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光倒映在驾驶室里几人的瞳孔之中, 映照着猩红的光芒,乘务长的脸色因为炸弹的倒计时而变得惨白。
她的声音格外尖利,却并不高昂,大概是为了避免引起驾驶室外列车车厢之中乘客的慌乱, 她惊恐的声线被压抑在喉舌之中, 带着微微的颤抖。
列车长瞬间站了起来, 脸色难看地转身, 注视着柜子里被并排安放的五个炸弹。
“这里……”列车长的脸色难看到几乎要凝结成冰, 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将话语从牙齿缝之间挤了出来,“……怎么会有炸弹?”
“别怕, 没事,”伊达航的脸色在瞬间一变之后就又冷静了下来,“我们警察在这里,会处理好的。”
他抬手按在乘务长女士瘦弱的肩膀上,尽力将语气放的柔和, 让乘务长能够快速冷静下来。
驾驶室中除了他们这些警察之外, 就只剩下列车长、乘务长和两个乘务员了, 伊达航给佐藤美和子使了个眼色,佐藤美和子颔首, 走到门边, 敲了敲驾驶室的门上镶嵌着的那一小块方形的玻璃窗。
靠在驾驶室外面门边的松田阵平回头,通过方形的玻璃窗看清了佐藤美和子神情严肃的脸。她没有出声,只是隔着玻璃窗做出了几个口型——松田阵平分辨了一下,认出了那个词是炸弹。
他散漫的神情立刻便收敛了, 握住门把手,打开驾驶室的门走了进去, 又反手将门关好。
“炸弹?”松田阵平皱眉,“刚刚不是说让高木警官和hagi去处理炸弹了吗?”
刚才萩原研二用对讲机联系他们说发现炸弹的时候,所有人都紧张了一下,但在知道炸弹已经被拆除后又放松了,所以只派了高木涉过去。
“不,”伊达航叹了口气,语气艰难,“……还有炸弹。”
他朝右边跨了一步,露出了身后被挡着的狭窄的柜子——被打开的柜子之中,五个炸弹齐齐红光闪烁,炸弹上的电子屏幕显示着十五分钟的倒计时。
“嘶——”松田阵平倒吸了一口凉气,他难以置信地抬头,和萩原研二对视,“五个炸弹?”
伊达航神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松田阵平抬起手捂着脸,沉重地叹了口气。
他只是和萩原研二被天谷警部叫来支援以防万一而已,谁能想到今天真的就能出这么多幺蛾子啊?有人身上绑炸弹自爆式袭击就算了,列车上也被安了炸弹,甚至脸驾驶室都没能幸免于难,五个炸弹齐齐排在一起,用闪烁的红光嘲笑着驾驶室内的所有人。
“明明列车每天都会有专门的维修人员来检修的,”乘务长的声线都在发抖,“这里可是驾驶室,怎么会有这么多炸弹?”
她听起来快要哭了。
“是啊,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炸弹?”佐藤美和子也陷入了沉思之中,“按理来说,珍珠号是每天都有专门的人员进行早晚的检修的,检修的次数这么频繁,犯人不应该有潜入到珍珠号上安装炸弹的机会啊?而且今天早上六点是最后一次检修,不可能会漏掉炸弹……那么只有在早上六点到列车启动之间的时间段,才有可能将炸弹安装在这里。”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伊达航轻轻摇了摇头,“现在要想想怎么处理这些炸弹。”
他看向松田阵平。
“松田,这些炸弹你和萩原有办法解决吗?”
“我看看……”
松田阵平走到柜子前,半蹲下来盯着那几个炸弹看。
五个炸弹被整齐地安装在一起,炸弹金属质地的背面上用了强力胶,黏在柜子上后根本无法取下来。
和一般的分开排列的炸弹不同,这几个炸弹之间有红色的线将之连接在一起,看起来这是五个一模一样的炸弹,实际上它们完全可以被视作一个整体——而且,这不是普通的炸弹。
这个炸弹上用了特别的水银泵的装置,只要外部的环境稍微有一点不够稳定的地方导致了炸弹的摇晃碰撞,这五个炸弹就会连带着全部被触发。
而倒计时还剩下十五分钟,想在这十五分钟里解决这五个炸弹……委实说,存在一定的难度。
“得把hagi叫回来,”松田阵平神情凝重,“我需要他协助,我们两个才能一起拆掉这些炸弹。”
列车长的神情很沉重:“你们确定能拆掉吗?”
