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发生了太多事。

哥谭的蜘蛛侠们没地方可去, 只好住进蝙蝠洞,当然,这都是官方说法,他们究竟有没有趁机在蝙蝠洞楼上的韦恩庄园蹭个房间还是个未知数。

事情解决, 黑霹雳回家休息去了, 他究竟有没有在夜半时分突然睁开眼睛, 想起“我的学生和我的对手是同一个人”然后抓着被子瞪眼到天亮,也是个未知数。

绿灯侠倒是想和冥灯聊一聊, 或者说他更想去见见冥灯的契约对象——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厄里亚·埃斯波西托。不过他后来从超人那里要到了厄里亚的住址, 就决定把拜访对方这件事延后一段时间……嗯, 起码延后到人家教育完儿子为止。因为绿灯侠哈尔·乔丹有两个亲哥,他的兄长之一吉姆·乔丹和妻子苏珊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哈尔和他们关系不错,就有幸见过一些爹妈混合双打的场景……

得出的经验教训是单身不宜旁观,对耳膜和心灵都是种折磨。

想想看,伽勒有一个虚假的父亲,是晚上见过的冥灯, 另一个真正的爹是赛尼斯托亲自拜访过的黄灯军团成员。这双倍的毒打可能连宇宙暴君蒙戈来了都要心中掂量一下, 是什么家庭能承受得起?

英勇无畏绿灯侠决定暂避。

最后就只剩下了伽勒。他遁入黑暗的动作看似潇洒,实际上却并非没人管他。两个蝙蝠家族的少年义警将他追出三公里, 一直赶到哥谭外围的河水附近,浓墨似的河流伴着月光蜿蜒而下,伽勒半只脚都淹没在了河水中。

其中穿着红色制服、身后有斗篷的蒙面超英停下脚步,对着伽勒笑了笑, 说道:“哥谭不是法外之地, 这次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下次不要再跨过这条河了。”

“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伽勒重复了一遍, 蓦然失笑,反问站在不远处的红罗宾,“你们觉得他是个好人吗?”

红罗宾不动声色地说:“至少他没有成为黑手党首领。说真的,你要不再考虑下自己的职业规划吧?”

难道每个义警家庭就都非得出个误入歧途的男青年吗?

联想到红头罩,提姆深沉地想: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总想替别人撑把伞。

伽勒摇了摇头。

他低声说:“那也不错。”然后对着红罗宾露齿一笑,转身毫不犹豫地跳进了哥谭河里。

红罗宾和旁边代号信标的少年英雄对视一眼,后者问道:“我们还追吗?”

“不了。”红罗宾回身,轻松而饶有深意地说,“等他再过到河这边再说吧。人啊……可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伽勒顺河而下。

他的水性很好,能在水面上漂着不沉底,节省了很多力气。哥谭暂时不能去了,大都会也很危险,尽管知道命运之书的规则是固定的,伽勒仍然心有不甘。

——他连夜买了一张出国的机票。

正巧国际帮最近要拓展生意,但还没想好往哪边拓展,伽勒闭着眼睛在世界地图上扔飞镖,如愿以偿地扔到了北极。

北极不行,北极没有陆地。

他第二次投的时候手臂向下,飞镖命中了南半球的岛屿之国——澳大利亚。

澳大利亚是个好地方,袋鼠比人多。伽勒思索片刻,觉得问题不大,当即登上了晚上八点的飞机,买的是豪华头等舱,自带隔间的那种,免得他做出一些不方便被人看到的举动引发骚乱。

反正钱都是国际帮上一任首领摩根·艾奇积攒下来的,花着不心疼。

飞机要在空中航行二十多个小时,他直到凌晨也睡不着,这才一头撞向前方的金属餐台。

狭窄的隔间里传来闷响,被飞机运行的声音掩盖下去。

**

睡梦中,伽勒听到织物摩擦地板的声音,沙沙……沙沙……

然后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了他跟前,那道身影的双眼犹如晨星,在无边的黑暗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这里是梦之国度,我是美梦与噩梦的主宰。”

陌生人有着一头白发,身着白袍,径上戴着一枚翠丽色的宝石,看上去非常年轻。他用礼貌而充满责备的语气对伽勒说道,“我能感受到你有着想要与我见面的强烈意愿,但你不该用这种方式来逼迫我现身。如果我不打算来的话,你要怎么办呢?”

