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说你暗恋我啊[重生]

作者:终晚夏

大学毕业后,季南枫回北城接手生意,郁宁则拿到了保研的机会,继续留在北城。

三年后,郁宁研究生毕业,留校任教,成为最年轻的老师,深受学生喜爱。

异地恋的近四年间,季南枫每周五接郁宁回北城,不忙的时也会去京市陪他。到了寒暑假,郁宁会留在北城做“全职”男友。

交往这些年,他们感情稳定,恩爱如初。但超过三天不见,或是季南枫喝醉的时候,郁宁的手机里,会收获一只撒娇的粘人怪。可怜兮兮叫着老婆,扯都扯不开。

这四年间,因为思念,彼此曾给对方带来过无数次惊喜。最远的一次,是棉城的机场到墨尔本酒店楼下的西餐厅。

因为思念,所有的障碍都成为了甜蜜的闯关,因为热爱,路上的荆棘都显得繁花灿烂。

下课铃声响起,郁宁接到季南枫的电话,“老婆,想我没有?”

郁宁抱着书,往楼下走,“某位男朋友两时前刚打过电话,问过我相同的问题。”

“两个小时不够长?不值得你再想我一次?”

郁宁笑着说:“够长,所以很想你。

“我不信,得有真凭实据证据。”

“课前点名,我满脑子都是你,还点到了你的名字,被学生偷偷取笑。”

隔着电话能听到季南枫的笑声,“郁老师这么想给我上课啊。”

“是啊,如果你是我的学生,我保证认真卖力。”

“可有些学生天资愚钝,需要郁老师一对一教,行吗?”

郁宁:“当然行。”

季南枫:“通宵也可以?”

下课期间,走廊人多,时不时有和他打招呼的同学。

郁宁来到无人的消防通道:“不仅如此,我们还可以在任何你喜欢的地方,进行任何方式的通宵。”

“郁老师,被你说的我都迫不及待了。”

“季同学,可你半个月没回家了。”

季南枫:“怪我,最近太忙了,这周末肯定回去,到时去接你。”

“好,等你。寓此言..”

季南枫犹犹豫豫,“那个,你还记得周六是什么日子吧?”

郁宁:“记得。”

“咱们的约定,没忘了吧。”

郁宁忍不住笑,“哪有你这么明显暗示的。”

“我哪暗示了,我暗示什么了?”季南枫义正言辞,“你就告诉我,你忘没忘吧。”

“没忘,等你来。”

“那就行。”

郁宁站在办公楼门口,“我还有点事,晚上再聊。”

挂断电话,郁宁站在梅教授办公室门口,敲了敲敞开的门。

梅教授摘下眼镜,对他招招手,“来得正好,快帮我参谋参谋,参加百人绘画大赛的名单。”

早料到教授会问,郁宁提前拿出份统计表,“这是咱们系新大一,比较有潜力的学生。”

梅教授研究了几分钟,笑容压不住,“不愧是我手把手带出来的,和我的想法如出一辙。”

梅教授的目光停在最后的名字上,“这个这个叫陈骁的,你怎么看?”

“技术扎实、思维独特,但好高骛远,太骄傲了,会摔跟头。”

梅教授点头,“按你的意思呢?”

“教授,您当初为什么要我?”

梅教授愣住,随后开怀大笑,“你这孩子,让我说什么好。是啊,我期待着,他能成为下一个你。”

郁宁笑着说:“也许,他会比我更好。”

“但你在我心里独一无二。”梅教授打开电脑,核对学生名单。

郁宁掏出个信封递到桌边,“教授,我还有件事和您说。”

梅教授的嘴角落了下去,“这是什么意思?”

郁宁低下头,“抱歉,教授。”

梅教授捏着辞职信,“你大力推荐别人,就是为了自己走?”

“不是的教授,我推荐他是看中他,和自己走没关系。”

梅教授气得甩出文件,“给你凭职称的介绍信我都写好了,你却给我弄这一出。”

郁宁缓缓吐出口气,“抱歉教授。”

“你离开菁大,打算去哪?”

郁宁拿出封介绍信,“我打算调到北城美院,希望您帮我签这个。”

北城美院,纵观全国也算不错,但和菁大美院,根本没得比。

梅教授:“非要走吗?”