他紧紧咬着牙关,视线凝聚在松田阵平的脸上,急于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但在这种关头,面对这种连接在一起的炸弹,即使身为王牌,松田阵平也无法在这个时候给出不负责任的回答,所以他在沉默之后才谨慎地开口:“……我不确定,但我会尽力的。”
如果是以往,松田阵平会确切地回答——可以。
对他而言,这种炸弹三分钟就能拆掉一个,卡着十五分钟的时间紧急全部拆完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但问题在于将炸弹彼此连接在一起的线——松田阵平没见过这种装置的炸弹,他不知道轻易动手拆除会不会发生什么问题。
“我明白了。”列车长点了点头,看向脸色惶恐的乘务长,“拜托你了,现在去发个广播,请乘客们到第8至16节车厢避难吧。”
按照估算,这个炸弹的威力足够炸弹前面的六节车厢,列车长下达的指令刚好卡在边缘上。
伊达航:“佐藤,你和它们一起去吧,维护一下秩序……顺便安抚一下列车上的乘客。”
佐藤美和子深吸了一口气,对伊达航点点头:“我明白了。”
乘务长已经打开了广播,她酝酿了一下,压下了脸上惶恐不安的神情,声线变得异常平稳:“各位乘客,珍珠号列车在行驶的过程中发现部分车厢存在一些异常,我们将在下一站停靠时进行临时检修,请1至7节车厢的乘客有序前往8-16节车厢,为诸位乘客带来麻烦,我们十分抱歉,感谢您的配合。”
大概是因为她的情绪平稳、嗓音甜美,乘客们大多数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既然列车没有被逼停,还在平稳地行驶,那么多半没什么问题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这些乘客们虽然嘴上有些抱怨,但还是十分有序地开始前往后面几节车厢之中。
前面车厢之中的乘客都起身开始往后涌动,只有鹿见春名坐在原地没有动,隔着人群和站在车厢连接处的萩原研二对视。
负责引导乘客的乘务长、两个乘务员以及佐藤美和子从车厢连接处走了过来,和人群一起走向后面几节车厢之中。
佐藤美和子停下脚步,看向萩原研二时神情十分严肃:“萩原警官,驾驶室里发现了一些东西……松田警官那里需要你的协助。”
萩原研二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我知道了。”
需要他和松田阵平一起解决的东西当然只有炸弹了,他不免感觉到了些许的棘手——这炸弹是不是多的有些离谱了?但凡今天没他们这两个爆处班的警察在这里,这个珍珠号多半是要完蛋了。
鹿见春名不打算跟这些乘客们一起去后面的车厢之中,他的视线环绕了一圈,选择溜进后面那节车厢的洗手间之中。
虽然他不在萩原研二的身边,但通过藏太,鹿见春名完全能够听到佐藤美和子和萩原研二的对话,当然也能想到炸弹的事情。
除了刚才被萩原研二拆除的洗手间的炸弹之外,还有炸弹?
鹿见春名靠在洗手间的门板上,他皱起了眉。
这个炸弹是降谷零安装的、又或者是除了组织之外的其他人干的?……除了他们,还有人不希望珍珠号成功通车吗?