“我没想过。”伽勒说,“传说世界诞生以来,自然界中的力量有过几个化身,分别是命运、死亡、梦、毁灭、欲望、绝望、和谵妄。我猜你就是‘梦’的化身,你看在我爸爸的面子上也会过来的。”

红罗宾在傍晚时说过差不多的话。

伽勒从来都知道他的养父身份特殊、力量强大,小时候他听到的最多的窃窃私语声是:“看呐……那就是命运之主收养的孩子……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

“太奇怪了……我敢说他早晚会抛弃这孩子,命运不该与凡人产生交集……”

“可是这男孩还挺可爱的,不是吗?”

“啊,真可怜啊,他的养父根本就不喜欢他。”

“……”

伽勒习惯了所有人都会第一时间将目光集中在父亲身上。

连他自己出门在外时,都会下意识地说出“我有一个养父”“我爸爸告诉过我这件事”“爸爸会同意的”“你们离我远点,否则我要去告诉我爸爸”这一类话。

它们很有效果,伽勒越来越愿意向别人提起他的父亲。

只不过后来这些话变成:

“我爸爸才不会管。”

“你要指望我父亲那就大错特错了,他不在意任何事。”

“我父亲从来没有尽到过责任,我成长到今天全靠自己。”

“他是个混蛋、独裁者、暴君……你要小心,顺从命运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记得反抗。”

话虽如此,伽勒依然难以摆脱他父亲的影响,即便能从睡梦中远望到‘编辑部’,那也是梦境之主因着他的父亲愿意给他提供一点微小的帮助。

“你仍然在怨恨你的养父?”梦境主宰问,带着一丝怜悯,“我能感觉到他身上发生了一点变化,还以为这会带来不同。”

“他或许变了,但我们的关系没变。”伽勒冷静地说,“我今天不是来聊我爸爸的,而是想问我还能在梦中看到编辑部吗?”

“那是你的能力,你当然可以。”梦境之主回答说,“然而长久地沉浸在虚幻的世界中并不是好事,那些有着和你相似力量的人,要么疯了,要么为了保命选择闭眼不看。在梦的国度当中我能为你提供庇护,若是我不在了,你很可能会死。”

伽勒皱起眉问:“‘虚幻的世界’?编辑部不应该代表着宇宙最真实的一面吗?”

假如知道自己生活在漫画当中还不算看到真相,那什么才算呢?

“你对世界的了解太过浅薄。”梦境之主平淡地说,“我不想说太多,你只要记得——只有你生活的地方才是真实。除此之外,你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梦’的话有一点玄奥。伽勒想了想,没反驳也没赞同,只问道:“如果我还是想看呢?”

“你做好承担代价的准备了?”

“我愿意承受一切后果。”

“那好。”梦境之主深深看了伽勒一眼,说道,“我会给你四张牌。”

话音落下,伽勒眼前出现了四张漂浮着旋转的扑克牌,每张牌上没有数字,只有花色。

“黑桃,用你的话说,代表被编辑部书写的【剧情】。”

然而伽勒看到,当黑桃牌旋转到背面时,它上面浮现出一行扭曲纠缠的字母:‘命运’。

“红心,代表人们对这段剧情的【评价】。”

红心牌翻转,背面写的是血红字迹:‘干涉’。

“梅花,代表由官方创建的【改编作品】。”

梅花牌颠倒着转了几圈,花色背后是:‘平行宇宙’。

“方片,代表读者在编辑部提供的内容的基础上进行的【二次创作】。”

方片牌转过来,牌面背后是:‘妄想’。

伽勒收回视线。但梦境之主的解说仍未结束:“你每天在梦境里可以翻开一张牌,并看到和这张牌的牌面相关的内容。看到多少、是否有价值都是随机的,取决于你自己的力量。等到看完之后,你无论如何都无法翻开第二张牌,直到下一个夜晚再由清醒回到梦中为止。”

伽勒立刻问:“我现在就能选吗?”

