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咎从小机灵鬼那里取了经,他的完美相亲计划里又多出很多项,准备跟祝宵一起做。
可惜祝宵是一个需要定时上班的大活人,有时没法准时下班,他的完美计划很多都得搁置。
比如今天祝宵又要加班,带了工作回家。邬咎的完美计划再度泡汤,只能一边心碎一边跟祝宵一起呆在家里。
不过一起在家总比在办公室等祝宵好,因为呆在祝宵家里邬咎可以做的事就变多了。
就算祝宵没空理他,他也可以在祝宵家飘来飘去,或者翻祝宵的照片看。
还有那张他心心念念了很久的急救证,就算祝宵不肯送给他,他也可以看很多次,四舍五入就是拥有了。
祝宵坐在计算机前敲敲打打,似乎是有些疲惫,时不时揉一揉眉心。
邬咎去厨房给祝宵倒了杯养生茶,然后拉了把椅子坐在祝宵旁边,也帮着一起看,偶尔给出一点建议。
他们到底是认识很多年又当了很多年同行,默契比常人多得多,这样搭配下来,工作效率竟然比他们互相卷来卷去的时候还高。
渐渐地,邬咎也忘了他的完美计划了,只觉得这样待在一起好像也不错。
跟祝宵待在一起的话,就算是一起工作也不会很无聊。
本来是岁月静好的一幅画面,却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打破了。
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祝宵你在家吗?”
祝宵转过头,与邬咎对视了一眼。
“祝宵?”门外的人又喊了一声。
祝宵对邬咎说:“你躲一下。”
邬咎现在是鬼,倒是不会吓到他,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不是——”
邬咎根本来不及说话,就被祝宵强行塞进了衣柜里。
还被警告了一句:“别出声。”
邬咎在衣柜里气得冒烟。
——他凭什么在柜子里啊弄得跟偷情一样,他明明是合理合法的相亲对象。
邬咎藏在柜子里,想捶柜门表达愤怒,但是这样会发出声音,想想还是算了。
……毕竟他这阿飘模样确实有点刺激。
这样想想,邬咎又勉为其难地原谅祝宵了。
调理好心态之后,邬咎悄悄将柜门推开了一条缝,想看看来的野男人是谁。
匆匆把邬咎藏好之后,祝宵才走过去开了门。
来的人是赵子睿,他见祝宵来得有些匆忙,不由得奇怪道:“怎么了,你刚刚在睡觉这个点?”
“没有,刚刚在里面,没听见你的声音。”祝宵让赵子睿进来坐,给他倒了杯水。
赵子睿坐下来,跟祝宵闲聊了几句。
祝宵一一回应,一副很正常的模样,神态像回到了邬咎没死之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犯贱,祝宵表现得如此正常,赵子睿反倒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祝宵今天怎么没说邬咎在棺材里仰卧起坐那点事了?
于是赵子睿替他起了头:“那个,邬咎……”
谁料祝宵神色微变:“你看得见邬咎?”
这一句话实在是有点过于清凉了,赵子睿汗毛倒竖,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声音颤抖着:“祝,祝宵,你你你别吓我。”
祝宵看他的反应就明白了,改口道:“开个玩笑。”
“玩笑是这么开的吗?”赵子睿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你,我以为你真魔怔了。”
祝宵用眼角余光瞥了瞥衣柜,那里开了条小小的缝,某只鬼正在鬼鬼祟祟地偷窥。
“不,我还是觉得不太对。”赵子睿在原地琢磨了会儿,直觉这里还有不对劲的地方。
“没什么不对的。”祝宵生硬地转移话题,“你是来干什么?”
赵子睿突然问:“你藏了人吗?”
“没有,”祝宵说,“别乱想。”
他没有藏人,鬼倒是藏了一只。
赵子睿狐疑地环顾一圈,目光落在衣柜上。
祝宵也跟着看过去,朝着那条缝隙望去。
一人一鬼遥遥相对,衣柜撑开的那条缝默默地合上了。
这绝对不是风可以弄出来的动静,赵子睿大步走上前,握住柜门把手。
祝宵皱起眉头,赵子睿跟他不一样,看见邬咎成了鬼,说不定会吓得厥过去。
“别——”
为时已晚,赵子睿已经打开了衣柜门。
紧接着,一团黑白混色的毛绒生物窜了出来,一脚飞在赵子睿手臂上,拿他的手臂充当踏板,稳稳落地。
祝宵的心放下来。
“你什么时候养猫了?”赵子睿愣了愣,蹲下来端详着这只奶牛猫——表情很拽,好像别人欠它八百万。
祝宵含混地回答:“就这几天。”
赵子睿来了兴趣,“公的母的?”
祝宵说:“公的。”
竟然问出这种问题,奶牛猫朝赵子睿龇了龇牙。
一只猫的表情竟然也可以这么生动,赵子睿好奇地问:“可以摸吗?”
他问出这句话之后奶牛猫就迅速后退了三步,“拒绝”两个大字几乎写在脸上。不仅如此,奶牛猫还亮出了它的爪子,随时准备在这个碍眼的人类身上打一套军体拳。
但祝宵看了它一眼,它又把爪子收了回去。
“它不喜欢别人碰。”祝宵向赵子睿解释了一句,弯腰从地上捞起这只奶牛猫,将它提到另一边去,与赵子睿隔开距离。
变成奶牛猫之后,邬咎就有了正常出现的权利,不用躲在柜子里了。
赵子睿也没有强求,转而对祝宵说:“太好了,既然你还有闲心养猫,应该状态还可以,没有再想邬咎的事了吧。——对了,这只猫叫什么名字?”
