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亲王府的途中,慕斯坐在治疗舱上,查看直播间光屏。
[谁能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中将怎么躺治疗舱了,还有好多血,受伤了吗?]
[给大家复盘一下,昨晚中将独自离开,渣攻值就降了,在花园里试图杀虫,被亲王拦下。中将跪地请罪,不知道哪句话激怒了亲王,被亲王拽到飞行器里看录像,然后……没多久就黑屏了。]
[等屏幕再亮起的时候,中将已经胸口开了个洞,躺在治疗舱里。那时的样子,可比现在恐怖多了。]
[这主播干的?]
[不不不,绝不可能,我们小蛋糕沾一下血都要擦半天手。]
[小蛋糕一直失魂落魄地守在旁边,还找了好多医生来给老婆治疗,怎么可能是小蛋糕干的。]
[问题是黑屏前后都只有主播和中将在飞行器里,不是主播干的,难道还是中将自己干的?]
[谁会自己伤自己啊,太离谱了吧?]
[排除掉所有错误答案,剩下的那个,即使再离谱,那也是真相。]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最离谱的是:主播老婆都伤成这样了,渣攻值居然还降了这么多!
短短一夜间,降了17点渣攻值!]
慕斯简单扫了眼弹幕。
直播间观众的视野受限于他身边,黑屏会让又会让他们失去很多信息。
大多数情况下,观众知道的内容比他还少。
更不用指望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重要信息了。
好在,渣攻值的变化并不由观众决定,改造完成与否也不由观众评定。
慕斯抬眸看向顶部通知栏。
【渣攻值-7】
【渣攻值-10】
【当前渣攻值25】
一夜之间,降了两次渣攻值。
第一次渣攻值降低,是在晚宴上。
艾克斯出去透气,许久未归。
随后就跳出了渣攻值降低的提示。
一头雾水的慕斯,出去寻透气透没影的雌虫。
然后在花园长廊里,撞上艾克斯欲杀罗素家主的现场。
第二次渣攻值降低是在这之后。
慕斯将艾克斯拉入飞行器,逼迫他观看那日的录像,并将其一一复刻重演。
看着降低的数值,慕斯陷入思索。
两次渣攻值降低,都和他本虫关系不大。
他并没有去做什么改造任务,也没有掏心掏肺地对艾克斯好。
反倒是艾克斯自己掏了一次心。
既然与他无关,就只能是艾克斯那边的原因了。
是因为艾克斯得知了下药的虫,和那晚的具体内容吗?
慕斯只觉得讽刺。
如果不是被这直播间绑定,遇到了之后的一系列事。
他还真不知道,艾克斯居然会认为药是他下的,还认为他强占了他。
明明是雌虫先用那种追忆又恍惚的目光看着他,是雌虫自发地跟他进了飞行器,更是雌虫主动缠上他……
最后却跟他说,以为他强占了他。
那晚,慕斯其实有能力拒绝。
虽然以雄虫的体质,根本推不开S级雌虫。
但艾克斯的精神状态糟糕,又中了药,意识模糊。
以慕斯的能力,完全能侵入对方的精神域,短暂将其掌控。
但他没有这么做。
或许是精神域太过私密与危险,如果在入侵时遭遇强烈反抗,他们俩都可能受伤。
又或许是雌虫的信息素并不讨厌,将他环住的拥抱很温暖,落在他身上的亲吻很舒服。
而他正经历生理觉醒,需要一个引导者。
比起其他陌生雌虫,虽然恨得牙痒痒但很熟悉的艾克斯,似乎更好让虫接受。
于是,他半推半就地接受了艾克斯的信息素,接受了他的拥抱和亲吻,也接受了艾克斯给他带来的欢愉。
慕斯能接受艾克斯将那晚描述成“混乱状态下的一段露水情缘”,“各取所需,各不亏欠”。
但无法接受艾克斯颠倒黑白,指责他强迫占有。
那晚的事那么清楚。
就算艾克斯当时意识不清,事后回想,也该知道最初是谁先主动,最后又是谁绞着他不让离开。
慕斯习惯了雄虫超强的精神力和记忆力。
就算一夜宿醉,第二天醒来,也能清晰回忆起一切细节。
所以根本无法想象,雌虫会在醒来后忘了一切。
骤然变脸,将他当成罪魁祸首,将利爪穿透他的胸膛。
同时,慕斯也想不到,雌虫会在了解真相后,将自己的心掏出来,奉到他面前。
“不疼吗?”慕斯轻声问。
躺在治疗舱里的艾克斯动了动眼睛,隔着透明舱盖,看到上方低垂着眸却并不与他对视的亲王。
“有一点……”艾克斯低声道。
高等雌虫虽然恢复力强,但并非没有痛觉。
反而因为五感敏锐,对疼痛的感知也格外敏锐。
只是在擅于感受疼痛同时,也擅于忍耐疼痛罢了。
比起看到亲王难过时,从手心传递到心脏的抽痛。
真正撕开胸膛将心脏取出的痛,反而不值一提。
甚至从中升起一种赎罪和解脱般的感觉。
这种感觉只出现了一瞬。
当疼痛过后,他就会发现,他带给亲王的伤害已经发生,无法抹除。
无论事后如何弥补,都不能减轻他的罪责。
“知道疼还掏心?!”