“当然可以,请。”

“……谢谢。”

伽勒走过去,将面前悬浮着、代表剧情的黑桃牌取了下来。他举起手的时候,听见梦境之主仿佛发出了一声叹息,但当他抬起头看过去时,那道纯白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了。

**

伽勒先是看到了封面。

他第一次这么清晰地在视野中看到一本漫画书,它尤其端正,纸页平整,似乎还带着油墨味道,正对伽勒的彩色封面十分光滑,反射着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投射下来的柔和白光。

《命运之主》

上方的英语写到。

文字下面是用有点抽象的笔触描绘出来的厄里亚·埃斯波西托。画上的人和伽勒印象中有点区别,但又能认出是同一个人,他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长袍,微垂着头、单膝跪在地面上,一只手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握拳举在胸前,小臂上缠绕着数不清的沉重的锁链。这些银白色链条宛如勒紧野兽的缰绳将他固定在原地,使画面中央的人摇摇欲坠,但那弯曲的脊背线条又带有说不出的力量感。

画面下方还有个用精心设计过的字体书写的副标题:

命运的囚徒。

伽勒盯着这行字看了几秒钟,面无表情地翻到下一页。

故事的开头竟然是以奥菲莉娅的视角开始讲起的。

【我有一个爸爸。

我有一个哥哥。】

方正的漫画框里出现了一座样式非常古典的庄园,富有却贪婪的中年男人与英俊却愚蠢的年轻儿子将红发蓝眼的女孩逼到角落里:“你这个红头发的女巫、怪物——!”

他们高高举起棍棒。

画面一转,大火吞噬了建筑物。

女孩披着不合身的衣服在一望无际的荒野上奔跑,满脸是泥水和泪痕。在她前方,银白色的圆月挂在深蓝色夜幕上,月亮下方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那人披着斗篷,手里举着一盏昏暗的灯,在旷野上踽踽独行。

“孩子?”他用奥菲莉娅听不懂的语言说道,“这里怎么会有个人类小孩?算了,来不及了,你必须跟我离开。”

【我有了一个新的爸爸。

我有了一个新的哥哥。】

【我来到了……陌生的时代。】

【21世纪,地球,美国,大都会。】

摩肩擦踵,车水马龙,透明的玻璃橱窗倒映出女孩惊恐的脸。

后面剧情快速推进,伽勒没见到厄里亚去银河通讯公司教训摩根·艾奇并和超人战斗的画面,漫画只用电视新闻随口提了一下,并在纸页边缘标注:

详情见《动作漫画》#xxx。

行了,知道你们联动过了!

伽勒有点暴躁地又往后翻了一页。

奥菲莉娅眼中的厄里亚是高大、恐怖、又神秘的。他沉默寡言,很少解释自己的行为,但所作所为从事后看又都有其意义。他发现了躲藏在隔壁的国际帮小头目,即便面对强大的外星人也从容不迫,那双和奥菲莉娅有些相似的蓝眼睛时常流露出思索,就好像他一直在观察这世上发生的一切、又对它们早有预料。

直到奥菲莉娅被伽勒从家中骗走,命运之主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愤怒的情绪。

文字框里是他的内心独白。

【伽勒·埃斯波西托,是我的养子。】

【我给多他很多东西,可是他仍然不满足……当然,这里或许有我的问题,不过总体而言,是他错得更多。】

【我以为只要我警告过他,就能让他听话一段时间,看来是我想多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两枚黄灯戒戴在手上。