郁宁:“是的,非要走。”

“行,我不拦你,但你好歹再呆两年,拿到副教授的职称再走。你现在去那边,谁也不熟,想晋升很麻烦。”

“我知道您为了我好,我也很感谢您这些年的栽培,但我不能再等了。”

梅教授气得手抖,“明明有更好的发展,你为什么要自毁前程!”

“教授,绘画是爱好,所谓的发展,不过是热爱的附加品。这些附加品对我来说不是必要,只要我喜欢,在哪都能画,没有任何限制和影响。”

梅教授:“呆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

郁宁:“我要结婚了。”

梅教授呼吸放缓,“小宁,我知道不该这么说,但结婚和你留在这里不冲突,前几年不也是这样。”

“我男朋友等我很多年了,我不想让他再等了。”郁宁又说:“更重要的是,我不想等了。”

不想他再为我来回跑,想每晚都听到他的心跳,想睁开眼,就能看到他。

“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

梅教授缓了很久才接下介绍信,并签上名字,“小宁,要幸福啊。”

郁宁深深鞠躬,“谢谢教授,您永远是我最崇拜、最敬重的人。”

*

周五下午六点,郁宁收拾好行李,给季南枫发了短信。

「往这边走了吗?」

对方没回,他又发了条。

「想你了。不用着急,注意安全。」

二十分钟后,郁宁才接到电话。

季南枫气喘吁吁,那头能听到机场的背景音,“我刚从意大利回来,中途飞机出了点故障,被迫停在川市了。”

季南枫:“两小时后转飞机北城。”

郁宁:“没事,那我自己回去。”

“不用,我让司机过去,再有一个小时就能到,你先回家等我。”

郁宁:“嗯,好的。”

“老婆,是我不好,没能接你。”

“说什么呢,又不差这一次。”

“晚点见,我该登机了。”

*

郁宁到家已经快十点,他给季南枫发消息。

「我到家了,你下飞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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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宁点开图片,是季南枫的自拍照,周围是北城的夜晚,但背景好像是辆三轮摩托车?

郁宁回电话,“你在哪?”

季南枫:“民族路商业街,不认识了?”

“我是说,你坐的是什么。”

季南枫:“三轮车,拉风吧?”

郁宁:“没让司机接?怎么坐那个?”

二十七岁的季南枫,已是独当一面的公司负责人,和带棚的三轮车搭配,怎么看都格格不入。

“司机来接了,今晚商业街有活动,堵得厉害,我着急,自己先下来了。”

“你急什么。”

“见我老婆,能不急嘛。”季南枫美滋滋的,“你别说,这个小三轮看着其貌不扬,但堵车的路上真不赖,哪哪都能走。以后我也买辆这个,带你出去玩。”

郁宁哭笑不得,“好啊,我很期待做季总的豪车。”

“没问题,季总的豪车只拉你。”

打着电话,郁宁走到了小区外,门口这条街就是民族路。

郁宁:“你大概还有多远?”

“到美术馆了,开车小哥嗖嗖快,估计再有十几分钟就能到。”

郁宁一路往西,“我过去找你。”

“好好在家呆着,马上就到。”

郁宁小跑起来,“不。”

季南枫听到郁宁奔跑的声音,“你不要命了吗?快停下!”

“多少年了,怎么还惦记,早没事了。”

季南枫松了口气,“注意点又没错。”

郁宁加快步伐,“想快一点见到你,我也想坐坐嗖嗖快的三轮车。”

“行,我在车上等你。”

郁宁看着繁华的民族路,“别挂电话,我想听着你的声音。”

季南枫的笑声藏不住,“今天怎么这么粘人?”

郁宁:“你不喜欢吗?”

“当然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喜欢的恨不得现在就抱到你,狠狠亲你,让你软在靠怀里,做什么你都同意。”

郁宁:“在外面呢,注意点。”

季南枫:“怕什么,反正前面驮我的小哥,耳朵已经红了,多说点没准能说白了。”

“无耻,你别说了。”

“哪有你这样的,不让我挂电话,还不许我说。”

郁宁搓搓发烫的耳朵,“那挂了吧。”

“不行,不挂。老婆,我……”

极速的撞击声代替了季南枫的话,尖锐的声音,试图刺破郁宁的耳膜。

他停下脚,“怎么了?”