“邬——”祝宵想了想,转折了,“云。”
“乌云啊,”赵子睿随口评价了一句,“挺可爱的。”
“还好,”他心头那口气是提了又放,“差点以为你要又说邬咎。”
他们聊起“邬咎”的时候,奶牛猫轻轻动了动耳朵,不动声色地挪到了他们旁边。
“你前段时间要死要活的,”赵子睿观察了一下祝宵的神态,“现在是终于恢复正常了?”
祝宵明显感觉地上那只奶牛猫直起了身子,正在认真偷听。他对赵子睿说:“什么时候要死要活过。”
“还说呢,之前我们一见面你就要说邬咎,祥林嫂都没你问得勤。你还去酒吧买醉,一问怎么了就开始说邬咎,”赵子睿说,“要不是知道你和邬咎关系差,我都要以为你是死了对象。”
赵子睿说到这里还来劲了,“我说真的,我死了你都不会这么夸张吧?”
祝宵:“……”
“真不会啊?”赵子睿痛心疾首,“你好歹做做样子。”
底下那只奶牛猫已经听得飘飘然了,跟受了表扬似的挺起了胸膛。
祝宵打断他,“别说这个了。”
“怎么这里又没有别人,还说不得吗。”赵子睿左右看看,祝宵这话说的,好像他在这里还藏了第三个人一样。
除了……底下这只偷听的猫。
“啧,你这猫怎么这么八卦跟听得懂人话似的。”赵子睿停下不说了,它还会伸出爪子戳戳他的腿,让他继续说。
但赵子睿并不是来跟祝宵翻这些旧账的,他来是有正事要说。
“你前段时间不是还担心邬咎复活,让我帮忙找个大师作法吗?”赵子睿说,“我给你找着了。不过那大师不想出山,就给了我一串佛珠。”
赵子睿辗转八方才联系到这位隐居深山的大师,头发都掉光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大师热心地接待了他,听完他转述的祝宵的遭遇后,还送了他一串开过光的佛珠。
“这可是好东西,”赵子睿把珠串递给他,“大师说了,这串佛珠威力超强,就算邬咎真的出现了,他也没法靠近你。——虽然不知道真的假的,但你就收着吧,求个心安。也不用戴着,放家里镇着就行。”
听着赵子睿的话,祝宵低头看了奶牛猫一眼。
——果不其然,奶牛猫此刻已经弓起身子,准备表达生气了。
祝宵接过赵子睿的佛珠,“多谢。”
“小事。”赵子睿说,“你前段时间跟撞鬼了似的,确实让人不放心。”
“但我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
“不是担心他复活。”祝宵向赵子睿解释,同时也向某只正在生气的鬼解释。
“那你前几天问复活是……总不能是真想让他复活吧,”赵子睿顿了顿,“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祝宵和邬咎都当了这么多年死对头了,总不能是邬咎死了他还念念不忘想让人复活吧。
听到“不喜欢”三个字,底下那只奶牛猫直接炸毛了。
邬咎突然想到,祝宵还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喜欢” ——他都说过了!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应该礼尚往来?
虽然邬咎现在没法张嘴说人话,但祝宵猜也猜到他在说什么。
大概就是“祝宵我都喜欢你了你怎么能不喜欢我”之类的话。
奶牛猫像造反一样跳来跳去,已经摆出了拆家的架势,把方圆一米内的东西扫得乱七八糟。
赵子睿被它闹腾的阵仗弄得都忘了刚刚在说什么了,他一脸懵逼,问祝宵:“它怎么了突然?”
“没事。”祝宵不好解释,只说,“它有时候就会这样。”
祝宵从一旁的桌子上抽出一张便签纸,刷刷写了几个字,然后将便签条往奶牛猫脑门上一贴,“不要闹。”
奶牛猫惨遭封印,噌地一下跳到桌子上,然后又从桌面上跳到了另一边的地板上,找了个角落自己生闷气。
奶牛猫刚刚上蹿下跳的都快出残影了,赵子睿根本看不清,他问祝宵:“你贴的什么?”
祝宵淡淡地道:“捣蛋鬼。”
奶牛猫好像听得懂人话似的,听见这三个字顿时怒目圆睁,龇牙咧嘴地发出“嘶——嘶——”的声音,尾巴十分用力地拍打着地面,表示抗议。
它非常不爽地晃着脑袋,把贴在它脑门上的便签条甩了下来。
便签条飘落到地上,奶牛猫生气地一爪子拍过去。
可当它看清楚便签条上的字的时候,它又立马截停了自己的爪子,一下没站稳,还打了个滑铲。
接着它趴在便签条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张便签条。
那上面写的不是“捣蛋鬼”,而是另外三个字。
——喜欢你。
等摸够了,奶牛猫又低下头,用脑袋去蹭便签条。
片刻后,便签条又重新粘在了它的脑门上。
然后它就顶着这张便签条招摇过市,趾高气昂地绕着客厅走猫步。
可惜便签条粘不牢,很快又从它脑门上掉下来。
于是它将便签条护进怀里,不再乱走了。
它抱着便签条,幸福地瘫倒在地上。
“你的猫真的没事吗?”过了一会儿,赵子睿看着在地上疯狂打滚蹬腿的奶牛猫,担心地说,“是不是发。情期到了?”
赵子睿也不懂养猫,但平时上网刷过不少,多少也知道点最基本的。
所以他对祝宵说:“它绝育了没没有的话,还是去割一下比较好。”
祝宵转头看过去,奶牛猫瞬间从地板上弹起来,一溜烟跑到阳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