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空轨似乎格外忙碌,到处的电子屏幕都是对新一届执政者人选的猜测演讲。

时元这几年算是高调,一张惨白的面具终于能不被打马赛克就上大屏了。

饭团急的原地团团转:“你们到底走不走了,不走的话我自己走了!”

盔甲军:“走不动。”

饭团:“我命令你们也不行??”

盔甲军:“你的力量已经被更强的力量镇压了。”

饭团抓狂:“除了爸爸还有谁能压住我!”

“你的另一个爸爸。”盔甲军一板一眼,幼稚的神态逐渐变得精英化,就像是理智重新回归,“我们说过,你的幼态精神体和王储小时候一模一样。”

“你见过啊就说一模一样!我只会和爸爸一模一样!”

盔甲军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发脾气的时候也很像,眼睛颜色,会变深。”

饭团:“……你们到底多少岁了。”

“严格来讲,我有五百岁,它是六百岁,另外两个四百岁。”说话的盔甲军道:“我见过你父亲的幼态,甚至你父亲的父亲,我也见过。”

沉默。

饭团小脸深沉:“我亲爹早死了,我只有一个父亲,那就是我的亲亲爸爸,等我找到我爸爸,就让他把你们全部打包送走。”

盔甲军平均身高两米,饭团还没有它们的腿弯高。

大块头们怜爱的看了一眼这只从小在外面野生成长的小崽,并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脑袋。

饭团转身:“不管你们了,我要先去找爸爸!”

盔甲军抬手阻拦:“不行。”

饭团握紧拳头。

盔甲军:“你已经被锁定了,我们现在接收的是王储的命令,他命令我们原地待命。”

饭团的拳头开始浮现黑色的雾气。

两个盔甲军忽然开始原地乱转,似乎是想配合幼崽的动作。

剩下的两个惊讶的看着它们:“你们在做什么?”

“命令好像被解禁了,我感觉我又回到了几岁的时候。”

四个大块头两两对视,然后齐齐看向捏拳头的幼崽。

饭团小脸深沉一字一顿:“我说过,除了爸爸,其他人都别想压制我,现在,你们可以选择留在原地,也可以选择和我一起走,或者我们分道扬镳,以后全当互不认识。”

……

又一阵沉默过后。

“确定是幼崽?”

“确定。”

“以前有这种情况吗?幼崽挣脱成年体强行压制——”

“好像,没有。”

四双绿幽幽的眼睛光芒大亮,看饭团就像在看什么究极进化的小怪物。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真是神奇的基因!”

能让没有感情的盔甲军模拟出震惊的语气词,可见饭团带给它们的震撼程度。

“怎么办?想走,但王储马上来了。”

“或许我们可以重新权衡一下…”

“…到底要跟着哪边行动。”

“没错。”

四个大块头埋头嘀嘀咕咕,等终于商量好转身,面前哪里还有小海格威斯的影子。

速度飞快的公共空轨从头顶一闪而过留下流光,四个盔甲军齐齐宕机几秒。

又双叒被骗了。

“我们不该如此迟钝。”

“但命令替换也需要时间。”

“他卡了我们的bug。”

“现在一个人溜走了。”

盔甲的掌心延伸出一米长的黑色刀刃,保姆工作的失职让它们的精神开始紧张。

这只幼崽是它们四年前就发现的,它们从未停止寻找过他,只是碍于王储的镇压,所以无法单独行动。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跟踪上来,丢失幼崽轨迹就像是丢了孩子那样严重,这下不止两个盔甲军挣脱强制命令了,四个大黑影子集体叛变,全都从饭团消失的轨道跟了上去。

而此时,时元正在往家里赶。

饭团的手表不知道为什么无法接通。

阿芙罗:“别着急,他会没事的。”

时元沉着一张死了老公的脸道:“我原本以为把他放在家里最安全。”

但他没有想到凯德看起来光明磊落,实际上比任何人都要阴险狡诈,还十分擅长玩弄人心。

提摩西直到死,都在被他玩的团团转。

可能是他收拾提摩西收拾的太快,让凯德察觉他对他的战斗力预估出现了偏差。

在选举比赛的时候擅自离开场馆,和当着全联盟的面现场逃跑没什么区别,不出一天,凯德的“英雄事迹”就会传遍星都,就算他不死,也没脸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阿芙罗似乎读懂了时元心里在想什么。

他道:“这就是我最讨厌凯德的地方,他的外表很容易给别人造成一种粗心的假象,实际上这个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提摩西的阴险也只是模仿了他的十分之一。”

时元:“只要够强,一切阴谋诡计就都不具备威胁。”

就像诺伽用碾压式力量炸了他的窝,还能在回家路上若无其事的买水果。

阿芙罗提醒:“还是小心一点好。”

时元停驻在一个飞速驶过的悬浮车上,风吹着他的衣摆鼓鼓作响。

有空轨和他交错而过,阿芙罗追在他身后道:“怎么开始搭顺风车了?”