“喂,你在听吗?”

“发生什么了?”

听筒没有任何声音。

郁宁重新拨过去,那边提示关机。

不详的预感往心口漫,郁宁加快步伐,沿着街道拼命奔跑。

这是郁宁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他不能停、也不敢停。汗水渗透了衣领,秋天的风,像刀割一样。

目的地越来越近,周围聚集了大量的人群,还有救护车、消防车和警车。

前方拉着警戒线,郁宁站在外沿,被车辆和人潮遮挡。

他按住心口,问身边的人,“那边发生了什么?”

“有辆大巴车和小轿车撞了,在那个十字路口,好几辆车都追了尾,那个惨呦,一车人撞得哇哇叫。”

大巴车,小轿车,追尾。

季南枫坐的是三轮车。

他双手撑住膝盖,缓了会儿,继续给季南枫打电话。

身旁是叽叽喳喳的人群。

“有辆三轮车也被撞了,这不是鸡蛋碰石头嘛,太惨了。”

“可不是,车棚都压扁了。”

“吓死人了。”

那个瞬间,郁宁的脑海寂静无声,只剩心脏在绞痛。灵魂被抽空,躯体机械般走动。

他向车祸中心挤,越往里,哭喊声就越近。

郁宁被交警拦住,“同志,请在外面等候,不要影响我们的工作。”

“我是家属,我老公在里面。”

隔着人群,郁宁发现了三轮车,棚子被压在大巴车的轱辘下,后排还挂着件灰色风衣,和郁宁身上的是同款。

郁宁全身发抖,挣扎着往前,“那是我老公,他在里面。”

“您别激动,伤者都送去医院了。”

“那家医院?”

“省院,急诊科。”

*

因伤者过多,临近午夜的急诊科拥挤嘈杂。

郁宁找到前台护士,“这里有叫季南枫的伤者吗?”

护士翻看单子 ,操着口方言,“那边,四号病房,六床。”

郁宁越过人群,穿进狭窄拥堵的走廊,停在了四号病房门口。里面挤满了人,有家属有病患,有医生还有警察。

病房满满当当,唯独六床空无一人。

郁宁询问医生,“请问六床的患者去哪了?”

“六床?”年轻大夫看了眼,“哦,刚走了。”

“走了?”郁宁面前是锋利的刀尖,笔直刺进心脏,血液把皮肤烧得滚烫。

他按住门框,隐忍呕吐的感觉。

大夫扶住他,“你没事吧?”

郁宁扒着门框,消毒水味道让人干呕,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走之前,没留下什么话吗?”

“没有,走得挺急的。”

嘈杂的急诊室纷纷扰扰,根本没人在意跪倒在角落里的郁宁。

年轻大夫尝试了几次拉扯他未果,实在坚持不住,“您没有他电话吗?实在不行,我帮你联系一下。”

郁宁猛地抬头,“您、您不是说他?”

医生突然反应过来,“噢,你不会以为我说的走是……”

身旁有男性的声音,“老婆?你怎么在这儿?”

郁宁楞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季南枫急忙把他抱起,“怎么坐地上了?凉不凉?”

“脸色这么差,哪不舒服?是不是联系不到我,着急了?”季南枫搂住他,“怪我,手机撞坏了,没来得及回你电话。”

熟悉的温度和感觉,郁宁抓紧季南枫的衣领,“是你吗?真的是你?”

季南枫担心,“老婆,你怎么了?”

郁宁摸着他的皮肤,真实的,温暖的,“你真的还活着?”

季南枫拉下脸,“你瞎说什么呢,还没结婚,好得不行。”

郁宁到处摸,“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疼不疼?”

季南枫转了转缠着绷带的手,“放心吧,只是点擦伤,问题不大。”

郁宁转向身旁的年轻医生,“可是他为什么说你走……”

郁宁拍打自己的脑门,笨死了。

他扑进季南枫怀里,“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季南枫紧紧搂住他,“都怪我,该早点给你打电话的。”

郁宁摇摇头,“你没事就好。”

季南枫拍拍他,“放心,我还要和你过一辈子。”

季南枫温柔拍拍他,“好点没有?”