——被鹿见春名稍微怀疑了一下的降谷零当然没那么干。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在列车上安装炸弹。
毕竟整列的列车上加起来足足有上千人,炸弹要是真的安装在列车上,组织在引爆的时候可不会管这车上有多少人,但降谷零是公安警察,他是在乎的。
他不可能不管这列车上的这么多人。
诚然,即使在很多人眼中,日本公安就是那种不择手段、只要结果不看过程的人,就连降谷零自己也不否认这一点,毕竟公安之中流传着一句“自己做出的非法行为就要自己解决”。
降谷零在有些时候确实会为了社会的稳定和民众的安危而选择牺牲极个别人的利益——比如他自己的、又比如鹿见春名的,但上千人的生命无疑是极为沉重的重量。
在听到广播之后,降谷零立刻就意识到了列车上出事了。
他没有安装炸弹,但他猜贝尔摩德肯定装了。两个人手里拿的炸弹都是一样的,降谷零自己也会拆弹,那不是什么很复杂的炸弹,更何况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都在车上,不可能解决不了这炸弹才对。
——也就是说,出现了更加棘手的事情。
降谷零心中微微一动,抬手打开了列车的车窗,在没有人注意的瞬间翻窗扣紧了车顶,瞬间便来到了车顶上。
车厢之中还有警察的乘务员,人多眼杂,从车顶前往前列更加方便。
和降谷零同样往前走的还有鹿见春名。
鹿见春名等车厢中的人全都离开之后才从洗手间之中出来,打开了门,他就和萩原研二对视了——穿着警服的青年警官朝他微微笑了一下,转身走向驾驶室。
鹿见春名十分默契地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驾驶室中已经没什么人了,乘务长和乘务员一起去后面的车厢之中避难了,留下的只有列车长和他门这三个警察,外加一个在车顶上的公安降谷零、以及公安编外成员鹿见春名。
萩原研二一边打开驾驶室的门,一边解开了衬衫袖口的扣子,将袖子挽到了手肘。
他进入驾驶室的时候,松田阵平已经开始拆弹了。
即使是有水银泵的装置,在他的手下也不会显得更加有难度。那双冷白色调的修长的手十分灵巧地拨开错综复杂的引线,将控制着炸弹的线一根一根地剪断,只剩下最后那一根连接着倒计时和电子显示屏的红色的线了。
松田阵平在这个间隙之间抬头看了一眼萩原研二,他语气轻松地随口说道:“你去洗手间回来了?听高木警官说你还在洗手间里发现了炸弹,行啊hagi,你这运气有点太好了吧?我还以为是别的车厢的洗手间更香了,原来是炸弹的味道把你吸引走了。”
“是啊。”萩原研二笑了,“我鼻子就是这么灵,说不定等哪天不在爆处班干了,我就转岗去当人形警犬了呢?”
他才不会说自己有外挂。
松田阵平杯哽住了,嘴角抽了一下。
他手上用力,用钳子剪断了连接着电子显示屏的红线。红线被剪断的瞬间,电子显示屏上走动的倒计时立刻停止,红光闪烁了几下之后就熄灭了,电子显示屏上一片漆黑。
驾驶室内的其他人都松了口气,只有列车长缓缓地握紧了拳头,神色紧张地盯着熄灭的电子显示屏看。
他们这短暂的放松没能持续很久,下一刻,剩下四个炸弹上还亮着的电子显示屏上,时间陡然从11分钟一变,数字变幻,瞬间变成了6分钟的倒计时。
在场所有人都脸色一变。
“倒计时少了五分钟?”松田阵平的神情十分难看,“怎么会这样?”
“这红线……难道是将所有炸弹的倒计时计时器连接在一起吗?”萩原研二眉头紧皱,“那么只要拆掉一个,其他的炸弹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那这样的话,”伊达航表情沉重,“这个炸弹就没有办法拆掉了吗?”
“风险很大,”松田阵平缓缓地摇了摇头,“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尝试……就是将剩下的四个炸弹同时拆除,然后在同一时间剪断那根线,这样也许不会触发炸弹……但也只是也许。”
“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伊达航沉默之后开口。
“只要有一个炸弹差了那么一点时机,”萩原研二缓缓说,“剩下的炸弹就也会被引爆,这辆列车还在行驶中,要是在行驶中发生爆炸……”
爆炸也许会导致车厢侧翻,高速行驶中的列车出这样的事故,全车的乘客都可能因此而丧命。
“要等到第一个站点吗?”松田阵平神情冷静,“但那样可能来不及,根据时间表,刚好大概在八分钟左右之后就会抵达第一个停靠的站点。”
伊达航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停车。”
他看向列车长,再度重复了一遍,语气加重:“停车!”