【赛尼斯托的戒指是个不错的输出力量的媒介。他邀请我去黄灯军团的总部科瓦德星,我拒绝了,也许很久之后我们会成为朋友,但不是现在,而且那颗星球上的智慧生命体太多了,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黄黑相间的斗篷覆盖住了他的身躯。

【我听见了命运的回声,是伽勒在动用他的能力。可能‘梦’也给了他一点帮助,这些家伙总是无视我的想法。】

他举着提灯沉入水中——

【妄想着干涉命运的人会付出代价,我已经陷入泥沼之中无法脱身,却总有人以为他们能比我做得更好。】

【狂悖的年轻人……从不知道我们是在套着镣铐起舞。】

伽勒看到了他自己。

年轻英俊、野心勃勃的小伙子,蓝眼睛里面像是燃烧着火焰。

他靠在墙壁上,对他的父亲打招呼:“晚上好,爸爸,新衣服很好看。”

剧情在按照伽勒印象中那样发展,不过后半页里他的内心独白占了非常多的篇幅:

【当然啦,你们这些读者可能觉得我是在说假话,但其实是真的,我真觉得这套衣服好看,黄灯军团的配色还挺有品位的,绿灯和红灯那些就未免有些太晃眼睛了——就算放在漫画纸上,饱和度也太高了。】

【是的,你没看错,我在和你们对话,正在看着这行文字的读者。无论你来自哪个国家、哪个地区、使用什么语言,无论你觉得我讨厌还是有点讨人喜欢,我都会平等地对待你们,毕竟我没法让编辑部卖漫画的时候单独不卖给那些讨厌我的人。出版公司唯利是图,于是我决定宽宏一点。】

【现在,你们看到的这本漫画是我父亲的个人刊。他有些他的内心独白里面绝不会写出来的臭毛病,我干脆在这个对话框里全都对你们说清楚,然后你们就能决定要不要继续往下看:比如他不喜欢说英语,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不喜欢招摇,得过且过,冷漠无情……】

【诸位肯定想要反驳我了,说我爸爸看上去不像这种人。那么只看了三页漫画的你,和与他相处了十多年的我,究竟谁更了解厄里亚·埃斯波西托其人?往后看吧,朋友们,你们会发现我才是对的。】

【但这不是起源故事,编辑部这次不打算将起源故事放在开头。你们得追一段时间连载之后,才能知晓当年我父亲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

伽勒看到这里,若有所思。

目前来看,漫画剧情的细节和现实略有不同,但不是什么坏事,无论是故事的主人公厄里亚还是他的两个孩子奥菲莉娅和伽勒,背后都有许多可供挖掘的地方,说明连载短时间内不会轻易完结。

而且剧情后面超人登场、哥谭市的混乱都令人目不暇接,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还挺有意思的,不知道读者会怎么看待其他超级英雄的客串。他的父亲倒是从头到尾都很镇定,只在抱着奥菲莉娅离开时隐约表现出了一点疲倦。

收尾收得也不错,还留了些乱七八糟不一定能填坑的伏笔。

至此,除了对漫画里厄里亚的一些内心独白感到不满之外,伽勒算是心满意足了——他预感如果明晚翻开代表【评价】的红心牌,应该不会看到太多差评。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

全靠同行衬托。

然而当他随意地将这本漫画书翻到最后一页时,一行文字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本卷漫画跟随全年龄向动画片《‘命运’一家人》第一集 同时上线,想要看到和漫画里不一样的角色形象吗?立即前往‘Netf○○x’在线观看!”

伽勒:等会,不是??

怎么还有这种分装售卖方式??

你们是那种会把方便面和调料包拆开摆在柜台上的商店吗!

他不信邪的把漫画书举了起来,前后左右重新翻看一遍,除了这句宣传语之外没有找出任何和动画有关的东西。显然,配套动画没有算在黑桃代表的【剧情】中,而是梦境之主特意提到的、梅花代表的【改编作品】。

可是谁能想到,一本刚发售的漫画竟然还有配套动画啊!