郁宁点点头。

“走,我带你见个人。”

两个人来到十号病房门口。

季南枫指着胳膊缠绷带,腿上打石膏的年轻男人,“他就是我搭三轮车的小哥,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一个多小时前,当车即将撞过来时,小哥反应极快,拉着季南枫从车上跳了出来。

季南枫只有手心有点皮外伤,小哥的腿有轻微骨折,伤势也不严重。要不陪小哥,季南枫根本没打算来医院,还耽搁了和郁宁见面的时间。

小哥靠在床边哭个没完,周围堆满了用过的卫生纸。

郁宁站在门口,“他怎么哭成这样?”

季南枫:“他老婆没了。”

经过刚才的事,郁宁更加谨慎,“是那种……没了?”

季南枫深表惋惜,点点头。

郁宁:“他老婆也跟你们一辆车?”

季南枫:“不是他老婆跟我们一辆车,是我们就在他老婆身上。”

郁宁的脑袋早就混沌不堪,“啊?”

季南枫靠近郁宁耳边,“那辆三轮车就是他老婆。他老婆跟了他七八年,感情特别深。”

郁宁:“……哦,节哀。”

看着三轮小哥泣不成声,郁宁于心不忍,“要不,咱们买辆新的给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劝了半天,没用。我说送他辆玛莎拉蒂,他都无动于衷。”

郁宁:“那怎么办?”

季南枫:“我联系了助理,把他老婆拖走了,看看能不能修好吧。”

“嗯,也行。”

小哥的哭声渐弱,郁宁抬脚往里走。

季南枫拉住他,“干嘛去?”

“我去感谢一下,毕竟救了你。”

季南枫拽住他,“可别,他老婆生死未卜,我就带着我老婆去见他,这不刺激他吗?”

郁宁:“……”

虽然不理解,但好像是这么回事。

“那怎么办?”

“没事,住院费我交了,也记了他的电话,到时候再联系。”季南枫说:“咱们先回去,还有正事呢。”

郁宁:“什么事?”

季南枫确认时间,“秘密,不能说。”

离开医院,季南枫带着他往右转。

家离医院不远,但在相反的方向。

郁宁:“不回去吗?”

季南枫拉着他,“我想散散步。”

两个人走进旁边的大学,即将午夜,又是放假期间,操场空无一人,只剩路灯还亮着。

季南枫只是牵着他,绕跑道转圈。

通过牵手的力度,郁宁能感受到他的紧张。

走着走着,季南枫停下来。他看向对面楼的巨型钟表,“老婆,零点了。

“嗯,都这么晚了。”

“老婆,生日快乐。”

郁宁后知后觉,“原来是为了这个?”

季南枫:“不止这个。”

“还有什么?”

季南枫仰头,朝着家那侧的天空看。

砰的一声,烟花腾空而起,天空中闪现出六个大字。

【老婆,生日快乐】

花团锦簇,亮红了夜空。

郁宁被烟花吸引,心口是平复不了的激动。

季南枫:“原本想带你在家看,但出了点意外,来不及了。”

主意是三轮小哥出的,北城美院放假不锁校门,操场周围建筑不多,是欣赏烟花的好去处。

美丽的景色吸引了没回家的大学生,宿舍楼的窗户打开,众人扒在阳台,放声欢呼。

郁宁往他怀里扑,却被季南枫按在原处,“没完,还有。”

郁宁开始期待,“什么?”

季南枫看表,指着天空。

烟花响起,夜空再次点亮。

【老婆,嫁给我】

郁宁抬头又低头。

季南枫单膝跪在他面前,手上托着枚戒指。

他很紧张,连手都在颤抖。眼神追着郁宁,一刻不肯离开。

周围的环境给人一种回到校园的错觉,四年前,刚毕业的时候,季南枫就想这么做,今天竟然阴差阳错实现了。

烟花吸引了未睡的学生,而操场中间的他们,是比烟花还灿烂的焦点。

大学生们拿出手机,晃动着闪光灯,对着操场大喊,“亲一个,亲一个!”

“答应他,答应他。”

两栋宿舍被欢呼声包围,天空让烟花笼罩,初秋的操场灿烂又喧闹。

全世界都是陌生人的祝福。

季南枫眼底有星光,对着他微笑,“老婆,你二十六岁了,该做什么了?”

郁宁扑进他怀中,全世界花团锦簇。

未来的每一天,都是崭新的。

“该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