时元抬手:“缓一下。”

他摇了摇脑袋,那种眩晕后遗症又上来了。

阿芙罗眼眸动了动:“你找个地方休息,我去拦截凯德。”

“没事,就是被提摩西的自爆震了一下。”时元起身,“这个时候我怎么睡得着觉。”

他从口袋摸出一截细长的针剂,面无表情的给手臂注射。

“行了,走吧。”

阿芙罗无奈:“早知道就不把这个东西给你了。”

时元懒得理他,指挥官公寓越来越接近,但脚底的顺风车并不去那里,有巡逻队的人似乎发现了这里有两个不顾安全的法外狂徒,警报车的声音从后面追了上来。

时元正要往下跳,整个人就悬空了一下。

他喂了一声踢了踢腿。

阿芙罗低头:“药剂的挥发会短暂加剧眩晕的程度,最起码在这三分钟内,你可以给我一个献殷勤的机会。”

时元面无表情:“想要机会先去我儿子那里排号。”

阿芙罗表情更柔和了:“谢谢,等抓了老鼠我就去。”

到家,乘坐光梯上楼,刚拐过一角就发现家门大开。

时元心里咯噔一下,但又知道自家崽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加快脚步走进去看了一圈,客厅的布置像狂风过境,显然在他们回来之前,这里已经被别人造访过了。

四个盔甲军和一只幼崽集体消失,阿芙罗站在时元身后看了一把门锁。

“饭团在凯德来之前就出门了。”

时元背对着他:“你怎么知道。”

阿芙罗:“门锁被生物指纹从外反锁过,你教过他,让他每次出门记得锁门。”

时元没说话。

阿芙罗:“我们现在应该追踪饭团的坐标,找到他,就知道凯德在哪了。”

他看着青年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个什么吹了吹灰。

时元将番号牌扔在碎了一半的茶几上:“走吧,我知道那小子去哪了。”

阿芙罗瞥了一眼牌子,然后让开门边位置。

“如果他还在,最起码不会让你的家和你的孩子被敌人肆无忌惮的攻击。”

时元与阿芙罗擦肩而过,“但他死了,我会原谅他的,毕竟能指望一个死人来为我做什么。”

阿芙罗笑了一声。

而几分钟前,与他们擦肩而过的空轨车中,幼崽抱着手臂气鼓鼓的坐在角落。

四个大块头中途扒车,然后补票追上。

饭团脸色高冷的撇向一边。

大黑团们挤挤挨挨,屁股只能粘上半个幼崽座位。

“抱歉。”

饭团冷漠:“道歉有用的话要我爸爸干什么。”

盔甲军:“请您关照我们,那个男人真的会吃掉我们的。”

饭团:“哼!”

他抓着小背带:“你们要么老老实实听我和我爸爸的话,要么就回你们那个什么王子的身边,我和我爸爸绝对不要二五仔。”

盔甲军顿了顿:“我们已经决定跟着你了。”

饭团:“真的o.O?”

“真的,我们因为你、和你的爸爸,第一次挣脱了王储的控制。”

饭团:“那他还在追着你们吗?”

盔甲军感应了几秒:“没有,我们离他越来越远了。”

“他已经到星都了啊!”饭团震惊。

盔甲军点了点头:“他的飞行器,速度,非常快,应该是暂时搁置了帝国事务,才有时间亲自追过来。”

饭团冷漠鼓掌:“大忙人。”

盔甲军绿幽幽的眼睛垂下看他:“我们能发现你,他也一定能发现,你对帝国至关重要,就算王储不知道你是他的幼崽,也一定会先找危险的‘干扰源’才对。”

但王储并没有追上来,仿佛有其他更重要的事优先处理,这太奇怪了。

饭团抱起肉嘟嘟的小手臂:“管他要来干什么,总之我不认识他,要当我爹的都排出去几十号人了,他算是哪一号。”

盔甲军:“……”

啊,总觉得,事态好像有些,严重。

这算是比变异射线更可怕的帝国危机吗?

它们正襟危坐冥思苦想,饭团则满心满眼都是找爸爸,完全不知道自己阴差阳错避开了凯德这个危险人物,还把自己的爸爸遛着走。

空轨划过高楼大厦,冲破电子彩带,幼崽低头想看时间,却发现表盘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中间裂开了。

里面的芯片也已经焦糊,他哎了一声,心道还是没有控制好力量。

这下想给爸爸打个电话也不行了。

与此同时,时元已经朝比赛场馆折返回来。

几乎是他刚离开家,一个男人就走进了指挥官公寓的大门。

因为是军部公寓,所以安全措施十分严格,每一年几乎都会重新更新住户信息,增加新的业主,删除搬走的或者已经死亡的旧业主。

男人站在门前,微微抬起眼睛。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他气息浅的就像没有一样,似乎在小心的憋着什么。

安全识别扫描过瞳孔与脸庞,然后跳出了一个大大的绿色对钩。

诺伽胸膛这才缓缓起伏。

他的身份信息还在联盟,他并没有注销他。

银发绿眼的男人和四年前一样冷酷俊美,甚至更帅了一点,就连制服领结都是时元最爱的款式。

他就像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径直乘坐直梯上楼。

影子已经先他一步飞奔扑近,整个影都像是突发恶疾的小狗一样扁平扑在了家门上。

四年了!鬼知道它这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没有时元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难熬,它要回家!它要把自己分成八块!时元想啃哪一块就啃哪一块!只要他还愿意接受主人,就算把它整个吃掉都没关系!

诺伽在门前站定,看着和四年前并无分别的装饰,他抬起手,在门把上搭住。

影子狂扭身体:“开了吗开了吗!”

诺伽低头,指腹力度加重了一点。

影子:“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正乱叫间,门上忽然跳出了一张红色悬浮光屏。

“警告!您的生物信息已被拉入终极黑名单!如有需要请联系时元先生,联系方式:47562333.”

影子哥:“……”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