你们该不会反过来为了卖动画才特意请人画了单行本吧?!

别说,联想现实中的商业模式还真有可能……

伽勒再不复刚才的淡然,用力甩着漫画书想要抖出一两个配套光盘来。然而不管是编辑部还是梦境之主都有搞慈善的意思,最后他只能等着那行‘不一样的角色形象’发呆。

他妈的,不一样的形象到底是什么形象??

全年龄动画片,风格究竟会是《降世神通》、《瑞克和莫蒂》,还是《小马宝莉》?

这个吊胃口的操作愣是让伽勒在梦里有了一种夜不能寐的错觉。他焦躁地走来走去,又把漫画反复看了好几遍,连厄里亚每个头发丝卷曲的角度都快背下来了,总算熬到天亮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额头的伤口传来刺痛。

伽勒浑不在意地去卫生间接水冷敷了一下,飞机距离抵达目的地还早,离下一个能做梦的夜晚更是遥遥无期。

他坐下来开始闭目养神,从未感觉时间过得如此缓慢。

**

与此同时,哥谭市的韦恩庄园。

“你们知道吗,我的漫画里有个鸭子侦探,它是真正的鸭子,也是个真正的侦探。”

最后一个被奥菲莉娅召唤出来的平行宇宙蜘蛛侠开口说道。

她是个年轻女孩,穿着粉白色的制服,头上有个蝌蚪形状的面罩,和其他蜘蛛侠一样喋喋不休,而且嬉皮笑脸、说话风格很无厘头,总是毫无顾忌地提到‘漫画’之类的字眼。该怎么评价好呢……有点像一个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就是那位死○,或者○侍。

她自称叫格温侍。

“我本来是不想过来帮忙客串的,毕竟DC新角色的个人刊和我有什么关系?但有件事一直不能吐槽,把我给憋坏了,你们明白这种感觉吗?”

她看向蝙蝠家族的其他人,尤其是坐在角落里的红罗宾提姆·德雷克,“鸭子侦探啊!德雷克(Drake),有公鸭的意思,而且你还是这个宇宙里仅次于蝙蝠侠的大侦探!这怎么不算一种联动呢?”

她大笑起来,抱着肚子乐得前仰后合,至于当事人提姆则怒气冲冲地说:“我感觉我被冒犯了。”

格温侍回过神来,对他说:“别这样,鸭鸭侦探。”

提姆:“……”

他的兄弟们毫无兄弟情谊地跟着咧开嘴。

只有众人中——特指被蜘蛛侠包围的蝙蝠侠很有正事地问道:“也就是说,你是个来自平行宇宙的蜘蛛侠——”

“蜘蛛格温。”格温侍纠正他。

“来自平行宇宙的蜘蛛格温。”蝙蝠侠面无表情地重复,“而你的特殊之处就是在成为‘格温侍’以前看过一部分关于超级英雄的作品。所以你了解我们,也认识厄里亚·埃斯波西托以及冥灯。只不过你辨认我们的方式是通过漫画,听说厄里亚·埃斯波西托则是在一部动画片里?”

“你们也有过动画片,尤其是你,蝙蝠侠。不要瞧不起动画片。”

格温侍纠正他说,“只不过那位厄里亚是先有动画片后有漫画而已,而且我穿越、咳,我成为格温侍之前,他的漫画个人刊还没出。”

夜翼好奇地问道:“那他的动画是什么风格?”

“我也只是看过宣传片。”格温侍有点犹豫,“它当时没完结,我又想等着第一季完结后一口气看个爽,结果——唉,不提了,总之我是再也看不到了。不过烂番茄评分挺高的,网上大家都说很好看,我猜是那种轻松愉快中又带点教育意义的类型吧?”

红头罩问:“那是哪种?”

