要搞钱,就不行了。
常如玉还是武将,能养兵的人。
常如玉摇摇头,跟他碰杯:“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