列车长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转身,伸手握住了操纵着速度的拉杆——却没有让速度缓缓停止,而是将拉杆直接推到了地步,列车行驶的速度瞬间加快!
“你在干什么?!”伊达航的脸色瞬间变了。
像是在心中演练过千百遍一样,列车长的行动异常迅速。驾驶室中有为了破窗而放置在那里的破窗锤,但列车长并没有这把用这把破窗锤破窗而逃——开玩笑,从时速几百公里的列车上跳下来是纯粹的找死行为。
他用破窗锤狠狠砸在了列车上的控制台上。
控制着列车的控制台瞬间就被摧毁了,金属制的表面被砸出了一个坑洞来,表面因为故障而闪过几丝电流,原本显示着各种数据的联排屏幕在闪烁过雪花后瞬间就熄灭黑屏了。
松田阵平神情巨变,他冲过来将列车长狠狠推开,去查看被砸毁的控制台——不管他怎么操作,控制台都没有任何反应,行驶速度虽然因为控制台的被毁而开始下降,但之前所带来的高速并没有立刻就让整列列车立刻就停下。
再这样下去,列车停摆、炸弹爆炸,整个列车上的人都会有生命危险。
被推倒在地上的列车长十分狼狈,他的脸上带着某种孤注一掷般的决心,从袖子中滑落出了一个控制器——毫无疑问,那是炸弹的控制器。
就在列车长打算按下控制器的瞬间,他的手被踩住了。
踩住他手的人丝毫没有留情,脚下狠狠用力,钻心的疼痛随之而来,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松开了手中握着的控制器,控制器立刻被踢到了一边。
在手背上传来的钻心的痛苦之中,列车长强撑着抬起来头——他看到的是一张极其普通的青年的脸,有着最常见的深棕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睛。
那张脸平平无奇又寡淡,连表情中都没透露出什么愤怒的情绪来,但莫名的,列车长从那双毫无波澜的黑色眼睛中察觉到了蔑视和不屑。
这让他出离愤怒:“你是谁?!”
“我是普通路过的热心市民、社会一般人士。”鹿见春名一本正经地说。
列车长呆住了,伊达航和松田阵平也呆住了,刚准备扑过来摁住列车长的萩原研二呆住了,藏在后一节车厢观察情况的降谷零也傻了。
他没想到鹿见春名会直接出现在驾驶室中见义勇为……虽然他用的是易容后的脸。
——啊?
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只浮现了这一个音节。
这人哪来的?
其他人心中可能会有这样的疑问,但萩原研二和降谷零心知肚明。
在萩原研二想来,列车上出了事情,小诗还特地带他去解决被安装在洗手间里的炸弹,这不是典型的身陷黑暗心向光明吗!虽然被迫留在犯罪分子的组织里,但小诗一定是个柔软善良的好孩子,既然如此,那跟过来看看情况不是也很正常吗?
在降谷零眼中,这一切都是因为告死鸟那让人复杂的恋爱脑。
已知告死鸟爱惨了他的同期萩原研二,又知萩原研二是个奔赴在危险第一线的排爆警,那么在列车上有炸弹的情况下,萩原研二理所当然会去拆弹吧?那恋爱脑发作的告死鸟担心萩原研二的安危跟上来、甚至主动出手英雄救美也是合理的吧?
——萩原,你真的。
降谷零心情复杂。
萩原研二差点将小诗这个名字脱口而出,好在说出口的瞬间他就换了个说法:“……你、你怎么在这里?这里很危险!”