“反正不是《少年泰坦出击》那种。”

没有人接梗。

蝙蝠家族成员都用迷惑的表情看着她。时任少年泰坦成员的罗宾达米安不高兴地问:“少年泰坦怎么了?!”

格温侍长叹一声,意兴阑珊地说:“总之不管是厄里亚还是冥灯肯定都是好人,以后也要加入正义联盟的,你们不用太担心。”

——加入正义联盟?

拿着黄灯戒指的厄里亚肯定没可能了,你指的难道是冥灯?

蝙蝠侠不置可否。

格温侍也不意外。

她忽然又快乐起来,大声说道:“但我看过一些剧透!大家都说这部动画讲的是一个英语不好的阴暗社恐到处找工作、以及和家里叛逆小狗斗智斗勇顺便带着女儿拯救世界的治愈故事!考虑到厄里亚的婚约对象是个男人,这可能还是个迎合政治正确的LGBTIQA+题材。”

“……”

蝙蝠侠确定了她的话就和死○的疯言疯语一样毫无参考价值。

他低下头换了话题,对所有非本土蜘蛛侠说道:“我已经找到了送你们回去的办法。”

“将你们带来平行宇宙的力量是魔法,将你们送回去的也只能是魔法。不巧的是,正义联盟和复仇者联盟认识的法师暂时都有事要忙。”

“但你们不能在这滞留太长时间,我想你们都感受到了——令你们维系于此的力量,来源于那个名叫奥菲莉娅·埃斯波西托的女孩。你们对她来说是种过于沉重的负担,可能直到现在她都没有从昏睡中清醒。”

蜘蛛侠们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站出来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谢谢你,蝙蝠侠,你有那位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先知的联系方式吗?我们愿意去找他谈一谈。”

“没有。”蝙蝠侠严肃地说,“但我知道他的契约对象的住址。”

“……”

求你别再提‘契约对象’这个单词了!

**

三个蜘蛛侠趴在厄里亚的房子外面,一个蜘蛛侠正在厄里亚家的正门前走来走去。自杀贫民窟的老房子显得很破败,小巷里充斥着香烟、大麻和垃圾桶的味道,不过说实话,蜘蛛侠——特别是彼得·帕克的少年时期也称得上贫困。

他在大都会最肮脏和贫穷的地方反而找到了一点熟悉的感觉。

“你们说我要敲门吗?”彼得压低声音问他的同位体们,“我有点担心开门的人是冥灯。”

“那是很值得担心。”另一个蜘蛛侠嘟囔着说,“他会说‘彼得·帕克,明天早上你将当着你婶婶的面大声喊我就是蜘蛛侠’。”

彼得打了个哆嗦。

也许是‘职业当爹’的缘故,冥灯对他们这些心态很年轻的超级英雄有着难以形容的压迫感,就像你拉着别人家小孩违法乱纪的时候突然看见了对方的家长一样。

四个蜘蛛侠里竟然找不出一个有勇气直接敲门的人,毕竟这和面对战场上的死敌还是不太一样的……

“要不我们偷偷从通风管道溜进去找奥菲莉娅。”蜘蛛侠三号提出建议,“这种老房子的管道是连通的,我们先去试探一下她是不是还醒着,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惊动埃斯波西托先生以及冥灯。”

好主意。哪个蜘蛛侠都不是第一天爬通风管道了,他们熟练地找到这栋居民楼最上层的入口,打开消防通道铁门,再从楼道里钻进狭长幽暗的管道。

“……一股臭袜子味。”打头的彼得评价道,“但比纽约干净。”

“你不能这么讲。”排第二爬进来的蜘蛛侠说,“复仇者大厦的通风管道很干净。”

第三位的蜘蛛侠难以置信:“你爬过复仇者大厦的通风管道?你图什么?”