慕斯愤愤捶了锤治疗舱盖,就当是打在雌虫身上。
看到亲王用自己脆弱的手敲击坚硬的治疗舱,艾克斯下意识抬手,想要包裹住亲王的拳头,将亲王的手护住。
却只能触碰到透明舱盖。
艾克斯顿了顿,手指微曲,隔着舱盖,与亲王的手相抵。
似乎这样,就能减少亲王握拳砸落时的痛感。
慕斯不动了,移动视线,与艾克斯对视。
艾克斯专注注视着亲王,认真道:
“如果这能减轻您的恐惧和难过,能……取悦您,疼痛就是值得的。”
就算无法赎罪,他也希望用身心的疼痛,安抚亲王,取悦亲王。
只是亲王似乎并未被取悦到。
艾克斯对此感到困惑。
亲王不是喜欢从他虫的疼痛中获得快感吗?
为什么这次没有成功?
是因为鲜血太多,影响到了亲王兴致?
艾克斯思索着有没有不见血、又能带来疼痛,取悦亲王的方式。
“收起你那些荒谬的念头。”
慕斯沉着脸道:
“我不需要你来操心我是否恐惧,是否难过,也不允许你再对你的身体做出任何事。”
“你的一切都属于我。身体是我的,精神也是我的,只有我才有权处理。哪怕是你自己,也不能对你的身体做任何事。”
如果亲王说“不许伤害自己的身体”,艾克斯肯定会感到困惑,难以理解。
但亲王说“只有我才有权处理你的身体”,艾克斯立刻就接受了。
“遵从您的指令。”艾克斯恭敬道。
慕斯:“……嗯。”
虽然被当指令执行有些奇怪,但效果达到了就行。
以艾克斯作为军雌的服从度,也不用担心他违反指令。
“就算你费尽心思取悦我,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慕斯冷着脸补充。
就算他能原谅艾克斯受药物影响,误判了那晚的情形,对他的攻击和伤害。
也无法原谅艾克斯当初对他的抛弃。
生理觉醒那天的一切,只不过是他们的次要矛盾。
“我明白……”艾克斯垂下眸,睫毛微颤,“我从不敢奢求您的原谅。”
是他辜负了亲王的那一丝善意,伤害了亲王,当然不配得到原谅。
也彻底失去了获得亲王喜爱的资格。
亲王允许他活着生下虫蛋,并接受报复和折磨,已经是莫大的仁慈。
·
慕斯在飞行器上简单洗了个澡,换了套宽松舒适的衣服。
飞行器即将抵达亲王府时,他才打开治疗舱,把早已痊愈的雌虫放出来。
“去洗个澡,别把血腥味带回家。”慕斯道。
艾克斯听命走向浴室。
进入前,他回头询问:
“殿下想看我穿哪套衣服。”
因为慕斯当初的一句气话,一次定制了十多套礼服,直到现在还没穿完。
若是在平时,慕斯还有空根据想要的玩法挑一挑。
但今天他太累了。
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疲倦。
只想抱着暖烘烘的雌虫睡觉,不想出力睡雌虫。
在慕斯看来,不穿最好,直接就能抱着睡。
但肯定不能这么说。
飞行器也没法直接将雌虫送进他卧房。
“好脱点的。”慕斯随口道。
“是。”
艾克斯应下。
很快完成清洗,穿了套带长斗篷的黑色礼服出来。
慕斯瞧见,渐渐瞪大眼,惊讶张嘴。
“你还真敢穿啊。”
这套礼服外表看着精美又华丽,非常正经。
其实斗篷里边只有一条长裤,还是带破洞的那种。
上身更是直接空着的,全靠斗篷遮掩。
很符合某些雄虫的恶趣味。
他定制这套衣服,原本只是为了吓唬艾克斯,并没有真让对方在宴会上穿的意思。
私下倒是能穿穿……
而艾克斯也主动穿上了。
“这是最好脱的……”
艾克斯耳尖泛红,硬着头皮来到亲王身前。
走路时步伐都不敢迈太大,怕一时遮掩不当,就露出底下的色情模样。
慕斯看着面前明明万分羞耻、却仍然为他一句随口的话、换上难堪衣物的雌虫。
再次感受到那种怪异的感觉。
像是之前在宴会厅旁边的花园里,艾克斯主动邀请他玩弄。
又像是在他发泄砸治疗舱盖时,艾克斯隔着舱盖与他相抵的手。
虽然之前,艾克斯也会完成他的命令。
但从昨晚开始,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不仅仅是完成命令。
而是满足他,取悦他。
就像雌虫自己所说的那样。
慕斯确实有被取悦到。
虽然还是很疲倦,不想出力睡雌虫。
但……
“看在你还算听话的份上,允许你自己动吧。”
慕斯微扬下巴道。
·
艾克斯服侍着亲王睡下时,已经是新一天早上。
为亲王成年礼专门空出的假期结束,他该返回军部了。
艾克斯看着怀中安稳睡去的亲王,竟有些贪恋此刻的温暖。
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了。
记忆中,还是小雄子在他身边、依偎着他的时候,才有过类似的温暖宁静。
仿佛连未来也不再晦暗艰难,有了清晰明确的道路,也有了支撑他走下去的动力。
只是他曾以为,那条路上会永远有一只金发小雄子,陪伴着他,与他一同前行。
他们会是亲密无间的家虫。
……
至少……亲王不会离开他。
不会放过他。
他能用一生向他所爱的雄虫赎罪。
工作终端亮起,是什安元帅的讯息。
他昨日在皇宫弄出那么大的事,亲王为他召集所有宫廷医生,自然会惊动虫皇和元帅。
艾克斯没有立即查阅,先小心挪动身体,在不惊扰亲王的情况下,将身体挪出被窝。
“殿下,我去军部了。”
艾克斯低声说着,细心为亲王掖好被角。
慕斯无意识哼哼了两声,眼皮都没睁。
“再见,殿下。”
艾克斯在心中念出那个没敢说出口的称呼:再见,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