“我是担心列车出事的热心路人。”鹿见春名再一次胡说八道。
这时候其他人就露出了微妙的表情了——鹿见春名没用变声器,他说话时就是自己原本的声线,作为警察,在场的诸位都有着敏锐卓越的观察力,特别是鹿见春名是个熟人,怎么都不可能忘记他说话的声音。刚才是因为情况紧急而没有注意,现在在大家都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当然能认出来那是鹿见春名的声音。
至于这个脸……呃,谁知道他干嘛要易容呢?
现在要关心的不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鹿见春名,而是莫名其妙开始极端行为的列车长。
伊达航皱着眉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炸弹也是你安装的吧?只有身为列车长的你才能将炸弹安装在车上……为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列车长突然大笑起来,他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身体瘫软在地上,“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我们都要死了,就一起死在今天吧。”
他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像是幽幽的鬼魂在人间游荡。
珍珠号列车所行驶的轨道在建设时就出过事故。而很不幸,列车长的前妻和唯一的女儿就死于这场事故之中,可惜这场事故被压了下来,没有一点水花。
按理来说,有这样的背景,列车长不该被委任为珍珠号的列车长,但他跟妻子早就已经离婚,女儿在离婚后由母亲抚养,姓氏也是随了母亲,列车长自己的个人资料干干净净,因而才被选中。
珍珠号首通车的这一天,正好是她们的忌日……列车长只想复仇,他要向大和田恭人这个该死的政治家复仇,要为他死于事故的曾经的妻子和女儿复仇,以血还血,甚至不惜拖着这整座列车中的上千人一起去死。
“炸弹要爆炸了。”列车长微笑着说,“还有一分钟。”
来不及了。
“来得及。”萩原研二十分冷静,“还有办法。”
他拥有卓越的观察力,在进入驾驶室中之后就观察过了。和一般的列车不同,这一节驾驶室的车厢是单独的一节——也就是说,这节车厢是可以和整个车身脱离的。
只要安装了炸弹的这一节车厢脱离,那么即使爆炸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了。
但这存在一个问题。
“我来。”萩原研二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来,“我观察过了,要有人从里面解开卡扣装置,这节车厢才能脱离,不管怎么样都要有人这么做的话,就由我来吧。”
这个人选只能是警察——所有人都忽略了鹿见春名这个自称是见义勇为的热心市民。
“不,我来吧。”伊达航摇了摇头,“你和松田是排爆警,你们还有能力去拯救更多的人,我这个刑警反而没派上什么大用。”
“就算去也该是我去吧?你们两个谁都不是孤家寡人,有想过自己死掉的话剩下的人应该怎么办吗?”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视线似有所指地停留在鹿见春名的身上,“我就无所谓了,现在殉职的话警视厅应该会给我发个奖章吧?也会给我那个酒鬼老爸补贴,也不算亏啊。”
他耸了耸肩。
三个警察已经开始为“谁去送死”这个问题而开始互相争执了起来,鹿见春名十分淡定地将踩着的列车长敲晕了。因为驾驶室过于狭窄,再加上列车长的扑街,此时他们都在驾驶室外,只有他们三个警察在争着谁进去驾驶室。
鹿见春名默不作声地先行一步,进入了驾驶室,然后锁上了门。
他看了一眼炸弹的倒计时——二十秒。
他不是没考虑过扔掉炸弹,但炸弹被黏在柜子上,根本无法取下,暴力取下的话只会触发炸弹上安装的水银泵。
他也想让藏太来解开卡扣,让车厢脱离。但列车的卡扣设计十分精巧,无法直接凭借蛮力破坏,藏太那尖利巨大的野兽利爪也无法打开结构精巧的锁扣,这只能由鹿见春名来完成。
倒计时十五秒,狭窄的玻璃上挤着三张变形的脸,他们大概在说些什么,但鹿见春名听不清了。
倒计时七秒,一侧的卡扣已经打开了,车厢已经开始脱节了。
倒计时两秒,两侧的卡扣全部被开启,车厢立刻脱离,在上百公里的时速下瞬间就远离了他们。
隔着玻璃窗,鹿见春名只能看见萩原研二空白的表情……他在他的视野之中逐渐缩小、缩小,变成一个小小的圆点。
炸弹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