“你没爬过?”第四个蜘蛛侠回答,“我特意去那拍照打卡呢。”

“……”

如果这是个漫画,那么蜘蛛侠们的对话框已经要在格子里面塞不下了。长长的通道回荡着他们小声交流的声音,一路向下、再向下。

终于,彼得感觉自己的脚趾接触到了一块硬板——到头了。

他是脑袋冲上爬下来了,这会有点看不清脚下的情况:“你们别聊了,嘶……我是不是走错方向了,这是奥菲莉娅的家吗?”

“不可能走错,就这一条路。”

“对,没有岔路,你再看看呢?”

彼得又用脚试探了一下。

不对,还是不对。

他让其他蜘蛛侠们往上挪一挪,然后艰难地转了个身换成头朝下,拿手伸向前方本该是出口的地方:他的指尖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遮挡住了。

“是魔法。”

确认了魔法正在保护通风口的出口之后,彼得不再迟疑,向垂直于管道、也就是和厄里亚家地板平行的方向爬去:“我们确实得换条路了,这大概是冥灯留下的某种防护。”

“笼罩着整栋房子吗?”

“恐怕是的。”

“别担心,这种大范围的魔法一般都有个弱点,只要找到它的位置就行了,我很有经验……啊!有了!那是什么方向?”

彼得顺着同位体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他静默片刻,有点艰难地回答说:“要是我没看错的话,那是卫生间。”

这个魔法的弱点在卫生间。

而且他们不是第一个发现它的人。

已经有人早来一步,在卫生间的地砖下面挖出个方方正正、不知用来做什么的空腔,空腔上方的瓷砖被人砸碎了,透过空隙能看到浴室内的布局。

现在疑似罪魁祸首的家伙正用他的灯戒变出一只绿色的半透明的猫咪,而这只猫用两条后腿直立在空腔中,高举起两只前爪在瓷砖碎裂的地方捣鼓着什么。

——是绿灯侠哈尔·乔丹。

蜘蛛侠们震惊地看着哈尔。

哈尔震惊地看着蜘蛛侠们。

五个超级英雄在别人家的卫生间底下相遇了。

过了一会,那只让人联想到‘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猫咪嗖地一下不见了踪影,哈尔甚至将他的手背在身后,提高声音说道:“等会,这不是我干的!!”

彼得也不由得大声问道:“你怎么在这?!”

“这是我才应该问的,你们怎么在这??”

“我们找厄里亚·埃斯波西托先生有事。”

“我也是。”绿灯侠神色凝重起来,如果他们不是一抬头就能看见浴缸,那气氛的确变得肃穆了很多,“超人和我说赛尼斯托的人没能进入这栋房子,于是我稍微调查一下之后发现了这个地方。”

他随手一抓,凭空拿出一盏绿色的提灯,然后将这提灯端端正正地放在空腔里。

严丝合缝。

“这就能解释赛尼斯托来到地球的目的了。他的确很重视这次新招募的成员,只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还没有将厄里亚·埃斯波西托带去黄灯军团总部。”

彼得猜测说:“也许是厄里亚不想去?”

“我恐怕赛尼斯托没有这么民主,蜘蛛侠,你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来找厄里亚·埃斯波西托才能说出这种话。”绿灯侠拍拍手上的灰,“此路不通,我们是时候退回去了。”

卫生间里的确有着魔法的弱点。

可惜就算这样,不会魔法的麻瓜也别想走捷径——灯戒变出来的猫师傅试探过了。

大家又原路返回正门,绿灯侠扫了眼看上去比他年纪小很多的蜘蛛侠们,抬起手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

绿灯侠又敲了敲。

还是没有人应。

“妈的,敲什么敲!”楼上有个邻居骂骂咧咧地从窗口伸出头,“他要么找工作要么买东西去了,你们——”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四个蜘蛛侠和一个绿灯侠仰起头与他对视。

邻居眨眨眼,再眨眨眼,嘟囔着说:“起猛了,怎么看到好几个其他城市的超级英雄,有一个还重影?我再回去睡一会。”

“……”